《天尘之路》： 杀戮
第一章 杀戮
夜色褪去，天边刚刚能够见到一丝白蕴，公鸡便卖力的用鸡鸣声响彻在雨城县四方。
繁星仍在点缀着星空，街头之上，除了少数务工的百姓不得已早早起床忙碌，零星的出现在街头，大多数的人还在睡梦之中。
天尘大陆，最南方的雨城县，县府衙门陆府宅内，陆大人昏暗的卧房中。
陆文与路昌大人平躺在地，双目紧闭，四肢与七窍全部流躺着鲜血，一柄短剑斜斜的插在胸膛上，显得更加触目。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少，越来越微弱……
陆夫人被牢牢的绑在木椅上，九颗金钉深深的插进身体运转灵力的经脉，气息微弱，生机黯淡。
一位身着红袍的少年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站立在远处，打量着眼前的少妇，不时的单脚抬起用力跺下蹂躏着脚下的少年。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在屋内，却怎么也传不出屋外，更不会让宅院外那零星的行人听到，显然屋内布置了隔绝声音的阵法。
而发出惨叫声的少年就是陆文。
“少爷，可以了，气消了快解决掉这几人！纵使沈老已是化神境高阶大能，但在雨城外牵制那化神境高手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我们没有抓住的那位修为神鬼莫测。以防夜长梦多，我们快些离开此地。”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在一旁小声说道。
红袍少年闻言后抬头看了眼黑衣人，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想到小爷我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栽了跟头，天尘大陆南方不就一位天池老人是化神境吗？怕什么！”
“话说回来，要不是萧叔你们五人暗中保护我，我说不定就死在这娘们儿手底下了，哈哈哈……”红袍少年瞟了一眼陆文的母亲后，嚣张的笑了起来。
五位黑衣人沉默不语……
似乎红袍少年习惯了黑衣人的待人方式，他朝向黑衣人翻个白眼不再理会他们。
转而低头看着脚底下的陆文，眼珠一阵乱转。
突然一抹玩味的笑容浮现在红袍少年的脸庞，对着陆文哈哈一阵怪笑说道：“审犯人都审到小爷头上了？我莫离是这么好欺负的吗？小爷在山海界历练久了也是烦闷，留你一条狗命，以后你就是小爷的御用狗！哈哈……”
红衣少年嚣张的在屋中叫嚣着，完全不顾及身后黑衣人看向他那厌恶的眼神。
轰隆隆……
繁星被乌云遮住，随后一连串轰鸣声在雨城上空迅速扩散。
远方，狂风翻卷着黑云，一道道游雷在云中若隐若现，如同灭世。
红衣少年抬头望向窗外，收回玩味的表情，严肃的说道：“不论如何，此事定要禀报家族，此地作为降临之地，不得有任何闪失。”
几位黑衣人抬起头后微光一闪间，不待再说什么……
狂风瞬息而至！
轰！门窗四分五裂，这一切发生极为突然，从爆炸声响起到门窗破裂只是霎时发生。红袍少年大喊一声，满脸惊骇。一位黑衣人抓住红袍少年胳膊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另外四人相视会意，三人转眼消失在屋内！最后一人抬头望向天空，直视着天空，微眯起眼睛，迈步向屋外走去。
他路过陆夫人的身旁，左手挥过彻底断了陆夫人的生机。又从陆大人那早已冰冷的身体上跨过，一脚踏在陆文的胸膛，却再也没听到任何撕心裂肺的嚎叫！
站立在破碎的门外，黑衣人伸出右掌，斜斜的向上，向着迎着狂风向黑云拍打而去！
轰的一声，青石碎裂，瓦木坍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随之炸响。他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这残破的庭洛。
几位行人被突然的波浪震飞，未受波及的人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瘫软在地。
下一息，黑衣人出现在几里外的一处森林里，右肩的衣袖早已断去，手掌间残留的血迹如雾气般飘散在空中。
黑衣人的对面站立一位老者，挺着笔直的腰杆，眉宇间一股逼人的煞气，仿佛用眼神就要杀死对面的黑衣人。
老者便是陆文的爷爷。
“你是谁？”黑衣人试探问到，但他身体微曲，早已做好了前冲的准备，面对这样神秘的高手，他必须做好准备。
黑衣人虽是半只脚跨入化神境，但距离真正的化神境还差的远，但他不得不拖住此人，让红衣少年快逃离此地，况且老者明显受了不轻的伤。
老者并不理会他，而是抽出了一柄剑，右手持剑横与胸前，左手抚摸着剑身。嘴里默念道：“气断山河！”
一道残影直冲云霄，一道流光自天而落，带着灼人的温度，直扑黑衣人。
黑衣人暗自忖道“好高深的剑法。”两只手掌向上一翻，两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手间，迎向那道残影。
锵！轰！轰！
烟尘四起，寒光炸现！
喀嚓声中数十棵树应声倒下，下陷的深坑直接埋没了黑衣人的双脚。
黑衣人大喝一声，腾身而起！
天空中两道残影反复交错，泛起一道道寒光，剧烈的撞击声响彻在森林，草木翻飞，惊鸟嘶鸣间化作一团团血雾。
从天上到地上，每一招一式全部逼向对方的要害。
老者把刀刺向黑衣人的心脏，这是他所有刀法的最后一式，如果被破解，今天他必败。
黑衣人又怎可能避开？他运尽全身灵力，避开这催命的一刀，刀剑偏离了心脏，斜斜的向上而去。
一道血光划过长空，如血色彩虹，洒落在杂乱的花草之上，顺着叶子低落到石子，发出滴答的声音。
战斗停止，老者那棕色的衣裳变得几分深沉，不知是被谁的血染红。
一到惊雷，自天而落。
一滴滴雨水撒向雨城，冲刷着战火的硝烟。
黑衣人左手四指夹着两枝匕首，右臂空空如也！
断臂处一股血腥的味道向外散去，即使雨水也无法冲淡。
四目相对，凭空炸裂着无声的火花，却再无任何动作。
雨水散在叶间，混着血水流下又落到石子上，发出微弱的滴答声。良久……
寒风拂过，夹杂着血腥味，掀起二人破碎的衣角。
漆黑的夜晚泛出半边火红，仿佛巨兽喷出的无边火焰。
纵使老者已深受重伤，彼此间的差距依然让黑衣人溃败……
生死就在一瞬间。
……
……
几位黑衣人护送红袍少年迅速的离开此地。
就在几十里外的地方，两位胡须花白呢老人对立而坐。
一位全身盔甲加身，单手杵着巨剑，他是天尘大陆两大统领之一的天池老人。
他对面坐着的人是红袍少年口中的沈老。
沈老一身便装坐在天池老人对面，他神情严肃的望向远方。
不像森林深处老者与黑衣人激烈的生死搏斗。
二人更好像坐在一起闲聊。
但他们的处境更加惊险百倍。
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已不需要太多花哨的的战斗，出手间便是生死。
红袍少年与几位黑衣人经过了这里。红袍少年被黑衣人交给沈老后返回了森林深处。
天池与沈老因为身份的问题不敢轻易的加入战斗，只是在这里起到震慑的作用。
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碍于身份不敢加入这场交战。
在森林的边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佝偻着身躯，右手握着藤鞭一步一步的正向深处前行。
旁边跟着一位姑娘，个子不高，直视前方，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如同寒冬般的生冷。
第二章杀与生
远方，天边早已大亮，近处依然是笼罩在黑暗之中。
烟雨朦胧间，太阳倔强的不肯隐去，似要把黑暗吞没。
正如同雨城县的街上攒动的行人，即使下着雨，陆府残垣之前依然人山人海，门前整条街道被来往的行人围堵的水泄不通，人群吞没了整个街道。
御林军驻扎在雨城的将领李思远在院内亲自清理勘察现场，几十位军官在内外维持秩序。
封城令迅速下达，东西城门严谨把守，哪怕是苍蝇老鼠也休想逃出雨城。
身为雨城军队头领，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朝廷命官被杀的命案，李思远此时心乱如麻，再想到御林军统领暴躁的脾气，丢掉官职不说，八十军杖是他承受不起的。
自平复镇魂殿入侵战争以后，在偏远边境地区还是时有冲突发生。
鸡鸣狗盗，图财害命之事对朝廷来讲，也已是司空见惯。
雨城虽位于南方稍远地带，距离北方京都万里之遥。
可雨城乃朝廷文武同治地带，既有文官治理，又有天尘大陆第一铁军御林军将领驻守，百姓安居乐业，治安极为稳定！
但朝廷命官被如此杀害，这在整个大元也是及其罕见。
况且他多少知道些陆家隐晦的秘密，似乎与京都四大世家的赵家有些牵扯。
想必在极短的时间内，消息便会传到皇朝大殿之上。介时龙颜必然大怒。
雨城内骚乱自有军方维护，办案人员迅速追查线索。
惊雷滚滚，让这闷热的天气又增加了几分烦躁，雨越来越密。
李思远惊疑不定的注视着天空。
城外森林，黑衣人与老者激斗数百回合，声势浩大，却无一人前来此处查探！
黑衣人身受重伤，让黑衣人心里生出几分怯意，拿着匕首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老者一声冷笑，横剑在空中划过，嗡……
这一剑就可以取走黑衣人的性命。
黑衣人只知无法躲避，干脆闭上双眼。
剑声荡起，却没有鲜血流下……
空中荡起的涟漪下，三位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老者的周身。
一位黑衣人持刀把断臂的黑衣人挡在身后，刀身对向剑影，完整的接下这一剑。
轰……
刀身碎裂，黑衣人如断线的风筝飞出。一口鲜血直接把蒙面掀开，露出一张脸色苍白略显沧桑的脸。
直到另一人飞出接住黑衣人。
受伤男子极为震惊，完全低估了这位老者的实力！
“化神境”黑衣人低喝一声，退到断臂男子身旁。
两位未受伤的黑衣人一前一后眼神深邃的望着老者。
下一刻，其中一人斜挥手中的长刀，整个人消失不见。
另一人将刀插入地下，爆喝一声。
老者左手成掌右手握刀分别向右打去，身躯微弯，脚尖点滴，轰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三声巨响接连而至，行成一串长鸣，卷起一波波气浪。
火光再起！焦灼味再次充斥着这片土地，所有的雨水化作雾气，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隐匿在了雾中。
残枝败叶连带着泥土被掀飞，落在地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一道道刀光剑影交错间发出瘆人的金属声。
一人已半蹲在老者飞起之处，在那坚硬的，下陷的土地上轰出圆形巨坑。
眼神深邃的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抬起手中的刀，随时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另一位蒙面黑衣人，收回手掌背于身后。
短暂的交手与试探，三人已将断臂黑衣人保护在身后。
他们便是陆府最先消失的三位黑衣人。
随着残枝败叶落尽，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老者受了不轻的伤，不敢轻举妄动。
断臂男子小声对身旁受伤的男子交代了几句，而后那人搀扶着断臂男子消失在雾中。
留下二人持刀将老者拦在身前。老者拖着长刀，恨恨的看着他们。
看老者并未追击，确定两位受伤的人离开后，两位黑衣人相视点点头后，似下了很大决心般摘下了面巾。
真容下，一位壮硕的中年男子和一位风韵犹存的女子矗立在身前。
在老者的惊疑中，女子扔下手中长刀颇为歉意的看着老者，说道：“老先生，对不起！在下落仙谷，碧血！”
“在下焚火谷，火山！阁下能否报上姓名！”精壮男子说道。
老者怒目圆睁，张嘴时一口鲜血喷出……
女子心生不忍，叹息一声道：“今日之事，在下定会承担所有罪过！还请老先生息怒。”
“息怒？”老者喃喃。
“唉，我等如若不如此，也会如您家老小那般下场，但是受到牵连的便不止几个人，甚至整个雨城都要遭受无望之灾。”火山的男子嗡嗡的说道。
女子接着说道：“老先生，莫家贵为山海界第一家族，底蕴之深，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莫家？”老者轻声说道。
“只要您放过少主，我夫妇二人留下性命，以此谢罪！”女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者抬起手中的剑，惨笑一声厉声说道：“那就留下尔等的性命！”
两位黑衣人站在那里，相互对视一眼，目光平静，缓缓的闭上眼睛……
乌云还是那样密布，游雷也未曾少了半分。
下一道惊雷落下，想必就是两位黑衣人人头落地，而老者也将在仇恨与悲伤中度过余生。
然而血光并未出现，但在远方，一道多彩的光幕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声瞬息而至。
老者身影被禁固在原地，手中还保持着举剑的姿势。
风云变幻间，天空中那翻滚的黑云似搅入一只苍天巨兽，瞬息击散。
阳光再次铺撒在大地。
如此怪异的天象，被雨城中很多的人见到，吓得不少人躲进屋中，不敢外出。
“魔教的妖女也会为自己做的事忏悔吗！火山你小子调教的不错啊…活久见，活久见呐…”
丛林深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向这里漫步走来。
而身后一身粉色衣裳的女孩，腰间束着紫色腰带，腰带上别着一柄刀，脸色煞白，面无表情，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无半分年轻人的生气。
女孩右臂挎着一个花篮，花篮里面摆满了仙花。
左手拎着一支裤腿，裤腿的另一端一个男孩躺在地上，她拖着他向这里走来，只如同拉着一个布娃娃，任由身子在地上摩擦。
地上的男孩就是陆文。
碧血与火山先是一惊，目光紧紧的注视着来人。
但更多的是注视着小姑娘腰带里别着的那把佩刀。
叫火山的黑衣人踉跄向前大跨几步，大声呵斥道:“花老你！你插手今日之事，就不怕落花宫就此招惹灭门之祸。”
老妪神情淡漠的看着几人，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小女孩随手扔下陆文，走到老妪身旁比划了几下手势。
老妪很有耐心的跟小女孩讲着什么。
她伸手接过女孩腰间的佩刀。
女孩放下那篮花后，拎着陆文向北行去。
看着女孩离远了些，老妪说道：“身为正道中人与魔教妖女混在一起不说，今日之事就不怕自己遭天谴吗？更何况谁是罪魁祸首的人，我怎会让他活命！”
火山与碧血心头先是一紧，二人额头之处隐现汗珠。痛声说道：“小主他？”
“死了！”老妪直接了当的说道。
火山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又问到：“不可能！那人已入化神境，你们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老妪呵呵一笑，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说道：“老身的鞭子就这么没用吗？更何况如今谁坐守南方，莫家心里没数吗？”
鸦雀无声……
这是黑衣人未曾想到的变数。
良久，火山看向碧血又看着老妪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样的话，那我二人今日还不能葬身于此！对不起了，老先生！”
二人顿时隐顿身影，就要离去。
身影即将隐入深林即将消失时，老妪挡住老者的身影，抬手间一股大力拍在两位黑衣人身上，两口鲜血喷出，却并未止住他们，三晃两晃间消失在尽头。
看着他们远去，老者露出无奈，脸庞红晕之时，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老者擦干嘴角的鲜血，看着老妪说道：“花师妹！为何不让我杀了他们！”
“陆师兄！人弱死了会给孩子留下更多麻烦！毕竟不论是焚火谷还是魔教，都不是我们能应付的，而他们要保护的人……”老妪轻声回应老者。
老者两行浊泪流下，焦急的说道：“唉…我孙儿命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老妪看他这样，心里先是一酸，犹豫片刻说道：“师兄，那孩子还是有救的。”
老者霍然抬头，怀疑的看着她。
老妪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只是代价你可能承受不起！”
老者注视着老妪，那眼神早已说明了一切，他还有什么代价不能承担？
“好吧！”老妪不再问他，摇摇头，向后走去。
就像很久以前他们还年轻的时候，太多的话无需多说。以老者倔强的性格，谁也未曾改变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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