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愁》免费试读_江边卧狸猫

第一章：生活的奔波

滚烫的汗水，浸透了青年白色的背心，略显苍白的额头上渗透出了一滴滴豆子大的汗珠。黄色的外套上有着一条条黑色的条纹，在后背上还有四个大字：“美团外卖”。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不时掠过青年的眼神带着一丝嗤笑。

一个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从青年身边走过，看见青年身上的汗水，男孩举起手指，一脸好奇看着母亲说：“妈，哥哥是干什么的呀？”。

中年妇女显得很不开心，满是高级化妆品的脸庞有些嘲讽的意思：“他呀，就是一跑腿的，你可要好好读书啊，不然以后也得做这些下贱的活。”

小男孩恍然大悟的点了下头。

周围的人似乎也都赞同这个说法，不经意也点了下头，虽然动作有些小，但还是被青年捕获在了眼中。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青年把外套脱下绑在了腰间，一咬牙，继续瞪着自行车朝远方行驶，身上的背心还在往下流水。

经过一位身穿时髦连衣裙的女生时，女生匆匆忙忙的躲的老远，生怕碰到了自己。

周围的人都把青年当做不好意思了，才把印着“美团外卖”的外套脱了下来，没人认为他是热了才去脱下的外套。

夏日的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尽情的散发着炎热的气息。单车开的很快，很平稳，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在高速行驶中，青年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渗出，青年只得不时拿手去擦拭。

“she said where do you wanna go……”铃声响起，青年从短裤口袋掏出手机，用耳朵夹住。

“你丫的到了没，这都几点了，咋还没到，信不信老子投诉你！”电话那边传来东北口音的辱骂声。

青年咬了咬干枯的嘴唇，张口说：“对不起，天太热了，路上又遇到堵车，来迟了。”说完又擦了擦汗。

“你妹的，关我啥事，给你十分钟，再不到，老子就投诉你。”话了，电话那头就挂了，根本不愿意听一个送快递的解释。

取下手机，青年抿了抿嘴，如果了解他的人，会知道这个动作代表他有些不开心，可惜没有人了解他。青年只是默默的加快了速度。

一辆自行车最快的速度应该就是青年现在的速度了吧，再快些应该都能赶上摩托车了，车身却还是没有不稳的迹象。

这没有多年的技术可是练不成的。

周围的高楼大厦飞速逝去，青年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凉爽清风，心里却担心着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

幸运的在十分钟之内，到达了目的地，通过了高档小区的门口，站在楼房下，青年眼中有着不易被人发现的渴望。

“你好，这是你的外卖！”敲开门，青年礼貌的对他的顾客讲话，眼神诚恳。

“呵，不错嘛，以为刚好十分钟来就没事了！别摆着这副样子，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他娘就是故意挑刺呢。”门内的大汉，冷笑着，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挑衅。

“我没有要挑刺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快点到达而已，不是故意等到十分钟才来的。”青年不卑不亢，平静的阐述着事实。

门内的大汉，对青年的态度有些意外，但还是那种不屑一顾的说到：“我管你呢，老子就要举报你。”顿了顿，大汉的嘴角微微上扬，：“当然，你要是给我点补偿，这事也就算了。”

没有特别的意外的表情，青年转过身直接下楼，边走边说：“那你还是投诉我吧！”

大汉的脸顿时阴暗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叫骂着：“老子不举报你，老子不是人，草尼玛的。遇见尼玛个傻x”

骑着自行车快速离开，青年对刚才大汉想要坑自己的事一点都不生气，他明白得很，刚才那人其实根本就是想从他身上坑些钱，这种事以前他也经历过，吸取了经验教训，知道与其被坑几百块钱，倒不如被举报一次。

遇见这种事，也只能算自己倒霉，老板和顾客都只会管自己的利益，他被坑钱还是被举报啥的，可是没人管，这就是社会，利益至上，其他的皆为浮云。

再送了几次外卖，终于到了下班回家吃饭的点，青年左拐右拐的，转了好几次，一栋满是裂纹，和被烟熏黑了的破旧楼房出现在眼前，满是岁月的伤痕。

青年把自行车扣在楼下的水管上，踏上了去往三楼的楼梯。楼梯旁的铁栏杆上锈迹斑斑，表面还有着一层灰尘。

有一阶楼梯上被人随手扔了几张废纸，青年弯下早已疲惫不堪的腰，捡起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好像这就是他应该做的。

打开嘎吱作响的木门，眼前是十五平方米的小屋，进入房子的左边是一张床，床上的被子折的整整齐齐，被子花纹是那种富有农村特色的大红花，右边是一张带抽屉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中午剩下的饭菜，旁边又是一个小型的煤气灶连接着桌子下的煤气罐，煤气灶的旁边又放着简朴的厨具和调料，屋内还有个只能供一人进出的厕所，里面有一个桶，里面装着冲厕所的水。

若是再仔细点，还能够观察到厕所门后还挂着一条花毛巾，窗子上晾晒着一件印着“中国移动”的短袖。

“可凡啊，你可算回来了，待会记得再把我这给扫扫干净。”门外的声音有点不满，似乎在责怪青年没有早点回来给她打扫。

“恩，行，王妈，我记住了，我吃完饭就去。”青年一边转动煤气灶，一边回应着。

“既然你自己想不涨房租，那你就得麻溜的给我快点去干。”门外的卷发中年大妈，穿着双人字拖，扣着鼻屎，爬满皱纹的脸上有些生气。

没了回应，中年大妈冷哼了一声，一双人字拖在空荡的走廊里踢踢踏踏的，发出很大的声音，仿佛在宣泄她的不满。

轻叹一声，青年放下手中的碗筷，从床下拿出了扫帚和装垃圾的簸箕。

瓜子壳一颗一颗的分散在地面，青年把垃圾扫拢在一堆，蹲着在用簸箕装。旁边的中年大妈磕着瓜子，瓜子壳随意的扔在打扫干净了的地面。

扔一颗，扫一颗，青年也不生气，就认真的打扫着。

手里的瓜子，总算是瞌完了，中年大妈拍了两下手，又在衣服上蹭了蹭，张口说：“可凡啊，不是王妈针对你，只是你当初说要承担这栋楼的卫生打扫，来换取不交涨了的的二十块钱房租，那你就得尽心尽力呀。”

“王妈，我懂得，我肯定好好打扫。”青年头都不抬，缓慢的回答了大妈。

“嗯，那就好，王妈信你，你这么听话的孩子一定有个好父母，不然怎么教出你这个乖孩子。”中年大妈脸上有些讽刺的意味。

不自觉的，青年握扫帚的手用了几分力。

入夜，夜色笼罩的北京是那么的繁华，处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到处都是花天酒地的富二代、公子哥，玩弄着权利和欲望，俯瞰着都市里一切，享受着众人相拥的赞美。

这是一个看重权利和金钱的地方，有权有势的，高高在上。没钱没势的，身不由己。

即使在夜里也是人满为患的超市里，青年卖力的搬运着各种商品，他结实却又不臃肿的肌肉发挥着自己的力量，浸湿了的白背心完美衬托出了他的身材，没有健身教练那般突出的肌肉，只是让人感觉很舒服的肱二头肌，配上若隐若现的几块腹肌，再配上并不粗壮的大腿，让周围的人并不是很嫌弃。

凌晨一点多，青年卸下了最后一批货物，拖着摇摇晃晃的身躯再次回了家，像个醉鬼似的一下子摔进了破旧的房间，他烧了水，在精神不堪的最后十分钟洗了澡，躺在床上，进入梦中的故乡。

第二章: 一切都成空

“爷爷，你看，我会爬树了。”树上的男孩可爱脸蛋被冬风吹的有些发红，很容易让人产生想要捏一捏他的小脸蛋的冲动。

自己会爬树了这件事，男孩迫不及待想要与最疼爱自己的爷爷分享。

“小凡，快点下来，别摔着了，你要是出了点事，你奶奶还不把我耳朵给揪下来啊！”树下慈祥的老人满是宠溺的向男孩招手示意。老人的脸上有着皱纹，但是却让人感觉很精神，很舒服，头发是银白色的，还算茂盛。很普通的一个农村老人。

听从老人的吩咐，男孩蹑手蹑脚的爬下来，在离老人只有不到半米的时候，男孩张开红嫩的嘴唇说：“爷爷，接住我！”。也不管老人反应过来没，就直接往下蹦。

老人手忙脚乱，东跑一步，西看一眼的，总算是接住了男孩，假装生气的说：“你这孩子，万一我没接到，你可会摔一个大跟头的”

“爷爷这么厉害，一定接的住的。”男孩一脸天真的的神情看着爷爷，好像在述说一件事实。

风中飘来腊肉饭的香气，老人和男孩都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然后大眼瞪小眼，一起牵手走向了远处炊烟袅袅的小屋。

很普通的小屋，没有二楼，只有三间房间，一间客厅，就连上厕所都得跑到屋子外不远的茅厕去。很典型的农村房屋。

客厅内的火炉里烧的很旺，男孩的奶奶正在加柴火，炉子上有着一碟辣椒炒肉，一碟土豆丝，饭碗里装着颗粒状的腊肉炒饭，都是男孩爱吃的菜。

“你俩爷子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非的要我来喊你们呢。嗯，老头子，小凡不会又去爬树了吧，看他身上脏成什么样了，而且他要是摔着了怎么办”奶奶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爷爷，爷爷不敢直视，就盯着小凡用手夹肉的动作。

“小凡，你这样可不卫生啊，吃了会得病的。”爷爷对着小凡说话，没去搭理奶奶。

“嘿，还想转移话题是吧。”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奶奶揪着爷爷的耳朵，疼得爷爷直喊疼。

而男孩大口吃着腊肉，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青年直起身子，揉了揉有些杂乱的头发，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简单而又朴实的家具，破破烂烂的房子，窗外的高楼大厦还在散发耀眼的光芒。

青年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钟，开始他每日都做的一模一样的事，穿衣，收拾床铺，洗脸，刷牙，吃面。

解开自行车的锁，青年骑车去上班了。

清晨的风拂面而来，让青年感觉充满了活力，每个月的最后一天，青年总是感觉比平常要开心的多，因为发工资了呢。

来到店门口，老板正在开大门，青年走上前帮老板一起开了大门，只是平常待人温和的老板却一直一言不发。

“老板你没事吧，怎么都不说话。”青年对于待自己很好的老板一直都很热情，他的声音里满是关心。

“小凡，对不起，给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以后就别在来了，奉劝你一句，也别在北京呆着了，你惹到人了。”老板的眼睛里有些不开心，当初他就是欣赏青年那种做事一丝不苟的态度才让他上班的，可现在就是这种态度却害了他，而且青年来这上班也有一年了，实在是有点舍不得啊！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叠钞票，青年的心里却没有以前那么开心，因为他以后不能在这上班了。

“老板，我惹了谁啊！我居然不能上班了，呵呵。”青年的眼里有些冷，笑得很勉强。

“唉，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是我的上司让我做的，能让我上司出面的人，一定在北京有点实力，这种人啊，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你还是早点离开吧。”老板真情实意的劝告着，他也实在不想青年出事。

沉默的低下头，青年明白在这个社会上，有很多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他真的有点生气，但也只是有点而已，他无论去做什么都得考虑好身后的爷爷奶奶，为了他们，他得好好活下去！

天色灰朦，没有阳光，青年头上仿佛有几朵乌云跟着他转悠，他从五千七百元的工资里拿出了一百去买了一件雪花啤酒。

这是他第二次喝酒，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是偷喝了爷爷的白酒，当时看爷爷喝的痛快，自己也想试试，这一喝，就辣的自己哭爹喊娘的，喝了好几碗水才解了辣味。

来城里打工也有两年了，他看见过很多人喝酒，都喝的是啤酒，别人告诉他啤酒一点都不辣，只是喝多了也会醉，他对于酒还是有些心里阴影，所以一直都没去试，不过今天，他真的想来场醉生梦死。

拉开罐子，一瓶酒下肚，青年感受了下滋味，还真不辣，不过倒也挺好喝的。

一瓶接着一瓶，青年站在桥上，喝着酒看着桥下的人来人往，车辆穿行，酒劲也慢慢上来了，他想起故乡的爷爷奶奶，有些想落泪的意思，他又仰头畅饮，用酒来消除对故乡亲友的思念。自从上午听到了被开除的消息，青年迷茫了一整天，左看看，右逛逛的，他想找一份新工作，却没人肯收一个连大学都没读过的人。

他没吃午饭，下午也仍然到处乱晃，直到天要黑了，他才去喝的啤酒，想安慰自己一下。

喝酒的这段时间，他还想起了他病重的爷爷，和哭红了鼻子的奶奶，还有他对爷爷承诺说一定'会赚钱治好他的病。

易拉罐乱七八糟的躺在桥上，青年满身的酒气，平时白净的脸庞有些发红，衣衫不整的样子反而有一种颓废的美感。

摇摇晃晃的朝着自己的家走去，周围的行人闻见他满身的酒气，早就躲得老远。

桥上只剩下随处乱放的易拉罐证明青年来过这里，不过也很快就被玩耍的小孩子给当球踢飞了。

现在，他没了工作。

一切都是空话，他安慰自己说明天也许就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工作，但那只是也许。

满身酒味的青年，终于看见了那难看的小楼，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还要在厕所里吐完，他这一路可是吐了不少，也醒了不少。

小楼熟悉的楼梯下，几个身材高大，长相凶恶的人站在一起，手里拿着砖头、铁棍、棒球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