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记忆边缘》： 挣扎~希望

第一章 挣扎~希望

亲爱的卡若：

该说再见了，卡若。感谢你为我塑造的，无比甜美的回忆。可是，该说再见了。如果可以的话，欠你的一辈子，我要用来世来偿还。如果可以的话，来世，我还爱你。

爱你的

云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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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云悦悄悄地把手心里的信折好，搓进床底，看了一眼被风扬起的窗帘，黎明的红晕渗透了绿宝石一般的丝绸，无限的温柔，撒入云悦的瞳孔，暖暖的，很舒服。

云悦艰难地起身，脚尖带上拖鞋，一大步一小步地迎向窗棂。云悦牵动窗帘发出了清脆的响音，一刹那间，夕阳的每一丝光亮都被拥入她的怀抱。满足，感动，一切须有的感情五味杂陈地渗入她的心田。

最后一天了。这是云悦最后一次拥抱夕阳了。云悦已经感受到死神在用他的镰刀在云悦的耳旁肆意地挥舞。“最后的一个梦，是个美梦。”云悦看似欣慰地笑了。时间的刻刀为什么不能在空中再停留一天，如果再有一天，这就不是她最后一次见证黎明的红艳，今天也不会是她和卡若诀别的一天了吧......泪水悄然从她白嫩的脸颊爬落，砸到了她脆弱的脚尖。

嘎吱，病房的木门被小心地推开。云悦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就像海一样的宽容和沉静。云悦抹掉眼旁的泪水，修美的眉毛被柔和的指尖划过，为她的眼角留下了一丝红晕。眯眼，转身，微笑。

开门进来的男生长着天生浅灰的头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抑郁的灵魂，可是，他在尽力地露出可以给人带来温暖的笑容。云悦亲昵地说：“卡若，早上好。”

卡若注意到云悦红润的双眼：“你哭了，是吗？......你不用哭的，你会好。”

“卡若，听我的。尽早接受这一切”

“然后失去一切.....”

“......”

“我，带了吉他。”

“我要听那一首，《风的季节》。”

吉他声中，那一幅动人的光景，将被岁月的长风吹散，遗留下勾人回忆的气息。

渐远，

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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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泪无声地滑落，插入无声的大地。秋草枯黄，落叶无情地拍打卡若的脸，席卷了泪水扑向远方。云悦的家人已经在哀号声声中驱车离去，唯独留下他，面对着泛黄的碑石，呆滞在时空的流逝中。

“来世，我还爱你。”

“我很期待，那一瞬间......很期待。可是，我怎么可能相信。”他在自言自语。

就在一年前，绝症的判决书从天而降时，世界就已经不再明亮了。疑虑，痛苦，全部都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从此，未来的波函数被命运压塌，丘比特的神箭被病魔折断，他慌乱的心就像麻花一般被命运用力地拧作一团。就在医院的门前，时间停止了流动，阴风吹拂着一对苍白的脸，行人的脚步声就像是命运的嘲讽，云悦复杂的表情，就像一根极细的钢针，插入卡若的心脏......他坐立难安。

流泪，

泪干，他挪动脚步。

卡若望向狰狞的卷云，“今后，我将何去何从？”

此去经年，良辰好景形如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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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卡若从僵硬的被子里挣扎出来，惋惜地抽出云悦的相片，拭去它昨天晚上沾上的海尘，触一触镶在相片背后的信笺。心塞......

已经过去了四年，每当卡若看见黄昏下灿烂的祥云，他仍然会想起她美丽的笑颜。每当噩梦的触手向卡若缓缓抻来，他仍然不能将它从记忆中砍断。他任凭自己被缠绕，甩开，甩到梦乡的疆外，在泪眼朦胧之中醒来。爱情，真的和毒品一样，在浪漫破灭以后给你插上怎么也拔不掉的匕首，等它流血，撕裂，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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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四年之前，那一抹浪漫逝去之后，卡若参军了，其实，对于卡若来说，这与其被说成是前所未有的改变，不如说是彻头彻尾的逃避。几经周折，他被安排到了这个偏僻的军营。它是一个被久建海边的石堡，它的石壁被一起一落的海潮冲刷得油滑，孕育着一种古老，也告诉卡若，这是个炮火打不到的地方。

硝烟远扬的时代里，参军变成了卡若逃避现实的捷径，在这里卡若有时间去思考，那回忆中的过去和迷茫的未来。疲劳，泥泞，饥饿......这一切不危及生命的磨练对卡若来说其实更是一种解脱。在训练时卡若可以不也不能够想起云悦，想起命运的曲折物理上的捶打就像是在为心灵的伤口上滴入酒精，阻止回忆占领现实的一切，这，应该就是他拼命练习的理由，应该就是他在泥土中无数次挣扎然后战胜自身的理由。

战友，在卡若眼里是一种令人厌烦的存在。他们就像是满脑子热血却愚不可及的东西。在卡若刚到的几个月里，他连睬都不睬他们一眼，他们却不停地找他的麻烦。卡若时常会发现自己门上挂着湿漉漉的脏布；与其中一人擦肩而过时，他总会被投以厌恶的目光；在洗衣服时，盆子里总会无缘无故地出现一只粘稠的蟾蜍。“好幼稚!”卡若满腔愤怒，却仍旧不愿理睬战友。久而久之，恶作剧停了，人心也淡了。

军营一直是暗淡的，直到那一角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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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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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下一页）

第一章 挣扎~希望 （四）

岸边的岩石是大地野心的触手，也是她最后的挣扎。大地用尽余力地给沙滩之缘泼洒绿意，只要你用心去听，你可以听到海浪在舔舐着石壁之上的青苔，正把岩石上的突节一点一点地抠落。无声的落红点缀在天边，荡漾在卡若的心里。

几年以来，每每当黄昏均匀地抚摸着石墙时，卡若总会在上面洒下一块模糊的灰影。在经历了训练似真似幻的心理安慰后，有一段缓缓流淌的时间可以给他带来暂时的放松。黄昏之下，炊烟之外，卡若在层白之中若隐若现，在金黄的日缕中一闪一闪。看似呆滞的背影正在微微摇动。

空自，无人之地。

像风一样，有蝶舞来。她的翅膀和昨天的又不一样。她仿佛有了人性，扑向了卡若粗糙的肩章，然后在依稀的灌木丛间舞蹈，之后，她扑向了汹涌的浪花。有那么一瞬间，卡若会担心，担心她被翻腾的海浪吞噬，担心她会在他的住视下被命运吞噬......

刚刚到这个军营不久，卡若就深深地迷恋住这个对他来说无比美丽的角落，他很讶异，蝴蝶的亲人，还有它掠过卡若时拨动的同一根心弦。此后的每一个黄昏，卡若总会在那一个高墙之上细数自己的回忆，就像，她就在身旁，温柔地凝视着他。

只有这个时候，记忆所谓美好的一面就好像被唤醒，慢慢的填补卡若心中的拼图，泵出阻塞全身血管的污泥。卡若在回忆，在细数，发生过的一切——塞入床底的洁白信笺，嵌入云悦血丝的无助，她最后一次的笑颜，他们初次见面的羞涩，一封情书带来的犹豫和紧张。他好像又一次看见了他们一起撑过的伞，一起见证过的落日和夕阳，又一次被这些无数次地进出心房。

记忆，流水。

江面与落日下的潮水一样地金黄，黄昏埋葬了城市的活力，却勾引出了它的魅力。四处洋溢着灿烂的金光，影射在路人祥和的面容上，同时也泼洒这对愁容。

“我对不起你，卡若。”

“对不起？”

“是的，我欠你太多。一切难道不是都因为我？所以，我欠你白头偕老的承诺，欠你不离不弃的爱情。”

“我又何尝不欠你，一个无悔的人生......不要说了，我们不是早就已经属于对方了吗？说什么对不起呢？”

云悦支支吾吾了半天，说“说真的，我给你添麻烦了呢。”

“怎么会。”

“卡若，请你离开我。不要再给我倾注一切了，好吗？”

凝固.....

蝴蝶，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