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客箫》——长客惊尘

时间:2019-02-21 00:27:10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长客惊尘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楔子

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吹着,崖壁上的青松枝叶被吹得哗哗作响,但那躯干却如同一旁的磐石一样坚不可摧,天空乌云密布,笼罩在整个山崖之中,呜呜的声音在空气中传递,山崖中巨大的八卦台上,八位道士站在八个方位演奏着八个不同的乐器。

正中央盘坐着一个老者,描绘着太极图的道袍在风中不断飞舞,手上持着桃木剑念念有词。

轰!

雷声滚滚。

八卦台下跪拜的诸多信徒同时深深一拜,齐声道:“恳请璇玑散人再算我大乾气运!”

老者手中桃木剑向天上一指,一道天雷突然自云中落下,径直打在了桃木剑上,老者头顶的束带轰然炸裂,满头灰发在风中飞舞,桃木剑被一把插在了八卦台上,雷光透过太极图传递开来,八卦台一片轰鸣。

乌云开始卷动了起来,在天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电光闪烁,璇玑散人手中的桃木剑上已经出现了丝丝裂痕,面色略显苍白。

“老夫今日就是折损三百年寿元,也要从苍天这夺回我大乾王朝的气运!”

璇玑散人自八卦台上起身,桃木剑划过手心,鲜血将剑身染得通红,眼眸中透出缕缕精光,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漩涡,将桃木剑再次插在了八卦台之上。

璇玑散人双手不断结印,转眼间掐出了无数道法诀,符文布满了璇玑散人周围的空间,将整个八卦台都笼罩了起来。

“呔!”

桃木剑忽然自台上飞起,符文被牵引着全部融入了剑身,璇玑散人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吐在了桃木剑上,满头灰发刹那间尽数变白,桃木剑释放出剧烈的金光,盖过了苍天的光辉,剑身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瞬息之间就铺天盖地。

璇玑散人嘴角流着一缕鲜血,看着天空大喊道:“老夫修炼五百年寒暑,你天罚再强,莫非能强过老夫手里的剑!”

无数道剑光随着璇玑散人右手向苍天一指,尽皆向漩涡飞去。

八卦台下的诸多信徒此刻怔怔地看着天空,不断地祈祷着,甚至有些人已经流出了眼泪,望着八卦台上那个苍老的身影。

“一元剑,给老夫斩!”璇玑散人大声喝道,又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衣襟。

一元之数,十二万九千六百,十二万九千六百把剑组成了一座巨大的剑阵,覆盖在了天空的漩涡之上,天雷滚滚,电光四射,乌云刹那间被撕裂了几百遍,又合拢了几百遍。

剑光全部合拢,自漩涡中纵横交错,将整个漩涡切割地支离破碎,宛如回光返照,耀眼的电光自缝隙中漏了出来,将整个剑阵完全摧毁,一道天雷轰然落在了璇玑散人面前,八卦台被劈的裂痕密布,璇玑散人飞舞的衣袍落了下来,整个人泄了气般的跪倒在地上。

血液从嘴角不断地流下,璇玑散人用手指蘸着鲜血在台上艰难地一笔一笔的勾勒着,待到写完,璇玑散人身体缓缓地倒在了台上,几片桃木碎片落在了他的身旁,发出沉闷的响声。

大乾王朝天宝二十三年,天机道盟璇玑散人损耗三百年寿元为民请命,自苍天处强夺大乾气运,惨遭天罚,就此羽化飞仙而去。

第一章

大乾王朝疆域纵横万里,北方与游牧民族各大王庭接壤,南方掌控风澜海域诸多岛屿,西方有绵延不断的丘陵,东方有广袤的平原,正所谓地大物博,诞生了许许多多动人的故事。

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中,宫殿楼阁在山中随处可见,时而有道童挑着担子从山上的石阶走下,亦或者有人御剑划破天际。

这里是大乾王朝最神秘的地方,它的名字除了在王朝都城高墙内的部分人知道外,对于普通人来说永远是个迷,这里是天机道盟的山门所在,据传当年大乾王朝赵太祖征战天下时幸得贵人相助,这才最终一统江山,而那位贵人就来自天机道盟。

琴声自山中传来,周围的竹林也摇摆了起来,随着琴声一动一动,一曲终,身穿黑袍的青年自石凳上起身,看向在前方拿着把剑不断掐诀御剑的少年。

“小师弟,你练御剑术练了也有六年了,师尊都说了,你要是不能解开自身血脉封印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修炼的,干嘛还要这么执着?”青年拿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无奈地道。

少年放下手里的剑,气喘吁吁地说:“总不能整天在这吃闲饭,听你弹琴,听二师兄念书,什么都不做吧,那些流言蜚语我实在是不想听了。”

青年叹了口气,道:“有师父在,有我在,有你二师兄在,整个天机道盟谁敢动你,他们说任他们说,师尊教导我们要淡然处世,你就好好呆在这,要是真有人欺负上门,师兄替你挡着。”

“大师兄,你总不能为我挡一辈子吧。”少年继续一手挥剑,一手掐诀,可那剑在空中停不下一瞬便落了下来。

一道剑光自竹林上空飞过,一个身穿道袍的青年从上面跳了下来,拱手对青年道:“君明月,吴长老唤你去荣天殿。”

君明月应了声,道袍青年便缓步退下,跃上飞剑准备离去,看到一旁苦练御剑术的少年,面色中露出了些许轻蔑,却不敢表露的太明显,只因为面前站着的君明月。

天机道盟玄机殿殿主璇玑散人只收了三个弟子,大弟子君明月,二弟子元淳,三弟子云千罡,哪怕天机道盟的众人再嘲笑三弟子云千罡是多么不堪,多么坠了他师尊的名号,但见到君明月依旧没有人敢露出不满之色。

因为君明月不仅是云千罡的大师兄,也是天机道盟所有弟子的大师兄。

因为在天机道盟所有弟子里,君明月的拳头最大。

“小师弟,不要有太大压力,总归有一天你可以做到的,不要急在这一时。”君明月身上的黑袍被风吹动,身子渐渐离开了地面。

云千罡默然,低着头看着落在地上的剑,喃喃道:“可那时,白发见白发,还有什么用。”

……

“师尊最喜欢喝后山上长的茶叶,虽说走时带了不少,可这也一年了,想必已经喝完了,却也不见师尊回来。”白袍书生坐在石凳上看着书,时而拿起笔在一旁的白纸上用整整齐齐的小楷做些笔录,不过看书生的表情,心思显然不在看书上。

云千罡坐在旁边仔仔细细地看书,想把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全都记在脑子里慢慢消化,听到声音,道;“二师兄,师尊做事向来捉摸不透,既然师尊不回来,估计是还想再玩一阵。”

元淳猛地在云千罡的头上敲了一下,怒斥道:“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出门就是玩,你看书也这么久了,可曾记住几本道经?”

“二师兄,君子动口不动手。”云千罡揉着自己有些发疼的头,不满地道。

“我这是替师尊管教你。”元淳合上书页,望向天空,两片乌云分别从北方和南方飘了过来,西南方向模模糊糊也看不真切。

云千罡有些奇怪地看向天空,道:“看来是要下雨了。”

“唉,”元淳轻声道,“不光是要下雨了,这天也要变了。”

天变了自然会下雨,可为何是先下雨,再变天,云千罡想不通元淳的话,心里嘀咕道二师兄不亏书读得多,就连现在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了。

云千罡收拾了书随着元淳走进了玄机殿,恰巧这时君明月从荣天殿回来,身上的黑袍被湿润的空气打的有些潮湿,无力的贴在身上。

“皇天城真龙净土有三棵龙鳞树死了。”

皇天城是大乾王朝的都城,真龙净土是大乾王朝龙气聚集之地,龙鳞树则是靠着大乾的气运生长的,龙鳞树死了,就代表大乾的气运消散了一些,龙鳞树若死光了,大乾也就完了。

君明月如同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语气淡然,因为他是大师兄,他不能乱。

元淳摇了摇头;“我就说天要变吧。”

“师尊还没回来,这件事先放着,等原因查清楚了再说。”

君明月转头看向云千罡,道:“这几日你就不要下山了,外面不安全。”

“嗯。”云千罡点头。

这一日,皇天城真龙净土龙鳞树三棵死亡,传遍了整个王朝上层,文武百官都惶恐不安,心想着莫非大乾国数已尽,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变卖家产,打算到时借机逃跑,天机道盟诸多长老殿主在山中开了一场大会,结果却无人知晓。

天机道盟在大乾东方偏南的区域,群山环绕形成一种微妙的地势,若从空中俯瞰下去,则能看出纵横的山脉形成了一幅天然的太极八卦图。

此时已至大乾王朝天宝二十二年末,隆冬的气氛还笼罩在山脉之间,有些地方的积雪还未融化,不过山中的清泉已经开始汩汩流淌,云千罡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流淌的泉水。

“小师弟在想什么?”一道白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元淳手中拿着卷经书,轻轻走到云千罡身边。

云千罡扭头看了过去;“二师兄,我想师父了。”

“我看你不是在想师父,”元淳微笑着合上书,“说真的,师兄觉得当年那个青衣真的不错。”

云千罡出奇的有些扭捏,脸颊通红,气鼓鼓的说:“二师兄不要乱说,人家可是公主。”

“你是几岁那年见得她?”

“好像是十二岁吧。”

“这都四年了,倒是记得清楚,殿里的道经可曾记住几本?”

云千罡掰起了手指,苦想了一会道:“只有一本。”

“还不快去!”

元淳拿起书在一旁的树上拍了一下,云千罡急忙从石头上跳下,小跑着走开了。

……

四海皆来拜,八荒宇内伏。

这就是大乾。

大乾人很骄傲,但却不自满,大乾王朝立国四百余年,凭着骄傲活到了现在。

所以大乾人从没想过有国家会来侵略大乾,除非这个国家疯了。

但确实有国家疯了,大乾王朝驻守在风澜海域的边疆哨所被摧毁,万里传音符只来得及将含糊不清的情况汇报给皇天城便杳无音讯。

大乾南方的风澜海域有八个小国,单凭任何一国的实力都无法与大乾抗衡,但这八个小国联合在了一起,就形成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

一匹狼奈何不了大乾这头雄狮,八匹狼顶多让大乾感到一些麻烦,但这八匹狼有了头狼就不一样了。

“风澜海域能够号令八国君主的只有一个势力,那就是照海观。”

君明月是云千罡的大师兄,也是整个天机道盟的大师兄,所以他要站出来说话。

“照海观在海上呆的时间久了,莫非忘了中原是我天机道盟光辉普照之地了吗?”人群中的年轻弟子愤愤道。

君明月看向那个弟子,沉默许久,道;“照海观自然没忘,他们只是在海上呆的烦了,想上大陆逛逛而已。”

“来我中原逛可是选错了地方!”

“岂能由他们这么嚣张!”

台下天机道盟诸多弟子都愤愤不平,君明月没有理会这些弟子发泄自己的情绪,待到宁静,所有人齐齐拱手道:“吾等愿随大师兄前往风澜海域阻拦照海观。”

“不论是我们天机道盟,还是在北方的如是亦如寺,道佛二宗皆不可参与到世俗朝政之中,这是当年开国之时赵太祖与我道盟前辈定下的规矩。

天机道盟不是我们的道盟,是天下苍生的道盟,我们要为天下苍生负责,如果照海观真的插手了这次的战争,我想诸位长老还有各殿殿主不会坐视不理。”

君明月说完,一名身穿明黄色道袍的老者缓步走上前来,手里的拂尘轻轻一挥,一股凉意沁入到了台下诸多弟子的心里,焦躁的情绪被平复了下去。

“吴长老。”君明月拱手道。

吴长老头发已渐灰白,面色却极为红润,嘴巴微张,声音却如洪钟大吕:“天机道盟诸弟子听令,速去调查真龙净土龙鳞树死亡一事,若遇阻扰,杀无赦。”

“是。”

所有人尽皆退去,正如同君明月说的那样,照海观那怕来到了中原,天机道盟也没有理由出手,除非照海观真正插手了这场王朝之间的战争,现在能做的事也只能是先调查龙鳞树死亡之事,以便安抚大乾高层的内心。

“璇玑散人还未回来?”吴长老问到。

“师尊尚未归殿。”

“希望他能在外面发现些什么吧。”吴长老看着天空上的阴云,不觉蹙起了眉头。

大乾王朝南方有天机道盟,北方有如是亦如寺,一者为道,一者为佛,道佛二宗分立与大乾南北,大乾王朝赵太祖喜欢道门,却也不讨厌佛门,历代皇帝皆都遵循了先祖遗诏,任由这二者自行发展,只要不发生太大冲突。

史书上曾记载过一段故事,说是当时天下的诸位高僧大德在如是亦如寺举办佛经辩难,能坐在那里的尽皆是佛门有名有姓的人,辩难持续了一个月有余,如是亦如寺在那段时间天花乱坠,各大高僧舌绽莲花,宣扬自己的教义。

不料天机道盟有位长老觉得这些光头和尚太不顺眼,径直御剑冲向了北方,在如是亦如寺门前落下,守门人都在院内听讲教义,没人知道有位道门高手来到他们寺门口。

那位长老收起飞剑,看着天空佛光普照,时而有青莲坠下,里面传来阵阵辩论之声,不由生出一股厌恶,大步走到门口,一掌将门拍得粉碎,对着院内的高僧大喊道:“大音希声!”

剧烈的响声让院内的辩论声瞬间消失,看着院门口的道人,听着大音希声四字,整座院内竟无一人想出言语反驳。

辩难就此结束,这也成为了天机道盟内弟子茶余饭后的笑谈。

如是亦如寺在世俗间颇有威望,天机道盟给人的感觉则是神秘,世俗中人看向那片山脉永远都只能看到一片雾气,偶尔有猎户落入山中便找不到方向,最后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中。

皇天城外一座破山上,几座庙宇伫立在山上,看起来寒酸不堪,可这些庙宇来来往往的香客络绎不绝,竟是从未断过,香炉生成的青烟袅袅升起,在山顶飘荡。

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挂在庙宇门上,上面写着“如是亦如寺”五个字。

这是赵太祖开国之后亲笔题写的五个字。

破庙便就是皇家正式册封的如是亦如寺,拥有信徒众多的佛门圣地。

一个身穿灰色僧衣的年轻人自如是亦如寺的门走了出来,身上的僧衣已经打了不少补丁,腰间用布条拴着一个钵盂。

僧人在人群中不断穿行,小心的避让过每一个香客,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满脸慈悲。

走过门前的青石平地,僧人挑了一旁的一条小路走了进去,小路崎岖不平,也不知多久没有人修整过,僧人却如履平地,不急不缓地走着,如同踏在前往佛国的坚定道路上。

咚!咚!咚!

如是亦如寺山顶的大钟被敲响,连响三下,此时僧人恰好走到山下。

僧人回头向着山上的寺庙深深一拜,就此离去。

一路向西。

年轻僧人下山之后径直向西方行去,也不管走的是哪条路,只是认准了西方,腰间的钵盂没有丝毫晃动,亦如他脸上的表情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苍天之下的人太多了,不管你是皇帝,是富商,是如是亦如寺的高僧,是天机道盟不世出的道士,一旦抛却了那些外表明显的装束,扔在芸芸众生里依旧只是一个普通人。

正如年轻僧人行走在人群里,没有行人会在乎他去向哪里,只是偶尔会有人叹道这又是如是亦如寺一个苦行僧。

世内人不在乎不代表世外人不在乎。

天机道盟的人都是世外人,所以他们在乎。

“藏梵下山了。”

元淳在纸上写着,纸上记载了一件一件事情,有照海观,有龙鳞树等字眼,落笔之处又有了藏梵这个名字。

君明月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藏梵去的是西方。”

君明月依旧没有说话。

“好吧,师兄,我就想问问我们要去吗?”元淳放下毛笔,将一旁的书打开看了起来。

“暂时不需要,”君明月站在门口,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有些日子没见太阳了。”

这下轮到元淳沉默了。

“我有股不好的预感,虽然我很不希望有这种感觉。”君明月说到。

“但这种感觉日渐加深,除非师尊回来。”君明月一直坚毅的脸庞竟有了些忧愁。

元淳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也有,我感觉师尊会出事。”

“这天要变了。”元淳叹了口气。

天要变了,是大乾的天要变了,还是全天下的天都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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