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目》免费试读_耻让
无色透明的起始。
“赶紧去死吧!废物”
。。。
李盲不知为何,所有人都不再与他说话了,他的存在感甚至稀薄到了感应器都不会发觉到他的地步。
今天他也依然一如既往的孤独走在人潮挤挤的空旷大街上--说起来很奇怪,当他要撞上他人时,人们会自动让开一条路,这就使得他哪怕走在最拥挤的大街上也不会碰到任何一个人。
拥挤的空旷大街是最合适不过的说法了。
“这个角度能看到内裤呢。”李盲蹲在地上,头向上仰视45℃,夏天穿着超短裙的女孩在他面前毫无遮拦地走过。
女孩感受到强烈的目光,带着疑惑,低头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当然,那里空无一物。
女孩抬腿又走了。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这种哪怕算不上关注的“错觉”就足以让李盲察觉到自己正鲜明地活着。
“啊,今天又活了一天,去上学吧。”站起来后,一边整理着衣裳,一边自语到。
七月五日。
学校早已上课,李盲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来,还特意撞到同学的桌子,在同学手忙脚乱的时候,又回身抓向另外一个同学的铅笔,把它扔到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留着短发的女孩不停地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省并道歉,“同学,我不是故意撞掉的。”说着蹲下捡起了笔。
李盲看着这有如闹剧一般的画面,却完全不想笑。
一切事物的发生与结果都不因为他,哪怕他:
他伸出巴掌拍向女孩的脸。
于此同时,一块橡皮飞了过来,打在女孩脸上。
“啪”
“好痛!谁扔的地橡皮啊!”
就是这样。
那么假设,他拿起粉笔去墙上乱画呢?
当然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他耸耸肩,向属于自己的末尾座走去。
前面的两位同学趁着混乱,窃窃私语,
A:“李盲今天也没来啊。”
B:“李盲最近胆子大了,都敢不来学校了,不就稍微欺负……”
A:“李盲是谁啊?”
B:“对啊他……”
“安静!”啪地一声重响,老师打断了同学的切切私语,
“上课不要捣乱!不要搞小动作!不要说话,到给我好好听课,莫名其妙的乱成什么样子。”
“特别是你们两个!”老师指向A、B二人,“都给我站起来!”
“是……”
多亏老师打断了两位同学的对话,否则就要翻开李盲另一个不愿相信的事实:
他正在逐渐被人遗忘,昨天两位同学还讨论到李盲被逼到墙角打的囧样,今天却几乎忘掉这个人了。
哪怕这样,李盲也得继续上课。--他的家人早已将他忘记,如今的他有如孤魂游鬼,只有学校是有着人气息的安定场所。
没人发现末尾座的椅子已被悄然拉开。
。。。。。。
午休,同学们全部涌向食堂,李盲则走进小卖部。
他轻车熟路的走进列物柜,取出货架上的面包,一切都如此自然。
“李盲啊,好像是有这么个同学呢?听说被打了还是?”说来比较奇怪,那些只知道名字的同学偶尔还能想起他。
嗯,反正也没什么差。
回去睡觉吧。
。。。。。。
下午也平淡无奇的过去,李盲揉了揉眼睛,支一下趴了一天的腰。
睡了一整天,他并没有感到任何轻松,反而头更痛了。
窗外早已天黑,一片凄黑中叶枝沙娑交响。当然,哪怕这些叶枝也根本不会留意到李盲。
李盲踩着围栏翻出学校的围墙,再次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
他感到有些饥饿,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显然不会拒绝任何客人。
。。。
夜晚的街道是名副其实的空无一人,立交桥下不显眼的地方零零碎碎停着几辆车,在死寂阴暗的街道中,却隐约看见一缕亮光。
“肉松面包味道不错呢。”李盲吮吸着牛奶,带着些许的好奇心逐渐靠近光源处。
“说不定是家暴呢?”他自嘲自问自答。
唯橙色的亮光从通道口漏出,洋洒在街道上,通道向下曲折,旁边一个巨大的告示牌--施工重地。
李盲有些失望,但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也没什么差。
冰寒的雾气弥漫在繁杂且平凡的半成品高楼建筑间,寂静到吓人的夜色夹杂着些许短促急剧的呼吸声,然后……
远远一声拳击沉荡地闯入耳中,一道身影被打入墙壁,他迅速爬了起来,口中不断发出威胁般地低吼,眼中暗绿色的光芒直接透过迷雾,注视到迷雾中那缓缓走来却永远无法被撕裂的敌人。
“狗就是狗,永远触碰不到龙的逆鳞,就是再给你一万次机…”
话音未落,迷雾中的人就再次被扑倒,被称为狗的男人不断挥舞着手中的短刀,一次次的斩下,抬起,斩下,抬起,在迷雾中远远望去,仿佛有无限的血液随着短刀此起彼伏。
然而被伤害者甚至还在嘲笑:
“哦哟,好疼啊!啊!太用力了!轻点!那里,那里会坏掉的。”
“真要死啦。”
被伤害者缓缓抬起上半身,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声巨响中,狗再次被轰飞出去。
李盲稍稍后退,这里明显不是正常人该在的地方。
“想着附近有点吵,就出来看看,没想到连马先生都在呢。”不知何处出来的女子看着李盲,带着疑惑询问道。
李盲指向女子,表情夸张,不自然,不相信,颤抖着开口,“你,你能看见我?”
女子不以为然,“马什么时候变虫子了?看到你是理所当然的……”她突然表情一变,“嗯?你能看见我?”
李盲张口欲言,但女子一挥手,“你先别说话。”李盲顿时感觉嘴上仿佛被强力胶紧紧粘住。
女子颦着眉头,半迷地打量着李盲,她似乎恍然大悟,突然极为诡异地大笑起来:
“哈,啊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空中肆无忌惮的大笑丝毫没影响到打斗中的二人,他们仿佛没有听到丝毫的声音,继续着厮杀。
“你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马?还是因果线?你算什么啊?这么可笑的东西我还第一次见,有人名的因果?还有自我意识?还是【马首】?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女子顺手一挥,李盲顿时觉着不再有口难开,刚要开口询问,女子将手指放到自己粉嫩的嘴唇上:“嘘……别说话,别吵到他们。”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那夸张的笑声。
“好了,我们走吧,这边对你来说还是不太安全呢。”
女子说出这句话后,李盲的身体立刻自行运动起来,跟随着女子的步伐。
无可言说的诡异感充斥入他全身,心脏跳动的速度增加到几近耳轰嘶鸣,脚步却未有丝毫的迟疑。
“走,走去哪?”他一边抵抗着身体的不受控性恐慌,一边带着害怕的口气问到。
“回家啊。”女子带着他走在地下通道中,经过拐角时隐约间似乎某处细微不起眼的事物发生了改变,但并未被李盲注意到--他正在用尽全身气力来控制恐慌,和自己的身体。
女子在靠近出口处的地方停下脚步,“啊,对了,【群目】虽然不能被‘自杀’,但如果一开始就无意识被‘他杀’,那确实有些乏味无趣,这样吧,”。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个什么游戏,必须从零数到一之后才能开始,那么想必,你一定连一都还没数到就已经丧失了游戏资格,而面对这样可怜可悲可笑的你,我决定了,给你一个‘一’的起点。”她拍拍手,似乎发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李盲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一切发生了,嘴巴再次要张开,身体却再一次开始向出口迈动步伐,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
幽暗的通道中,并不明亮的过道灯突然极度明亮起来,仿佛要燃烧殆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光芒来照亮唯一的行人。
女子目带星芒,张开双手,独自跳起了华尔兹,同时满脸兴奋的开口:
“来吧,来吧!小孺马呐,【群目】已经开始,华丽的舞台早已掀开帷幕,耀眼的光芒也早已聚焦于此,让我们开始最为优雅而美丽的表演吧!
而世人当为此献上无上的掌声!”
她就这样自顾自的开始没有观众的舞蹈与壮志激昂的歌唱,一遍一遍似乎永不停歇……
疯狂后的平静。
柏寒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终于回到家中,他拖着一身的疲惫,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打开房门。
灯还开着,仿佛就等着柏寒一人,早应该入睡的妻儿此时却在房间中不停的进行着忙碌。
柏寒一进门,妻子和女儿就已经主意到了他却对他手中染血的短刀视若未见,她们微笑的迎上来,妻子说:
“今天也工作到这么晚啊,要注意身体哦,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说着妻子捂着鼻子,“好大的汗臭味,赶紧去洗洗啦!饭已经做好了,先把你那一身的汗味去除掉,然后再滚过来吃饭!”
女儿也调皮的作出捂鼻子的动作,还带着一脸嫌弃。
“今天太累了,先眯一会儿,等会儿叫我起来吃啊。”柏寒却没有听妻女的建议,而是拿着短刀径直走到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
房屋中再也没有一丝声音,安静的有些吓人。
刚刚入睡五分钟,柏寒突然醒了过来,他感到无尽的凄凉与愤怒,全身止不住的疯狂颤抖。
他拎着刀站了起来。
妻女们很惊讶他怎么醒的这么早,刚要开口询问,但迎面却冲来一把刀。
刀上还凝固着一些不知谁人的刀片,银亮色的刀身映出妻子美丽的脸庞,也堵住了她所有要说的话。
“啊!”这就是妻子最后的一个字,显得极为短促而痛苦。
女儿被吓到了,一下子蹲坐在地上,她哭着,不停的摇头,不停的哭泣……
又是一声闷响,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踪迹。
柏寒放下手中的刀,去房间中拿了一把斧子。
抬起,落下,妻子的尸体进行一次条件反射,抬起,又落下,又出现了一次条件反射,仿佛随时都会再次爬起一般。血液随着斧子的轨迹而开始四处飞溅,灯罩也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鲜红,在它的照耀下整个房间被投影出一种妖艳的暗红。
“呜呼呜呼呼呼哼啊啊……”柏寒忍不住大声哀嚎了起来,房间中不断回响着他悲鸣的声音,从房间外听来却是极其的安静。
血液失去了肌肤的约束,开始四处逃散,它们不断向外拉伸,形成了一个美丽的血色向日葵。
他还在疯狂的挥舞着斧头,“哼啊啊啊……哈……哈哈哈噶咯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一边眼泪肆意横行,一边着魔般的狂笑。
终于连内脏也看不出一丝完好,半边的耳朵被完全剁碎,又被举起的斧头带起,飞落到桌面上,那些尚留余温的晚餐上。
尸体已经完全不成人样了,他也开始体力不支,挣扎着站直了向着沾满献血的饭桌走去。
那是半颗眼珠、那是脸的碎片,那是子宫,大肠……
零零碎碎的小零件早已铺满了一地,洁白的石英石早已伤横累累,天花板上沾着一些仿佛劣质涂鸦的红色,还有几滴血渐渐地滴在铺上桌布的长木桌上。
“要吃饭,阿英说了,要吃饭才能好好上班。”汤勺毫不介意的深入带着微红的排骨汤中,却捞起了几片碎碎的软骨。
肉汤轻而易举就被进入口中,柏寒无神地咀嚼着,有些迟钝的捞起红汁浇灌后的米饭,又在装盛着鱼片的碟子中夹起一小块肉块。
他的眼神一瞬间有些模糊,疯狂而失神的双目中渐渐又取回些清明。
腹中仿佛顿时集结了无数的蛔虫,不断的搅动,扭动着,歪曲,“呕…呕…”无数的秽物爬满了整个桌面,乃至吐了自己一身,他却没对此做出任何反应,一边吐,一边又一次继续哭,这次显得极为凄惨,再也没有癫狂,只有无尽的悲切。
他拿出餐刀,瞄准了喉咙刚要向自己捅下,眼中又浮现了一些恐惧,餐刀握在手中,无助的颤抖着,迟迟不能下手,但他绝不是因为怯懦,而是……
疯狂再次占据了眼中的光泽,一切世间最为狂躁,黑暗的情感再次进入了房间,狂笑声溢出了喉咙,从齿缝漏出,他笑着,同时将头埋入充满秽物,红汁,断肢的晚餐中,弃掉了刀叉,宛如一条疯狗嚼食着桌上所有的可食物。
遮盖月亮己久的云朵终于挪开身位,让月光平静的挥洒在地面。
柏寒被月光吸引,忍不住发出了长长的嚎叫,这声嚎叫终于破开门户来到大街上,像是求救,又像是饱食的愉乐。
。。。
莲蓬头向下喷洒这无数水滴,洗涤去污秽的一切,却带不走所有的恶臭。热水又向上蒸发,雾气弥漫在浴室中,模糊了恐惧与疯狂,但也没带来明晰的善意,只是所有事物都朦朦胧胧,不再发现清晰的边界。
无神的眼神中又飘过今天的战斗,回忆片段中丝毫没有刚刚发生的血腥,仿佛已被遗忘。
。。。
清晨,飞鸟伫立在枝头,开始一天最开始的鸣叫,偶尔不时扑棱的翅膀带着树枝随着微风一同摇晃,为平静的早晨带来别样活越的气息。
柏寒己经在境前整理衣衫多时,熨平的西装在他身上显得极为合身,这就得益于自己妻子那高超的熨衣手法。
“出来吃饭啦。”妻子己经等候自己多时,再不下去女儿就要……
“爸爸是个慢蜗牛!”她果然开始喊了。
“我马上就下来。”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充满残肢断臂的血腥画面,一下冲淡了难得的清爽。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有多好。”不知不觉间,微不可闻的话语从舌尖悄然流出,马上又闯进他的耳内,冲进脑海,立马就开始聒操不休,一刻也不得休停。
他马上又摇了摇头,将这种荒诞不羁的置疑驱之脑外。
但终究是将这平静温馨的日常撕扯出一些裂逢,裂逢中仿佛有着某样不可言说的怪物即将破土而出。
他平复好心静走下楼梯,用着最灿烂的笑容面对家人。
平该如此才是,但他看到客厅,又看见餐桌,脑海中又闪过两幅相同场景但完全不同画面的图象细细寻来却无了踪影。
徒惹人烦。
餐桌上气氛有些奇怪,妻儿们很能知道他心中的苦闷每一次话题都恰好打到他不满的地方。
喝完牛奶后,他就出发了,【狂犬】今天可是要开会的,自己这个老大迟到或者不去的话影响想必不会太好。
“那我走啦!”
“嗯,爸爸再见!”
“早点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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