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风云》::一切伊始
第一章:一切伊始
灵荒,幽厉帝元年,七月十九日。
天空上,本来耀眼的太阳此刻却开始从下方被黑暗吞噬,不到半刻,空中就只剩下一个黯淡的光环。天地间漆黑如夜。
有头发灰白的老人颤巍巍地指着天空上那光环,声音颤抖:“天,天狼噬日!”
他话音落下,就见一陨辰自西方而来,划破天际砸向东方,在空中留下一道银色长虹。
幽国境内,“教院殿灵会楼”中的聚辰灵院,阁楼之顶。
有两人盘膝而坐执棋对弈,突然间天地黯淡,执黑的中年人乘乱打混棋盘,“看不见了,不下了,平局平局。”他对面的老友笑道:“耍赖可不行,一坛琼华梦可不能少。”中年人挥了挥手,跳下阁楼,“半坛!不服打我!”
执白之人无奈摇头。他们两个是不可能打起来的,要真打起来,别说这一座学院,就是整个幽国,恐怕也得化为乌有。
谁让他们,一个是棋圣,一个是武圣呢。
齐国,一身红袍的女子坐在山丘顶上,不满地抱怨:“真是的,黑夜什么的,最讨厌了。”她手里燃烧起一团火球,然后这火球脱手升空,并逐渐变大,到最后,悬挂在半空几乎成了一个小太阳,照亮了方圆百里,以及,
女子身下那具小山般大小的狼尸。
圣教,圣城,神迹钟楼。
这座高耸入云、全城最高的建筑顶上,少年缓缓来到倚枪而立的中年男子身后。虽然天地漆黑,可少年毫不担心会找不到男子。因为,他就是光。
“书上说,天狼噬日,云荒劫起。圣主,你怕不怕?”少年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男子大笑,有光芒随着他的笑声亮起,圣城逐渐回归光明,“我是谁?天下第四!怕什么?还有,说过多少遍了,叫师尊。”
少年回道:“可刚才听雨楼更新了五皇榜单,圣主你被邪尊挤下去了。现在是天下第五。”
这就是后世所谓的“浩劫开幕”,实际上,那一切的伊始,要从景国境内那座名为柳村的小山村说起。
柳村是燕云山脚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村口处有一颗几个成年男子合臂也抱不住的参天大树,就在树东不远,是全村最高大的建筑——墨帝祠。
离墨帝祠不远,是村里的私塾,不过是两间瓦房,院里摆着十几副座椅,门楣上刻了两个字——“书塾”。不过那字倒是遒劲有力,隐隐有大家之风。
此时已是午饭时候,村里家家炊烟袅袅,加上山清水秀,颇有“依依墟里烟”之景。
私塾内,一身灰色长衫打了四五个补丁的夫子柳青均停下讲解,摆了摆手,“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回家吃午饭了。对了,放你们半天假,下午不必来上课。”
院子里十几个孩子顿时欢呼起来,像鱼群一样涌出院门,又一窝蜂散了。
独独有一个清秀少年留下,褐布衣服跟柳夫子一样打了许多补丁。
“夫子,”他不解地问柳夫子,“下午还要去镇上吗?”
少年姓云名尘,一岁时在江华城外的林子里被还不是夫子的柳青均,除了云尘这个名字和一块贴身玉佩,他的父母什么也没留下。
后来柳青均在这个小村子里落脚,云尘就跟着他在这里待了十一年。
“是啊,”柳青均点点头,“上次去镇上,草药卖了不少钱,这次再去一趟,看看够不够买点鱼肉之类改善改善伙食。”
午饭是普普通通的面条,在柳夫子高超的厨艺下竟别有一番滋味。云尘放下筷子,想起自己在书上看来的知识,询问道:“夫子,这世界上真的有灵师吗?”
“有啊,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慢条斯理地回答,“怎么,阿尘想成为灵师啊?”
“对!”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当了灵师就能挣很多钱了。”
柳青均哭笑不得:“谁说当了灵师就一定能挣很多钱的?不当灵师有不当灵师的烦恼,当了灵师有当了灵师的烦恼。当灵师就不见得能挣大钱。就像小孩子总是盼望长大,觉得大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殊不知大人反而羡慕孩子的生活。”
云尘挠了挠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对了夫子,今天的天狼噬日,真像书上写的那样,会给整个灵荒带来浩劫吗?”
他却不知道柳夫子被勾起了往事,喃喃自语:“谁知谁苦?”
吃过午饭,云尘就被打发到上山采药去了。
柳青均独自坐在房中,换上了一件云尘从没见过的青色长袍,衣摆有金色流纹,衣襟和袖口都绣着流云。
他感慨万分地打量这身装束:“十三年了,我还以为你只能陪我一起埋土里呢。”
“小家伙快十四周岁了吧,放到外面也该启灵了。居然想当灵师了,唉,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阿尘呐,其实夫子我,就是你想成为的灵师,还是书上记载的那种抬手间风云变色的强者。可我现在,不还是躲在这小山村里,十三年如一日。
众生自有众生苦。
他锁好门,什么行囊都没带,就信步往村外走去。
昂首阔步。
路上碰见几位村民,却无人敢上前与他打招呼。
平日里的柳夫子,淳雅温和。
可今日的柳夫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林间行走的受伤猛虎。
不怒自威。
第二章:意外
柳村后便是燕云山。
说是燕云山,其实只是燕云山脉里一座小山罢了,跟真正的燕云主山没法比。但对于柳村里的人来讲,这么一座后山已经很大了。
此刻云尘就在山上熟门熟路地采摘草药,这些年跟着柳夫子学了不少药理,再加上博览群书,很多草药他都认得。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背后那个竹篓已经装满了各种草药。这时就能听到山脚下,隐约有阵阵喝声传来。
那是柳村十二三岁的男孩们在练拳。就在两年前,村里那个说是外出拜师想要成为灵师的青年柳恒回到了村子里,开始教村里的男孩们练拳。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云尘。
云尘也练拳,不过,是柳夫子教的。曾经见过柳夫子赤手空拳逼退山狼,对于他习武的事情,云尘并不惊讶。他九岁就开始在柳夫子的指导下练拳,别看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但力气决不逊于成年男子。
他扶了扶竹篓,转身走上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小心翼翼地遮掩痕迹。走了不久,就看到一处空旷的小山谷,谷底孤零零地立着块一人高的石碑,碑上字迹漫灭,模糊不清,不知受了多少风吹日晒。
少年走到石碑旁,放下背篓,开始练拳。
这处山谷是半年前他无意间发现的,在石碑附近打拳时,身体能多支撑半刻钟,恢复速度也比在别处快上几分。
少年摆出拳架,开始围着石碑练拳。
拳走人动。一开始只是缓慢地出拳抬步,神似某蓝星上一些老年人打的拳法。
但随着出拳次数的增多,少年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最后已是拳风阵阵,少年每一次踏步,脚下都有黄埃四起。不多时,石碑周围已是尘埃迷漫,看不真切。
到了最后,少年出尽全力,一拳捶在了石碑上。承受了这能击断小树的力量,石碑却连一丝颤动都没有。少年显然习以为常毫不气馁,气喘吁吁地停下,满身是汗地斜靠着石碑,掸了掸沾满灰尘的破旧衣服。
第一百七十九次尝试撼动石碑,失败!
他休息一阵,再次起身练拳,就这样一直到斜日西沉,这才背起竹篓,向某处溪流走去。
溪水叮咚。
就在他洗了个痛快,穿好衣服准备下山之时,他看见了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火红的晚霞下,半空中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是墨一般的漆黑,然后就有黑影从裂缝中掉落,砸在了少年面前。
一开始云尘还以为那是一件衣服,凑前一看才知道是一个黑衣青年。
青年似乎陷入了昏迷,眉头紧皱,俊郎的面容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眉角直到嘴唇,有鲜血渗出。青年身上也有十几道伤口,黑色风衣大半被浸成暗红。
死,死人?
云尘壮了壮胆子,弯腰伸出手探了探地上之人的鼻息。
很微弱,但好歹活着。
他打量一番青年的黑衣,虽然看不出材料,但想来值不少钱。云尘将竹篓绑在身前,背起青年下山。
夏日的夜晚来得很晚,云尘背着莫名其妙出现的青年来到私塾院门前时,虽然天色尚明,但各家炊烟都已丈高,谈笑声隐约可闻。
他一抖肩膀,青年轰然砸在地上,然后云尘摸出门槛下的满是铜锈的钥匙,打开了院门。他将地上之人丢下不管,卸下竹篓,又去将屋门打开。
然后他看到屋中木桌中央,有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锦衣。
他怔了怔,转身去背那青年,将对方放在了自己床上,这才去拿桌上的白衣。
锦缎做成,细线暗藏看不见线缝,想来是夫子上次去镇上为他买的。
手指摩挲着那柔软的锦缎,云尘只觉得一阵肉疼。
这都是钱啊,是很多很多的铜板啊。夫子也真是的,自己身上这件褐衣,多打几个补丁还能再穿两年的。
他一瞥眼,却见衣服下原来还藏着一块古怪铭牌。
他放下白衣,拿起那块还没巴掌大的铭牌,入手沉重。
六棱,不明金属打造,银色质地,不知用的什么手法,正面画了一面黑色的旗帜,栩栩如生,仿佛那旗在迎风舞动,旗面上龙飞凤舞地刻了个“墨”字,背面刻着古怪的图案。
由长短不一的三条线段组成一组,一共八组,每组线段不同,似有隐秘联系,八组围成圆环状,图案正中是一个庄重古朴的“坤”字。
这铭牌下压着一张宣纸。
“阿尘,
这铭牌一定要好生保管,跟你那玉佩一般重要,不可轻易示人。
莫寻,莫念。”
没有落款,却跟那门楣上的“私塾”二字一样遒劲有力,确是夫子亲笔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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