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我送你星动漫天》——纯粹映像

时间:2019-02-12 05:11:08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纯粹映像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第一个冲到厕所

松花江缓缓从哈尔滨穿过,汇入黑龙江,进入鄂霍次克海峡。

太平区,太平桥。

马家沟河静静流淌,像一个穷人家的孩子,穿着破旧而脏兮兮的衣裳,躲避着人群目光,小心翼翼地溜进大江大河的怀抱里,融释自身污浊,然后,再换发新生。

居住在河两岸,确切说应该是沟两岸的大片棚户区,由密密麻麻的低矮草房和砖瓦房组成,像一根根纵横的细线拴着千千万万个蚂蚁,同中央大街那些漂亮的建筑相比,这更像一个别样的村庄,一个城市的侧面。我们知的历史往往是她的正面,而我们所知的历史侧面往往被称之为演义,演义都有其戏剧性,并被人们所津津乐道。

一段也许还不能成为历史的时期,还充斥着阵痛,但她成为中国的疼痛史在1979年已经定格,令国人唏嘘不已。动荡的烙印似乎刚刚褪去,青年的手臂上已不见红袖箍。军衣、军帽和解放鞋,仍是代表着生活的时尚,年长的人们话似乎多了起来,和前两年比更加的奔波劳碌。

孩子们就像没心没肺的风,自由的吹着,哪怕一张破报纸被吹到天上,他们也要追逐一段距离,想看看上面那认不全的黑黑的字,先大声朗读红色的标题,然后跌成纸飞机,让它从自己的手中再一次飞上天空。

叮铃铃,叮铃铃。

男生们率先从教室出来,风一样跑下楼,向学校的厕所冲去,英革终于第一个到了,解开裤子,发现没几滴尿,但尽力抖了抖,然后慢腾腾地系上裤子,用目光检阅后来的同学。

走出厕所,面对操场上的旗帜。

仿若打靶归来!

公园小学,并不是建在了公园里。

四层红砖楼,操场的东侧高耸着大烟囱,下面还有一个大煤堆,时常成为大家伙的乐园。

英革用手摸了摸鼻梁,想起去年和几个同学玩打仗,从后面猛扑过去,结果撞到于连海的后脑勺,顿时鼻梁肿了;然而,过段时间消肿后,鼻梁还是有点儿高。多年后,他开玩笑说:别人花钱垫鼻子,我有不花一分钱变高鼻梁的妙诀。

操场很大,一个个小身影在撒欢儿,看上去眼花缭乱。

这时,有人从后面搂住英革的脖子说:“你今天第一个跑到茅楼儿啊,真快!明天我们去江边游泳吧,”不用看英革就知道是谁,谈不上死党,用臭味相投来形容同春龙的关系更贴切些,他们是邻居,同级又同班。“明天?写完作业再看吧。哎!我爸知道又该揍我了,他怕我淹死,不让我去,”“我们去学呀,学会就不怕了,主要是在江边抓些小鱼玩,”“那好,到时我去你家找你。”前面有两个男生正在弹溜溜,他们走了过去,春龙蹲下来,掏出一个花瓣溜溜用手颠着,也不上去玩儿,好像不屑于同那些灰不溜秋的溜溜同流合污。而英革偷偷将最边儿上的溜溜用力踩进土里,然后,若无其事的走近滑梯,上去滑下来,再上去。

又上课了,走进教室来到座位上。馋娟正在看窗外,英革也探脑看了看,树枝上有一只麻雀东张西望,忽然飞走了。

老师来了,门咣当一声关上。起立!

这节是语文课,老师叫郑红霞,也是3年2班的班主任。快40了,听说还没有结婚,同学们私下给起了个外号“郑寡妇”。馋娟叫高婵娟,体形比英革大了整整一号,因为爱吃,英革就叫把婵改成了馋。他一直盼望着下周换座次,因为教室空间原因,两排座椅是合并的,班上规定每周从左到右循环轮换,这样下周就可以挨着刘慧坐了。刘慧是班里第一名,干净、端正、英气勃勃,在英革看来她皱眉头都是那么漂亮的。

“河北省赵县的洨河上有一座世界闻名的石拱桥,叫安济桥,又叫赵州桥。”老师的声音字正腔圆,充满磁性。英革想起家门口的老桥(太平桥),听说是当年日本人建的铁桥,汽车经过总有咕咚咕咚的声音,哎!怎么又开小差了;想起每次期末鉴定都写了一条“上课注意力不集中”,然后就是回家挨一顿胖揍,不由地哆嗦一下,又回到赵州桥上来。

在桥上看不到风景,只看到一块黑板,一个身影和高悬的标语。一侧的教室门像自由的通道,而这自由似乎只有从学校到家那么长。

如果定义四十五分钟,比很多时刻更深刻,然而随着成长而渐渐淡忘。

放学了。

背起书包,拿起扫把,将苍蝇拍别在腰里。

五月的哈尔滨,仍有些凉意,植物绿了,但不茂密。

这时的太阳还有些刺眼,东北人急需她的温暖。

走出学校,穿过两条街,来到妈妈的工厂;工厂是做算盘的,据说是省里唯一一家。妈妈还没有下班,压力车间传来哐当哐当的机器声,好像总有东西掉到地上而没有碎裂的声音,他进门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到门口的椅子上等。同经过门口的叔叔阿姨打着招呼,工厂里的人几乎都认识英革,除了经常来这里,主要还因为小时候和妹妹在车间里给叔叔阿姨们表演过唱歌,现在如果让他当那么多人的面,打死也不会干。

想起刚上学时,妈妈带着他见到老师,老师问:“你叫什么名字”?“英革,英雄的英,革命的革。”老师说他,想当英雄的孩子,一定是勇敢的孩子。而这勇敢好像年龄越大而越小了,是内敛了?

妈妈说:那是犟。

第二章 东北的天黑的早

此时的冰城,似乎沉默了很多,人们满腹心事,好像破开了迷雾,却不知如何延伸前方的路。

丁香是冰城的市花,此时尚未到开花时节,植物新绿,树腰以下大多刷了白灰,像穿上围裙的厨师,准备给城市烹饪一碟碟时令小菜。

算盘厂属于大集体性质,由三个车间组CD是平房。英革东游西逛了一会儿,又无趣的坐回那里。时间差不多了,车间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

“英革,”妈你下班了?“嗯,”今天作业多不多?饿了吧?

嗯——

走,回家。

厂内逐渐静了下来,街道上的人流增多,谈不上熙熙攘攘,赶回家的人,脚步声很小,因为多是步鞋或胶鞋,步履轻快而写意,偶尔发出皮鞋钉掌和马路的撞击声,自行车铃声清脆,无轨电车的刹车声像泄气的皮球。直肠子的东北人,难免不时标出脏话,而对骂多是女人,男人们一般三两句就会动手。生活是永远静不下来的。

穿过两条街,几条胡同,路过回民商店,大有一粮店,是一片很大的棚户区,马家沟河从中穿过,蜿蜒至松花江。英革家在沟东,密密麻麻的房子几乎看不到宽敞、比直的胡同,很多家烟囱冒着烟,忙着晚饭。岸边有几只风筝在空中无精打采地飘游。

“英革开门”,英革摘下脖子上的钥匙。

爸爸还没到家,妹妹在姥姥家,今年要上小学才回来。

推开门,左侧是装煤的地窖,上边的架子装满杂物,下面铁皮垃圾桶。

再开一道门。

英革把书包扔到桌子上,飞到炕上打个滚儿。现在很多家都改用床了,妈妈说爸爸腰疼,喜欢热炕头,所以一直没有换。“英革,去帮妈妈抱一捧柈子来。”好的——

又是土豆,酸菜粉条没肉。“妈,我想吃烧饼”,“明天再给你买,两掺馒头不错了,你看对面老李家还常吃窝头呢,赶紧拿碗拿筷子,一会儿你爸回来了。”

大约过了一小时。吱嘎,咣当。

是开门和自行车撞墙的声音。

“爸”,“傻儿子,去把车后座的箱子搬下来,今天单位发了些劳保用品,”“英明亮,你们单位也不发点儿值钱的东西,”妈妈说到,“有的发就不错了,炕热了没有,我躺一会儿。”

英明亮是化工厂子弟校的体育老师,一开始是化工厂工人,因子弟校缺体育老师,找到他曾在北京体育学院上学的人事档案,虽然没毕业,但毕竟有高等院校的经历,就调了过来。

没毕业的原因,妈妈对英革讲过。妈妈说“英家是书香门第,你的爷爷、奶奶,还有妈妈都曾是老师”。妈妈以前教过小学,爷爷以前是太平区第一所小学的校长,奶奶是教导主任;你奶奶是满族,据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惜死的早,我都没见过。

饭间,妈妈说妹妹在姥姥家像假小子一样,整天上树爬墙,闹得鸡飞狗跳。过几个月就要上学了,得赶紧从农村接回来。英革的妹妹叫英静,可两兄妹看上去,英革似乎更文静一些。

“英革,赶紧写作业,写完作业再玩”。“写完作业天都黑了啊,”“明天不是星期六吗,明天再玩,”“好吧。”

天已经擦黑儿了,英革还是忍不住哼唧着要到胡同口玩一小会儿。“给半小时,别跑远了,”“嗯呐,”英革答应到。

永宁四道街的街口,几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围着一个大孩子在掰呼什么,春龙也在,大孩子是五道街的彩杰,大概十六、七岁。你们知道咱们太平这一片儿现在谁最有名吗?是对双兄弟俩儿,一个叫盒子,一个叫愣子,他们年前刚蹲笆篱子出来,现在没人敢惹。据说以前他们总挨欺负,后来惹急了就拼命,结果把人打坏了。排第二的要算后街小梅了,小梅可不是女的,长得庞大腰圆,贼有劲儿。哪像咱们这几条街竟是小打小闹、小偷小摸的,没一个出名,以后咱们遇到事也要狠,而且要团结。“大哥,你给我们讲讲笆篱子里的事儿呗,”一个小孩说道,“我在里面就呆了一年没啥好讲的,”彩杰转了下脖颈子,“你们知道一个班房里最牛逼的叫什么吗?叫把甲子,新进来的犯人都得蹲灯泡过关,个个剃光头,顿顿吃窝头。”

“好了,回家睡觉去”。

“你到底进去过没有啊”!

都,都散了,各回各家。

英革回屋,爸爸在炕上看棋谱,摆弄象棋,妈妈在洗衣服。

英革打开收音机,听了一会儿。又到抽屉里翻出小人书,有几本水浒传、三国演义,还有偷拳。偷拳是写太极拳的故事,看了一半杨露禅,要把它看完。

“英革,上去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

因为房间不大,英革从上学起开始一个人住吊铺,爸爸站起身把英革举起来,爬了上去。吊铺空间不大,只有一个柜子,一床被褥,一盏灯。

钻进被窝,英革想着岳飞、林冲、张飞,还有盒子、愣子、小梅、彩杰,形象都模糊不清。想起第一次在胡同口同别的孩子打架,因那孩子比他大,结果吃亏了,妈妈瘦小的身体却像母老虎一样冲了过来,用力拉扯那大孩子,去找他家长,英革攥紧拳头,但感觉有气无力。

东北的天儿黑的早,此时的夜晚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像许多大城市一样这里几乎没有鸡鸣狗吠,但小房子拥挤在一起却像城市里的一块补丁。你又不能说这里是都市村庄,这里大多居住的是工人,而农民还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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