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纹身》： 狩猎日

第一章 狩猎日

黑岩山脉，连绵不绝，如开天辟地的神器，一刀斩断大地，一面是神秘而寥廓的万古森林，另一面则是死静而空阔的大泽，生机盎然的一侧山体并不太陡峭，大泽一面却是悬崖峭壁。

黑岩部落，就在山腰处。

黑岩山脉是很好的栖息地，虽然这里植被少的可怜，几乎寸草不生，却能有效防止虫兽的骚扰，山上不缺少泉眼，这是生命的源泉。

“我要吃肉！”

一声怒吼，在空寂的空气中传开。

郝南将怀中巨石狠狠砸向地面，巨石滚进雨水冲刷而成的沟壑，卡住。

烦躁，体内不可抑制的暴躁，犹如一触即发的火山，仿佛随时都要撕碎这具身体，这该死的诅咒。

穿越到这个世界两年多时间，他身上早已找不到一点文明气息，被野蛮同化，耳边传来了脚步声，伴着吼吼吼的笑声，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谁。

“好主意，我们吃了他吧。”同样昂藏七尺的大汉，手指旁边矮胖的家伙。

说话的叫泽，长得一副凶神恶煞样子，偏偏兴奋起来忍不住的张圆嘴巴，厚厚嘴唇成O型，不需要拍打胸部，活脱脱的一个大猩猩，为自己的急智而庆幸，口中不断发出吼吼吼的笑声。

被指的胖子双目圆瞪，呲牙抗议，做出一副凶相，但怎么看，都像二哈。

懒得开口，郝南一拳砸头将这个要吃人的混蛋锤翻地上，声势比巨石落地还要悲壮。

“南，我有肉。”胖子虎爪献宝地说着，肮脏的右手抓进了唯一的遮挡，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皮裤衩内，郝南眼露出凶光，拳头再次扬起，准备狠狠教训这个敢戏弄他的家伙。

一条肉虫……虎爪抓出一条白色肥胖的肉虫，他竟然将这东西放在裤衩里？

“肉！”

倒地的泽猛地一跃而起，同时迅捷抢了肉虫就塞进口中，几乎没有咀嚼就咽下，瞬间失神的虎爪气得哇哇大叫，死命地掐着泽的脖子晃动，还有扣嘴动作，这都无法阻止泽的猩猩笑。

郝南不管这两头该死的二货，石头掉了，他还要回去取一块，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石头，有经验的石匠才能分辨出那块石头有心，那种有心石头是做武器的最好选择，其它的要丢到远处山脚下，搬石头是血脉没有觉醒孩子的主要获取食物手段。

不错，别看他们三个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但他们还是孩子，才十三岁……

又气又急的虎爪发觉要回肉虫已经是不可能事情，狠狠捶了泽一老拳，这才想起了一件事，追上南道：“巫说了，今天是狩猎日，我们都要去祭祀。”

“狩猎日。”郝南的脚步停下，这是黑岩部落为数不多的节日之一，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狩猎日就代表着烦人的雨季结束，猎人们可以进入森林狩猎，在这里雨季远比寒冬还要难挨，因为不想生病，只能蜷缩在石洞里。

勉强可以直腰的山洞，床榻及床上用品就是一堆枯草，与其他人习惯相同，郝南也把两面洞壁磨平，记载一些东西，其中一面就是他的日历，他找到了狩猎日的日子，秋天到了，旱季来临。

郝南是孤儿，所以没有阿姆给他打理头发，没有阿大送他饰品和武器，就这样孑然一身的走向山腰。

虎爪和泽也是差不多，两人虽然有父母，但如今被流放了，脏兮兮的跟上来，虎爪还没有忘记被泽偷吃虫子事情，冷不防给他一个呲牙凶相，泽毫不在乎，反而得意的猩猩笑。

“你们够了。”郝南忍不住的双拳齐下，砸在他们脑壳上，两人被砸的不住踉跄，郝南恼火，跟他们走在一起，别人看他们就像弱智一样。

“战舞……”两人很快就被图腾下，篝火旁的舞蹈吸引。

这是黑岩的传统，狩猎日要部落里去年收获最好的猎人才有资格跳战舞，寓意给部落带来最好的收获，其他人都只有一旁羡慕的份。

领头的是弓，他是部落里最好的猎人，这三年来都是他领舞，每一年他的捕获都是最多的，所以他也是伴侣最多的男人，伴舞的大半都是他儿子。

虎爪有些吃味，因为他也是弓的儿子，但因为虎爪是被诅咒的孩子，所以哪怕他是弓最强壮的儿子，如今也被弓遗忘。

他们三人因为被诅咒，所以只能站在外围边缘，与他们差不多的还有十几个少年，同样也是被诅咒的。

郝南拍了拍虎爪，表示安慰。

与此同时，仪式上还有巫在占卜，黑岩部落的巫是个独臂老者，地位不上不下，也只有这时候才被重视。

噼啪作响的篝火烧得正旺，夕阳西下，一同与夕阳映红了众人，独臂巫用木棍从篝火里扒出一个不知名虫子外壳，被篝火烧的很脆，一敲就碎了，巫神神叨叨的蹲着看，也将众人的心都抓住。

“吉，大吉！”巫突然跳起来，举着木棍像个猴子大跳大叫，将郝南吓了一跳。

瞬间沸腾，占卜大吉，代表今年会有更多的肉吃，谁不高兴，特别在整个雨季整天吃素，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仪式结束，狂欢开始，大家的狂欢。

“我更喜欢封刀节，只有封刀节有肉。”虎爪撇嘴说着。

封刀节在雨季前，代表猎人收回武器，让自然繁衍恢复生息，当天，猎人会把自己的猎物拿出来分享，就是他们这群诅咒的人也能分上一块。

“今天的图腾真亮。”泽歪着脑袋说着。

黑岩部落的图腾是一个类似牛头的头骨，足有成人那么高，天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凶兽，经千年蕴养，虽久经风吹雨淋，非但没有腐朽，反而如同玉石一样的晶莹剔透，在石柱上泛着青光，保佑着黑岩部落。

但图腾并不是完整的，牛角只有一个，另一个被齐根斩断，让沧桑的图腾更显暴戾。

这是……

“南？你发现什么了？肉？”泽瞪大眼睛看着四方。

“没……”郝南有些失态，出口否认，又仔细打量图腾一眼。

此刻热闹已经到了尾声，狩猎日同时还是一个不错的择偶日子，在封刀节没有受孕的女人，大部分都离开了，或许下一刻就出现在山脚，或者某处山洞……

而孩子也有去处，他们这个夜晚会缠着巫讲古，巫知道的故事远比其他人要多，特别是关于先祖的光辉事迹，孩子们百听不厌。

在山顶重燃篝火，夜色中如同灯塔一样，巫满是皱纹的老脸被火光照得祥和，用独臂挑着篝火，同时也给孩子们讲古。

“记住，我们黑岩部落来自大泽的对面。”巫再一次的强调，众人目光都忍不住的看向下面，那里漆黑一片，是无边无际的大泽，众人都不只一次的发问，先祖们生活的祖地是哪里，是什么方法能在大泽上行走。

被问住的巫有些气急，再次用先祖名号敷衍：“先祖当然无所不能，别说大泽，就是万古森林，也被先祖们征服脚下，凶兽只是他们的食物，你们各家的宝贝就足以证明，你们都要健康长大，远离诅咒，都成为部落最好猎人，恢复先祖荣耀……”

提及先祖荣耀，巫就如同年轻几十岁，四周的孩子也忍不住憧憬。

坐在巫两旁的虎爪和泽就是最好的听众，他们夸张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美酒，让巫自醉。

而郝南却与周围格格不入，巫的那些故事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反而失神的看着山下，唯一还有光亮的地方，那里是守夜的图腾。

从祭祀启，他就心神不定，他没有看错，他发现了图腾的重要秘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事情。

第二章 图腾

狩猎日过后，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犹如一整块藏青色宝石，错觉天都高了三尺，也能感觉到一些燥热，石头的朝阳一面，不是一般皮糙肉厚的原始人都受不了，最好办法是翻过来，等地面吸收了热量再搬。

“南怎么了？”虎爪没有看到南的身影，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问着泽，南不让他们坐在翻过来的石头上，不听会挨揍。

“一定抓人去了。”泽突然想到，又忍不住的想笑，南这几天太诡异，到处抓人询问，样子好傻。

“是不是诅咒爆发？”虎爪心惊肉跳的说着，他们都是被诅咒的人，诅咒就是悬在头顶的刀子。

泽笑不出来了，提及诅咒，非常忌讳，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不会的，诅咒只会在冬天爆发，但南的力气最大，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诅咒是指十岁前没有觉醒，这样的孩子被称为被诅咒的人，黑岩部落的血脉之力非常强劲，孩子就力气超大，觉醒以后甚至翻倍，被诅咒的人会被血脉之力反噬，在冬季血脉之力异常活跃，而诅咒的人大都是在冬日里爆体而亡。

诅咒的人多数都是部落里最强壮的孩子，几乎都是男孩。

山脚这里受到诅咒还活着的男孩就有七个，不足两百人的黑岩部落经不起这样的削弱，结果就是黑岩部落越来越弱小，直到灭亡。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此刻两个人都闭上嘴巴。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原本虎爪坐着的石头位置只剩一个没有收回的脚。

“死二哈，我说过不许坐石头。”郝南脸色冰冷的说着，这些家伙就是不听，早晚生痔疮。

“南，你来了，你没事吧？”虎爪屁事没有的爬起来，呲牙咧嘴地快速起身想要报仇，看到是南反而惊喜问着。

“是啊，这两天你遇到谁都问图腾，我们还以为你病了呢。”泽也对南上下看个遍，生病最麻烦，说不好就要死人的，就连觉醒的战士也扛不住。

郝南额头带着黑线，这两天大家都把他当成弱智看待，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问了所有能接触的人，因为这件事太蹊跷了，今天又忍不住的跑去问巫，该死的老头子脾气火爆的很，因为此事对图腾不敬，差点被敲得满头包，还好他跑得快。

部落不喜他们去山腰，除非重要节日，否则轻易不准去，迷信诅咒会传染，特别是孕妇和新生儿对他们如避毒蛇猛兽，战士甚至还会对他们拳脚相加，只怕近期去山腰就更难了。

但郝南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只有他才能看到图腾的不同。

也是昨天祭祀的时候，他看到了与往常不同的图腾，竟然出现了如同选项的一面，一处亮着的，还有一处灰色的，剩下都是黑色一片，亮着的图案就是图腾自身缩小画面，灰色的画面是一柄骨刀，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明显图腾并非部落象征那样简单，只是他还没有搞懂作用。

突然一个真实的世界，多出了游戏般的选项，而其他人，如今他能接触的都没有发现这一点，怎能不让郝南毛骨悚然。

“我就说南没事。”虎爪笑着说道。

“不，你刚才说他要死了。”泽直接戳破。

两个精力旺盛的家伙顿时扭打在一起，石块碎屑四射，这场面只是日常而已。

两人角力时，一个紫皮的植物根茎露出一块来，有些眼熟，郝南上前将它完整的刨出来，足球大小，外面有一层紫皮，卖相与记忆里的洋葱一样。

“这是……”

“恶魔种子，不好吃。”泽见到摇头说着，夸张的张大嘴巴。

“有毒，害眼睛。”虎爪一同附和，眼睛瞪的圆圆的，更夸张的舌头都伸出来。

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郝南反而确定几分，接着掰开了一层，熟悉的辣味弥漫，还不等看清纹路，眼睛就睁不开了，这远古的洋葱堪比生化武器，泪水如泉眼止不住的流，让两个家伙得意忘形的大笑起来。

泽的猩猩笑有拍胸的趋势，虎爪伸着舌头不住的摇头，猩红的舌头左右摇摆……

郝南狠狠教训两人，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用沾了洋葱汁水的手指抓了他们的脸，谁都别跑，三人一同以泪洗面。

洋葱有了，但肉还不见踪影，只能算鸡肋，尝了一口，辣的很，被郝南一脚踢到沟壑里。

另外的四个受诅咒的孩子比他们小，但都是死气沉沉，就算这边动静再大，也只是默默的搬着石头。

饭还是要吃的，石头就要继续搬下去，才来回两趟，就看到有人向山腰跑去，是狩猎队伍回来了，从出发算才三天时间，真是迅速，远远望去几乎没有空手而归的，看来今年还真是个大丰年。

“肉……”只要与肉相关，泽的反应就是最快的，丢下石头撒丫子的跑，要去看热闹，解解眼馋也是好的。

“白痴……”虎爪没听到来自南的评论，就自己替他说了一句，回头却没看到人，南竟然一改以往的淡定，跑得比泽还快，虎爪就风中凌乱了，随后也追上去。

以往高楠当然是无比淡定，看到也吃不到，跑去有个毛用，但今天不同，他内心比狩猎队的猎人都兴奋，直奔山腰而去。

狩猎队很快就来到了部落居住的山腰，弓走在最前面，得意的将一头牛大的公鹿抗在肩头，让所有人都能一眼就看到巨大的鹿角，迎着四周羡慕嫉妒眼神，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享受的笑容。

前面部落的巫带头迎接他们，老头子流着口水的看着公鹿，也不擦拭一下就问着：“狩猎可顺？”

“顺，遇到鹿群，猎到九只鹿，十人全归，修整一下，可以再去。”弓喊的山响，没有损失的大胜，这是他们的荣光，听到他的话，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欢呼，这时才有人接手他们的猎物。

“善，迎战士，祭图腾。”巫说道这里，大家都让开了一条路，一条直通图腾的路。

弓没有让别人帮忙，狩猎队其他人也是如此，都昂着头扛着猎物走上去，将九只鹿整齐摆放在图腾石柱下，神棍老巫手抓一把蒿草做驱散状，口中念念有词，大体就是部落不是滥杀之类，让亡魂散去，还有祈图腾保佑，每次狩猎都不要出现伤亡……

郝南整个过程都看得仔仔细细，生怕漏掉一丝痕迹，图腾点亮的还是第一个项，在老神棍念叨中，有一丝白光从鹿尸体内飞出，瞬间被图腾吸收，图腾也有所增辉，而鹿并没任何变化，整个过程只有他发现。

吸收经验吗？越来越像游戏了。

图腾既然能够吸收献祭的经验，难道还能升级不成？

郝南猜测着，可惜他刚才无法点亮图腾第二个选项，可能因为这不是他的猎物，他更加期待这第二个选项代表着什么。

或许身上的诅咒会因此解开，这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

他忍不住的要尝试。

但狩猎队距离他还很遥远……

可他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所以他准备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