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与石》：序

序

忘川河岸，奈何桥边，有石名三生。

“好奇怪的石头。”

“你会说话？”

“你叫什么？”

“连名字也这么怪。”

“我见过你吗？”

“我忘了吗？”

“我要找个人。”

“我去桥那边找找。”

“你在叫我？”

“我在找人呢。”

“上次？”

“我找那边的人问问。”

我看着你，寻尽三生。你饮尽了孟婆汤，忘却了红尘事；忘了前生，忘了今世。却未忘那人。

三生，究竟有多长？

第一章 此间的石头

冥界的街道上，各处的妖鬼，魂魄们贩卖着自己手里的杂物，热闹得仿佛人间的街市一样，不乏叫卖声。

“天上进口的丝绸玉衣！走过路过别错过！”

“人间的道符甩卖咯，两百冥币随便挑诶您！”

“这可是宝树，你这不识货的在这挡我生意干啥，走开走开。诶客官，您就是个眼尖的，我这宝树可不一般啊，我给您讲讲？”

叫卖还伴着说书，这些商人一个个都是天生的说书人，把自己手里宝贝吹上了天。

一个小道童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不，鬼群，一个眼尖的小贩一眼看到了小道童，连忙叫道，“小三爷！”

这一声叫喊不大，但顿时，闹市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小道童，有些矮小的从人群中挤出身来，也只为了看这位被称作“小三爷”的人物。

一个看起来有些声望的小贩朝小道童叫道：“小三爷又去啊。”

小道童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样的！咱们挺你！”人群中传来一声夸赞。

紧接着就是无数声“挺你！”

一个商人说道：“三爷这次再不成，咱们组团去游行！参加的举手！”说罢自己先举了起来。

人海又高了一层，因为无数只手举了起来。

小道童朝人群鞠躬九十度，向他们致谢，然后抬起头来继续前行。

人群里很自然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小道童的背影逐渐远去。

“三爷！成了咱俩干一杯！”一个酒徒喊道。

声音逐渐消散在空气中，也不知小道童听到了没有。

小道童走远后，安静的街市才又热闹起来。

……

阎王殿，

穿着灰色道袍的小道童站在大殿上，阎王坐在大殿的宝座上，一张略带狰狞的脸，漆黑的瞳闪着绿光，目光停在小道童的身上。

“你来阎王殿是为了什么？”阎王面无表情地问道，一支手撑着自己的脸，一支手放在宝座的手柄上，手指轻点着。

“来问姻缘。”小道童平静地望着阎王，幼稚的双眼中透着一股老人家的沧桑。

“你又来了，都和你说姻缘去找月老，问理由去找天宫里的大人物去，我就一管冥界的小官，你找我有什么用。”阎王下了宝座，无奈地捂着脸，哪还有半点平日里掌管冥界的威武样子。

“我上不了天。”小道童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后说道。

“你就不能变通变通，别顽固的像块石头啊！”阎王抬起头望着小道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小道童又想了好一会，说：“我就是块石头。”

小道童和阎王对视，相顾无言。

“我认输了，石头大爷，我帮你去天宫行不。”阎王终于没办法了，手指轻点虚空，面前一道金灿灿的大门出现，大门出现的一瞬间，阎王整个人也有些喘息。

“天界门？”大门出现时，小道童也面露惊色。天界门可不是随时就能开的，只有阎王这种级别的大官才能有权利打开，而且是要消耗一番气力的。这门能直通天宫的转接站，平日也不是经常开。

阎王完全可以自己驾云带他去，时间自然也是要长一点，不过冥界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情，阎王离开一下也不会如何。

所以这天界门只有真有些急事时才会开。看到正在喘息的阎王，小道童郑重地鞠了一个躬，他是石头，空有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平日也不管事，阎王这样待他，他没有什么能还的，只能深深地鞠躬。

“去吧去吧，祝你成功。”阎王嫌弃地摆了摆手，好像赶人一样地催促着小道童。

小道童一脚跨入天界门，消失在虚空中。

阎王望着小道童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固执。如此，真的值得？”他晃了晃脑袋，神情重新变回略带狰狞的严肃，回到了宝座上。

......

天宫，

灰衣小道童从一扇门跨出，望着自己身处的金碧辉煌的，神情像第一次到城市的农民一样。“好漂亮的天宫啊，比阎王那黑黑的殿里好看多了。”小道童夸赞。

“您是哪位？”一位天兵看着从天界门出来的小道童问道，他专门用上了您，毕竟天界门极少打开，他看管了几百年，见到的无不是一些大人物。小道童虽然看起来很朴素，但能从天界门中出来，身份必定不简单。

“你好，我是冥界的三生石。”小道童一边回答一边不断朝天兵鞠躬。

天兵顿时呆住了，这什么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从天界门出来的人朝他鞠躬的。天兵倍感无语，但他绝对不会轻视三生石的身份，连忙回礼。

三生石？天兵想着自己好歹见过许多的大人物，有时那些大人们也会同他说几句话，他倒是认识许多隐居的神仙。可三生石，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请问您来天界有什么事吗？”天兵平静而不失恭敬地问道。

“我来见玉帝。”三生石说道。

天兵突然为自己没有失礼感到庆幸，他注意到三生石用的是“来”而不是“想”。玉帝可不是像自己一样很闲的神仙，平日要管理三界，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既然三生石是来见玉帝的就一定是有特殊的理由。

三生石可没想这么多，他把玉帝当作跟阎王一样闲着的神仙，平日就让下面的神仙管管天庭罢了。如果天兵知道，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把三生石赶走。

“找玉帝啊，我带您去吧。玉帝现在正在凌霄殿呢。”天兵一脸笑容地说道。

小道童指了指身后的天界门，“可是这...不要紧吗？”

“平日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离开一会自然无事。”天兵说，“您看起来是第一次来天宫，我还是给您带路吧，天庭这地方可不小，迷路了就不好了。”

“谢谢你。”小道童又行了一礼，他就是这么一块石头，会对别人对他每一次帮助感恩，无论那人身份如何。

天兵在前面走着，小道童跟着，穿过了天庭的一街一巷，小道童看见了太白金星的屋子，二郎神的屋子，以及好多叫不出名字的神仙们的屋子。

住在天庭的神仙真是幸福啊！三生石这么想着。

凌霄殿离传送门的距离实在不是很近，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三生石对天庭也多少有了些了解，天庭共计三十三座天宫，七十二重宝殿，灵山无数，奇宝无数。

住在这样的天庭里，真幸福啊。三生石这样想着。

不知不觉地已经过去有半个时辰之久了，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不知道人间是否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不过还好，天兵总算是停了下来，转身面向三生石，弯腰鞠了一躬，“三生石大仙，凌霄殿已经到了。”

三生石听到天兵对自己的称呼，脸顿时就红到了耳根，“三生石大仙”？他哪被这样称呼过，连忙回了一躬“谢谢！”。

看着三生石脸红着向自己回礼，天兵也觉着有些好笑与无奈，你说一个大仙给你个小天兵回礼肯定是会掉面子的，偏生这位大仙的性格还就是这样，这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可是着实让天兵纠结了好久。

向天兵告辞后，三生石准备去找玉帝。面前的凌霄宝殿恢弘壮阔，金光闪的人眼都发疼，来自天，地，人三界奇异宝物装饰着这座大殿，各种都是极其稀有的奇珍异宝。凌霄殿前的正中是天界才有的神兽夜灵龙的龙珠，被散叶宝华树三千年一开的七榭花包围着，踏过殿前的石桥，下面的河水乃是寒凤灵水，这寒凤乃是地界的稀有品种，品级甚至能跟凤凰媲美，有传言寒凤百年方会入睡一次，这寒凤灵水就是寒凤睡着时身遭的寒气所化，饮一滴便可多活百年，这极其稀有的寒凤灵水，竟然在天庭汇聚成河，实在奢华无比。

真正的大殿离桥还不是很近，过了桥还有一片广场，广场中百余天界卫兵手持长戟，相对而站，双眼都炯炯有神，无形中展现出一股压力。

正常的人走过这些卫兵总是会被影响，不由自主地会紧张，但三生石平静地走过，眼中犹有一种对世界的好奇，好似初生的婴儿。不过想来也对，三生石虽然寿命无尽，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入世，他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个婴儿。

卫兵们看到三生石一点压力都没感觉到，都是一惊，下意识就把三生石当作了一个境界极高的强者，都渐渐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戟，随时准备出手，当然他们都没有把握真的能战胜三生石。

于是三生石走着，在这小道间。

终于，到尽头的时候，最后的两个卫兵举起了长戟将三生石拦下，其中一个卫兵开口：“阁下，前面就是凌霄宝殿了，请阁下停下。”

三生石很认真地停了下来，虽然应该没有人会认真地停下来，但实在是没有别的词来形容他的动作，很认真。

他转头，看了那名卫兵一眼。

那名卫兵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有些沧桑的眼睛，但如一潭死水，无波，明明是一个生命，但从三生石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这不同于冥界的鬼，冥界的鬼都起码是有亡灵的生物气息的，可三生石的眼睛里，没有生命。

卫兵一惊，见多识广的他竟然看不出三生石的境界，加上没有生命气息，卫兵下意识地一愣，就如此被三生石盯着，没有反应。

“你还好吗？”看到卫兵愣住，三生石又很认真地挥了挥手。

卫兵回过神来，立即向三生石跪了下来，“阁下请稍等，小的去报信。”说罢，起身跑向凌霄宝殿。

这回反而轮到三生石愣住了，看着卫兵跑开，三生石忍不住在内心吐槽了一句，天上的人们真是奇怪，怎么动不动就下跪？

过了一会，卫兵跑了回来，再次下跪，说道：“玉帝请三生石大人入殿！”

三生石皱了皱自己的小眉头，突然说道：“我不进去了。”

卫兵大惊，之前还要进去，现在玉帝有请了之后，怎么说不去您又不去了啊？但是卫兵也不敢对三生石这么说，尴尬着再次说道：“玉帝请三生石大人入殿！”

“我说过了，我不去了。”三生石面色有些生气地望着卫兵，白嫩的小脸上有两抹红，看着还有点可爱。

卫兵都快急哭了，小声地向三生石说：“大人，您就进去吧，那可是玉帝啊。”

三生石听到这话，反而直接坐在了地上，打起座来。

卫兵看着三生石，终于打消了请这位大人进去的念头，转身再次跑回了凌霄宝殿。

又过了一会，卫兵再次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跟在一个男人后边，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袍，腰上系着一条盘金的黑色丝带，头发用一条红色发带绑住，他面相英俊，略有潇洒之意。

男人来到三生石的边上，“小石头，玉帝请你，你为何不进？”男人笑着问道，他本就英俊的面相笑起来，更是多了一分自然之意，让人感觉十分亲近。

三生石转头，看着那个叫自己小石头的男人，觉得内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很亲切，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感觉自己以前好像见过这个人。

三生石回答：“你们天上的人真奇怪，见到我动不动就下跪，这还是在殿外，要是我进去了，岂不是可能有更多人下跪？那我怎么谢的过来。”

“就这么简单？”男人有点惊讶。

“就这么简单。”三生石如是答。

“那我向你保证，里面不会有人下跪的，你进来好不好。”男人很认真地说道，丝毫不把三生石的回答当成一个玩笑。

三生石沉默了一会，“真的吗？”他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缓缓地问道。

“真的。”男人回答，他回答的很认真，就像在下一个承诺。

三生石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就信了他说的话，他很认真地起身，向凌霄宝殿走去。

男人站起，微微扬起嘴角，跟在三生石后面。

只留下卫兵，惊奇地瞪着走向宝殿的两人。

......

凌霄宝殿内，

三生石看着周围的仙官们，大眼睛里有些惊慌，阎王告诉过他，能在天上当官的都是厉害的大人，那时候小石头还不以为意，现在到了天上，真正地面对这些仙官们时，他才感觉到这些大佬们的压迫感，之前自己还觉得他们会下跪，太傻了一点。

凌霄宝殿左边站着都是文官们，最前面的是太白金星，他穿着镶金白袍，手握拂尘，一头白发，满面清光。太白老头正微笑地看着他，太白好像想笑的好看一点，但满脸的皱纹聚在一起，反而显得比较可怕，他的笑脸不禁让三生石觉得胆寒。

右侧站着的都是武官，为首的是个穿着淡黄色的战袍，镶金的战靴，盘龙袜，飞凤冠的男人，他穿的很艳，但是却不显暴发户的感觉，因为他太美，剑眉薄唇，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那额上的眼，第三只眼，天眼。他是二郎神，显圣二郎真君，天庭的第一神将，除了那猴子，谁又能与之相敌。

二郎神也向三生石微微一笑，顿时就化解了三生石内心的胆寒。

终于到了殿中央，三生石停下来向身后那个男人望去，男人朝他一笑，然后他继续向前走，殿中央向前是两座，一个空着，一个坐着王母娘娘。

两座雍容华贵，是在凌霄宝殿内唯一的两座。

男人向前，然后坐上宝座。

凌霄宝殿内，连二郎神和太白金星都得站着，但为何男人能坐？

因为他是玉帝，

玉皇大帝。

......

三生石望着玉帝，并无多少对玉帝亲自请自己入殿感到的惊慌，他开口，问道：“你是玉帝？”

“我是。”玉帝回答。

“你为什么，不穿黄色的衣服？”三生石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

玉帝一顿，似乎没想到三生石问这样问题，笑着回答：“以前穿多了，现在就不想穿了。”

三生石沉默了一会，小脸上浮现出思考的神情，玉帝在宝座上坐着，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三生石，心里想着：这小石头不会因为我不穿黄色的衣服就生气了吧？

而两旁的神仙心里也各有各的想法，太白这个八卦的老头现在就想着：这位三生石，难道要斥责玉帝没有规矩？不过谁敢斥责玉帝啊？但斥责一下我们心里也会爽一下的嘛，诶，我怎么能这么想，要是被玉帝老大听见可指不得被好好教育。

二郎真君则不像太白那么八卦，只是静静地站着。

三生石想了一会，终于开口：“我走得好累，能坐下来吗？”

玉帝大笑，边笑边说：“来人啊，赐座给小石头。”

有人搬来了椅子，三生石坐了下来。待三生石坐下后，玉帝问：“小石头，你怎么上天宫来啦？”

三生石不答，反而问道：“为什么我对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玉帝并没有对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感到生气，反而很耐心的回答他的问题，“你是女娲补天时留下来的灵石，你与那猴子本应该是同源，但你落到的位置着实不好，没有像他一样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你落在了一个洞里，很恰巧，我当时也在那，恰好被你封住了出洞的路，我本来想挖开你，但你太重，太硬，我出不去，便只能待在洞里，而你身上好像有种特别的力量，在你身边我不用饮水吃食，靠着你，我一直过了三年，这三年我每晚一直对你说话，终于有一天，你自己动了，留出了一个很小的口，我才出去，但后来你好像失了力量，不再有动物，过了许久也没有移动，我当上了玉帝之后，地府的轮回乱了，需要镇压，我最后想到了你，便把你移到了地府的奈何桥畔，想不到你还真的镇住了六道轮回。轮回恢复后，我想来地府也是灵气极盛的地方，便把你留在了那里，这也是你化形的原因。你对我有熟悉感的原因，想来也是如此吧。”

“原来是这样。”三生石说道。

“那小石头，你上天庭干嘛来了？”玉帝再问。

三生石开口：“我来问姻缘。”

玉帝惊喜地望着他，“小石头你想结婚啦？那好那好，我让月老出来帮你配个好点的对象。”

三生石面色很平静，他与玉帝对视，然后说道：“我来问的是曼珠和沙华的姻缘。”

整个凌霄宝殿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神仙都以一种震惊的面色望着三生石，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小石头，你，问什么？”玉帝面色变了，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一样。

“我来问曼珠和沙华的姻缘。”

曼珠沙华的事情在天界是一种定理，就好像对人界来说，太阳在天上这件事情一样，不用说就肯定的，在天界，曼珠沙华的姻缘也是如此，似乎，生来他们就不该在一起。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从一开始就深深地烙印在人们，或者是神仙们的脑海里，这种事情天生就那么有道理，好像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它，如同最初的数学定理，他们都没有专业的数学解释，但偏偏，事实就是如此，这种事情真的很令人恼怒，怎么可以如此霸道，如此的没有道理，却又如此的，有道理。

当所有在场的神仙细细地想了一下，发现这的确很没道理，但却没有一个人发言，有像二郎神这样不屑于去理会这些事情的，也有像太白那样唯恐玉帝发怒的余波蔓延到自己身上的，总之，凌霄宝殿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安静得让人寒心。

“他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这是事实。”玉帝面色看着让人觉得很冷，与之前有些慈祥，有些潇洒的样子完全相反，玉帝的眼神里面多了什么东西，一种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东西，三生石看着，内心不由自主地有了臣服的想法，他也终于知道，这才是玉帝，他终是天界之主，不是多年前石头边的可怜男人，他是帝王，他有的只是王道，不是无由来的善心。

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还有帝王。

三生石顶着王道，却没有低下头，他开口：“凭什么？”

玉帝的眼里真正出现了愤怒的神色，他很少发怒，因为他是玉帝，没有什么人忤逆他，但他愤怒了，很愤怒，盯着三生石人畜无害的脸，他生出了厌烦，他不想再回答什么，于是转身，挥手，“来人啊，拖下去，关入‘午间’。”

卫兵出现，挽住三生石的双臂，向凌霄宝殿出口走去，三生石想反抗，但他不是那猴子，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能力挣脱束缚。

两旁的神仙都没有说话，有人望向他，眼中生出怜悯，也有人露出嘲笑的神情，但没有人开口，一个都没有。凌霄宝殿很静，再次很静，静得可怕，静得寒心。

三生石望向太白，太白却不敢和他对视，生怕牵扯到自己，三生石又望向二郎神，那张漂亮的如女人般的脸上，一脸平静，就好像看着身外之事一样，没有嘲笑，也没有同情。

三生石第一次看见二郎神，觉得他很漂亮，这是他第二次看，但他突然觉得，这漂亮的脸真的很丑，甚至没有阎王的好看，他看到的是那脸上的超然，超然本来是个很好的词，可是三生石觉着，这时候的超然真的很恶心，恶心的让人不想看他。

还有很多神仙，但三生石不再去看他们，他低下了头，他突然有些想回冥界，那里的鬼，好像比这些神仙更有人情味。

凌霄宝殿依旧金碧辉煌，散发着华贵的气息。

但今天，它很安静。

安静得有些可怕，

安静得让人寒心。

三生石被带出了凌霄宝殿，望着渐渐远离自己的宝殿，他第一次觉得那个漂亮的地方有些可怕，他不想再回去，他不想再面对玉帝，

他只想好好的做一块石头，

好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