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几千秋》：序

序

没有阳光，没有外界的明媚风光，在这里，有的，只是一股沉久莽荒的气息和满地枯骨。天空呈现压抑的血红，紊乱道则飞窜，骏黑的虚空早已破碎，缺口深邃，好似深渊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择人而噬。

这是一片古旧战场，场域密布，满目疮痍，刀枪剑戟横七竖八。

四周到处都是游荡英魂，即便是英魂状态，也散发出令一般修士窒息的强大气息，可想而知，生前定然是极其强大的存在，这些英魂形态奇特，有人形的，有各种兽类，甚至还有龙类形态的英魂，虚空盘踞，犹如高高在上的君主，威严神圣不可侵犯，此外空气中散发一股令人作呕的讨厌怪臭。

突然，这片奇异古怪的空间剧烈颤动，一股星空帝王般的气息压迫而来，那些英魂顿时四处逃窜，威严的气息充斥整片天穹，好似要以无上姿态撑爆这个被人遗忘的世界，然后肆意屠戮星空那端的可怜虫子。天幕出现一张不怒自威的脸庞。

“青帝“

天空中那个伟岸的存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喝声，顿时那些英魂惨烈哀嚎，大多至此烟消云散。

“何必如此，死后也不得安息？”

一声幽幽叹息，一个青衫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却又仿佛亘古长存。

“你终于出现了”天空中的存在发出桀桀怪笑，眼眸闪动嗜血兴奋的光芒。只要杀了青帝，这玄灵界便再也没有了脊梁柱，杀了青帝，他就能弥补道心缺痕，有望无上之境。

“我来了，又如何？”

“伏乾，你还是一样的只会犬吠”青帝平淡回应。

伏乾气息剧烈波动，显然青帝触动了他的痛处，不，那是耻辱！

“青林，本座今日一雪前耻”伏乾渐渐道心平稳，显然，到了这个层次，道心尤其重要，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当初惨败于青林，之后的青林更是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了玄灵世界的支柱，比肩族中三位老祖，伏乾一度差点道心破碎，身死道消，得亏于老祖出手相助，当然他自身便是惊世之才，否则不可能活下来到达今日境界。

“踏入这个境界就是你的底气？”

青帝嘴角玩味，嘲弄之色明显，顿了顿，接着道：“那么我会再次击碎你所有的骄傲”

青帝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按下，没有毁天灭地的气息波动，朴实无华。

反观伏乾，却满脸惊骇，一脸不敢置信！因为他惊恐的发现，自身道行像是被封印，一身神通被禁锢，明明青林没有什么大动作，自己却感觉像是一介凡胎面对天神的责罚，面对浩荡天威，一切都将被镇压。为什么?为什么青林会强到如此地步？为什么同为帝境，而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

可惜，青帝无喜无悲，并没有给他解惑。

说时迟那时快，青帝探出左手，从虚空深处拽出一个人来。

伏乾！

或者说是伏乾本尊！原来刚才青帝那一手，右手封镇元神，左手禁锢肉身！于是就这么，隔着无尽遥远，伏乾本尊被抓！

伏乾跪倒在地，一股滔天戾气冲天而起，内心只有屈辱。青帝并没有对他多加羞辱，曾经的手下败将而已，如今？更加不值一提。

“三个老家伙，不可惜这个天才？”天才二字从青帝口中说出实在太过讽刺，跪倒的伏乾终于忍不住，气火攻心昏倒过去，青帝只是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你果然快到那一境界了”空间之门打开，三个神韵相似的老者信步而来，玉面白须，周身黑金气息流转，所过之处，尽皆化为荒芜，留下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身臭味真是恶心”青帝一脸嫌弃的表情。

“青林，不得不承认你乃旷世奇才，三百年成帝，如今更是即将踏足那一层次，老夫不得不佩服”

“加入吾族吧，吾族始祖留下的底蕴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助你踏足那一层次也不是不可能”

“噬灵一族有这么好心？老家伙，到现在还想着吞噬我？”青帝懒得虚与委蛇，直接说出三位强悍老者的野心。

“你以为你真敌得过我三人？”居中老者嘲讽。自玄灵世界守护大帝陨落，青林强势崛起，三百年岁月成帝，成帝以来，青林带领玄灵诸强坚决反抗，与噬灵一族三位久远的存在交手数次，知根知底。到了这一层次，如果不是像伏乾与青帝那般，胜负难分，分生死更难。一如当初，若不是四位噬灵老祖共同围剿，以玄灵世界众生要挟，守护大帝轩辕就不至于死，至死还拉下一个噬灵老祖！

“大可以试试”青帝强势回应。天地间，青帝脚踩噬灵一族绝世天才伏乾，面对三个化石级老祖，寸步不让，青衫飘飘，风采绝世！

此刻噬灵一族三位老祖才将目光投向青帝脚下的伏乾。

“把你族中天才带走，百年之后，决一死战！！！”青帝冷漠而霸气的声音响起，通过记忆石钟观看的玄灵世界亿万生灵，战意昂扬！豪情万丈，这才是青帝，这就是青帝！

“哈哈，老夫等你便是“三个老祖嗤笑一声，这青林是旷世奇才不假，可短短百年击败甚至击杀他们三人，无异于痴人说梦。也罢，当下他们三人也没把握击杀青林，这青林早已强出守护大帝轩辕一线，等他百年又当如何？

说罢，居中老者大袖一挥，卷起伏乾离开。

青帝没有阻拦，也留不下，至少眼下办不到。

久久站立，青帝喃喃自语：只有百年了。

······

第一章：师徒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把青牛山映照得格外的缤纷多彩，小院中各色的花争奇斗艳，这本是老道士张天峰逗弄徒儿们栽种的，不，准确来说是为了逗弄他唯一一个女弟子开心而栽种的。这三个弟子，他可是当成宝一样来对待，那叫一个疼，比如说做饭啊，洗衣服之类从来都不亲力亲为，用张天峰的话来说，那就是为师是在教你们修道，砥砺道心，把平凡的事做好，反复做，每天做还不会心浮气躁，大道可期矣！

说到修道啊，张破晓就只能无奈的翻白眼了，感觉这便宜师傅一点也不靠谱。成天就什么大道啊，噬灵一族什么的，最要命的是，他老人家说这话的时候，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悲天悯人，每天这么絮叨，起初张破晓不懂事只觉得有点吓人，后来习惯了，只觉得师傅他老人家就一神棍，骗吃骗喝那种，哦不，吃喝都没骗到，反而被人家追了两条街，撒腿狂奔的时候张破晓只觉得那风嗖嗖的，好家伙，原来师傅你可以跑这么快啊！

墙角卧着一直黄色的土狗，睡得打鼾，一个鼻涕泡一大一小的律动着，一只黑色老猫蜷缩在其怀中熟睡。在青牛山这就是张破晓的伙伴了，自他记事起，一猫一狗一直都在。当初师傅带他上山的时候，说过他还有大师兄和二师姐，不曾想在这青牛山度过了十六个年头，除了师傅张天峰，他再没有见过其他任何一个人影，更别提师傅常念叨的师兄师姐，每次他问起，师傅也只是微微一笑，丢下一句有缘自会相见。

其实他也不是没怀疑过师傅是不是像民间夜书上说的那样，是一个隐居山林的世外高人，只因厌倦了江湖纷争，才退出那片多彩的世界。每每这么一想，他就忍不住傻笑，那种感觉老爽了，飞天遁地，焚山填海，这些夜书上的东西让他神往不已，总幻想着哪一天天上掉下来一个身受重伤的大侠，他手段百出终于给救活了过来，事后大侠无以为报，只得说道：嘿小子，我看你骨骼精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要看得起，我就将这一身惊世骇俗的看家本领传授与你。然后在之后的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张破晓的大侠，他除恶扬善，武功盖世，被后世广为流传；又或者换个说法，被他救活的大侠出于种种考虑，没有传授他绝世武功，但是他仇家满天下，于是把独女托付给他照料，啧啧，这么一想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就好像上次出门，在小镇一处阁楼上，师傅给那几个姐姐看手相，他眼睛都看直了，那几个姐姐真好看，皮肤真白，还热情，一个劲的扯他衣服呢，为此他还闹了一个大红脸，都不敢直视那几个长得好看的姐姐。在这青牛山和一个老男人独处了这么多年，每天除了看些书籍，都快闷死了，如果再没有其他一点想法的话，他都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了。

突然他一阵龇牙咧嘴，头上挨了一个结实的爆栗，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老道士无声出现，看起来是有那么一丢丢仙气，挺仙风道骨的。

“臭小子，还思春了”老道士佯怒道。

“师傅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睡午觉吗”

“在你小子口水流下来的时候来的”

果然某人嘴角都还有残留，他随手一抹，大大咧咧爬起身便飞跑出去，远远传来一声：师傅我挖野菜去了，大黄小黑我们走。

原本熟睡打鼾的老狗和蜷缩的黑猫，此刻恭恭敬敬站在墙角，很是人性化地看了老道士一眼，像是在征求同意。

“行了，一边玩去吧”老道士摆摆手，转身走开，嘴里念叨着什么，得到了批准的老狗和黑猫，咻一下窜的飞快，眨眼消失不见，可惜这一切张破晓不曾看见······

夜幕降临，山风呼啸。

餐桌上，一桌子的菜都是张破晓的手笔，要说这做菜，也是很有嚼头的。那一晚，师徒俩大眼瞪小眼，老道士张天峰脸色苍白，自顾自说老了，骨头不灵活了，以后啊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说完白眼一翻就干脆晕倒了，当时才七岁的张破晓吓得不行，当时就哭了，师傅可是这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啊，于是才七岁的小家伙费劲地把师傅扯上床，就站上灶台，想给师傅熬点粥喝。可是刚一上手，小家伙就犯难了，这粥要怎么熬？凭借模糊的记忆，小家伙一咬牙直接将米放进砂锅，倒水，完后觉得这样是不是太清淡了，没什么营养，他知道，病人最需要的就是营养，其实他都没意识到，这么多年来，他自己都没有生过病。于是发愁的小家伙把目光投向了大黄和小黑，他只是没办法了，想问一下一猫一狗怎么办，潜意识里一猫一狗被他当做了伙伴，一慌乱，也不管二者是否会说话，这一看，大黄小黑顿时就炸毛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当初张天峰把一个婴儿带回来，并且取名张破晓，一猫一狗对这个小主人可不算友好，现在，这是报复吗？慌乱的小家伙并没有注意到一猫一狗的样子，只是傻乎乎把锅盖盖好，也不管生火了没，眼睛一眨不眨地守了两个时辰，然后揭开锅盖，发现自己做的粥和别人做的有些不一样，也没多想，盛了满满一大碗，给昏睡的师傅喂食。其实张天峰早就醒了，看见这傻徒儿忙前忙后，干什么也不是，他也没有提醒的意思，倒想看看这傻小子要怎么折腾，现在好了，好家伙，满满一大碗生米，这让老道我如何是好？张天峰嘴角抽搐。

当一大碗“粥”喝完的时候，张破晓满满的成就感，心想我做的粥是不是太好吃了，师傅都吃完了。小家伙也想自己尝尝，可是想到师傅还没醒，只能一脸担忧。

“师傅，我给您再盛一碗，吃饱了才有力气，身体才好”

“咳咳，好徒儿，师傅没事儿了”老道士脸都快绿了。

“啊？师傅你醒了？”

“嗯，多亏了你的粥让为师捡回了这条命”

“真的吗？”

“当然了，你看为师这不是好好地吗？”

“我尝尝看”

“不行”

老道士一把抱起砂锅，牛饮般稀里哗啦喝了个干净，然后头也不回跑了出去，说是出去溜达溜达，方便消化。

那一刻，张破晓很满足，很有成就感。

······

饭后。

“臭小子，明天为师出趟远门，在山里边好好呆着，别到处瞎转悠，也别成天做什么大侠梦，更不要惦记别家的小娘子”

“哦”

老道士很少会这么认真地说话，所以张破晓听得很认真。

“回头为师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呀师傅“

“惊喜嘛，说出来就不好了”

“哦”

“去睡觉吧”

······

一夜无话，黎明时分，打破黑暗的第一束光亮起，天空已然破晓，这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