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圣之门》: 世上尽是无法理解的事
第一章 世上尽是无法理解的事
圣魔星之所以命名为圣魔,乃是因为这个星球上的陆地有将近五分之二的面积充斥着一种能令人和兽发狂成魔的魔气。
因为不仅无法居住,其间更是生出了许多强大且残暴的魔兽,于是这个星球北方的这一大片地域便被称之为了魔域。
故而剩下五分之三面积便是通常人类所能居住的地域。而“圣”这字便是由人而来。
圣魔星的人类除了用人种、性别这样一般的区分方式之外,还有另一种区分方式,那就是普通人与修念者。因为修念者一般修的都是往圣之道,所以又被称之为朝圣者。
不过普通人与修念者虽然同生活在一个世界,也同为人类这种生物,但二者之间却有着云泥之别。
对于一般的人来说,修念界或者说朝圣界便是可望而不及的存在,是生活在故事里的世界。
在那些故事里,最出名的便是:六院,五国,四宗,三阁,二楼,一塔。
这排名是依次递增可以代表认知度的,最出名的“一塔”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朝圣塔。能被唤作朝圣自然也能够说明它的特别。
虽然说是“一塔”,但是这塔却不止一座,而是有五座。这五座塔分别矗立在这世界的五个国家,作为修念者与普通人之间的桥梁,维持着双方的平衡与秩序,将人类统一成了一体,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和平与繁荣。
“朝圣塔”这个称呼代表人们对它的尊敬与感谢,而它的建造者与管理者便是世界上最大的修念者组织:念力协会。
念力协会的总部在厚土之国,世界上最大的那座朝圣塔里,也是离魔域最近的一座。
往日的朝圣塔因为作为世间最大的“桥梁”,不管是厚土之国的总部还是其他四座分部总是熙熙攘攘,繁忙异常。
当然,今日也不例外。同样熙熙攘攘,繁忙异常。
只是看那些身着白袍的工作人员脸上比往日要严肃许多的表情,让人感觉今日的异常似乎有些过了。
是的,出事了。
朝圣塔里死人了,从未死过人的朝圣塔里死人了。
地点不是在最危险的地下武斗场里,也不是在可能存在危险的三层测试场,而是在朝圣塔的门口,而且死的还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修念者。
有人看见这个人从朝圣塔最高处的窗户飞了出来,摔落在了朝圣塔的门口,没人救他。朝圣塔里有许多有如神仙般的修念者存在,但是没有一个人试图接住他,就让他自由下落摔死在了朝圣塔的门口。
这简直是一件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
为什么没人救他?而且那个窗户的位置不是会长室吗?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人之一的办公室吗?为什么会让一个普通人从那飞出来?难道会长不在?那么为什么这个普通人能够进入会长室?
没人知道原因,或许有人知道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但总归有个解释才对。
……
……
晴朗的天空白云朵朵,八月末的阳光炽热如火。
夏云站在沙滩上直面着艳阳,脸颊已然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她甚至感觉到那离得很远的火球释放出的光芒直接穿透了她单薄的衣服,点燃了她整个身体。
“怎么这么热。”
她觉得有些烦,有些不耐烦。于是双眉不禁微拢,带着怒意的视线越过如镜的海面向天边的那团火球看了去。
太阳的位置并不高,跃出海面不过一指。
这时海风忽然吹来阵阵凉意,似乎在向她陈述事情的真相。
今早她和她父母亲三人一起在日出时便已然出海,所以其实现在时辰尚早,温度也并不是很高。
夏云自己其实也是知道的,知道她感觉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时间的温度太高。
她也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她实在不愿去回想这个原因,回想刚刚所看到的事情。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也根本没时间去回想这件事情。可她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却还是有意无意的瞥了自己脚边的那个人一眼,便不由地想起了那不愿想起的事情,顿时又红透了耳根,眉头也蹙得更紧了,接着便朝着坑外的树林中跑了去。
夏云方才站着的地方是海滩上的一个几百平的大坑。大坑很大是自然,从正中向下凹陷呈碗状,不像是人工挖掘,形态亦十分自然,似乎是被什么巨大的物事强力撞击而成,亦或是此处曾引爆了一个很大的炸弹,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更加不可思议的情况。
大坑中原本有两个人,待夏云走后便只剩下了趴在海滩上一动不动的另外一个。一个头发比女孩夏云的头发还要长,还要黑,甚至可以说长发及腰的男人,或者说男孩。夏云从刚刚看到的信息推断,这个人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
这个人是刚刚被夏云全力的一手刀给打晕了,所以才会一直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其实像这个男孩这么趴在地上,头发又这么长,一般来说是很难分辨出男女的。只是他未着一丝半缕,刚才又将正面全然展示在了夏云面前,夏云才会知道他的性别,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被打晕的导火索。
当然这只是导火索而已,将他打晕的原因另有其他。夏云是这么认为的,她又不是什么都没有见过的小孩子,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便使出全力,下此狠手。
至于那原因的真实性,夏云也不知道,只是在这非常时期,她必须十分小心行事,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或事。
宁杀错,不放过。不然便可能会令自己后悔一生。夏云心想,我不能再这么善良下去了,就算最终证明是误会,那也只能怪他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出现的地点太诡异了。
“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可疑了,不是吗?”
这是夏云跑去树林之前小声嘀咕的一句话。
进去树林的夏云很快便又回到了海滩上,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不少的东西。东西的量不少,种类有四样:床单、衣服、棍子,还有一把匕首。
夏云先在坑外的海滩上用床单和木棍支了两个帐篷才回到坑里,然后将拿来的一身灰色的夏装放到男孩脑袋左侧后,便开始用沙子将男孩暴露在外的身体埋了起来,只让其露出脑袋,接着便去海里捧了一捧海水,先坐到男孩背部上方的沙子上,然后才用力的朝男孩的面部泼了过去,之后再拿起了置在旁边的匕首,放在了男孩的眼前。
她这一连串的行为动作不慌不忙,十分连贯,中间没有丝毫停顿和迟疑,就仿佛精心设计过一般。也不知是曾经做过这样的事,还是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许多遍。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都是一件会让人感到惊讶,甚至感到害怕的事情。
因为这个叫夏云的女孩的年纪看起来并不比这个男孩大。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但胆量与心知却与之太不相符了。
……
……
木乐醒来的时候看见眼前正悬着一把泛光的匕首,不由的感到一丝庆幸。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大厦崩塌,断壁将他压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紧接着一块巨大的水泥断壁从天空垂直下落,直直地向他的脑袋袭来,欲取他的性命。但幸好,这块断壁不过是一捧海水,刚刚那也只是一场梦。
然而短暂庆幸过后,木乐才回过神来发现这摆在眼前的匕首其实与梦中欲夺他性命的断壁貌似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想起这个握着匕首的女孩刚刚一拳便将他打飞出去近十米远,更加可怕的是,在他落地之前这个女孩便已然以极快的速度提前赶到了他将要落地的位置等着他。
等他落地之后他便只感觉后脑勺被什么铁棍之类的东西敲了一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他分明看见那女孩赤手空拳,什么都没有拿。
所以那仿若铁棍的物事其实是她的手?木乐有些不敢相信,如此恐怖的力道与速度,不说女孩子,全世界就不可能有人能够将他一拳打飞出去十米,博尔特都不能跑这么快吧。
这又不是在写小说。他心想,这根本不是人所能办到的事情,我肯定还是在做梦,连环梦。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木乐向上看了一眼坐在他身上的夏云,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这其实不是在对夏云表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思,只是他感觉自己似乎突然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便想着闭上眼睛好好想想。
但在夏云的眼里,身下的这个男孩先是斜着眼睛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接着便无畏的闭上了眼睛,俨然一副形迹败露,但宁死不从的神情。这些举动跟她所了解的行动失败的杀手何其相似。
于是她将匕首放到了木乐的脖子上,威胁说道:“说吧,你是受谁的雇佣,有什么目的,怎么来到这里的?”
“对啊,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木乐听说,恍然记起了自己忘记的事情:“这里又是哪里?”
第二章 死,不是件可怕的事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木乐最初醒来看见海滩与大海时脑海中浮现的问题。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便被夏云给打晕了过去。
现在也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被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夏云手中的这把匕首很锋利,是世界上知名的铁匠所铸,削铁如泥,落下时便在木乐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痕迹。
这痕迹不长不深,刚刚破了皮能够让血滴渗出来,能让木乐感觉到痛。这自然是夏云有心控制下的结果。
木乐感觉到了痛,趴在地上的他不知为何忽然睁大了眼睛,近乎疯狂的奋力想抬起头。可他是趴着的,不管怎么用力也只能将头抬起一点点。于是他便将头用力地向后扭去,向坐在他身上的那个女孩看去,试图将黑眼珠埋进眼角里。
他的脖子和脸上的肌肉在这时间紧缩,逐渐憋得通红。
锋利的匕首刃不出意外的在他扭头的时候陷进了他的脖子里,血滴便汇集成了流体状。
鲜血顺着他通红的脖子往下流,滴到沙子上,清晰可见。
夏云不知道这个男孩为何突然如此疯狂,不知道他究竟想看到什么,想知道什么。她有些不忍心,但却只是眉头紧紧地蹙着,神情严肃的看着,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将手变得更稳,将匕首握的很稳,没有其余的动作。
木乐不一会儿便停止了疯狂的动作,他的眼睛里显现出了血丝,眼泪也不知何时布满了眼眶。
“怎么会这么痛?”木乐问道。
刀切进肉里肯定会痛,但他说的痛不是这种痛。
夏云不知道他是何种的痛。只听出了他的声音低沉且沙哑,隐隐带着哭腔,像是用力挤压而成,似乎极度悲伤;只看到他的神情扭曲着,显得极为压抑,像是在极力隐藏着什么。
“怎么会这么痛。”
木乐用极小的声音又说了一次,这一次却不是疑问。说完便不再挣扎,似乎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任由脑袋砸到海滩的沙子上。
他刚刚感觉到了痛,从女孩的匕首刃上感觉到了痛,但这若是在梦境里面,又怎么会感觉到痛。
如若不是梦的话,那么我记忆中的事情难道真的都是真的吗?他不敢相信那一切。
他的亲人都死了,他的家园已然破灭,他所有的所有都没了。
“只剩下我一个了。”木乐自言自语道。
这其实是他早已知道的事实,不过他一直在用各种理由质疑或者逃避,但这一次,他似乎逃不开了。
逃不开便只能去面对,可是这如此悲痛的事实要如何去面对?
远方的火球逐渐升高,释放出的光线也逐渐让人感觉到了热,但却无法晒干木乐眼中的泪光。
夏云感觉到了光线温度的变化,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不知道木乐经历的她,因为已至临界的警惕心,有些怀疑木乐刚刚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演技,认为木乐是想用那些浮夸的演技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所以即使方才看到匕首刃陷进木乐的脖子里时心中犹有些不忍心,却没有任何要收回的动作。
而当她听到木乐说只剩下他一个的时候,也根本没想到那么悲惨的可能性,只以为木乐是在回答她先前的问题,以为木乐的意思是他的组织在诱发食人兽的狂暴之时已然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一个。
她知道杀手组织与雇主之间自有协议,有些事情不能说,但知道只是知道而已,她根本不会去在意。
此时此刻,她只认为木乐的这个回答很敷衍,根本没有可信的实质性的内容。
她有些生气。
其实她本不是易怒的人。这一切都是时辰的错。时间走得太快,她不能再耗下去了。
“你不要试图来挑战我的耐心,否则后悔的绝不可能会是我。”夏云说道。
她觉得自己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不是弱智,肯定能明白其中警告与威胁的意味。
木乐听懂了。可能他有些不自觉,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是一个极其贪生之人,否则当初也不可能从那样的地狱中存活下来。
换个角度来说,他对危险的感知极其的敏锐。
或许因为这种敏锐,那天晚上他徒步穿越半座城市的废墟,看尽了人性泯灭后的各种场景,对很多的事情都已然看开了许多,但也因此更加想不明白某些问题。
比如生命,比如活着,比如人类大都喜欢将自己所认为的强加在别人身上。
他不明白他身上的这个女孩凭什么会认为他会害怕死亡这件事。
难道仅仅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怕死吗?
“我并不怕死。”木乐说道。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你的威胁对我没用。这是木乐想表达的意思。
一个人若是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呢?很多人是这么认为的。
他以为夏云也会这么认为。
“你怕不怕死不关我事,我也没准备让你死。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
夏云冷冷地说道:“我不觉得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了。这句话里的意思寒冷得让人脊背发凉。
木乐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会从这个女孩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知道自己犯了他刚刚才嗤之以鼻的失误,严重低估了这个坐在他身上的女孩。
这个女孩甚至没用“很”这个字,她或许是真的明白了死这件事情。
死是一种解脱,一种逃避,意味着可以不用再面对。他想明白这个问题的代价是他所拥有的一切。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何会明白这个问题,但他猜想接下来他连想安稳的死去都会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木乐反问道:“这是你家吗?”
他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刻意这么明显,因为他想刺激夏云,让那柄匕首落下,让夏云杀了他。
这等同于自杀。
他不知道,在夏云的心中,一直认为自杀是一件极其懦弱且自私的人才会做出的事情。
“你让我有些看不起了。”
夏云神情淡漠,说道:“我劝你不要试图想着激怒我,但若是你想试试千刀万剐的感觉的话。”
夏云的回答验证了木乐的猜想。木乐只得无奈苦笑,说道:“真不巧,我才对你生出了些好感。”
他说的是实话,但他马上便后悔自己说了实话。
“砰”
夏云的拳头如铁锤重击在木乐的手臂与肩膀连接处的海沙上,不偏不倚。
“咔嚓”“咔嚓”……
似有几道清脆的声响,或许只是一声萦绕,紧跟着一阵剧痛传入脑海,木乐咬着牙,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知道声响与剧痛都是从他自己的肩关节处传来的,也知道自己的左手臂已然被卸了下来。
留着波波头的女孩收回拳头,青丝在微咸的海风中轻轻摇晃。她的刘海微有些乱,还粘着几粒沙,
“下一次就不是拳头了。”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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