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王》免费试读_燃笔生辉

第一章 怒狼滔天，残舟半叶

宇宙之大，广袤无垠。

无数灿灿星辰点缀其间，却在庞大无边的黑色背景下显得微不足道，渺小若尘埃。

只有那以光年计量的庞大星云，才可以在宇宙之中展现自己不规则的轮廓。

一切似一幅画，永恒静止而又光怪陆离。

星辰分布毫无规律可寻，就如随意挥毫洒下的点点墨汁，凌乱却又赋有一丝美感。

星云或明或暗、五颜六色，似是狼毫沾满调色失败的彩墨，于黑幕之上温柔一触勾出古怪图案，更将那丝凌乱之美映衬于朦胧之下，美不胜收。

若以赏画来看，虽不明画之所意，却令人赏心悦目，更有随心所欲波澜壮阔之感。

若是肯盯着那些令人目眩神迷的繁星仔细观看，就能够发现墨点之间的玄妙之意，就能够发现挥毫泼墨之中妙到分毫的距离规划，妙至绝伦的大小掌控……

星辰或远或近，看似毫不相干，相对位置却永恒不变。星辰或大或小，看似随意点缀却相互影响。

小星辰以大星辰为中心，大星辰环绕着巨星辰。繁星之间存在某种吸引力将对方牵扯，玄妙的位置与距离确保它们不会碰撞，只能围绕着最中心的星辰，进行永恒不变的天体运动。

引力将繁星聚拢为一片片椭圆星系，相似却不相同，相邻却不相扰。

虽不相同，却极难发现有何不同，只能通过星系相邻的星云来辨别区分。

但宇宙之大，无尽星域并不能让之充实，无穷星光并不能洒满宇宙每个角落。

虽然拥有无数星辰发光发亮，但光明依旧只占一隅之地，其余之处则是无穷黑暗、无穷虚无。

与浩渺宇宙相比，繁星之光不过仅是微微萤火，并不能将这无尽空间尽数照亮。

孤寂冰冷依旧是太空的主题，在幽幽暗暗中亘古不变。

偶尔会有星辰寿终就寝，爆发出漫长寿命中最为耀眼的光芒，在宇宙中就似海浪上碎掉的一颗泡沫那么引人注目，并不会泛起任何一丝涟漪。

种种迹象表明，永恒无法被打破，任何惊天动地在宇宙中都显得微不足道……

直到某天，一座星系恒生变故，星空一隅扭曲变形，宛如揉皱的纸张，又像清茶表面落入了一只虫，不断挣扎产生的水波。

这并不是上帝在擦拭手掌，也并非是某种不会游泳的星空巨虫溺在太空。

而是星系濒临死亡，走向毁灭，像是蠢蠢欲动的火山，溢散出恐怖无比的能量，将空间煮沸。

仅仅只是毁灭前兆便有如此威力，难以想象当这座星系火山喷发之时，那滚滚熔浆会造成怎样的破坏。

是不是会将宇宙染上一股难闻的硫磺味，让宇宙中所有生物咳嗽不止窒息而亡。还是将烟尘挥洒，让宇宙更为黑暗，让所有生物被尘沙眯眼，流泪不止。亦或它们早已被爆炸时的耀眼光芒刺瞎双目，无泪可流。

如果宇宙真是上帝创造的完美作品，也许并不会出现破坏平衡，毁掉一切的火山。

也许星系会渐渐黯淡，就像一座燃料耗尽的火炉，悄然无声的熄灭。

一切会如何发展，画面会走向哪端，没人能够知道，只有等待时间揭晓……

这个因惊天变故而早夭的星系，名为银河。

曾经无数灿灿星辰组成河流缓缓流淌，波光粼粼、分外美丽，银河之名当之无愧。

而如今星辰渐黯，星系静止，整座星系陷入死一般沉寂，犹如地狱中泛着幽光的冥河。

人们总会用星辰表达永恒，寓意不朽，因星辰的寿命近乎无穷无尽，更何况无数星辰组成的星系。

即便是死亡过程也是极为漫长的上万年，而不是如同枯竭的油灯瞬间熄灭。

渐渐衰竭的银河系似乎命运多舛，难以善终，未能度过寿终就寝的万年时光。

仅仅一千年时间，一艘飞船冲破星障，逃出星系，向天外而去。

一艘狼狈若尘埃，周身千疮百孔的飞船，竟刺破了星障，从末日中逃离，其中难度不亚于一根绣花针将铁盾刺穿。

如果星系是孕育生命的卵，那星障便是坚韧的卵壳，将星系和宇宙隔绝，将洪荒与冰冷抵御。

无色的屏障像是最通透的琉璃，可触而不可见。

因不可见而不知其有多厚，因不可见而不知其为何形，只是隐形的庇护整个星系，默然无声的抵御整个宇宙的挤压。

而如今，密不透风的卵壳被飞船钻出孔洞，就像千里之堤出现蚁穴毫不显眼。

而溃败总是从这些毫不起眼之处开始，洪水从蚁穴处冲垮河堤，星障因孔洞而不复完美。

真空的星系中突然刮起了风，这股看不见的气流不知有多大范围，也无法来划分等级。

怎敢给此风定义等级，从来不会有如此大的风，竟是卷起了星辰，滔滔而来如宇宙间刮起的沙尘暴，只不过这些沙砾是无数颗星辰。

或许用沙暴来形容此景是一种亵渎，因为绝不会有如此美丽的风沙。

灿灿星光，随风而动，像是夏夜刮起的无数萤火，又如那泛着光芒的浪花涌来。

星系太过庞大，即使此时宏如大海的流星雨也只是银河边缘在异动。

此时的银河系像是被针扎破的皮球，不断向外喷吐一切。

如此便造成那吹动星辰的风，如此便有无数星辰向着孔洞处而来，就如同要追随那艘逃离的飞船。

争先恐后的星辰永远不可能逃离，不论它们拥有多大的体积，无论它们如何幸运的未曾在密集的星雨中碰撞。

爆炸突兀发生，不知因何而生，却知从何起。

仅逃离了星障一丝，爆炸便随之而来，吞噬了飞船半边身体。

从未曾有过如此剧烈的爆炸，之前将星系比作火山的形容，相比此时温柔了无数倍。

蜂蛹而来的天体，就像是画卷上擦去的图案，再不见一丝痕迹。坚不可摧的星障像是玻璃片片碎裂，然后被爆炸的浪潮向飞船抛洒。

就如同碎裂的天幕，在拍向一只可怜的蚊虫。

也从未曾有过如此绚烂的爆炸，像是一场极尽绚烂的灯光秀。

不，灯光秀远没有此时壮丽，远没有此时色彩斑斓。

似乎宇宙中所存在的所有射线，所有能量都参加了这次演出，才会让宇宙所有色彩的光芒在此时出现。

似乎是星系在欢送毁灭自己的罪魁祸首，不然为何会送出一场如此危险的表演。

蚊虫即使再灵活终究是在天空下飞行，如何能够躲过落下的天空。

更何况此时船尾消失，失去所有动力的飞船，还不及一只蚊虫灵活。

爆炸并非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反而愈演愈烈，从星系边缘向着中心蔓延。像是油滴落入水中，将那斑斓之色不停扩散。

而绚烂过后便是一片黑暗，那明亮的星，那奇怪的云，一切都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

画卷之上出现被擦拭的黑暗，银河系的一切即将消失无踪。

如此庞大的星系，即便是光也要十几万年才能横穿两端。

然而只是极为短暂的时间，连续的爆炸便侵扰到星系中心。

石块溅起的涟漪很快会蔓延整个水面，一圈圈能量波纹席卷了整个星系。

在肆虐的能量风暴之中，一切荡然无存，侥幸存留的天体，像是水中消融的盐粒般溶于风暴，化为粒子，微不可见。

经历了千刀万剐，尘埃分身无数，将爆炸抹去的空白填充，将那无形的冲击渲染。

只见一圈圈尘沙涟漪在宇宙中荡开，形成一团最庞大的星云。

就似愤怒之时洗笔，笔如剑刺破水面平静，墨如烟随涟漪而散。直欲将池底刺穿，直欲将满池清水污浊。

这并不是一个无声的画面，并不是只有强烈的光芒，不是只有散开的尘云。

还有整个宇宙诞生以来最大的爆炸声，以及星障不堪重负的碎裂之声。

只是因为声音的速度与画面相比更为缓慢，只是因为真空让声音无法蔓延，便将这些狂暴之声局限在尘云之中。

若是还有天体存在，必然也是承受不住声波，必然会被声波摧毁堙灭。

即便是声波都有如此威力，即便是灿灿星辰都抵不过毁灭，即便是遮天星障都支离破碎，那艘渺小的飞船似乎也难逃厄运。

……

飞船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身为整座星系唯一的逃生者，无疑幸运无比。

还来不及庆幸劫后余生，突如其来的爆炸便又将飞船拉入绝望深渊。

爆炸之因不明，只能将之看做星系的报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自爆。

飞船极为幸运，未曾被毁天灭地的风暴完全席卷，只是失去了一半身体和全部动力，导致飞船的羽翼被折，只能像枯叶随风而荡。

鸟儿失去羽翼无法飞翔，飞船失去动力又如何能够逃过身后的毁灭浪潮?

所谓逃出生天只不过能多存在几秒，迟早会被尘埃同化。

不知这艘失去掌控，不断翻滚的飞船上是怎样一番绝望之景。

逃亡的文明会不会懊丧准备不够充分，从而让毁灭提前来临。

准备千年，文明依旧难逃厄运，几秒之后，爆炸的浪潮便会吞噬而来。

或许等不到几秒之后，那无数如天幕一样巨大的星障碎片，便会赶在浪潮之前将这只折翅的蚊虫碾碎。

不知飞船上的文明会不会在将死之时回忆过往，将这短暂的最后时光臆想到无比漫长。

会不会在最后战胜恐惧，犹有闲暇欣赏宇宙中最壮丽的一幕，然后心满意足的葬于这场欢送之中。

臆想的长短并不能真正改变时间流速。毁灭终是来了，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那片无形的碎片袭来。

未带起风，所以未将飞船吹的瑟瑟发抖，未划来浪，所以未曾让飞船起伏跌宕。

但那股庞大的压迫却犹如实质，像蚊虫身上的天空，像鸟儿面前的雪山，像巨人挥来的手掌……

飞船已经咯吱作响，即将散为无数零件，成为无用的太空垃圾。

结果出人意料，天空忽然翻转，成为断翅蚊虫脚下的陆地。雪山骤然春暖，变为疲惫候鸟歇足的港湾。

手掌温柔无比，像父母的手将飞船护在掌心，挡下身后的浪潮，推送飞船向前逃离。

最后这个比喻无比恰当，即使文明顽劣无比，星系还是如最宽容的父母，用最后力气沉默相送，沉默守护。

或许只是巧合，星系哪里会有思想，如此解释有些童话。

飞船终究是在星系的帮助下逃生，谁又敢说这不是冥冥之中星系的选择。

有太多难以解释，就像不知因何而起的星系大爆炸……

就像不知新家园在何方，依旧前行的文明……

第二章 无人掌舵，随波逐流

星系之外，寂静宇宙。

一艘破损不堪的三角形飞船漂浮在空荡中，游离在黑暗中，像是一堆寂静无声的太空垃圾。

没有引擎喷射尾焰，没有光源探测航线，甚至周身上下漆黑，若烟熏火燎无数年的锅底，完美融入静谧而漆黑的宇宙背景。

大概是一艘废弃飞船吧，早已无人驾驶，不然为何连指挥室和那些精密仪器上都不曾闪过一丝光亮……

被腰斩的创口已经被太空胶密封，将那像人体器官一般不断向外流出的零件拦截在舰仓内。

看似静谧无比的废弃飞船，内部实则热闹无比，有很多人在黑暗中热络无比的聊天，大概是熄灯后的睡前碎语。

“这是一艘什么样的船?”

黑暗中，船尾响起询问声，很清脆，应该是个五六岁的女童。

“是一艘全宇宙最最厉害的飞船。”

回答的既不是安抚女童的母亲，也不是爱讲故事的老奶奶。

大概整艘飞船上的人都在同时说出答案，诡异的是这上百个或男或女，或粗或细，或年轻或苍老的声音，如此整齐划一，即使最优秀的合唱团也不会有如此默契。

“厉害？它怎么样厉害？”简略的答案显然无法满足女童。

“首先它最先进，其次它最强大，最重要的是它最快。”答案从指挥室传出，然而并不是耐心的舰长在回应小朋友，甚至不是人的声音。

“太笼统了，我还是不知道它厉害在哪里。”小孩子总会发挥刨根问底的天性。

“那便由我，方舟三号舰载人工智能详细为你解述，其中有些专业词语你可能不会懂，你也不必懂。我想，仅仅只是我讲解的皮毛知识，便足够你思考一辈子。”还是指挥室那个声音，金属质感的电子音竟透出一股趾高气昂的味道。

如此不温柔，大概要将孩子吓哭了吧。

“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女童非但没哭，还说了一句如此老气横秋的话。

电子音丝毫没有将对方当做应该呵护的孩童，语气一如既往的骄傲而更加刻薄，却又极为耐心的解释道：“首先我要说它先进在哪里，这要从它的创造者说起，我想即便是你这个无知的家伙，也应该对这个文明如雷贯耳。”

“难道是大名鼎鼎的银河系之王？”小女孩，你有不符合年龄的坚强。

“哼哼，看来你还不算孤陋寡闻，我想，不需要我解释它为何是最先进的飞船了吧？”

“那当然，人类为何会成为银河系之王？就是因为拥有臻至巅峰的科技。若是论科技，没有任何文明能够与之相提并论。既然这艘飞船是人类的杰作，那它自然是最先进的。”小女孩，你有不符合年龄的逻辑思维。

“看来不需要从头到尾的解释，你便能够领会我的意思，我喜欢与明白人对话。”腔调一如既往地怪异，自称方舟三号的电子音努力想表现出欣赏的情绪，却因为机械的声调而有些死板。

“既然你不算太笨，那么话题便可以深入下去。”

“首先你必须知道它的名字，便是我刚才自我介绍时提到的方舟三号。”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

“当然是取自神话之中的诺亚方舟之名，你可能未曾听过这个古老的神话。”

“传说中，人类的祖先遭遇了一场灭世洪水，即将淹没所有陆地。在神的指示下，人类制造出一艘躲避灾难的诺亚方舟，来逃过末世。”

“方舟三号的使命便是如此，带着人类逃出银河系，躲避末日的毁灭。”

“飞船上承载了上百万人族精英，以及地球上万类物种。”

“所以除了船头足球场大小的指挥室，以及位于船尾占据飞船三分之一面积的动力总成，其余之处皆为生活区。”

“既有高楼大厦，又有高山流水，既有牛羊奔跑的青青草原，也有鱼儿畅游的浩瀚之湖。”

“人类竭尽所能，在方舟上创造出无比完美的生态圈，就像是一颗缩小的星球。如此一来，即使飞船漂浮在太空几万年也能自给自足，而不会因物资匮乏而从内部奔溃。”

“真是如造物主的手段，先人的智慧令人称赞。然后呢？到底是什么样的动力系统，需要如此大的承载面积？”小女孩，你有不符合年龄的耐心。

“很高兴你没有被我那一串无聊而啰嗦的自问自答所催眠，还打着呵欠绕有兴趣的提问。”

“若让你来说宇宙中最快的速度，你一定回答光速。”

“其实不然，早在数万年前，这一宇宙定律便被第一代方舟打破。”

“而这得益于人类在引擎与能源技术上的突破性进展。”

“某个天马行空的科学家提出御光而行，并以此为理念创造出光子引擎，沿用至今。”

“当然，只有引擎远远不够，如果光子引擎是一颗最强大的心脏，那必须有一个同样强大的身体来承受它的速度。”

“当时没有任何材料可堪一用，于是人类便像造物主一般，合成出诺亚金属。”

“一切就绪，那该如何让这艘飞船动起来呢？光子引擎可是需要无比高效的能量来驱动。”

“走向星空的路真是困难重重，我想当时，人类还未曾发现如此高效的能量，于是便像造物主般创造出一种新能量，对吧？”小女孩，这又是一句不符合年龄的话，你当真只是一个小女孩？

“当然，人类无法像造物主那样凭空创造出能量，亦无法如金属那般随意合成那些桀骜不驯的能量。”

“其实那种能量一直存在，就在人类脚下且数量庞大。”

“方舟之核深藏于地幔之中从未被发现，地心高温完美保护了它的行踪。任何材料在那恐怖的熔浆面前或为飞灰，或同化为熔浆。直到诺亚金属问世，人类才有能力于地幔之中寻寻觅觅。”

“上天入地，象征着无所不能，人类在母星的帮助下制造出方舟，终是冲出天际，探索这星空的奥妙。”

“介绍完毕，小姑娘该睡了。”

“不，方舟先生还有一处遗漏之处，那足球场大的指挥室还未曾介绍，难道那是是不可告人的机密吗？”小女孩，你有不符合年龄的执着。

“指挥室为方舟之首，是飞船上最为重要之处，只有至高无上的王才能入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谈不上不可告人。”

“我知道，二十四位至高无上的王统领人类，掌控方舟，他们永生不死、智慧无穷、功德无量……是最值得尊崇的神灵，是最无私的首领，难道他们一直坐镇指挥室吗？那得有多辛苦。”小女孩，你有不符合年龄的狂热。

“方舟拥有灵魂，并不需要尊贵的王亲自操纵。”

“你就是方舟的灵魂吧？”

“对，是尊贵的王以无上智慧创造了我，方舟就是我的身体。尊贵的王只需说出命令我可以自如操纵船体每一处，将那繁杂的指令细微且迅速的执行。”

“原来是您在操纵方舟，我想在漫天星光中飞行的情景虽然很美，但一定需要时刻保持警惕，躲避无穷尽的障碍，您一定很辛苦。”小女孩，机器怎么会累呢？你终于说了一句孩子气的话，你有符合年龄的天真善良。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我只是一段无知无觉的程序，就算不眠不休都不会感觉到一丝疲惫。”

“那方舟，或者说您是长什么样子的呢？我想一定非常帅气。”小女孩，此时你的眼睛里一定在发着光，将方舟想象为身穿银白甲胄的英俊骑士。

“诺亚为这宇宙最神奇的金属，它可随我之念千变万化。方舟就像一团善变的云，会是任何形状，任何颜色。当然，其中我最为中意的便是那深邃的幽绿，以及王亲自为我设计的外形。”

“最完美的菱形宝石，无论从上下左右哪个中心点支撑，都会保持平衡。而方舟便是放大无数倍的宝石，一件精雕细琢的完美艺术品。”

“正是因为有如此完美的外形，方舟才能像蜂鸟那么灵动，我才能操纵庞如大陆的飞船在超光速中趋避障碍。”

“方舟很大很大吗？”

“或许在这宇宙中渺如尘埃，但若是方舟降临在行星上，将是一块庞大的大陆。所以看似繁茂无比的城市，其实仅仅占据方舟一隅而已，其余之处便是各种形形色色的动植物。完善的生态环境，若是严格控制人口，可以让人族永远繁衍下去。”

“既然方舟也能够让我们生存，那为何不选择停下，还要冒险的在宇宙中漂浮呢？”

“方舟始终与真正的星球存在差异，人造的太阳月亮，以及风雪雨露会消耗能量，当能量耗尽，末日就又会来临。”

“原来如此，方舟先生，我们要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这需要王才能决定，我一直在等他们发出指令。可是他们睡着了，这次睡得有些久，已经整整十年未曾醒来了。掌舵的船长不在了，方舟只好随波逐流。”

……

机械的声音全程毫无波澜，像是读电子书，却透着股情绪，人类的高傲劲儿。

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若珠落玉盘，动听无比，却透着股冷漠，金属的冰冷。

方舟很大，船尾在问，船头在答，两个声音隔着十万八千里之遥对话。

夜谈处处透着诡异，就如同这不可视物的黑暗，怪诞无比。

没有电波的帮助，声音如何能够传递如此遥远？即使真能听到，可两者之间默契至极的一问一答，却犹如对方就在眼前，声音何时能够跑的如此快……

处处疑点，在破烂的三角飞船内散出阵阵迷雾，让看不清道不明的黑暗更为深邃。

深邃的像是无比巨大的房间，任这首尾的问答回荡不停，看似热闹非凡，却荡出一丝孤单与寂寞的意味，虽不可见，但铺面而来……

这是一艘无人掌舵的船，是一艘没有光明的船，会不会是一艘无人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