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大人的游戏》——低语妖

第一章 散落的记忆

“起床了，哥…哥哥”

古汐在床边摇着哥哥，后面那声哥哥她是以极小的声音喊出来的，微弱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她觉得叫哥哥什么的有些羞涩地难以开口。

古谷被她从睡梦中摇醒，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坐在床头，模模糊糊中还在回味着之前的梦，“早上好”

“咦咦咦……”

汐的脸在古谷还在揉眼时靠得越来越近。

打完哈欠，古谷稍微睁开眼睛，就看到有两颗闪亮的大眼睛几乎要撞到他的脸上。

“……怎么了？为什么……要靠得那么近……”

她的脸正一点点靠见，古谷已经听见了她细弱的呼吸，还闻到了她脸上淡淡的香甜气息。

古谷慌忙朝后挪了挪，如果不挪开，下一刻，不，是下一秒，两张脸就要撞到一起！

虽然说实话，他有些期待，她脸上红润的光泽，让他想起了香甜的苹果，想要咬上一口。

一定会很香甜，怎么能咬呢，对面可是他的妹妹，是妹妹啊！怎么可能咬上去呢，不，不，不能想，绝对不能想！

他使劲摇着头，想要赶走脑海中的奇怪想法。

古汐见古谷一直朝后撤，停了一下她才明白，她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了。

她站了起来，离开床边，退后两步。

看着他像小孩子一样闭着眼睛晃着脑袋，忍不住就笑了，

“谁，谁要靠你那么近了……”

古汐转过身，对古谷说，

“我就觉得奇怪，奇怪——对！就是奇怪！一点也没有想要靠近你！没有，”

古汐再次转过脸来，对着古谷，面容上的红晕还未消去，等了一会，她才小心翼翼地说，

“……你起来时，从来都不和我打招呼的，今天竟然会和我说早上好？”

从来都不和她打招呼吗，

古谷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古谷的脸色就变得很差了。

……

古汐并不是他的妹妹，准确来说只是他一直不承认。

古汐是古谷父母在古谷六岁多时，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女孩。

六岁那年，他记得第一次与她见面，那时母亲牵着她的左手，父亲在她的右边。

母亲告诉他，今后她就是你的妹妹了。并微笑着让他向新妹妹问好。

古谷看着父母和古汐的之间紧紧牵着的手，看着母亲开心的样子，突然觉得他的父母要被另一个人夺走了。

古谷本来是高兴地抱着布娃娃在门口等着已经十几天没见的父母，现在等到了父母，可是中间却多出来一个陌生的女孩，那个女孩往母亲背后躲了躲，那双大眼睛还在疑惑的看着他。

古谷抱着的布娃娃从手中滑落，不过他马上又把布娃娃捡起来，紧紧抱在怀中，他用奶气的声音大声嚷嚷着，“我的妹妹只有七七，只有七七！她不是我的妹妹，我不要！”

他恶狠狠地瞪了那个怯生生的女孩一眼，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古汐不是她的妹妹，古谷一直都没有承认过，为此他的父母伤透了心，甚至把所有有关七七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可是，这样仍不能改变古谷对古汐的态度，却反而让他对总是怯生生地讨父母可怜古汐更加怨恨了。

他的父母就不明白了，这样一个小屁孩又不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怎么就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妹妹而只喜欢布娃娃呢。

……

因为玩游戏，古谷的成绩很差，整个高中都是混过去的。高中之后就再也不愿意上学了。

在古谷十七岁的时候，古汐升入了一所非常有名的高中，是一所古谷也曾很想去的高中。

父母送古汐去上学，把正在生气的古谷扔在家里，而他们却在路上遇到意外……和他们一起的古汐幸运的活了下来——或者说不幸的是古汐活了下来。

古谷故意把父母的死推脱到她身上，而古汐默默承受着古谷的责骂，一点也不为自己反驳。

古谷认为是古汐夺走了他的父母，如果没有古汐，他还拥有完整的父母的爱；如果不是送古汐上学，意外也不会发生；如果古汐没有考上了那所名校，父母就不会去送她……

如果只是如果，这个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

在虚界还没有出来之前，古谷一直在玩一款名为【武神】的游戏，这款游戏以神奇的武功为基础，凭借其卓越的平衡性和灵活性让世界绝大多数玩家都能体验到其中的乐趣，摘叶飞花，寻仙问道，是一款包容性极其出色的游戏。

古谷的父母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制止古谷沉迷于【武神】的世界。

暑假的一天，古谷在游戏中获得了一把稀有的剑。他兴高采烈地和他那所谓的‘朋友’一起线下聚会。在聚会中的模拟对战，他凭借新得的稀有剑出尽了风头，这让他年轻的脑袋有些发热，说话有些不经过大脑，尤其是看到那些观战的女孩子们充满了仰慕的目光……

他觉得自己就要天下无敌了，凭借这把极其稀有的剑，他可以在【武神】中混的更好，可以超越很多很多的人。

在那些目光中，古谷想要更像豪爽的大侠，就大口灌下一位美女递上来的酒。

仅仅一碗，他的世界就已经开始旋转了。

不过，喝酒，他头一次感到喝酒也那么让人快乐，就要像飘起来一样，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酒，好酒……

他又喝了几碗酒，就趴到在地上，净说一些胡言乱语，而那把让他出尽风头的剑也不知被丢去了哪。

他也已顾不得那把剑，此时他正趴在地上大喊着，“不要走！不要走，”

喊了两句他就哭了起来，他昂起头看到的星空下是已经离去的父母，父母牵着古汐的手离去，却将他一个人丢在孤零零的黑暗中。

……

古谷是被机器人遣送回家的。

他晃了晃脑袋，只觉口干舌燥，跌跌撞撞打开了门，从冰箱中取出水，就灌到胃中，由于举地太高，大部分水就顺着脖子，流过他的下巴，滑到胸口，染湿了大片衣服。

冰冷地凉水刺激，让古谷稍微清醒一些。这时他只觉得浑身难受，充满酒水和呕吐气息的黏糊糊的衣物让他多一刻都不想挂在身上。

他一摇一晃地走进洗浴间，烦躁地扯掉衣服，打开了冒着水气的淋浴室。

刚刚打开门，他就发现，有一种东西从他身体里涌了出来，正渐渐勒紧他的呼吸，让他呼吸困难，脑袋越来越热。

到里面，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那股香气像猫耳朵一样痒进了他的心底。

还未走一步，他就看到了，看到了吸引他的，正在浴池里，蜷缩成一团的人，她慌乱不安的眼睛，如玉一样的泛着水润光泽的肌肤，那张美丽的带着惊慌的脸与散落在水面零散的长发……

他口干舌燥，脑中空白一片，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身体，刚刚还在门口，却又一下子跌进了浴池里，就像做了一场春梦一样就跌进了一片温暖带着香甜的世界里。

他仰起头看着光线一点点消失，整个世界开始朦胧起来……

……

……

他入狱了，罪名却是可笑的服用禁药，古汐没有怪他，这却让古谷更加难受了，他宁愿古汐打他一顿，狠狠骂他。

那是真的，不是梦，他真的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虽然他是因为对古汐做了不得了的事情而被抓了起来，却不是因为那样的罪名入的狱。古汐没有因为那件事让他罪上加罪，清醒过来的他却知道，他根本无法补偿对古汐造成的伤害。

他有些怨恨那些人，他忍不住愤怒地想，都是那场聚会！他怎么会沾那些肮脏的药！

他怎么能说自己是被害的呢。而相比于服用禁药的罪名，他犯的罪更为严重，再也没有脸见古汐了。一点证据都没有……所以还是进监狱的好，再说了，那个家对他来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

……

他只是被监禁了三年，戒了药瘾，满了期限就被放了出来。

三年之后古谷出狱，每走一步都会觉得很沉重，他不奢望古汐会原谅他，但他却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不知道该如何偿还已经犯下的罪。

还未走出狱的大门，古谷就被一位军官拦住，

那个军官这样和他说，“你的妹妹古汐有了孩子。”

那平静的眼神好像是在诉说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

怎么会是小事？

“谁的孩子！”古谷有些激动的问。

“你的”

古谷脑袋炸开了锅，乱糟糟的。他的？她——孩子？他的孩子！！！怎么可能……

那个军官扫了他一眼，继续说，

“她因为怀孕，在学校里处处受到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不过她很坚强，并没有做出打掉孩子的打算，也没有退学的念头。”

“然而，遗憾的是，她在学校里遇到了些意外。”

“她很漂亮，在学校也很受欢迎，成绩很好，追她的男生也不少。就是其中一个追求她的男生把她从楼梯口推了下去……”

这个军官继续说，

“你的妹妹被送到医院后已经晚了，再加上她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孩子没能保住。你的妹妹也许很喜欢那个孩子，身体还没好就逃出了医院，跑到学校把那个人杀了，自动巡警发现时，她就坐在血水里等着。”

说到这里那个军官盯着古谷对他说，“你妹妹杀的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不是在监狱，恐怕现在你已经见不到她了。你现在出去之后她就要做一辈子的牢，你也不想这样吧？”

那个军官不等他回答继续说，

“现在我们可以给你一个帮助她减刑的机会，只要你签了这份协议，我们会在你完成协议之后减免她的罪刑，在你完成这份协议上约定的测试之后就可以接她出狱。所以你要珍惜这次机会，能参与这次测试的名额只有两个。她是因为你入的狱。如果你现在就从这里走出去，你再也不会找到这样的好机会，联邦，对于没权没势的平民，你应该知道……”

停了一下，军官继续说，

“你也不想瘦弱的她继续在狱中受苦吧？毕竟是为了你的孩子。”

那人笑了笑，不顾愣住的古谷，递给他一份纸质协议。

古谷接过协议，上面清晰的白纸黑字。古谷目光就盯在上面，可怎么也看不懂，第一句话读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心完全不在它上面。

“我可以见见她吗？”

“我们已经安排让你们见一次面，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直接说出来，没有人会有监听。”

……

时隔短短三年，再一次见到古汐，古谷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头发很乱，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心打理，她的眼神也不再像记忆中的那样清澈，她整个人变了另一个样子，另一个让古谷十分陌生的样子。

这让古谷很难过，是他毁了她。他本想问一问孩子的事情，可从心里，难过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脑袋像铅块一样沉重，连抬一下头都不敢。

短短的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她什么也没有说，古谷就像一个鸵鸟一样缩在那里。他对不起她，不敢抬头看她，他就要出狱，不，他还不能出狱，他要救她。

“……哥哥……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呢……”最后将要出去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古谷并没有发现古汐抬起了头，她的嘴唇动了动，不过她说的声音太小，古谷是一点也没有听到。

第二章 回到过去

古谷想要救她，签署了那份保密协议。

签署了协议之后他的生命将不再属于他，他同意进行那个危险的实验。

三天后，古谷被车接到一个秘密的空间，他只知道走了很长的路，转了很多的弯，最后停在了一个空旷的地下空间。有一个专门的人员把古谷领到一个悬浮着各种器物的巨大房间，这里处于没有重力的空间。

扭曲旋转的银白色线条乱糟糟的，不过整体的银白色却让它有了一种异样的美。

古谷被要求脱光衣服，一个人踏入了房间。房间里没有重力，他悬浮着，用左手推一下房门，利用反作用力飘向处在中央的游戏仓，对——就是游戏仓，这个实验说的那么的危险，终究也只是玩游戏。

据他们说，这是耗费全国大量物资建设的可以超越现实的究极游戏仓。通过它可以让现实中的人和虚界中的角色建立联系，以一种最先研究出来的神奇科技获取存在于虚界中的力量，进而强化人类本体，实现更精准的控制，操控更强大的机器。

据他们说，这将是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的进步，机甲生命体终将被人类消灭……

不过古谷对这些毫不在意，他想的只是救古汐——古汐，他的妹妹，恐怕他已经再也无法把她当妹妹了。

古谷闭上眼睛，按照他们的提示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他们在协议中已经清楚明白地写出了有可能会遭遇的危险，或许仅仅只是最不起眼的一小处错误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危险，越容易得到的力量就越充满危险。

既然决定了，古谷就不会退出，就像他不会因为长大而改变对七七的喜爱，不会因为古汐的到来而把妹妹的位置让给她一样。古谷是一个倔强的人，即便明知道坚持下去也只会是徒然，他也不会放弃。

究极游戏仓运行的很好，古谷成功连接到了虚界。

让古谷意外的是，他的感触完全的不同。在协议中他看到过100%的拟真度等字眼，他并没有多少重视，他不止一次体验过号称100%拟真度的游戏，一次比一次真实，或许是99%与100%的区别很难让人感觉到，所以才会有这样一次比一次更真实的奇怪感受。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里99%和100%之间的区别让他感到了1%与100%的区别！那几乎是一种翻天动地的变化，几乎是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游戏中的一花、一草、一木，就连空气都充满着生命的气息！

让他感觉最真实或者说最不真实的还是他的身体——一个真正的身体！他几乎不敢相信此刻他熟悉的身体会是他创建的名为古西的游戏角色，那种肌肤触碰空气的轻微感触，脸孔微微散发出的热量等等都让他惊讶不已。

古谷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突然一股巨大地能量流动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疑惑地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总有一种莫名的窥视感。

晴朗的天空迅速阴沉起来，远方响起沉闷闷的雷声，那些雷声似乎是在警告他，就像是整个天地都在看着他。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种莫名的恐慌感从上而下笼罩着他，让他脊背发凉，让他不安地四处打量。然而意识在下一刻竟然又落到了现实中的身体，就像瀑布落下的水流，像特效里留下的残影，他清楚地感受到两个存在，两种感觉，一冷一热，左耳边是游戏中的雷鸣声，右耳边又是现实中瞬间红热起来的空气产生的摩擦声。

他听到警报声急促地鸣叫，而他却感到奇怪，这一刻像是被延长了。古谷像是两只脚分别踏在不同的世界，就在这一刻信息开始交融，是一种极其混乱的感觉，一会儿力量强大无比，一会儿又弱小如同绵羊一般无力。

不过很快无边的眩晕感就把古谷淹没了，在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之后，世界恢复了平静，古谷再也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信息，他感觉到整个世界只有无边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空气，连他自己也没有……

……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谷渐渐从昏睡中醒来，然后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人影。

会是谁呢？古谷有些晕晕的，只能简单分辨出那个身影有些熟悉，会是谁呢？

那个身影离古谷越来越近，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为了能看地清楚些，看是看地清楚了些，可那一个人影却分成了三个，细腻圆滑的肌肤还闪着诱人的光？

三个人？不，只是一个人，是眼睛出了问题，他想，好像躺在浴缸里……在浴缸里？他使劲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仔细看，看的更清楚了一些，发现了蜷缩在浴缸里的楚楚可怜的人儿。

三个近在眼前的人？古谷揉了揉眼睛，那些可以看的不可以看的渐渐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脸瞬间烧红了，如果三年前算是他那没有实感的第一次，那他已经有近三年没有见过这样充满诱惑的女孩子的身体了。

为什么他在这里？古谷想不明白，或许他还在虚界中？是游戏放送的福利？从他的手上传来的柔软而充满温暖的触感让他的脸更红了，尽管他的眼睛有些罢工，脑袋也格外的大，可是那冲入脑海的信号，竟然让他产生了些害怕的期待。

古谷才刚刚仔细感受一下手指上的触感，那样异样的弹性的温暖的有些软的感觉就像触电一样带给他一种麻麻的感受。还未等他继续感受就听到了熟悉的哭泣声：“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了！”

这个声音，就像一道闪电刺入黑暗，刺入刚刚还沉浸在燥热中的脑海。古谷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是古汐的声音！他抬起头就看到那张挂着晶莹泪珠的脸，水汽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红润可爱，不过现在她哭泣的样子让人疼到心底，情不自禁的想要拥抱她。

他是在做梦了吗？

眼前的人是古汐？

又是梦吗？

这样的梦他做过不止一次，久久缠绕着他，古汐的声音就像梦魇一样刺入他的梦中。

他努力地想要控制身体，这样的梦不属于他，他不要这样的梦，可身体却笨重地像生了锈的木头，不怎么听他使唤，就像梦一样昏沉。

不过让古谷高兴的是，这一次古汐胡乱踢着的小脚把他踢开了，他的脑袋跌到坚硬的浴缸上，很疼却很高兴。他整个脑袋顺着温润的浴缸内壁滑落到水中，嘴里灌入了大量的水，慌张中呛到了，却好受了一些脸上的温度终于下降了些。

他想爬起来，却抓到了一个温暖柔软的包……虽然触觉像蒙了一层布，他用力抓了抓，凭借那模糊的触感还是知道了那是什么，他的脸瞬间又红透了，热的发烫，烫的厉害。那一瞬间，就有一股热流从他脚底一直涌到脑门上，让他全身都烫地厉害。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古谷慌张地爬起来，看了看正怔怔看着他的女孩，看着她蜷缩在那里，把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他马上就从浴缸中逃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这是真的吗？古谷捂着自己的脸，想大喊大叫，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三年前的场景会再一次重演？

古谷站起来，背朝着她，浴室中香甜的气息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再多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他还在梦里吧？他忍不住嘲笑自己，他还在做那个让他一次又一次后悔一辈子的梦吧。

还在做梦？不过梦是不真实的，梦是不清晰的，他转过头，古汐真真切切地蜷缩在那里，他能清晰分辨出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和她细腻肌肤上滚动着的水珠。是真的！汐清晰无比地处在这里？但是，汐为什么在这里？汐不是在监狱吗？难道是他完成了实验，他们把汐放了？不对，实验室已经爆炸，恐怕他连一点残渣都不剩了，他已经死了吧？怎么可能没有死？

他一直盯着汐，从头一直盯到晃动的水面下，那纤细的脚腕，蜷着的脚趾，再回来一遍，就见到她把自己抱的更紧了。

古谷的脸又红了，再次转过头去，说，“……汐……你怎么在这里？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是有意了……”汐双手抱膝坐在青绿色的水中，她声音很小，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珠，“你，你，出去，”

“……汐，我……我……”古谷发现他脑袋不中用了，现在古汐诱人的样子一直会浮现在眼前，而且她就在身后，他总想转头看，却不敢。他一点其它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捂着脸，脸烫的厉害。

“出去，”汐的眼泪已经止不地往下流，流入温暖的水中，可是她的声音已经不能再小了。

古谷黯然地退了出来，浴室外间只有汐的衣物，还有被翻动过散落在地上的内衣，他赶紧把它捡起来放好，不过却没找到他的衣服。

他走出浴室，就发现眼前的场景有些陌生的熟悉。

“这里是……？我的家？柜子？桌子？沙发？竟然一点都没有变？和三年前一样？”

古谷光着身子，他不敢相信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股浓重的酒气铺面而来。

好重的酒气？他一眼就看到屋子里胡乱扔着的十几个酒瓶？还有扔在地上的衣服。

“是我喝的酒吗？”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把酒瓶一一捡起然后整齐的放在墙角，积攒在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

他想，在这之前见到的汐是在监狱，监狱，监狱里的汐……她是短发！短发的汐！

可是！浴室的汐……汐……

他飞快地冲进浴室，正好看见古汐从水中站起来，一串串水珠从她身上滑落。

见他进来，她惊慌地蹲了下去，“欺负我真的很有趣吗……”

他看到了，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他顾不得古汐说的话，他现在看到的汐，汐！现在是长发！是垂到腰部直到腿根的长发！时间！时间！现在是什么时候！

古谷匆匆忙忙地说了句，“对不起，汐，古——古汐，”

古谷又跑了出去。

古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门再一次被关上。她把蜷缩的身体撑开，把自己完全沉在水底，她仰躺在水下，一小口一小口朝外吐着气泡，浅绿色的水在她的上方晃动着，晃出一串串花纹，它们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洁白地浴池，回旋的水波在水面交织，很快就变成细细的密密麻麻的晃动了，在那些分不清明的面向个个方向的水面里藏着许许多多记忆的光景。

古谷从壁纸上看到了七七的身影，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时间上，时间显示是二零五五年七月三日，看到这个时间他就愣在了那里，这是三年前的时间，三年前？就是那个三年前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浴室，那件糟糕的事情就发生在那里，现在，时间回到了过去——过去？都已经改变了吗？古谷又望了一眼墙上一格格走动的时钟，即便改变了，他还在……

古谷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浴室，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一次，他便不能再让古汐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