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经入道》——五月落梅花

第1章 有佛自远方来

这两天姑苏城正值梅雨季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但是这似乎并不能减少人们去茶馆喝茶的热情。

有客来茶馆是姑苏城中最有名的茶馆，有名不是因为茶好而是因为他的老板是一个奇人。

有客来的老板很漂亮，这是姑苏城里所有人对老板的评价，虽然他们觉得用漂亮一词来形容一个男人有些不妥，但是确实很漂亮。

漂亮的让女生都感到羞愧而且这个老板似乎有说不完的故事，这些故事总能让人流连忘返。

慢慢的姑苏城里的居民越来越喜欢到有客来茶馆喝茶听故事。

同往常一样有客来茶馆今天依旧挤满了客人，有坐在二楼雅座的达官贵人，也有挤在一楼大厅的寻常百姓。

正对门的大厅中间摆着一张梨花木长桌，有客来的老板站在桌前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千年前的故事。

“千年前的天地大劫不知死了多少仙和佛至此世间再无信仰，那场大劫如同末日一般……”

突然老板停了下来，绕过梨花木长桌走到离得最近的茶客桌前。

不紧不慢的替面前的茶客换了一杯热茶，接着将杯子推到茶客面前后便一言不发。

与此前绘声绘色说故事的老板判若两人就连身上的气质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没了一丝市侩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与慵懒。

“你如何知道？”茶客不解的问道，手指触摸着茶杯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不喜欢喝茶”

回答的很简短但茶客明白他的意思，看着眼前早已凉透却没有动过的茶壶苦笑一声。

“还是你了解我啊”

茶客明白他们都不喜欢喝茶，所以他才会看穿自己，而自己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找到他。

“我只是了解我自己，你还是恢复本来的面貌吧，我想看看自己”有客来茶馆老板平静的看着茶客说道。

茶客无可厚非的笑了笑，接着面部便起了变化。

一张漂亮的脸庞显现了出来和有客来茶馆老板的脸一样漂亮。

如果此时茶馆里的客人能够看到的话肯定会惊掉下巴因为那张脸和有客来老板的脸一模一样。

只可惜他们看不见，因为从有客来老板走下梨花木长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睡着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有客来老板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还是来杀我的？”说完这句话有客来茶馆老板有些无奈的转过头不再去看对方的脸，将目光投向远方。

天空有些暗淡竟开始下起了雨，不大却刚好能够淋湿来往的路人。

茶客端起面前的茶杯看着有客来老板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便回道：“能不能换个问题？百年来一直都是这句，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有客来老板转过头给了茶客一个白眼。

茶客看到后有些惊讶，他从未想过这人竟然学会了翻白眼。一时间好奇的问道：“你这白眼什么时候学的？进步挺大啊！”

有客来茶馆老板没有理会茶客，而茶客却接着说道：“我也没有落下，我想今天应该能杀了你，不过在杀你之前你能不能给自己换个名字？”

有客来茶馆的老板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茶杯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茶客看到有客来茶馆老板凝重的表情便微笑着道：“这茶有些凉了”

说罢那茶杯里的茶便开始翻腾接着冒出一丝丝热气。

热气凝而不散接着幻化出一尊佛像，宁静祥和，阵阵佛声传来。

茶客将手中的茶杯递给有客来茶馆的老板说道：“我不喜欢喝茶倒了挺可惜的还是给你喝了吧不要浪费”

有客来茶馆的老板看着茶杯上的佛陀面无表情的回道：“我不喜欢喝茶”说着便轻轻转动手腕。

只见那茶杯之上的佛陀隐隐有些溃散，就连佛声也消失不见。

“不能可惜了这杯茶，人活着总是要尝试做一些事情不是吗？你还是喝了它吧，不过似乎有些烫”茶客说罢便向手中的茶杯吹了一口气。

只见那茶杯之上本已经接近溃散的佛陀却又慢慢凝实了起来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真实，佛声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大。

做完这一切茶客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有客来老板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有客来茶馆老板在那佛声在次响起的时候明显感觉体内的念力在不断的翻涌就像眼前茶杯里翻滚的茶水。

“有些事情是该尝试一下，我想你也该喝一杯”说罢有客来老板从桌子上又拿出一个茶杯，看了一眼茶客接着道：“想来，你这尊功德佛也不会饮这俗世之茶”

说完就看见门外那天空中飘落的雨水化作一道细线尽落茶杯之中。

有客来老板看着装满雨水的茶杯若有若无的说道：“茶水还是喝热的好”

说罢就将手中的茶杯放在对面茶客的面前，松手的时候那茶已然沸腾，茶杯之上伴随着佛声同样升起一座佛陀像。

做完这一切有客来茶馆的老板似达官贵人家的大老爷一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眼睛望向远方手指轻轻的敲着茶桌，脸上露出一丝享受的表情。

茶客看着有客来老板做完眼前的一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体内的念力同样如眼前的茶水般沸腾。

“看来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了”茶客并没有像有客来茶馆老板那样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依旧保持之前的坐姿。

下雨天很适合喝茶，于是路过有客来茶馆的行人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有两个长得很像同样很漂亮的男人坐在茶桌旁喝茶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

茶馆里的客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消失不见，也许是有客来的老板觉得这样趴在桌子上睡觉会着凉又或者是茶客觉得接下来的谈话不想让人打扰，总之不管怎样这些人都出现在自己家中的床上。

“你说他们醒来会是什么表情？”茶客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概很惊讶吧，就像我看见你一样，你醒来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早很多”有客来茶馆老板懒散的说道。

听完有客来老板的话，茶客看了一眼茶桌上依旧沸腾的两杯茶露出疑惑的表情：“大劫难之后所有人都在沉睡，只是有一天在我沉睡的时候一只老鼠把我吵醒了，所以我就醒了。”

有客来的老板听完后若有所思，敲击桌子的手指节奏也慢了很多。

“看来佛已醒来”

第2章 还是给自己起个名字才好

雨越来越大了，路上本就稀少的行人此时都不见了踪影，一只老鼠在大雨里窜行急着寻找避雨的地方，最终来到了有客来茶馆的门前。

全身湿透的老鼠看起来有些恶心，身子有些发抖的向屋子里看了看，眼睛里满是疑惑。

屋子里的两人早就发现了这只老鼠，此时正盯着门前的老鼠认真的看着。

有客来老板突然问道：“吵醒你的不会就是这只老鼠吧？”

听到有人说话，那老鼠身子一个机灵瞬间溜走躲到了墙角的洞里。

茶客看着因受到惊吓逃走的老鼠摇摇头道：“显然不是，虽然长的很像。那只可比这只胆子大多了，它咬了我”

有客来老板看着茶客没有搭话。

茶客被有客来老板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很疼”

听完茶客的话有客来老板收回目光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茶客并没有理会有客来老板的善意，只是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向茶杯里添了些茶水，茶杯之上的佛陀也由原来的一尊变成四尊。

当茶水注入茶杯的时候，有客来老板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位置出现了一丝偏差，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一丝偏差瞒不过茶客的眼睛，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退步了吗？这点程度就不行了？”说着就将茶壶放在了原处，位置与原来一模一样，仿如从未移动过一般。

做完这一切茶客看着有客来老板接着说道：“名字想好了没有？我可不想到时候给你立碑的时候上面写的却是我的名字”

有客来老板没有去看茶客，依旧望向远方，平静的问道：“你就这么想杀我？”

茶客看着有客来老板不紧不慢的回答：“千年前你设局的时候就该想到，世间不可能存在相同的事物，就像刚刚那只老鼠一样，虽然很像但确实不是同一只，所以你和我也只能有一个”

有客来老板有些无奈：“存在就是合理的，看来你只得了功德佛的称号却没有修得佛的境界。”

说完有客来老板敲击桌面的节奏再次加快了许多用来安抚因说话带来的念力躁动。

“佛？这称号不要也罢，如果真的有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要？偏偏造出一个我，因为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因为你的自私才导致了这一切不是吗？”茶客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里一片平静。

时间过去的有些久了也没了当初那些怒火。

听完茶客的话，有客来老板依旧面无表情，对自己做过的事从来都不会感到后悔。当初的是是非非谁又能说的清？有多少人参与了又有谁清楚？自己也不过是自保而已。

“所以这才是你想要杀我的真正理由吧”

“是又怎么样？”茶客看着眼前的杯子随意的说道，那杯子里的茶水快要没了。这杯茶正是有客来老板请他喝的那杯。

有客来老板也知道那茶杯里的茶水快要干枯了，敲击茶桌的节奏突然慢了下来，但是却变得更加有力量。

伴随着节奏天空中的雨水再次凝聚成一股水流注入茶杯之中而后变得沸腾异常，那佛陀也同样变为四尊。

做完这些的有客来老板便没有再搭话，茶客也沉默了起来，因为他感受到了对方那四尊佛陀的力量不比自己的差，体内念力比之前更加沸腾，隐隐的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

有客来老板也是同样的遭遇，两人谁也不比谁好受。

之后二人就很少说话，似乎体内翻腾的念力使得他们不得不花更多的精力去安抚。

梅雨季节就是这样，雨下的突然去的也算突然。停雨后的天空仍然有些暗，空气更加潮湿，没有想象中的清凉反而有些闷热。

茶馆里的两人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除了偶尔为对方面前的茶杯里添些茶水外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墙角里的老鼠在雨停之后没多久就从洞里探出了一颗小脑袋，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坐在那里的两人，直到许久都没见那两人动过，胆子反而才大了起来。

开始在洞外来回窜行但始终不会远离洞口，来来回回许久后才慢慢的向更远的地方溜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走茶杯上的佛陀也起了变化，相较之前虚化了很多，数量也由之前的四尊变成了三尊。

只是有客来老板面前的佛陀要更加凝实一些，所以敲击桌面的节奏也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大！

另外一边的茶客同样也不好受，额头渗出的几滴汗水顺着脸颊落下！

那只老鼠胆子越来越大竟不知何时跑到了二人身前不时的在二人脚边嗅嗅。

最后停在了有客来老板的脚前摇晃着脑袋吱吱的叫着。

见二人没有任何反应这只老鼠似乎是真的饿了，一口咬在了有客来老板的脚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有客来老板竟痛的邹起了眉头，体内原本翻腾的念力瞬间摆脱了控制肆意的冲击着身体。

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而茶客面前茶杯上的佛陀也在瞬间化为乌有。

有客来老板看了看脚前的老鼠皱着眉头说道：“还真疼”

声音刚落老鼠便因受到惊吓转身就跑再次躲回到墙角的洞里。

茶客看了看逃跑的老鼠再看了看有客来老板一脸真诚的说道：“早就说过，真的很疼”

接着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呡了一口茶皱着眉头吞了下去，摇摇头道：“这茶真的很不好喝”说完就将杯子里剩下的茶水都倒入了有客来老板面前的茶杯里。

原本快要消耗殆尽的茶水变得多了起来，茶杯之上的佛陀再次增加到了四尊，此时更加真实。

“喝了这杯茶好上路”茶客将茶杯推到有客来老板的面前。

有客来老板看了一眼茶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喉间弥漫开来。

“我们都是别人的棋子，最终谁也逃不掉”说完有客来老板便闭上了眼睛，从此再也没有睁开过。

茶客看了一眼有客来老板，而后学着他找了一个舒服的方式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说道：“看来你很喜欢功德佛的名号，那就送给你好了，不过这样的话我就要改名字了，否则待会儿给你立碑的时候总感觉是在给自己立碑，你说我叫什么好呢？”

茶客的问题注定得不到回应，他知道有客来老板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

于是他歪着头盯着墙角的老鼠洞问道：“你说呢？”

那只老鼠一直在洞口探着个脑袋，此时听到茶客的话转身想要逃走。

茶客见状手掌翻动便将老鼠抓到手中，有些开心的说道：“既然你不理我，那我就给自己起个名字吧，你觉得‘离经’怎么样？”

老鼠吱吱的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离经摇摇头冲着老鼠说道：“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