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是魔》：翠色勾玉

第一章翠色勾玉

天黑了，夏日的燥热因此蛰伏于浓稠的夜色和淡淡的月光上，被抽干水分的枝叶没有灼日的炙烤而重获新生。

夜空中高挂着的圆月由浅白变成血红。月光更似血水溢满大地，低矮的灌木，树木碧绿的枝桠，青葱的山峦目力所及之处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丁宁瘫软在地，这浓烈的血腥味气使他想起村子里严屠户的屠宰场，想起那头家中唯一的老牛，想起了那把渗血的屠刀，想起了那家中卧病在床的老娘。

他握紧了手中的翠色勾玉，连忙起身逃走，顾不得这似血的大地。

只要把这块玉卖了，老娘的药钱就有了着落，欠村口张郎中的药钱也能尽数归还，说不定治好老娘后自己还能讨一个漂亮媳妇。

想到这，丁宁美滋滋地笑了。

周围景色在加速流转，不料一枯树横出，摔了丁宁一跤。

头磕破了，膝盖也出了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伤口，感觉并无大碍，又急忙逃走。不过，他没注意到摸伤口的手是拿着翠色勾玉的，而手上沾着鲜血。那翠色勾玉碰触到鲜血的一瞬间散发出微弱的红光，红光消逝，勾玉上出现一块肉眼难以察觉的红斑。

这一切都被匆忙逃走的丁宁所忽略。

夜色更加浓稠，四周只有丁宁的喘息声和脚踩树叶发出吱吱声。一道飞矢带着劲风袭来，未曾有任何武功底子的丁宁自然躲闪不过，射中大腿。

丁宁吃痛，气喘如牛，额头上滴出点点汗液。鲜血从粗布裤管渗出与之前的血迹连成一片。他咬牙将飞箭拔出，扯下一段袖子使出浑身解数对伤口进行包扎，可鲜血依旧不止。

丁宁暗道：不好，看样子伤着动脉了，必须赶紧走。

他拉紧系在伤口处的布条。

未等他起身，一个络腮大汉从远处灌木从中走来一脸不屑却又带着愤怒吼道：“小子，不是挺能跑的吗，怎么现在不跑了，我们哥俩追了你好几天，这几天内可是吃不好，睡不好。”

话音刚落，丁宁感到劲风扑面，一声惨叫，大口吐血，腿上的作绷带的布条更是松落，血汩汩外流。

他也因流过过多昏阙。

此时丁宁全身混杂着泥巴，树叶，鲜血，极为狼狈，

络腮大汉看着晕倒的丁宁，深舒一口气，面露喜悦之色，仿佛这几天的疲惫，焦躁随着那口气吐出而消失不见。

“你想弄死他吗？弄死了我们怎么向老爷交代！”

络腮大汉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小生模样的人手摇折扇站在远处。络腮大汉手摸后脑嘿嘿傻笑说：“大哥，我这不是为你出气吗，这小子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

小生模样的男子闻言冷哼道：“赶快于他医治，要是老爷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他看着满身是伤的丁宁，顿了顿继续道：“这小子伤势太重，恐怕未将他送到老爷面前，就已丧命，这枚丹药先于他服下”

络腮大汉看着大哥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药丸面色大变，眼角泛红，劝道：“大哥这枚丹药是老爷赏赐于你，为治你暗疾所用，你要是给了他，你该怎么办啊？”

小生模样的男子苦笑道：“要不是你用弓箭，使他受如此重的伤，我又怎会将此药于他，看回去了能否在向老爷讨要一枚。”

络腮大汉听到大哥能再向老爷讨要，甩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接过药丸，于丁宁服下。

丁宁在模糊中感到被人掰开了嘴，嘴里多了一样东西，舌头下意识地搅动，一丝甜味让因流血过多而麻痹的身体又了知觉。他微起下巴，企图嚼碎，但是无力，只好吞下。

在他吞下黑色药丸的一瞬间。

那药丸立马化为一股暖流，直入腹部，聚集在丹田。

随着暖流愈积愈多，小小的丹田越撑越大，眼看就要爆炸之际，丁宁紧握在手中的翠色勾玉，飘出一丝红光，进入他的丹田，引导积压的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等那丝红光从丁宁体内飘出，他的脸色原本苍白，疼苦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因身穿宽大粗布衣衫，那两汉子未曾察觉丁宁丹田的变化和那丝红光。

络腮大汉见到他脸色由苍白变为红润，面露喜色，感叹这药有如此良效，竟能一个将死之人从鬼门关中拉出来，不过很快又被失落取代。

小生样的男子轻拍络腮大汉道：“别怕，再讨要一个就是了。”

络腮大汉听后，连忙背起丁宁，说道：“大哥，咱走吧，要是快些咱们一天就能到老爷家。”

“好！前面不远有处集镇，去那儿买些马匹，这样稍快点，尽量半天之内赶回老爷家。”小生男子闻言回答道。

二人虽买得马匹但为了照顾受伤的丁宁还是在路上多花了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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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厮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一人络腮胡，一人像是戏中走来的小生，“哦！原来是杨家二兄弟回来了，二位还请随我到偏房，老爷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杨家二兄弟低头应和下马，架起丁宁，跟着小厮一同走入偏房。

丁宁服下丹药，经过勾玉红光的引导，药力已融入他的四肢百骸。身体虽不能动，但眼睛还是可以掌控的。

丁宁看着坐在堂前的老爷，愧疚难当，不敢与其直视，咬紧嘴唇抑制着泪水落下。

“丁宁，我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盗取我家的财物。”

面对老爷的质疑，丁宁的心仿佛被棒槌打了一下，再也抑制不住泪水，簌簌地下落。

“老爷待丁宁犹如父对子，在丁宁快要饿死之际，给丁宁一碗饭吃，更是给丁宁书读，大恩大德，只能愿作一辈子牛马，回报老爷，奈何家中老母突犯顽疾，需要钱来医治，所以只得盗取老爷家中财物。”此时的丁宁早已泣不成声。

他们口中的老爷姓郭，是这个地方有名的乡绅，听说官至宰相，因年老体衰无奈告老还乡，其实是怕党派之争，波及己身，但凭借在朝廷的人脉，富聚一方。

郭老爷听后问道：“你为何不与我说？”

丁宁回答浑身哆嗦，口齿打架，含混道：“前几日，族叔来信说，老母病重，急需用钱，而那时老爷协同夫人，一众管家回老家祭祖，根本无法说明情况，所以才出此下策。”

郭老爷点头说：“看你样子颇为诚恳，我暂且当真。”

稍后便吩咐下人，从库房中取出五十两白银，对杨家二兄弟说：“丁宁身上有伤，恐其母见到之后，受了刺激，还请二位将这五十两白银送到他家。”郭老爷迟疑继续道：“二位幸苦劳累，还请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出发。”

杨家二兄弟神情激动，眼眶微红双手保拳说：“老爷宅心仁厚，真乃大善人耶！”

丁宁起身作揖，叩谢不止，直至额头磕破。郭老爷劝停，丁宁才止。

第二章我本奴仆

第二天一早二人唤来小厮牵来马匹，飞奔而去。

杨家二兄弟大哥杨百城，二弟杨百威，虽是孪生兄弟，但长相各异。杨百城身着青色长衫，腰悬长剑，面目俊美，骑在马上风度翩翩，加上几日劳累面显憔悴惹得往来少女目怜。杨百威粗壮黝黑，虎头豹眼，要不是身穿郭老爷家丁之服，早被人当成山贼报官抓走了。

出了城，二人快马加鞭，未到半天就到丁宁所在的村子。二人下马询问村内孩童丁宁老母所在何处，孩童挥手直指前方说：顺着这条路直走第二个拐脚就到了。二人道谢。

二人顺着脚下的路来到孩童所指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茅草屋。屋前杂草丛生，右手边有一牛棚，棚内食槽里的饲料因失去水分而干枯无光，看样子是喂食后又出了什么意外。茅屋更是破败不堪，岌岌可危，真怕风一吹就倒，很难想象这居然有人居住。杨百城轻叩门栓，屋内传来微弱的呼唤：“谁啊？是我儿丁宁吗？”话语轻颤，略带激动。

声音落下，许久不见声响，杨家二兄弟生疑。

杨百威正要推门而入，杨百城若有所思拍手阻止。

“吱~~”

门开了迎来一耄耋老人。她打量着眼前的二位，搜索着记忆摇摇头说：“二位我虽老眼昏花，但对借那家的钱还是一清二处的，不知所来何事？”

百城吃惊暗道：丁宁家真是欠了许多钱啊！百城为了顾及丁宁老母的病，特意解释：“丁宁在郭家干活麻利，手脚利索，深受老爷赏识，为此老爷特赏五十两白银，一是犒赏，二是激励下人们向丁宁学习，又因他有事缠身，不能亲自送来，只好托付于我二人。”

丁母听后满面笑意心想：这二人定是值得信赖之人，不然宁儿怎能将这么多钱财托付于此。

于是，便邀请二人进屋。

杨家兄弟不好拒绝。进入屋内，刺鼻的药味直冲鼻腔，不禁连打几个喷嚏，一丝余烟飘起，眼光下落之处原来是盛药用的瓦罐，看来是久病之人。其余只剩一张床再无任何东西。

丁母不好意思地说：“家里简陋，怠慢了二位。”

杨百城说：“无妨！”

三人围坐在床前。丁母询问丁宁在郭家的一切。二兄弟自然不会于她说丁宁盗宝之事，只说一切安好。渐渐已近傍晚，二人起身告辞，丁母留不住，只好看着二人远走。

翌日，郭家大宅响起一阵阵惊呼，问道：“杨大哥，杨二哥我娘情况如何？”

百城如实回答，说到：“大娘情况还好，你家祖叔的来信，应该是你娘想你了才这样写得，还有老爷念你出于孝心，不治你罪，你在这儿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会让你回去。”

丁宁听到老母没事，长舒一口气。

丁母所在的村子叫双水村。双水村没水倒是有两座山环绕。

母亲长期病重，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人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丁宁只好上山砍些柴禾到县城去卖，因量大质优，很受郭家喜爱，便招收丁宁为仆役。

而丁宁每月的月钱都会托人捎回家给母买药治病，留给自己的不多。

日上三杆，外面骄阳似火烹煮着大地，枝叶怎能敌得过火热的空气焉得像没脾气顽童，纷纷耷拉下头。

这日，丁宁躺在病床上，内心满是愧疚与压抑。自从丁宁盗玉之后，郭老爷那边就没了声响，除了每天换药的仆人和按时送饭的人之外，他就没见过任何人。

一阵惶恐与心悸席卷全身，丁宁惴惴不安起来：郭老爷真的无法原谅自己了。

他摊开四肢，呈现一个大字，目朝窗外，眼泪逐渐溢满整个眼眶，最终眼泪不堪重负，从眼角处流了下来。

他后悔了。

日子一天一天就这样过，丁宁身上的伤渐渐恢复，他拄着拐棍走出门外，见到往来之人行色匆匆，心生疑惑，启声问一个有些眼缘的老汉：郭家出了什么事吗？

丁宁偷了郭老爷的东西自然被下人们在私底下议论，大都夸赞老爷宅心仁厚，咒骂丁宁不是东西，白眼狼一个，忹老爷平日里待他不薄。

下人们见他准没好气儿。

可老汉在郭家多年深知姥爷脾气秉性，更知郭老爷喜爱孝子，不然一向爱憎分明的老爷怎会给他治病还给钱与他老母，想到这儿也情有可原回答道：“这几天从京城来个大官说让小少爷去京城参加教宗大人弟子选拔。”

丁宁问道：“这教宗大人是谁？”

老汉责怪说：“你这儿乡下小儿当真是孤陋寡闻，这教宗大人乃当今王朝内第一号人物，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丁宁斜眼瞅向往来的人群，嘀咕道：既然是教宗大人理应高兴，为何全府上下如临大敌一般。

老汉也是个人精，看出丁宁眼中的疑惑，继续道：”郭老爷当初就是受了教宗大人的陷害，才会辞官还乡的，这次教宗大人派人接小少爷恐怕是凶多吉少。“

丁宁听到凶多吉少，变了脸色，直接冲出下院，一瘸一拐地跑到上院内。

这郭宅上下分为上，中，大，小四大院，上院是郭老爷与其妻妾所住之所，中院为郭老爷子嗣住所，有来访宾客自然入住大院，而下院自然是府内200百小人的住所。

此时的郭老爷正与杨家二兄弟商议此事，杨家二兄弟坐在两则愁眉苦脸。郭老爷在中间来回踱步，很是着急，忽然听到外面吵杂之声，这让他原本烦躁的心更加不堪.，不禁厉声厉色道：“外面什么情况。”

郭老爷走到门外，只见一个十五六的少年拄着一根拐杖，被一群下人们围着打骂。这位少年虽是残疾之身却丝毫不惧，硬生生地冲过下人的包围。这位少年就是受了伤的丁宁。

郭老爷制止，问道:”你来所谓何事“

听到郭老爷的命令，下人们不在阻拦。丁宁嘭地一声跪倒说：“丁宁有罪，今日老爷有难，我怎能置之不理，愿以身代少爷赎自己的罪。”

杨百城，杨百威看向丁宁目光一闪，思索着什么。

“你可知道此去极其凶险，况且你家中还有老母，不妥，我自己种下的因就让我结什么样的果。”郭老爷一甩袖，脸色坚定，不在听丁宁说下去，唤人将丁宁拖下去。

但丁宁被拒后心里一直放心不下，眼看就是小少爷即将出发的日期，更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