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荡神龙》免费试读_航一航

时间:2019-02-15 12:16:54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航一航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延英殿面圣

(一)

四镇富精锐,摧锋皆绝伦。

还闻献士卒,足以静风尘。

老马夜知道,苍鹰饥著人。

临危经久战,用急始如神。

(二)

奇兵不在众,万马救中原。

谈笑无河北,心肝奉至尊。

孤云随杀气,飞鸟避辕门。

竟日留欢乐,城池未觉喧。

上述两首诗名为《观安西兵过赴关中待命二首》,乃是乾元元年时任华州司功参军的诗人杜甫所作。当时正逢安史之乱,唐廷无力剿灭叛乱,只好调动镇守安西四镇的精锐骑兵前往关中抵御叛军。所谓安西四镇乃是贞观十四年,唐廷在西北地区设置的军政机构,由安西都护府管辖。贞观二十二年,唐军进驻龟兹国以后,便将安西都护府移至龟兹国都城,同时在龟兹,焉耆,于阗,疏勒修筑城堡,建立军镇,由安西都护兼统,故简称安西四镇。四镇之中,当属于阗国与唐廷的关系最为深厚。于阗国尉迟氏于公元前二世纪建国,地址在今新疆和田一带,为西域南道中国势最强的国家之一。自建国起,便一直进贡于中原王朝。于阗国国王尉迟胜继承王位之后,曾于天宝初年来到长安观光,唐玄宗颇为赏识,将宗室女嫁与他为妻,并授于右威卫将军毗沙都督府都督。天宝三年,尉迟胜协助安西节度使高仙芝攻破小勃律,屡次击败吐蕃于播仙镇一带的扰害,打通了西域与内地交通的堵塞。安史之乱爆发后,尉迟胜命其弟尉迟曜代管政务,并于至德元年亲率五千精兵前往内地助唐廷平定兵乱。国人恐其不归,以少女为质,方才成行。至德二年秋,尉迟胜所率领的于阗军及其他三镇的兵马在副元帅郭子仪的指挥之下,于长安城西大败叛军。捷报频传,当时的大诗人杜甫亲眼目睹了包括于阗军在内的安西四镇兵马,一时有感而发,写下了《观安西兵过赴关中待命二首》,以洋溢的爱国热情歌颂了这支为祖国统一而万里出征的兄弟民族大军。这支以骑兵为主的西域民族军不仅兵强马壮,摧锋绝伦,获得诗人由衷的赞叹,而且军威振肃,号令森严,过境城不觉喧,百姓欢乐,所阻史称安西军“威令肃然,所过郡县,秋毫无犯。”(《旧唐书.李嗣业传》)。

安史之乱平定后,尉迟胜留在长安,未回于阗。唐廷封尉迟胜为武都王,开府仪同三司。其弟尉迟曜继任为于阗王。贞元初年,曜遣使上疏曰:“有国以来,代嫡承嗣,兄胜既让国,请传胜于锐。”嫡长继承制为尉迟王室一贯所行,因而“兄弟让国,人多称之。”尉迟胜以“曜久行国事,人皆悦服,锐生于京华,不习国俗,不可遣往。”因此没有让儿子尉迟锐回国继承王位。(见《旧唐书.尉迟胜传》卷144)。尉迟胜64岁卒于长安,贞元十年,唐廷追赠为凉州都督。其子尉迟锐承袭父职,一直定居中原。(上述资料皆摘自《于阗尉迟王家世系考述》)

尉迟锐久居中原,深受大唐文化影响,故而将其子取名“慕唐”。做为武都王世子,尉迟锐也颇受唐廷器重。其子慕唐五六岁时便被送到国子监和皇子们一起读书。慕唐平素除了读书之外,经常和宫中的侍卫一起持刀弄棒,当时的德宗皇帝得知这一情况,便派了宫中最厉害的剑术高手传授慕唐武艺。此后过了十多年,德宗皇帝驾崩于会宁殿,第二年,太子李纯经顺宗禅让,于宣政殿继位为帝,便是历史上有名的唐宪宗。唐宪宗即位后,勤勉政事,唯才是用,力图中兴。此时身在宫中的尉迟慕唐已经成年,不仅学业有成,且武艺超群,宪宗皇帝便对其加以重用,常将很多重要的事情交于尉迟慕唐办理。尉迟慕唐也不负圣望,将每件事情都办得有声有色,因此颇得宪宗皇帝赏识,没过多久,便擢升为天策府正二品神武大将军。

其时,唐廷虽平定了安史之乱,但在平乱过程中,各地藩镇(即唐廷设置在边陲重地的军镇,藩为保卫之意。军事长官称作节度使。)趁机招兵买马,扩充实力,逐渐变得拥兵自重,骄横跋扈,部分藩镇甚至不服朝廷调令,割据一方,自己任命官吏,不供赋税。自代宗广德以来,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唐德宗继位之后,曾经采取武力,意图削除藩镇割据,不曾想,却因举措不当,先后引发了“四镇之乱”,“泾原兵变”等。德宗皇帝削藩受挫,只好对藩镇多事姑息,使得藩镇势力日益增强。德宗驾崩后,顺宗继位,顺宗因体弱多病,只做了一年皇帝便禅让于太子李纯,也就是宪宗皇帝。宪宗皇帝还未登基之前,便曾代父监国,处理政事,对于藩镇割据这一潜在威胁也心知肚明。因此,宪宗刚继位不久,便采纳宰相杜黄裳的建议,征伐不服朝廷调遣的藩镇。剑南西川节度使刘辟得到风声,率先举兵叛乱。唐宪宗任命大将军高崇文为左神策行营节度使,李元奕为神策京西行营兵马使,率领大军入蜀平叛。天策府正二品神武大将军尉迟慕唐得知此事,便于早朝后赶往大明宫延英殿觐见宪宗皇帝。宪宗听闻尉迟慕唐请见,便准其入见。尉迟慕唐随同传事太监进入延英殿,绕过殿院外所设的门下,中书,尚书三省,于宫殿正堂见到了宪宗皇帝。

尉迟慕唐屈膝跪下行礼,口中言道:“臣尉迟慕唐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宪宗道:“爱卿免礼平身!”尉迟慕唐回道:“谢陛下!”随即起身。宪宗道:“慕唐,你从小在宫中长大,朕待你视如亲弟,这里没有旁人,你我兄弟之间就不必如此多礼了!”虽然宪宗已经拉近了关系,不过尉迟慕唐还是不敢有丝毫僭越,依然恭恭敬敬地回道:“多谢陛下厚爱!”宪宗随即问道:“慕唐,朕才刚刚退朝,你便赶来见朕,如此着急地来找朕,可是有什么要事?”尉迟慕唐答道:“回陛下,微臣此次前来,是向陛下请命,恳请陛下恩准微臣前往蜀地,助渤海郡王平叛。”宪宗双眉一扬,问道:“慕唐,你要去蜀地平叛?”尉迟慕唐答道:“回陛下,正是!”宪宗道:“慕唐,你有此平叛之心,朕心甚慰。不过在大军出发之前,众臣皆认为蜀地险要,易守难攻,不宜用兵,只有杜爱卿主张讨伐。是朕力排众议,采纳杜爱卿的建议,出兵伐蜀。你可知朕在做出这个决定之时,顶住了多大的压力吗?”尉迟慕唐道:“回陛下,臣明白!”宪宗又道:“你既然明白朕的难处,为何还要入蜀平叛,给朕心里添堵呢?”尉迟慕唐一怔,说道:“回陛下,臣承蒙德宗皇帝及陛下厚爱,于宫中身居要职,然寸功未立,如此,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厚爱?”宪宗摇头道:“慕唐,你立功心切,朕自然明白,不过立功并不急于这一时啊!”尉迟慕唐道:“陛下,剑南西川节度使刘辟无视圣恩,公然起兵反叛,身为臣子,理当率兵平叛,为君分忧,若然置之不理,无动于衷,实在是枉为臣子,还望陛下体亮微臣的一番报国之心,准臣入蜀平叛。”宪宗不觉面露难色,说道:“这……慕唐,你让朕这个做兄长的,为难了……”尉迟慕唐见圣上颇感为难,又见其眼光闪烁,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细细一想,便想到了后面的兄长二字,顿觉事有蹊跷,便即开口说道:“陛下,敢问家父最近可否来过?”宪宗闻听此言,微觉吃惊,随即问道:“慕唐,你已经都知道了?”乍然一听,的确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天策府乃本朝太宗皇帝御下机构,其地位凌驾于宫中所有机构之上,皇宫之中到处都有天策府的耳目,尉迟慕唐身为天策府正二品神武大将军,宫中的事情自然也都瞒不过他。

尉迟慕唐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臣明白了,果然是由于家父的缘故,陛下才如此为难。这些年,家父一直暗中来找陛下,叮嘱陛下,不要让臣做这个,不要让臣做那个,教臣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如今国家有难,正是大好男儿挺身报国之时,他却仍要阻挡微臣,身为一个父亲,岂能如此溺爱自己的儿子?”宪宗面露不满之色,责问道:“慕唐,身为人子,岂能妄议自己的父亲?”尉迟慕唐道:“陛下,慕唐的确不该妄议自己的父亲,不过,慕唐斗胆在此问陛下一句话,还望陛下如实回答。”宪宗道:“有什么话,直接问好了,不必顾虑。”尉迟慕唐问道:“常言道长兄如父,陛下待微臣如兄长般亲厚,莫非陛下就不能代替家父,为微臣做出一个决定吗?”宪宗道:“朕的意思也和尉迟爱卿一样,慕唐,你还是继续留在天策府当你的将军吧!”尉迟慕唐颇感失望,但仍不死心,接着又道:“陛下拥有鸿鹄之志,一心想要再现大唐盛世,请问陛下,像您这般雄才大略的君主,莫非甘心让自己身边有一个一事无成的弟弟?”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身边的人若都是无能之辈,那么这个皇帝即便再有能力,也做不出什么政绩。宪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沉默了一会,只听得宪宗说道:“好你个尉迟慕唐!居然将问题问得如此刁钻,朕都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拒绝你了!”尉迟慕唐闻听此言,心中甚喜,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道:“那敢问陛下,您是同意慕唐的请求咯?”宪宗摇头道:“非也,非也,朕并未开口说过同意你的请求。”被圣上再次拒绝,尉迟慕唐并未气馁,继续开口说道:“圣上既然不同意,那慕唐只好继续留在延英殿,向陛下请命了。”宪宗眉头微蹙,说道:“慕唐,你都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却仍是这般孩子脾气,教朕怎么放心派你出去办事?”尉迟慕唐回道:“雏鹰只有学会独自觅食,才有机会成长为展翅翱翔的雄鹰。飞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呢?”宪宗一时无言以对。

正在犯愁之时,宪宗突然看到了摆在案台上的一沓奏折,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开口问道:“慕唐,既然你一心想要跟随高爱卿入蜀平叛,那朕倒要问问你,你可知领兵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尉迟慕唐答道:“回陛下,孙子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故此,微臣认为,领兵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知彼知己。”宪宗微微摇头,道:“说得对,也不对。”尉迟慕唐一愣,道:“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宪宗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些事情,慕唐你并不明白。”尉迟慕唐问道:“敢问陛下,不知陛下所说的有些事情指的是哪些事情?”宪宗道:“兵可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备。我大唐拥有几十万神策军,神策军每一位士兵的口粮都需要朝廷供给,这样算来,你可知每年要花掉朝廷多少的银两吗?”尉迟慕唐闻言一愕,心道:“这不是户部该管的事情吗?我并非户部的官员,怎会知晓这些开支呢?”随即便如实答道:“回陛下,微臣不知。”

宪宗微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先帝德宗皇帝在经历了李希烈,朱滔之乱后,开始增收间架,茶叶等杂税,以此来充实国库,同时也使得民怨沸腾。这样做的确有不妥之处,但朕明白,先帝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养精蓄锐,是为了使朝廷能够有足够的钱粮来养兵。也正是因为有强大的军队做为支撑,朝廷才可以讨伐那些心怀不轨的藩镇。慕唐,朕说了这么多,这钱粮二字对朝廷有多么重要,你可明白?”尉迟慕唐回道:“微臣明白。”宪宗道:“如今朕已经下令免去了先帝在位时所增设的各类杂税。这样做也使得朝廷失去了一定的税源。不过眼下倒有一件事可令朝廷扩充税源,不知道慕唐你愿不愿意去做呢?”尉迟慕唐闻言大喜,心想:“这回总算讨到一份为朝廷出力的差事了!”当即便道:“回陛下,微臣愿意!”宪宗微微一笑,道:“愿意就好。”说罢,便从那沓奏折中取出一份标有“吏部”字样的奏折,说道:“这是吏部尚书李巽李爱卿的奏折,你拿去看看。”尉迟慕唐点头称是,随即双手接过奏折,细细翻阅。

待得尉迟慕唐看完奏折之后,宪宗便开口问道:“慕唐,你从奏折中看出了什么?”尉迟慕唐窘态百出,为难地道:“回陛下,李大人奏折上所述皆为盐法策略,微臣乃一介武夫,对朝廷所施行的盐法知之甚少,陛下教微臣看这样一份有关盐法的奏折,该不会是准备派微臣去协助李大人施行盐法吧?”宪宗道:“然也。”尉迟慕唐急道:“可是……”刚说了这两个字,宪宗便打断了他的话语。只听得宪宗说道:“慕唐,你的本事,朕是最清楚不过了,你觉得朕会派你一个将军,去做那些文臣做的事情吗?”尉迟慕唐问道:“那陛下是打算派微臣……”宪宗道:“朕准备派李爱卿去往江淮施行盐法。”尉迟慕唐听到“江淮”二字,愣了一愣,随即问道:“莫非陛下是打算派微臣去往江淮对付那淮西节度使吴少诚?”宪宗叹气道:“江淮地界,对朝廷不利的藩镇又何止一个吴少诚啊……”尉迟慕唐听罢,上前说道:“请陛下放心,微臣此次前往江淮,一定查出所有对朝廷不利的藩镇,将他们一一上报于陛下,届时派大军予以歼灭,为我大唐铲除后患!”宪宗微微一笑,道:“慕唐果然聪慧,一点就通啊!”尉迟慕唐回道:“这都是靠陛下指点,微臣才想到那藩镇一事,故此还是陛下厉害。”宪宗道:“不过这只是其二,其一还是协助李爱卿顺利施行盐法,免得受到那些藩镇的阻挠。”尉迟慕唐回道:“微臣明白!”宪宗道:“监督藩镇一事仅靠你一人之力,恐难完成。故此,朕打算再派一人与你同去江淮。”尉迟慕唐问道:“不知陛下打算派何人与微臣同去江淮?”宪宗道:“此人你非常熟悉,江湖经验也比你丰富,若是有他陪你同去江淮,那朕交代给你的事情,你一定能顺利完成。”尉迟慕唐一怔,心下思索了一番,还是忍不住问道:“微臣愚钝,实在想不出,陛下所指何人?”宪宗微微一笑,说道:“一个慕唐非常熟悉的人。”尉迟慕唐听得一头雾水,还想再问,忽听得宪宗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慕唐,朕还有很多奏折需要批阅,你先退下吧!”尉迟慕唐见圣上不愿说明,自己也不便多加追问,随即依言退去。

第二章尉迟出长安

长安,乃我国四大古都之首,也是历史上第一座被称作“京”的都城。长安在历史上数易其名,汉高祖刘邦以“长治久安”之意,取名长安。唐朝时因下属有万年县和长安县,便取自万年长安之意,故仍以长安命名。汉唐都是历史上的强盛王朝,长安做为汉唐的都城,在汉唐时期一度成为世界上规模最大,最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可谓达到了极盛时期。然盛极而衰,到了唐玄宗在位时,爆发了安史之乱,这场全国性的叛乱使得长安饱受战火摧残。后经肃宗,代宗两代皇帝的努力,大唐平定了叛乱,但国力大损,长安也不复往日繁华,从此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长安做为历史名都,历代皇帝皆有修建。唐朝时经太宗,玄宗等修建,城市规模达到历史之最。即使是后来的明清之北京城,也只能望其项背。经过唐廷修建后的长安城,整体布局严谨,结构对称,泾渭分明。首先,长安城是由一条朱雀大街划分为东西两部分,东侧为万年县,西侧为长安县。东西两侧各有一个繁华的商业街,东侧称为东市,西侧成为西市。东侧靠近皇城,故而多为达官贵人来往居住之处。西侧则为市井百姓活动的区域。城中南北有11条街道,东西有14条街道,将居民住宅区划分为整整齐齐的110坊,其中东市有一处坊名为尚书坊,顾名思义,乃是朝中六部的主事尚书大人所居住的地方。坊里设有十字街道,尚书府一般都位于主干道上。穿过尚书坊的十字街,没走多远,吏部尚书李巽的府第便出现在眼前。此时那府门大开,门口旁边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十二三岁,留着丱发的黄衣童子怀里捧着厚厚一沓书籍,踩着车凳,踏上马车,将怀里的书籍一本一本整整齐齐地放进马车里。那黄衣童子放完书籍后,便匆忙下了马车,转身朝那府门奔去。不一会儿,只见那黄衣童子又从那府门跑了出来,怀里又多了一沓厚厚的书籍,并像之前那样,将书籍一一地放进马车里。这样来回反复,约莫跑了三四趟,黄衣童子才慢慢地回到那马车前,将车凳上自己留下的脚印用皂布擦拭干净,然后倚靠在那马车旁休息。只见黄衣童子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汗珠,嘴里还在呼呼的喘着粗气,想来确实是累坏了。待得体力稍复,黄衣童子便即离去。这时,黄衣童子忽见身边多出了一匹马,那是一匹黄马,而马车前的那匹马只是一匹普通的赭色马。那黄马全身金黄,竟无半丝杂色,肚子和两肋处有些许白点,马头上有道白毛,形状圆如满月。黄衣童子看到这里,神色一凝,挠头沉思了一会,随即冲口而出道:“这是西凉玉顶干草黄!又名透骨龙!”此言一出,只听得一人“咦”了一声,说道:“小小年纪,居然识得我这千里良驹,真是不简单哪!”说话之人自然是那黄马的主人。黄衣童子慢慢抬起头,目光上挑,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此刻正骑在那匹黄马上,一脸微笑地看着黄衣童子,眼中尽是欣赏之意。

黄衣童子见那锦衣公子长得高鼻深目,圆头阔脸,大耳垂肩,臂长过膝,依相书所言,这样的人乃是大富大贵之相。黄衣童子看到这里,心想:“此人定然出身高贵,只是从他的长相来看,并非是我中原人士,我家老爷长年在京中为官,与中原以外的人并无接触,此人突然来到尚书府也不知所为何事……”黄衣童子带着疑问走上前去,朝那锦衣公子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这里是吏部尚书李大人的府邸,小儿乃是我家老爷的书童,不知公子来到尚书府所为何事?”那锦衣公子朝黄衣童子回了一礼,说道:“原来小兄弟是李尚书的书童啊!很好,很好。”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接着道:“鄙人来到尚书府,自然是为了找李尚书了。”那黄衣童子道:“原来公子来此是为了找我家老爷,既如此,就请公子稍候片刻,小儿即刻前去通报我家老爷。”那锦衣公子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说罢,双腿一翻,一个纵身,跃下马来,将缰绳递给了那黄衣童子,说道:“劳烦小兄弟好好看着这匹透骨龙,鄙人去找你家老爷了。”话音一落,转身便朝那府邸大门走去。

那锦衣公子刚踏进府门,便见一名老者从外屋走了出来。那老者约莫六十来岁年纪,胡须和头发都已花白,身体也不怎么硬朗,行走全靠手里的藤木拐杖。那老者见府院门前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便即停住脚步,开口说道:“原来有客人大驾光临啊!只是阁下来得不是时候,老夫今日要出远门了。待得他日老夫回府之后,定会好生接待阁下。故此,还请阁下改日再来吧!”那锦衣公子听罢,出言问道:“敢问足下可是吏部尚书李大人么?”那老者微微一愣,说道:“老夫正是。敢问阁下是……”原来那老者便是这尚书府的主人吏部尚书李巽。那锦衣公子闻言,便即拱手行礼,说道:“天策府正二品神武大将军尉迟慕唐拜见尚书大人!”原来,那锦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尉迟慕唐。李巽吃了一惊,当即拱手回礼,只是手一抬起,那根藤木拐杖便失去了依托,斜斜地掉在地上。尉迟慕唐见状,连忙上前,捡起拐杖,放回李巽的手中,说道:“尚书大人,您年事已高,行动多有不便,就无需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李巽道:“那,那就依尉迟将军的意思吧!”尉迟慕唐见李巽目光惊疑不定,说话也有些口吃,料想是自己的突然到访吓着了这位老大人,便出言解释道:“尚书大人,您莫要惊慌,末将此次是奉了圣上之命护送大人前往江淮。”李巽恍然道:“原来尉迟将军是奉了圣上之命而来,只是,为何圣上之前没有对老夫说起过此事?”尉迟慕唐面上一红,心道:“若非我一直缠着陛下,陛下只怕也不会派我跟随李大人前往江淮。此事只是陛下一时兴起才做出的决定,之前还没有这个想法,李大人自然是不知了。”当下解释道:“尚书大人,陛下派您老去往江淮整治盐政,又担心您老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路上会出现什么差错,故而才派了尉迟一路护送。”李巽道:“原来如此。圣上这般牵挂老夫,老夫心里十分感动。老夫此次定要将盐政一事办得妥妥当当,以报圣上隆恩!”尉迟慕唐道:“尚书大人有此忠君爱国之心,也不枉圣上那般牵挂大人了。”李巽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圣上如此体恤臣下,乃仁君之典范,为人臣者,又岂能令圣上失望?”尉迟慕唐道:“尚书大人所言甚是。”正说话间,尉迟慕唐突然想起了府门外的那名书童,随即说道:“对了,尚书大人,尉迟奉圣上之命护送大人,名为护送,实则是听候尚书大人差遣,故此,尚书大人若有什么事情,尽管交于尉迟办理,尉迟绝不会推辞!”李巽微微一笑,道:“尉迟将军太客气了,你我同朝为官,都是为圣上办事,说到这“差遣”二字,实不敢当啊!”尉迟慕唐道:“李尚书已经年近花甲,仍然不辞辛劳为圣上办事,朝中像李尚书这样的忠臣能有几人?故此,这差遣二字,李尚书当得起!”李巽神色一肃,道:“尉迟将军此话是在恭维老夫吗?朝中的忠臣何止老夫一人?像老夫这般年纪还在为大唐效力的臣子更是多得数不清。譬如杜丞相,今年也已经年过花甲,不也在朝中为圣上办事吗?尉迟将军若只将老夫认做忠臣,那将杜丞相置于何地啊?”尉迟慕唐就这样被数落了一顿,一时倒也无言以对。李巽见尉迟慕唐面露难堪之色,料想对方也是心直口快,一时说错了话而已,随即改口道:“尉迟将军方才所言的确有欠妥之处,不过也是无心之失,故此,尉迟将军不必介怀……”尉迟慕唐道:“尚书大人教训的是,尉迟受教了。不过,尉迟既然是奉命护送尚书大人,自然一切都要听从尚书大人的安排,还望尚书大人莫要在此事上与尉迟计较了。”话说到这里,李巽明白,若是再计较那“差遣”二字,就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于是便点头道:“好吧,老夫不计较就是了。”尉迟慕唐闻言一笑,说道:“这就对了嘛!”

“尚书大人,”尉迟慕唐接着说道,您的行李可都准备妥当?”

李巽答道:“多谢尉迟将军关心,行李都已经准备妥当。”

尉迟慕唐道:“方才尉迟在府门外,看到尚书大人的书童给那马车里放了很多书籍,敢问尚书大人,您为何要带那么多书籍啊?”

李巽答道:“尉迟将军有所不知,那些书籍里记载了很多古人对盐政的论述和策略,有春秋齐相管仲的“官山海”之法,也有本朝刘大人的盐政之法,若能将书中所记载的盐法熟记于心,加以运用,那对老夫此次前往江淮整顿盐政可是大有帮助啊!”尉迟慕唐恍然道:“尉迟明白了。原来尚书大人之所以将那些书籍带在身边,是为盐政一事做准备。”李巽答道:“然也!”尉迟慕唐道:“既然行李已经准备妥当,那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李巽点点头,随即继续朝府门方向走去。尉迟慕唐立即上前搀扶。两人出了府门,在那马车前停下脚步。黄衣童子将手里的缰绳还给了尉迟慕唐,随后扶着李巽踩着车凳,缓缓地踏上马车。

这时,忽听得不远处一人朗声吟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尉迟慕唐听了半天,心中想道:“此人的声音好熟悉啊,该不会是……”那个“是”字在口中停留了良久,似乎还是没有答案。正思索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人,那人约莫三十来岁,头戴青巾,身着白袍,手摇折扇,纤纤若君子,飘飘若仙人。尉迟慕唐和那人的眼神一对,不禁又惊又喜,当即奔上前去,连声叫道:“师兄!师兄……”叫了没几声,便即躬身行礼,口中说道:“弟子尉迟慕唐拜见师兄!”那人轻轻将尉迟慕唐扶起,笑而应道:“慕唐,我们师兄弟又见面了!”尉迟慕唐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是啊!”那个“啊”字刚说完,尉迟慕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说道:“不对啊师兄,您乃天策府的副总管,平素都在管理天策府的事务,今日为何有空来尚书府啊?”那个被唤作“师兄”的人答道:“慕唐,莫非你忘记了么?当日你在延英殿,圣上曾对你说过,会派一人与你同去江淮,那个人就是师兄我了!”尉迟慕唐闻听此言,这才恍然明白,原来圣上所说之人便是自己的师兄,天策府副总管贡书贤。尉迟慕唐与贡书贤同是天策府总管天策老人的弟子,与天策老人一道受天策府主人福王节制。当年天策老人受德宗皇帝之命,收尉迟慕唐为弟子,教授尉迟慕唐剑法。除了剑法之外,像轻功,暗器一类的功夫都是由其大弟子贡书贤代为传授。因此,贡书贤不仅是尉迟慕唐的师兄,也算是他的半个师父。两人感情颇为深厚。当日在延英殿,宪宗皇帝指派尉迟慕唐前往江淮协助吏部尚书李巽施行盐法,临行之前,曾对尉迟慕唐说过,会派一人与其同去江淮,并说此人是尉迟慕唐熟悉之人,而且江湖经验也比尉迟慕唐丰富。尉迟慕唐听到圣上这么说,心里就一直在想圣上所派之人究竟是谁。直到今日,见到了自己的师兄,尉迟慕唐才解开心里的谜团。

“贡师兄的确是我熟悉之人,江湖经验也的确比我丰富得多,圣上说得一点都没错!”尉迟慕唐心中想道。

贡书贤见尉迟慕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慕唐,你不愿意和师兄我一起出门办事吗?”尉迟慕唐愣了一下,随即回道:“不不,师兄,能和您一起为圣上办事,慕唐荣幸之至,圣上如此安排,实在让慕唐受宠若惊!”贡书贤问道:“那你对圣上的安排,可还满意?”尉迟慕唐回道:“绝无异议!”贡书贤道:“既如此,那就随师兄我一同拜见尚书大人!”尉迟慕唐回道:“慕唐遵命!”随后,两人一起朝李巽走了过去。

李巽见尉迟慕唐对那人甚是恭敬,料想那人开头定不简单,又见那人容止闲雅,神采奕然,心里不觉多了几分好感。待那人走近,李巽便也上前行了几步,朝那人微笑致意。

贡书贤见尚书大人主动和自己拉近了距离,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变得更浓,当即作揖行礼,说道:“天策府副总管贡书贤见过尚书大人!”李巽回了一揖,说道:“原来是福王御下天策府的副总管,久仰大名,失敬失敬!”贡书贤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在福王殿下身边混口饭吃罢了。哪比得上堂堂六部之首,吏部尚书李大人你啊!”李巽笑道:“副总管过谦了!”两人客套了几句,随即进入正题。

只听得李巽问道:“副总管公务繁忙,今日怎地有空来我尚书府啊?”贡书贤答道:“奉圣上及福王殿下之命,护送尚书大人前往江淮整顿盐政。”李巽闻言,心中犯奇,望着贡书贤和尉迟慕唐二人说道:“怎么?你们二位都是奉了圣上之命,护送老夫前往江淮?”贡书贤答道:“不错!”李巽道:“圣上先是派了一个将军,接着又派来一位总管,为何圣上之前从未对老夫说起过此事?”贡书贤见李巽有些将信将疑,便从怀里取出一张令牌,说道:“尚书大人,我等有天策府的令牌为证,尚书大人尽管放心便是!”李巽见那令牌上刻有“天策府”三个金漆大字,心里缓了口气,说道:“天策府的令牌,无人敢冒充,老夫相信二位就是了。”贡书贤听罢,便和尉迟慕唐一起朝李巽拱手行礼,说道:“多谢尚书大人明察秋毫!”李巽忙道:“二位切莫多礼,老夫一时愚钝,居然怀疑二位,还望二位多多见谅啊!”贡书贤道:“尚书大人处事谨慎,何过之有?若要怪罪,只能怪罪我等来得太过唐突,怎能怪在尚书大人头上?”李巽勉强一笑,说道:“副总管如此一说,倒让老夫谦让未遑了。”贡书贤道:“既然尚书大人谦让未遑,那我等也就不必再互相谦让了,还是先办理圣上交代下来的差事要紧。”李巽点头道:“不错,副总管所言甚是。”贡书贤道:“那我等即刻出发,前往江淮!”李巽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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