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岫无心》——顾不宁

第一章 离奇的凶杀案

“不许动，双手举过头顶，慢慢地转过身来！”

无心把手举过头顶，慢慢地转过身，对上了一个无比熟悉的，黑洞洞的枪口。

“我说顾警官，你这又是干什么？在天台上看星星也犯法？”无心挑了挑眉，似乎一点也不畏惧那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的枪，语气熟稔而随意。

“不用解释了，我怀疑你是职业杀手，接到指令预谋杀害H市副市长，现在我要把你带回警局协助调查，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可能成为呈堂证供。”顾辛不为所动，依旧一动不动地瞄准着无心，眼神警惕，肌肉紧绷。

“你要抓我可以，可是我记得，警察即使调查取证的时候，也是需要两个或以上的警察，并且出示相关证明吧？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二话不说就要把我带走，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心怀鬼胎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图谋不轨呢？”无心双手捂胸，眼神戒备，看起来还真像是个被当家调戏吃豆腐的无辜少女。

“你……”根正苗红被国家培育起来的三好少年顾辛被无心这么一调侃，生生憋红了脸，但是他明明听见无心和路氏集团总裁的谈话，委托她三天之后干掉副市长刘成志，与此同时，副市长刘志成收到了一封网络预告函，落款“Evil”的杀手说三天后要取走他的性命。

于是顾辛盯了无心整整三天，她不是自己跑去游乐场疯玩一整天就是在市立图书馆看一整天书，根本没有要干什么的预兆，终于到了第三天，眼看着她上了刘志成家隔壁的楼顶，等了半天她居然就只是站在那里看仰着头星星，按捺不住他就跳出来，想着先把这个凶嫌控制住再说，先保证目标任务的安全，不过无心显然比他想象要难对付。

在顾辛涨红脸的时候，无心已经不动声色地按下他的枪口，提醒他：“你的呼叫器已经响了很久了。”

顾辛按下机器，里面传出来的内容让他不敢置信：“顾队，顾队，刘志成刚才在自己家的书房里被杀了，死因疑似是毒杀，现在法医已经到了，顾队你快过来吧！”

顾辛睁大了眼睛，在他跟着无心到达这个天台之前，还打了电话确认刘成志的情况，安然无恙，而之后的时间无心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也就是说，无心不可能犯罪，而他就是证人。

无心耸了耸肩：“有人即将被害你不严密保护目标任务跑过来跟踪我，擅离职守导致目标任务被害，顾警官……”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你这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杀手。“顾辛咬牙切齿地扔下这句话，急匆匆地走了。

“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吗？”无心看着顾辛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嘴角扬起一个冷漠的弧度，喃喃自语，“我喜欢这个称号。”

五分钟后，无心拿出手机：“任务完成，记得把我得报酬按时打到账户里，欢迎下次光临，还有，我不接受面谈，下次，不要再跑来堵我。”最后一句话明显加重了语气，充满阴恻恻的威胁意味。

“呵，”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年轻男人的轻笑，“不愧是Evil，怎么样，要不要专门为我服务，保证你的报酬会这次更加丰厚。”

“很遗憾，我习惯独来独往，没有这个意愿。”无心直接挂断了电话，再次抬头看了看夜空上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

顾辛感到现场的时候，法医莫易行已经做完了初步检查：“死者死于氰化钾中毒，死亡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前，中毒原因也找到了，就是那杯刚刚由保姆送过来的咖啡。”他指了指放在书桌上的那杯美式咖啡。

“顾队，已经问过话了，”警队的小李走了过来，“受害人家的保姆是在一个小时之前磨制好咖啡送来书房的，但是剩下的咖啡豆和咖啡机都没有检验出毒素，只有这杯咖啡和里面的勺子沾上了毒素。”

“也就是说，在这杯咖啡制作好的这一个小时之内，有人往里面投毒杀害了受害人，这段时间除了警方还有谁在这个房子里？”顾辛揉了揉眉心，心里认定无心是凶手的念头又些许的动摇。

“除了保姆和受害人的女儿，还有一群保镖，受害人请来的。”小李看上去也很无奈。

“全部带回警局，一一审问！”顾辛烦躁不已。

审问了一大群保镖之后，顾辛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爆炸了，现在坐在他对面的，就是一个满眼畏惧甚至在发抖的小女孩，受害人的女儿刘一诺。

本来想让这个小姑娘早点回家，但是向未成年人取证必须有律师在场，案发时间又比较晚，好不容易顾辛才找来了读高中时的学长，现在的金牌律师——夏宸。

“一诺，别害怕，告诉哥哥，你今天都去了那里，见了什么人？”顾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蔼可亲。

“今天早上起床，吃早餐，然后去上学，放学以后家里就多了很多陌生人……”说到这里，刘一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顾辛，“然后我去爸爸的书房里拿了一本书，然后一直待在房间里，后来爸爸就死了。”

刘一诺说的话并不十分流畅，但是对于父亲的死亡，她看起来畏惧远远大于死亡，顾辛皱起眉头：“平时爸爸很少在家吗？”

“嗯，爸爸的工作很忙，平时家里只有我和保姆阿姨在家。”

……

问完口供，安排人送刘一诺回家之后，天已经蒙蒙发亮了，顾辛仰躺在椅子上，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原地爆炸。

“怎么了，遇到棘手的案子了？”夏宸合上自己的记录本，凑到顾辛面前，表情看起来十分幸灾乐祸。

“学长你别闹了，烦着呢。”顾辛无力地摆了摆手。

“顾队！顾队！”远远地从走廊上就传来了小李的声音，果然五秒钟后，他就满头大汗像火烧屁股一样跑进来了，但是表情看起来很兴奋，“顾队，有发现！”

第二章 慷慨的阳光

“你看，被害人家的楼道上拍摄到了，这一群穿黑西装的保镖里，有一个手腕上戴着白色手表的，但是刚刚带回警局的那些保镖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也就是说，有人投毒杀害被害人之后，不知道用了哪种方法躲过了警方的搜查逃走了。”

“视摄像头没有拍到他离开的画面吗？”

“没有，只有他进入房子里的画面，受害人家住在六楼，楼下又有警察和保镖把守，不过对于专业人士来说，借着夜色从窗口逃到隔壁或者其他楼层，然后再换装逃走也不是不可能是的事情。“小李摸着下巴有模有样地分析道。

顾辛皱紧了眉头，将信将疑，视频里的人戴着一副墨镜低着头看不清楚脸，明显是知道这里有摄像头而刻意躲避，但是从身材来看这明显是个高大修长的男人，难道这真的不是无心犯的案？但是也不能排除她还有其他同伙的可能性，可是他的性格又不太像是会和其他人合作……他强压下心头的困惑，决定还是要先按照已经确定的线索开始查起：“排查被害人居住的那栋大楼的所有住户，同时询问在场的所有人有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印象，尽快找出这个男人是谁，另外……悄悄盯着被害人的女儿，她很不对劲。”

“嗯……顾队，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发现，不知道是不是跟案情有关。”小李小心翼翼地看着面色不虞的顾辛，犹豫了一下说道。

“说。”

“我们发现被害人书桌前放着的是一本账本，上面记录着被害人贪污受贿帮助一家海外的注册公司在海关打通关系走私枪支和毒品甚至买卖人口和器官并收取巨额报酬，已经上交了，应该很快就会展开调查。”小李仔细观察着顾辛脸色，确定他并不是在生气的时候才放松了语气，“顾队，你说被害人是不是被灭口了啊。”

“如果是他的合作伙伴杀了他，会蠢到把罪证留在书桌上吗？”顾辛十指交叉，“应该说是，有人发现了他的罪行，于是就采用了非法的极端的方式，对他进行了审判。”

天亮了。

无心合上电脑，慵懒又惬意地升了个懒腰，打算好好睡一觉的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的是三个经常出现在她通讯录里的三个字——“烦人精”。

无心神情自若地接起电话：“喂，顾警官，又要我去配合调查吗？”

电话那头传来顾辛一贯冷漠的声音：“人是不是你杀的？”

无心靠在床头，拿着空调遥控器关掉了和她一起工作了整晚的空调：“顾警官，说话可要讲证据，你看见我杀人了吗”

“最好不是。”顾辛似乎是被她漫不经心的语气激怒了，直接挂掉了电话。

“真不可爱。”无心轻笑一声放下了手机，看着窗外出神。

在这样的盛夏里，清晨就已经又灿烂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地板上，看上去比高纯度黄金更耀眼。

阳光是最慷慨大方的，毫不吝啬地把它的光洒向任何地方。

可是也就是那么一个慷慨大方的发光体，也许就会在几十亿年之后，“嘭”的一声爆炸，毁灭它旁边的一切，包括地球，那一天世界毁灭。

无心又轻笑了一声，躺好闭上了眼睛。

顾辛被无心的态度气得不轻，把手机重重地甩到了一边，揉着眉心，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立刻又拿起手机给小李打电话：“喂，小李，你说的那个和刘成志同流合污非法经营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得到答案后，他再次马不停蹄地打给顾氏集团的现任总裁，他的亲哥哥——顾恒。

“喂，哥，上次你不是说有一家叫做森木集团的公司想要和我们公司合作吗？你答应了没有？”

“没有，虽然他们开出的条件优厚，要求很少，董事会也有很多同意合作的股东，但是我觉得不对劲，而且怀疑董事会里也有被收买的人，所以一直压着这件事，今早的新闻已经播出了，那是一家非法走私的公司，不知道那些记者从哪知道那家公司又和我们公司合作的意向被我们拒绝了，现在一群记者堵在楼下。”顾恒应该也是通宵工作，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还是详细地回答了顾辛的问题。

“我想问，这家公司有没有找路是集团合作？”

“应该是有的，因为我们公司的态度不明朗，那边似乎有急需注资，应该会转而转而盯上路氏集团，正好路氏集团的现任总裁路鸣上任不久，在董事会里威信不足，也没有完全掌握企业事务，他们会觉得他更好控制。”

“好了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别太拼命。”

结束了通话，顾辛再次陷入了沉思，路鸣绝对不会是个好控制的人，相反，他非常聪明，不仅在森木集团的诱惑之下保持清醒发现了那是一家从事非法经营的公司，甚至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了它和副市长刘志成的合作关系，然后通过某种途径找到了无心让她除掉刘志成，让他们的罪证被发现，大白于天下。这样不仅可以彻底摆脱森木的纠缠威胁，甚至直接在董事会里立下了威信，甚至提高了路氏集团的企业形象，相信那个森木集团和顾氏集团路氏集团有合作意向却被拒绝的消息就是他放出来的。

此人的心思缜密，深不可测。

可是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手法在一个小时之内，在那个被警察和保镖包围的房子里毒杀被害人的呢？

左思右想，顾辛决定再去现场一趟。

现场在警方的要求之下保存得很完整，除了那本被当做其他犯罪证物的账本不在以外，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动过，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东西被打翻，甚至被害人死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挣扎，而是平静地倒在书桌上死去，手指还捏着那本账本的一页。

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中，只有咖啡杯、勺子、被害人身上还有那本账本沾上了毒物，而所有的保镖都是守在门口或者楼下的，而在警察和保镖的注视下，根本没有人可以直接往咖啡里投毒，而泡咖啡的保姆经过排查没有杀人动机，也没有任何可以获得氰化钾的途径。

那么，凶手到底是怎么杀死被害人的？

正在顾辛困惑的时候，小李的电话打了过来。

“顾队，我找到那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