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舰队的覆灭》——马寯
第一章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疯狂地在灯光昏暗的街道上奔跑,像一道跳跃腾挪的闪电,就是十二级台风也追赶不上。他神情紧张,高高的颧骨下面的一双大眼发出惊栗的目光,面色苍白,不时回头张望。他七转八拐跑到一间小屋旁,环顾四周,在确定没有跟踪者之后才立刻推门进去,然后上了门闩,拉上窗帘。
“父亲,我杀人了!”少年气喘吁吁地说。
一个老者吓得将手里的书跌落在地,他抖抖索索摘下眼镜,显得十分惊讶,然后,又一脸狐疑。因为他知道儿子希尔顿是个老实人,平时只会帮助别人,不可能做出任何违背道德的事,何况是杀人这种要被绞死的恶行。
“把事情的始末说得清楚一些。”老者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心里像雪崩一般乱纷纷,像十五只木桶打水七上八下,像万千条细丝纠缠一团糟,更像火山喷发心急火燎。
“下午我从船厂回来,正巧经过酒馆边的一条小巷,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喊。在一个角落,我看见一个奥斯曼士兵正在调戏一个姑娘,于是上前阻止,结果被他推dao在地,还用剑指着我让我立刻滚开。幸好当时我也带着佩剑,本想拿出来吓唬他好让他罢手,谁知道他没等我准备好就一剑朝我胸口刺来。好在那家伙喝醉了酒,剑只是从我的腋下穿过,吓得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你要知道,当时我的愤怒完全填满了大脑,手不听使唤地用剑刺向他。我并没打算要他的命,却习惯地向着他的要害刺去,那军官惨叫一声倒地。我见闯下大祸,吓得赶紧逃回了家。”希尔顿说话“突突”地像打机关枪,心仍怦怦地跳得厉害。
“当时有多少人在场?”希尔顿的父亲连忙问道。
“除了那个姑娘之外,还有五六个人在附近经过。”希尔顿回道。
老希尔顿沉思一阵后,开始收拾东西,并写了一封信交给希尔顿,让他立刻离开雅典到马赛去找一个叫约翰的铁匠,并再三叮嘱:“在以后的日子里,你时时会遇到豺狼虎豹,处处可能有圈套等你去钻,所以得万分万分地小心才是。儿子,你要坚强、勇敢地去面对。我相信,在人生的沼泽地上,你能够艰难地一步步走过去,那时,希望就像平坦的大草原,展现在你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绿茵和满天彩霞。没有父母羽翼保护下的雏鹰,一时会被暴风雨击倒,但是,飞出一片更广阔的蓝天。走吧,孩子,让神暗中保护着你吧。”
希尔顿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跨出了家门。
希尔顿踏上了逃跑的旅程,按第一步计划,他必须要通过郊外的岗哨去威尼斯。
但是,不幸的是,通缉希尔顿的布告在他到达岗哨之前已经遍布全城的街道。希尔顿只得在附近的酒吧内暂时停留。在经过一番打扮后,普通人很难从通缉令的画像上认出他来。希尔顿准备在半夜行动,想趁着黑夜与运气通过关卡。
然而,麻烦事接踵而来。因为政府收到了内部消息,知道这个酒馆在今夜有走私团体进行交易,很快一支全副武装的士兵闯了进来。在一阵博斗后,官兵制服了走私犯人,并把所有在场的人带走,目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罪人,当然希尔顿也被带走了。
在审问室内,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军官盯着希尔顿看了许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希尔顿被这样的问题难住了,腿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起来:“我住在海边的……是一个足球运动员……过来喝酒的。”紧张让他语无伦次。
“虽然你说了这么一长串话,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军官轻声细语道。
希尔顿沉默不语,因为他认为此时不说话远比说话更安全。在相互僵持了几分钟后,军官站起来唤来了士兵:“这个人是外国违法入境者,按照我国法律应当立刻驱逐出境,现在请把他带走。”
希尔顿听了心里一团雾水,但他知道,幸运女神开始回到他的身边。在他将要被带走时,军官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很像我崇拜的一个足球明星,但愿神能保佑你。”
球星的光芒照遍全球,当然也洒落在希尔顿的身上。希尔顿莫名其妙地获释,终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又奔波了一夜,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美丽的水城威尼斯。
当时的威尼斯由神圣罗马帝国统治,因为正在与西班牙开战,所以没有得到特别文件是不可以任意离开城市的。这使希尔顿的旅途又一次耽搁。他不得不再一次逗留在酒馆里寻求出路。第三天中午,他注意到了一个穿着华丽、貌似贵族的人,便上去与他交谈,得知他是威尼斯商船队的一个船长。希尔顿有了主意,立刻让老板拿来了三十杯朗姆酒,与这位船长共饮。几杯下肚后,船长开始迷糊起来,便一头栽在桌上打起鼾来。希尔顿把他扶回房,同时也顺便拿走了他口袋里的一封介绍信。
希尔顿从酒馆出来后,直接去了事务所,把那封“借”来的介绍信递给了那里的所长,于是,他得到了离城的特别文件。
可是,当希尔顿刚踏出事务所门口,就被埋伏在门外的陌生人击倒后不省人事。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屋内,手和脚全被捆住,无法动弹。
“嘿!小子!还记得我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希尔顿矇眬地张开眼朝前望去,只见有四五个人围在一张圆桌旁,其中一个人的面容让他感到十分惊讶。
“是不是很惊奇?您的剑并没有要我的命,而我现在却掌握着您的生死。”原来,他就是那天被希尔顿刺倒的奥斯曼军官,其实希尔顿那一剑只是刺中了他肩膀以下的部位,并不是致命的。
“不过,我不会立刻杀你,我想再次与你决斗,直到把你打败。”那军官走到希尔顿面前,“要知道,我的剑术在奥斯曼是神话,被你击倒是我莫大的耻辱。那天,是酒误了我的事。现在,我要与你正大光明地格斗,用我的剑让你跳一曲优美的西班牙舞蹈,让我们助兴。”
“太巧了,先生。我的剑术也是雅典的传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的剑能让你疯狂地跳起迪斯科。”希尔顿不甘示弱。
那军官是个剑迷,他丝毫不介意希尔顿的挑逗,立刻把两把剑拿了过来,并为希尔顿松了绑。
“你选一把。”军官一副绅士派头。
“只有弱者才计较武器的优劣,即使是根铁棍,在我手里也有十足的威力。”希尔顿不客气地说。
“年轻人,说大话并不需要任何代价,但是有时候你会为此付出生命。等会儿在我剑下求饶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变成一个吓得尿裤的儒夫。”说完,便将一把剑抛向希尔顿。
希尔顿接下剑,头一仰,慢吞吞地说:“被你们捆了那么久,我该先活动一下筋骨。”说着,开始做起了体操,完全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几分钟后,奥斯曼军官有点不耐烦了:“我并不想刺中一个没有防备的人,但我的尊严不容许我再等待一刻。到底是心虚还是恐惧让你迟迟不敢面对?”
希尔顿缓慢地举起剑:“那好吧,让我们开始高雅而危险的游戏吧。”
两把剑交织在一起。奥斯曼军官开始便疯狂进攻,不断突刺着希尔顿的要害,希尔顿虽然努力招架,但还是被迫退了数步。不过很快,他得到一个机会,一脚将那军官踢出老远。
“你的剑术很霸道!我第一次遇到一个可敬的对手,不过你太注重攻击而时常漏洞显现,这样的剑法虽然能战胜一个强劲的敌人,但无法抵抗多面的攻击。”希尔顿摆好着姿势,奚落着他。
军官从地上爬起来说:“不要太得意,小子!”说完举着剑冲了上去。
经过十多分钟的争斗,双方都没有机会制服对手。他们的体力都开始透支,呼吸逐渐急促。不过,从双方的眼神看出他们都陶醉在这场竞争中,也许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两个剑客间的较量,他们所体会的乐趣是常人无法了解的,那是一种痴狂、热情与死亡的快感。
正当这时,从屋外传来一阵声音,听其脚步声,至少有三四十个人。
“主人有令,大家冲进去首先杀了温尔特里德子爵,然后把其他人统统干掉!”一个声音传进来,屋内的人知道什么将要来临,几个在桌边喝酒的人立刻扔下杯子,慌忙从腰间拔出长剑,做出防御姿势面对着门口,而脚步却不自觉地向希尔顿他们靠拢过来。
而这边,军官和希尔顿还对峙着。
“我想,你的朋友都喜欢斗剑,还专程带了这多人来向你挑战,可见,你确实是一个神话。”希尔顿俏皮地说道。
“是的,很多人嫉妒我的才华和剑术,甚至包括我俊郎的外表,曾经有不少‘朋友’都为此来挑战而丧命。”军官说道。
“温尔特里德子爵就是您吧。多么奇怪的名字啊,像一种美丽花卉的名称。您猜,这次是您的朋友送你去见祖宗,还是您能让他们安静地长眠?”希尔顿看了看窗外,“热衷于您的人真多,少说有五十个疯狂的崇拜者正迫不急待地想进屋一睹您的风采。”
“不要回避我们之间的战斗!年轻人!我猜在他们进屋前,我就能让你躺倒在温暖的血泊之中。”温尔特里德挑逗道。
“您的这些朋友喜欢轮流与你切磋技艺,还是喜欢一涌而上欣赏您的华尔斯旋转舞曲呢?”
“他们都是艺术迷,一定会选择后者。”温尔特里德看了看正在被不断撞击的木门,沉思了片刻说,“好吧,我们间的对决暂时告一段落,不过,在没有得到我的同意下,你还不能死,所以你得小心。”
“还是先当心你自己吧!外边的话说得很清晰,他们邀请的是你,我们都只是伴舞。”希尔顿笑着说。
这时,脆弱的木门终于被撞开,几个人一涌而入,直接朝着温特里德方向过来。
整个屋子内打成一片,但惟独希尔顿没人来找他麻烦,大概他的衣着和外貌不像个奥斯曼人。这时,一个大汉举着刀走到希尔顿面前,回头看着他们的领班问:“这个不是奥斯曼人,怎么办?”领班冲着他直吼:“杀了他!笨蛋!杀了他!”
还没等大汉转过头,希尔顿的利剑已经穿透他的胸膛。“没办法,先生,是您领班叫我杀了您的。”希尔顿冲着大汉说。
“领班是叫我杀你,你却为什么杀我?”大汉忍着剧痛说道。
希尔顿把剑拔出说:“对不起先生,我听错了你们领班的话,真的非常抱歉。”
大汉捂着伤口努力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受伤了,我猜我马上要死了。”
“是的,先生,您的智慧总是让您有着准确的猜测。”话音刚落,大汉就倒地抽搐了几下,脚一蹬,咽了气。看见同伴被杀,马上又有三个人朝希尔顿冲来。他们形成半圆状围住希尔顿,但没人敢轻易上前。忽然,其中一个较勇敢的人大叫一声冲了上去,希尔顿才一个动作就刺中了他的心脏,那个人趔趄地走了两步倒在同伴身边。
这时,温尔特里德被五六个人一直围攻,已经乱了阵脚。他露出一个破绽,被敌人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了他的腰部。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个人影从他身后飞来,瞬间击倒了前方两个对手。他就是希尔顿。对于这样忽如其来的援助,子爵心中有着难以表达的感受。也许上辈子,他俩是兄弟。希尔顿与温尔特里德的配合默契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们并肩战斗,把剑舞得嗖嗖起风,一连击倒了十几个对手。杀手领班见大势已去,便率先开溜,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夺门而逃,比被猎犬紧追不舍的野兔跑得还快。
“你的腰受伤了,子爵先生,您可能在很长时间内不能再打女人主意了。”希尔顿用讽刺的语调说道,而眼睛并没有看着温尔特里德。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我对女人并不是很有兴趣。”子爵喘着气回道。
“那么在雅典又是什么驱使你去调戏一个姑娘呢?”
“姑娘?那是个****,她不过是一个酒馆的招待而已,我给了她钱,但她还要纠缠。老实说,我只是抱她几下乐乐而已。”子爵解释道。
“哦,故事原来是这样的。”希尔顿想了想说,“那么,您又是如何找到我的呢,这让我十分疑惑。”
子爵捂着腰将剑放入鞘内说:“我的跟班时刻都在我的附近,你刺倒我以后,没等他们上来教训你,你已经以风的速度逃跑了,但他们还是跟踪了你。我开始喜欢你这个混蛋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年轻人。”
“希尔顿。”
“哦,多像个坏人的名字。现在你走吧,等我的伤痊愈以后,我还会再来找你。”子爵说完,带着他的三个跟班离去。
希尔顿拿着事务所的通行证按原计划到达了法国的巴塞罗那,又乘船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马赛。
然而,难题又一次困惑了希尔顿。他打听了整个城市的铁匠所、酒馆以及旅馆,都无法得到半点关于“约翰”这个人的信息,而他的盘缠越来越少。
正当希尔顿一个人坐在酒馆喝着闷酒的时候,一个长着满嘴胡子的大汉朝他走来:“小子,有没有钱?给哥哥买几杯酒喝。”本来就烦躁的希尔顿听到这话后,当然不会高兴,说道:“要钱找你父亲去,别来烦老子。”
此话一出,一场决斗便顺理成章地来临,他俩来到酒馆大树下,打斗起来。
希尔顿十分惊奇,短短几天内,竟然遇到了两个剑术高手。不过,与温尔特里德比起来,这个大汉还是稍差了一截。最后,大汉的手臂被刺中,失去了战斗能力,只得认输。
“你的剑术不错,可惜你的为人太糟糕。”希尔顿对着大汉说道。
“您是我遇见的最厉害的剑手!我一直想找一位您这样的英雄做我的主人,以后我就跟随您了。”大汉忽然跪倒在地说。
这时,围观的人都鼓起掌声,让希尔顿感到十分尴尬:“我不需要跟班,我也养不起你,就连自己已经身无分文,吃饭都成问题。”
“我不在乎,主人。我不要你为我花费任何开销,我家里也有些积蓄,您实在手里紧就先用着。总之,我能在您的身边,就觉得十分光荣与自傲。”说完,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看起来也有二三百枚银币。
希尔顿因为用尽了盘缠,所以晚饭都没吃,就够买了杯啤酒的钱,而现在肚子也已经饿得打咕噜,但是他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我不能花你的钱,因为我未必还得出。你跟着一个连明天食物在哪都不知道的人,是不理智的。”
“可是……”还没等大汉说完,从人群里传来一个混厚的声音:“诚实的年轻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这是一个老者,两鬓白发,穿着红色的布袍,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达官贵人。
“我刚才一直注意着,你的人格、道义、气质以及你的剑术都十分出色,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人才。”老者笑眯眯地向希尔顿走来。
“您是……”
“我是法兰西王指定的火炮房总管,最近受命建立起一支法国的海军。”老者缓慢地答道。
“尊敬的总管先生,您能欣赏我是本人莫大的荣耀,不知您是否有什么需要,我愿尽力为您效劳。”希尔顿将手放在胸前,很有礼貌地点头行了个礼。他心里很明白,现在自己很需要一个工作,好维持自己的生计。
“果然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不错,我想推荐你成为一名船员,甚至是一个船长。我的手下没有一个比你更出色,你完全有能力比他们做更高的职位。”老者笑着说。
“如果只是一个船员,我完全可以胜任,因为我在雅典船厂做了一年维修工,并且出过几次海,有一定的航海经验。不过,要做船长的话,可能我缺乏足够的身份和威望。”
“这些不是问题,现在我就可以带你晋见国王。”
希尔顿微微点了点头。而这时,一边的大汉着了急,他连忙问希尔顿:“那我呢?我怎么办?”老者看了看希尔顿说:“把他带上吧,你也该有个助手。”希尔顿保持沉默,等于接纳了他。于是,他们三人坐上马车向着皇宫去了。
他们一进宫殿,法兰西国王就笑脸亲自上来迎接:“哦,我的伯爵,每当你到来我就万份地开心。你一定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或是礼物吧。”
“伯爵?”希尔顿和大汉几乎同时叫出声来,四只惊讶的眼盯着老者。
老者说:“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神圣的法兰西王。而这二位是我物色到的十分出色的人物,我想推荐他们成为我国的海员。”
“啊!被你伯爵看上的一定差不了。”国王显得很高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希尔顿。”
“基德。”
“欢迎你们!你们将为伟大的法兰西做出贡献。”国王突然变严肃起来,让人一下子不太习惯。在那位老伯爵的唠叨下,希尔顿二人大致了解了一个船员的职责义务以及权利,同时他们也每人得到了每月80枚银币的薪酬,以及一处环境还不错的住所,希尔顿终于摆脱了金钱的困扰。
在后面的三个月中,希尔顿接到了多次运送货物的任务,就是将一些商品运往其他港口,而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它们,不能丢失损坏,更不能被抢走。很快,希尔顿做上了船长,虽然是一艘只有50人的小型三桅帆船,但也能让希尔顿感到无比的自傲。而关于铁匠“约翰”的事,仍然没有头绪,希尔顿也不断思念着故乡和父亲。
一天中午,希尔顿在自己的房间与基德正闲聊时,几个军人突然闯了进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希尔顿警惕的神经无时不刻绷紧着,便“噌”地跳起来,立刻拔出剑做好了防御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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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起你的剑!”其中一个军人对希尔顿说道,“法兰西王紧急招你进宫。请立刻跟我们走。”
希尔顿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认定确实是国王的笔迹和印章就收起剑想跟他们起。基德见状也跟了上来。
“你不能去,这是机密,请留步吧。”军官挡住了基德去路。
“你们这算什么意思!太没道理……”尽管基德说了一大串抱怨的话,最终还是没能离开房间。
希尔顿一到皇宫,就立刻被带入一间密室,在那里只有两个人,他们便是法兰西王和伯爵。
“船长,快过来坐这边。”国王向希尔顿抬手。
还是伯爵爽快,刚等希尔顿屁股接触到椅子,就开口说道:“开门见山吧,这次国家有一个任务要你去做,和往常一样,也是一批货。”
“如此普通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不下十次,不需要搞得如此神秘吧。我的心到现在还跳得厉害,以为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希尔顿严肃的脸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叹了口气,微笑开来。
“你错了!希尔顿,这次任务的危险性与重要性只会超出你的想象空间,当你听到这是批什么货时,恐怕你再也笑不出来。”伯爵一字一顿地说着,神色冷峻得如剑发出的寒光。
“对!你错了!希尔顿,你不会再笑得出来。”国王重复着伯爵的话。
“什么……什么货?”如同伯爵说得那样,希尔顿的笑容瞬间消失,甚至心里有点紧张起来。
“金砖!整整20箱金砖!”伯爵一字一顿地说,这些几乎是我国半年的收入,如果你丢失了它们,那么我们国家至少在两年内一蹶不振。”
“什么?你对我说的是一年!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两年?”国王忽然大叫起来。
伯爵用脚踩了一下国王做了个暗示,然后泰然说道:“尊敬的国王,关于这件事,我过会与你解释。”
希尔顿问:“那么……运往哪?”
“伊斯坦布尔。”国王抢在伯爵前说道。
希尔顿立刻脸色变得像一张纸那样苍白:“哦,该死!那是奥斯曼首都,我恐怕有去无回,就像一只绵羊走进狼穴,将被撕咬得粉身碎骨,就连淌在地上的血也会被舔得干干净净。”
“怎么回事?”伯爵问。
“是啊!怎么回事?”国王也跟上一句。
于是,希尔顿把以前的故事大致说了一遍。
“那位奥斯曼子爵看起来并不想要我的命,但他不会轻易放过我。而雅典和其他奥斯曼的领地,仍旧把我作为通缉犯。”希尔顿解释道。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戏。不过,这件事我可以帮你解决。法兰西王会为你写一份文件,让你拥有我国特使的身份,以前的一切罪过可以豁免。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次任务结束后,你特使的身份也就结束了。”伯爵说道。
“那好吧,我接受此任务。不过我能不能知道这些金砖运到那里的目的是什么?”好奇心驱使着希尔顿想明白一切。
“这个告诉你也无妨。以前我对你说过,我国正在组建一支海军。我们需要上百艘海上城堡那样固若金汤的战舰。这样,才能与海上霸王西班牙一争高低,甚至把它消灭。但是,以我国现在的工业技术造不出这样的船,而伊斯坦布尔可以建造出西班牙大帆船级的海上要塞,这些金块就是100艘船的造价。”伯爵耐心地告诉希尔顿。
“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晚上。我为你安排好了航海路线。不过,克里特岛是必经之道,那里海盗猖獗,这也是这次任务危险之处。”
希尔顿很自信地将地图一卷放入口袋说:“人间五十年,男儿志四方,能执行这样重大的任务让我无比荣耀,我并不怕海盗。”
伯爵和国王听到此话都感到十分欣慰。伯爵亲自送希尔顿出了门口,在密道长廊里,伯爵一把拉住希尔顿的肩将他推到一处角落。
“听着!你还有一个任务,它同样非常重要。”伯爵神秘兮兮地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把这交给奥斯曼的温尔罗伯特男爵。”
希尔顿一时摸不着头脑,刚想说话又被伯爵打断:“你只要听着就行。在路上,这封信绝对不能开封,更不可丢失,这件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如果到了危急时刻,就立刻将其烧毁。听明白了吗?”伯爵尽可能压低声音。
回家路上,希尔顿十分疑惑:温尔罗伯特男爵是怎样一个人呢?
等待的时刻,总是那样地漫长而令人备受煎熬。太阳的火轮悬在天空中炽热地燃烧,却不肯向前滚动,而漆黑的夜幕又被无数的星星钉住了,严丝合密,不让黎明的曙光透出脸来,好容易熬过了二天,希尔顿和他的跟班基德,以及那50个水手准备整装待发。他们在港口附近的酒吧内等待命令。
忽然,一个衣着十分平凡的水手凑到希尔顿身边悄悄说:“我是国王侍卫,计划有改变。您的船将不再运送货物,那批货将装在一艘战舰上。”侍卫说着将国王亲笔文件小心地放在希尔顿面前。
“我将驾驶那艘战舰?”希尔顿惊讶地说。
“是的,您原来的那艘船会放上些不值钱的货物。”说完,侍卫就匆忙离开了。
希尔顿在码头伙计的指引下,登上了他有史以来乘过的最庞大的战舰。轰鸣的马达声中,两艘船首尾相接,缓缓而动驶向远处平滑的蓝缎,渐渐融合到天边绚丽多彩的晚霞中。
夜晚十分平静,每个人都在安睡,只有希尔顿在默默祈祷。不过,平安的太阳还是升上了天空,他们顺利地到达了西西里岛附近。
“船长!那里几艘船在战斗,一边好像是海盗。”一个侦察员大叫道。
“绕开他们!不要管闲事。”希尔顿说,但心跳开始加速。
大约半小时后,侦察员又传来了叫声:“船长!海盗似乎已经洗劫了对手,现正向我们全速驶来,我们摆脱不了他们。我们的速度不够!”侦察员的声音带着颤抖。
“继续前进。”希尔顿找不到其他办法,只能这样说,但心里正用万分努力寻找着一个万全之策。
“船长!他们已经离我们很近了!大约十分钟后就能追上我们!准备战斗吧!”侦察员发疯似的大叫,所有人都如傻瓜一样站在原地发呆。
忽然,希尔顿跑上掌舵台叫道:“火炮手立刻准备射击,我们现在停船!让前面那艘小船先走。”这时,所有人才从梦中惊醒,各自忙开了。战舰缓缓停下,留下一道深深的水痕。
“开火!”希尔顿大叫。
“船长!我们并没有对准敌人,再说也不在射程之内。”一个老船员说。
“我说开火就开火!”随着一连串沉闷的响声,50发炮弹呼啸着向远方飞去,在海盗船不远处击起一堵高高的水墙。
“现在瞄准目标!准备再次开火。”
海盗也许被这样的威力所震撼,放弃了猎物,开始掉头离去,毕竟他们也是人,面对视死如归的敌人,也会产生恐惧。
“不战而却人之兵,这才是战斗的真谛!”希尔顿的机智和果断,使一场殊死的格斗避免了。
这样,船队顺利通过西西里到达北非沿岸,第四天清晨,进入了克里特海域。
从海边的尽头,慢慢浮起了几个黑点。“难道是海盗船吗?”希尔顿想道,心不由得收紧起来。
“哦!上帝!”一个侦察员无力地惊叹。
“怎么回事?”希尔顿一把抢过望远镜看了起来,然后又放下,沉思了片刻,又再次望去,又放下,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四次。
“船长,这次我们完了。”那个侦察员沮丧地说,“能在临死前看到如此壮观的场面,我也没有遗憾了。”
不错!那就是赫赫有名的克里特海盗,他们的实力能使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轻视,包括当时的海上霸王西班牙。此时,二十多艘战舰正一字排开向希尔顿驶来。它们都是威尼斯炮艇,这种能让西班牙大型帆船都逊色的角色根本不会把法国的任何船放在眼里。
一个风度十足的中年人站在最为豪华的海盗船上,一看便知道他是头目,不过他那高贵的气质完全不能让你想象到海盗这个名词。
“大人,那家伙的消息确实很准确。不过,情况似乎有点微小的出入,本来说是一艘船,而现在又无故地多了一只,不知道金砖在哪一艘上呢?”一个独眼低头哈腰地站在头目身边说道。
“只要金砖在船上,总能找到。通知手下不准开炮,全速前进!”
希尔顿拔出剑让船员做好殊死格斗的准备。他再次望向那片黑色幽灵般的海盗时,心里有点后悔与怒恨,却又产生了不该有的兴奋和激动。
“开火!”战舰再次咆哮,火光和烟雾迷漫着海面,但是这样的攻击对大型战舰的损伤微乎其微。海盗船仍然在全速推进。
“船长,敌人太近了,再不准备就太迟了!”基德在一边大叫。
希尔顿浑身冒着冷汗,他现在能够清晰地看见敌人船上的水手。
“让所有人上甲板,所有人!炮手停止射击,上甲板!”希尔顿准备孤注一掷,与敌人肉搏。
忽然,一个巨大的铁钩从对面飞来,牢牢地挂住希尔顿的船沿。基德一个箭步冲上去,用他的蛮力三四下砍断了绳索,铁钩“咚”地一声掉入海中。但是,这样的行为没有多大意义,还没等基德回过神来,又有十多只铁钩从数条船上抛了过来,船员都慌忙去砍,却被希尔顿阻止。
“让他们来吧!这场肉搏已无法避免,留着力气去砍敌人!如果我们从此不再呼吸,心脏不再跳动,那么今天,我们就要让自己的生命焕发出尊严的光辉,为自己的价值而战。死亡不再可怕,因为我们已经无法逃避。既便是没人会再记得我们的名字,但他们总会以我们今天的英勇事迹来教导后人!来吧!握着你的剑,与死神共舞吧,我们将微笑着洒完最后一滴鲜血!”希尔顿站在最高处用高亢的声音鼓舞着所有人。水手们四起响应,不断高呼,士气立刻到达了最高点。
海盗如潮水般地涌上甲板。基德被三个敌人逼到了角落,没几下就丢失了自己的剑。他慌忙从边上的一个箱子去取另一把,但该死的那把剑柄偏偏已经生锈,一时无法拔出。一个海盗见基德正憋红着脸拔剑,便用讥讽的口气说道:“用吃奶的力气拔吧!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你拿剑与我格斗。”边说,边用剑在基德眼前乱划。
“噹?摇!”忽然,那把该死的剑终于被基德拔出,它的冲力将对手的剑瞬间弹射出去,如同一把弓箭不偏不倚地插在了左边那个海盗的胸口。那人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基德见机会难得,一剑刺倒了正面那个手无寸铁的倒霉蛋。另一个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基德一脚踹下了甲板。
而这边,希尔顿正在下面与几个敌人打得火热,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身后,一个拐脚海盗悄悄地绕到他身后,举起剑准备向他的后背刺去。正在这是,那个被基德踢下的家伙,在表演了四五个后滚翻后,正好砸在拐脚海盗的另一只也是唯一没有残缺的脚上。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看来他以后走路不会再有不平衡的感觉了——他如有幸活着,就会惬意地坐轮椅,再也不用辛苦任何一条腿。
这时,海盗头目拿着一把闪耀着淡蓝色光辉的长剑跳到了希尔顿身边。
“小伙子,你的剑术跟谁学的?非常有章法。”头目昂着头向希尔顿发问。
“是我父亲所传,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收你为徒。”希尔顿不屑地回答。
“呵呵,年轻人总爱轻狂,就像井蛙不知天有多高、旱鸭不晓海有多深。”头目说完,摆出了架势向希尔顿逼近。
另一边,整个甲板已经完全被海盗征服,希尔顿的水手死了近半,还有些已经跪地投降,基德也很老实地蜷缩在一边举着双手。然而,希尔顿与头目的较量仍在进行。海盗并不打算靠人数的优势制服希尔顿,也许他们了解格斗者当时的心情,也许他们只是为了欣赏这一场精彩的表演。
其实,事情并没有按想象中的那样发展。至今无敌的希尔顿在经过近十分钟的博斗后终于败在了海盗头目剑下,这是他自剑术出道以来的第一次彻底失败,输得心服口服,连一次优势都没有获得,甚至对方还未感到疲惫。
此时,希尔顿左肩被刺伤,剑又被挑落,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几个大汉冲上来将这个失败者捆绑在一根船桅上。希尔顿忍受着心理和肉体的折磨。他被脱剩一条短裤,皮鞭在赤露的躯体上发出惨烈的响声。
“快说!金砖在哪?”一个身材短小外形丑陋的家伙叫道。
“金簪?您的母亲头上或许有一根。”希尔顿回答。当然,此话立刻带来了惩罚,海盗火冒三丈,拿起剑就刺中了希尔顿的右腿。希尔顿强忍住撕心裂肺的剧痛没喊出声来,但汗水却布满了他的前额。
海盗头目突然上前夺去手下的剑,一个耳光将他扇出老远:“你在干些什么?忘记我曾说过的话了吗?”头目说完,就俯下身去看希尔顿的伤势,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不禁哆嗦着,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哦!上帝!我都做了什么呀!我差点毁了一切!”海盗头目惊叫道,这让全场人感到纳闷。
“所有人立刻回船上去!”头目站起来发出命令,“不准带走任何物品,并释放所有俘虏。”
边上的一位海盗兄弟按捺不住,问道:“放了他们?让他们走,那金砖怎么办……”
“我说回船上去!听明白吗?”还没等那位海盗兄弟说完,头目就打断了他的话。所有海盗都无精打采地离开,希尔顿也稀里糊涂地被释放。黑色幽灵般的船队渐渐消失在海的尽头。
经过最后一劫,希尔顿带着两艘破烂不堪的船终于在伊斯坦布尔靠港。他和他的水手和船一样遍体鳞伤。他们的到来引来了数千只好奇的眼睛。在皇宫外一番漫长的等待后,希尔顿得到了进入的许可。
“高贵的陛下,你似乎缺少了应有的礼仪,甚至吝啬到连一句欢迎词都没有。”希尔顿冷言道。
“我们知道你为何而来,但欢迎这个问题我们暂且放在一边,因为我们在无意中发现你的名字和外貌与一个通缉犯出奇的相似。”
“是的!我就是你们无意中发现的那个人。今天我是以特使的身份前来,并拥有法国国王的亲笔信。希望您能够表现出一个国王应有的风范,除了讨论国事外,其他暂且放在一边。”希尔顿把法国国王的亲笔信交给了护卫,让他呈交上去。
奥斯曼国王打开信,瞥了一眼,说:“国事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不必再进行讨论。我们非常感谢法国的慷慨援助,不过,船也许不会交给你们,因为事实上我国更需要它们,至于金砖,我就替你们保管吧。”国王用轻蔑的眼神盯着希尔顿,“虽然法国国王的信写得十分感人,但我认为把你关押比较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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