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下》免费试读_卉美
刀下生,刀下死
这是一场人族与亡灵族的战役。
恕瑞玛降敌,暗影岛已失守,而在艾欧尼亚九万平方公里的前线上,还残留着触目惊心、遍体鳞伤的尸体,土壤被涕泗乱流的鲜血染得褐红。
自亡灵举族入侵瓦洛兰已过去数百日,空气中充斥着硝烟和腐尸的恶臭,令人作呕。
目力所及处,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点从地面升起,扑向天空乌压压的黑云,那是艾欧尼亚倾巢而出的人族勇士。
“我要砍回皮尔吉沃特!”
其中一名左眼失明、身着橘色船长装束的中年男人,一枪爆掉了三个连环的炸药桶。
轰轰轰!三声巨响!
在人族和更前方的亡灵族之间,骤然出现了一道短暂的空荡。
然而,一批亡灵被毁灭,很快有更多无惧生死的亡灵填上。
不时有血色的红芒坠落,预示着又一位人族召唤师的身陨。
“杀!”一位身材黝黑的狂战士,爆发出一声狂吼,单斧劈碎若干【白银】段的凶灵,又是一斧头挑飞一只【黄金】段的恶魔,可即便如此,还是被连绵不绝的亡灵牢牢围困。
“我砍,我再砍!”狂战士挥舞着手里的双斧,他的斧法已陷入疯乱,感觉每突进一步都万分艰难。
原本美如仙境的山谷,此时已经化作了废墟。一位人族的召唤师在尸山血海中爬起,身披的狂徒铠甲露出了最底层的棉絮。他的双眼已在血战中失明,元素之力干枯得连一个基本的治愈术都施展不出,喉间更是火辣辣的干枯。
好想喝口水......
好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
好想......
失明的人族召唤师在尸骸中喘息着,渐渐停止了呼吸,只留下一条新鲜的、长长的血痕。
在数量无穷无尽、生机远远不断、防御又恐怖如斯的亡灵面前,人族的失败似乎已是命中注定。
※※※
现在是次第静息的凌晨,这本该是【月影谷】最为宁静的时刻。
然而,当地心封印被毫无征兆地破开,庞大又扭曲的亡灵生物乌压压的降临在这片山谷时,负责看守此地的人族领主知道,往后的岁月可能将不再太平。
人族领主,望着自己脚下积压成山的亡灵尸体,默叹:“原来……战争是会使人麻木的。地心的亡灵已经按捺不住膨胀的野心,末日,就要降临了……”
“锵!”领主以刀驻地,虚弱地撑起。
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王者气息浑然天成,尤其是那双幽深得令人完全看不到边际的星眸,纵使疲惫无比,也在一呼一吸的频率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辉。
他不能让身后的子民们看到自己倒下的背影。
不能!
也许,也许只需再坚持一会儿,月影谷就能盼来瓦洛兰其他城邦的援军。
也许……
领主这样想着,心中一阵积虑,一口白色的血液喷吐而出。
“大人!”古老殿塔的虚空处闪过一道光芒,几道服饰各异的身影从中闪现,有铁铠、法袍、布衣,还有重甲。他们火急火燎地冲至领主身前,单膝下跪。
“何事?”领主皱了皱眉,难道又失守了?
为首的法袍中年道:“大人,营地水晶、门牙防御塔已经被亡灵以禁咒摧毁,在受亡灵送葬巫师团的加持后,平凡武士的攻击对亡灵方阵完全无济于事!只有【白金】段位以上的召唤师才能对它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属下……属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恳请大人立即离开这里!”
就在此时,殿塔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离开?”领主喃喃自语。
这道防线的后方,到处是惊慌的、逃亡的子民,若不是平日用来维持秩序的督军不得以都抽调前线,又怎会如此混乱!
是败了,败得一败涂地。
他红着眼,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勇士。
每一秒都有人死去,而这群血怒满腔的勇士依旧用肉身筑起一道“铁闸”,舍生忘死地抵御着亡灵如汪洋般的攻势。
雷神之怒、冥火之灼、凛冬之冰、无极之刃等等,这些强大得令世人窒息的元术,轰击在无边无垠的亡灵洪流上,却仅是泛起点点波澜,根本无法摧毁亡灵誓死向前的决心。
这情景,就如同是面对在一条经历万里奔腾,裹挟了无数泥沙的洪水,生生拦起一道并不敦厚的堤坝。让人心揪!
——亡灵,实在太多了!
——援军,人族的援军又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战争打懵了众人。这时,一名布袍的老妪指间的传言真戒亮了起来,确认过上面的讯息,老妪不由惊恐地站了起来:“大人!老朽收到紧急消息,不单单是我月影谷,全瓦洛兰都遭到入侵,艾欧尼亚告急,恕瑞玛沙皇遇刺,暗影岛等岛国领土已经……全部沦陷。”
“这!”领主顿觉眼前万籁具灰,甚至连战场的厮杀声都已远去,耳畔不停地回荡着布袍老妪渐渐绝望的声音。
撤离吗?
能到哪里去?
他想不清楚,便摇头否定:“不!我不能离开!我的子民还没有全部离开。”
他的身后就是数万万手无寸铁的平民;
他不能、更不愿、也不会狼狈地逃离,残喘苟活;
因为,身为月影谷领主的埋骨之地,只能是在战场!
“不可啊,乌迪尔大人!他们的重要性怎能与您想比!”法袍中年的声音越发焦急。
“你不用说了,夏洛。既然我们今夜孤立无援,那么,想要割下亡灵的侵略野心,就只能孤注一掷……”
此时此刻,他只想与这群可爱的铁血勇士一起并肩,共赴黄泉!
领主乌迪尔猛地一步踏出,手中无数元素之力从那虚无之中疯狂暴涌。
浩瀚森冷的血夜,陡然升腾起一道可怕的温度。
“您这是……?”夏洛中年心头一跳。
他几乎忘了,领主的手中还有这样威力绝伦的杀器。
“可是……”中年夏洛没有勇气说下去。
一声低沉的轻喝打断了夏洛的疑虑,却重新点燃他眼中的希望。
“刀来。”
乌迪尔口型一动,而在其声音传出的霎那,一道通天贯地的金光,如同五指山下被禁锢了五百年的石猴,跃然而出,在五洋之下飞驰而来。连那邪佞幻作的乌云,也在这不可一世的金光下,偃旗息鼓。
“饮魔……饮魔……那是饮魔刀!真的是饮魔!哈哈,哈哈哈!”
在那如同绞肉机的交锋线上,三千人族的面容上,都是涌现出狂喜之色,冷不丁有偷袭的咒语腐蚀他们的盔甲,击穿了他们的肩膀,但只会让他们的欢呼声更加震耳!
“领主,是领主领主祭出了饮魔刀!”
“我们有救了!乌领主万岁!”
目光所投之处,是一道沐浴在金光下的身影。那道熟悉的身影举起了一把古朴的长刀,刀身无流转着数道流苏。
似火凤,似石龟,似白虎,似巨熊。
当刀口的流苏倒映在举刀人坚毅的脸庞时,那个冷傲的笑意又回到了举刀人的唇角。
“吾有一刀,名曰饮魔;不在刀下生,就在刀下死!!”
小馋猫,大坏蛋
殷红的火焰在满目疮痍的山谷小镇疯狂地燃烧,如同沸腾的鲜血。
夜空中划过一道深入心坎的凄厉尖叫!
一名好看的人族女人,不幸被一个嘴角挂满碎肉的噬魂亡灵拖住了脚脖子,她拼命地蹬腿,想要挣脱死神的魔爪,连亵裤被扯破,露出一截白净细腻的小腿。
但是,这里的动静很快引周边的其他噬魂亡灵。
接着,年轻女子更加惊恐地发现,有越来越多的噬魂亡灵围了上来。
很快,尸群中飙出一道猩红的血,嫩藕一般的长腿眨眼间就被撕扯成一块块面目全非的烂肉碎片......
“你要干什么?”
距离女子倒下不远的一处平房,白发老人拉住了一名冲动的黑发少年。
“放开我!她是我邻家的姐姐!”
少年挣脱不开,眼睛都急得通红。
老人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低语道:“不能去!没用的,她已经死了。”
“什么?她死了?”
黑发少年微微一愣,脸上布满了惊慌后的颓然。
忽然,门外破败的道路响起了亡灵“咯咯咯”的吼声。
“该死,我们被魔鬼发现了!快躲起来!”
木门随着一声“嘭”的巨响,变得四分五裂,残暴的噬魂亡灵破门而入。
......
※※※
“啊!不!”
乔挚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从睡梦中惊起,大口大口地在床头喘息着。
“啪嗒。”
挂在眉间的冷汗,滑了下去,滴落在了他强健的胸膛上。
“又做这虐心的噩梦了。呼......”
千百个日日夜夜,乔挚如受诅咒一般,睡眠中常会浮现这段可怕的梦魇。
那道呼喊,
那道恐惧死亡惨厉无助的呼喊!
那张面容,
那张发丝、血肉、骨骼都被魔鬼扯在嘴里咀嚼的面容!
或许,乔挚这辈子都不会忘怀。
他推开窗。
窗外有微风,带着甘露的芬香,吹到了乔挚俊俏的脸蛋上。他努力调整状态,将视线投向屋外的世界。
这是一座被黑貂石山脉环抱的山村,几乎与世隔绝。
五六年前,一位神秘的白发老头带着乔挚来到了这里。
“我是厄尔提斯坦的后裔,时光守护者,基兰。”老头开口介绍,“以后司马新村就是你的家。”
乔挚回忆了小会儿,接下来的时间,他和老头生活在一起生活了五年。
这五年的时间,基兰从不对乔挚和村民谈及自己的过去,只是带着他在远离战火的司马村里,经营着一家【印章雕刻】的小铺子,平日也会传授乔挚诸多印章的雕刻手艺。
除了这些,乔挚还要学习很多东西:古老钟表的改造,法阵的设计原理,炼药的基础知识……还有帝国城邦上千年的人文、经济、历史。
——那真是一段辛苦而又充实的日子。
九个月前,基兰忽然消失了段时间,然后满面疲倦地带回了一个小女孩,又风尘仆仆地离去。而这一次,基兰却是一去不回。
基兰老头只留给乔挚一间落脚的木屋、一块贴身的怀表,还有一段嘱托:
“我怕是没有时间再教你了,也……没什么可教的了……”
“答应我,照顾好这丫头。”
“早日觉醒为召唤师,莫要辜负一身天赋。只有成为召唤师,你才有可能在这片动荡不安的土地上生存下去……如此方能保护好应该保护的人。”
成为召唤师?
乔挚暗中握拳,他不知道基老头离去的那一夜,竟会是永别。再向外看时,一张托着方巾的柔夷从一旁伸了过来,轻轻擦了擦他额前的汗水,然后有道亲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怎么了,哥啊,又在想以前的事?”
乔挚闻声转头看去,随之,一个女孩的俏颜出现在了乔挚的视线里,她正是基兰托付给乔挚的丫头。
与其说是照料,不如说是相依为命、彼此依靠。
小女孩看上去十二三岁,肌肤白腻晶莹,几缕青丝软软卷在光洁的前额。睡了一宿,脸上还带着几分倦意,倒是她那双华光闪动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关心。
“啊,早啊,乔卉。”
说着,乔挚下意识地嗅了嗅了对方柔弱无骨的小手,只觉味道十分好闻。
“哎呀,你这人......”女孩忙将手里的帕子藏于身后,耳垂处泛起一抹粉霜,眼神楚楚,仿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女孩名叫乔卉,年纪不大,却生得一张弧度完美、面容清秀的脸蛋。未施粉黛,打扮也不如何华贵,但,那双美到无法用辞藻形容的眼眸,却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和。
若是再过上几年,女孩渐渐绽放出她潜在的那份美丽,又是何等的倾世倾城。
这丫头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然没有发现?
乔挚单手捏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望着乔卉:“咦?今天起的好早。不再睡会儿?”
“不困了。”
乔卉美眸闪烁,笑吟吟地抱着奶瓶,一边小口吸允,一边偷眼看他。
窗外的天色愈发湛蓝。好似掬一捧就能洗脸那般。
乔挚揉揉额头告诉自己,这小人儿定然是饿了。
“走,我们去吃早餐。”
“不去。”乔卉鼻尖一翘,嗔声道。
“真不去?”
“不!去!”娇软的声音带稍许的傲娇。
乔挚有些想不通:“那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我……”
乔卉鼻子一吸,咬着牛奶的瓶口。那鬓角软绵且可爱的发丝,漆黑如墨,胜过人间最美好的晨光。
“嗯?”
乔挚俊美而又深邃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着她。
绵长的鼻息喷在她脸上,乔卉只觉得心跳渐渐开始加速……
砰砰,砰砰。
就在这个时候,乔卉勇敢抬头,不答反问:“我就不能来这里啊。”
正说着,忽她然身躯僵直,脸腾一下红了——乔卉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毫无征兆地落入了乔挚的怀中。
“不要动。”
乔挚青葱如玉的右手正揽着她的香肩,另一只手从她的发丝间取下一朵洁白的棉絮。
是睡时不小心裹上的。
“卉啊。”
“嗯?”乔卉不由捂住自己的脸,强忍羞赧,靠在乔挚胸膛上。
“等过了年,你就满十三岁了。”
“是啊,过了年,你不也十四了吗?”
乔卉巧小的琼鼻在乔挚的胸膛蹭了蹭,抬头时,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一样,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小酒窝浅浅地布在脸颊两侧。
而就在此时,乔挚缓缓放乔卉下来,认真地跟她讲:“起床都不梳头,以后怎么嫁人。”
乔卉美眸闪了闪,噗呲笑道:“谁要嫁给别人……”
说完,她偷偷地看了乔挚一眼。
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落在乔卉肩旁,脸颊的光晕是好看的颜色。
十步开外,有一张较大的朱红方桌,上面摆满了刻章的工具,还有一些吃饭时候所用的家伙。平日,乔挚的做事、就餐都在这张桌上。
“我饿了。今天吃的是雪梅粥吗?”乔卉捏着餐盘,轻跑到桌边。
乔挚摇着头,跟了上去,他伸手拨开瓦缸,里面装的是芳香四溢的雪梅粥无疑。
这丫头果然是属狗的,隔着这么远也能闻得出?
乔挚似笑非笑:“来一碗?”
乔卉嗯嗯脑袋狂点:“好呀好呀,来一碗……一小碗就可以。”
“就这些吗?”
“再配一碟你做的芝竹,酱要……甜不辣的。”
乔挚在心底叹了口气:“你这小馋猫,记得开始还说不要来着?”
乔卉有些羞,凑到乔挚跟前,笑瞅了他一眼:“嘻……你个、大、坏、蛋!粥都凉了,还不快加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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