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漫游指南》——锤牛
第001章 牛耳镇腊八夜
凉州。
牛耳镇。
腊八,祭灶,新年快到,闺女要花,小子要炮,老妈子吃着桂花糕,老头子戴着新毡帽。
老孔头头戴一顶破毡帽,帽檐忽闪忽闪,呵气声一长一短,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深一脚浅一脚迤逦背着北风而行,一路咯吱咯吱。
老孔头背着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怀里紧紧搂着一条卷毛狗。
腊八节张灯结彩,行人买菜吆喝,一派热闹。
老孔头背上躺着一人一狗,右手攥着一袋子干果零食,一路与行人寒暄招呼,走几十步就停在土台子上歇一会儿脚,喘口气儿。
半个小时后,老孔头敲了敲门。
咯吱。
小门侧开一道缝儿,露出一个马尾辫小脑袋。
小女孩眼睛水灵灵,说话脆生生,脖子白嫩嫩,吐了吐舌头,“老孔啊,你是去典当铺子的,背回来一个小伙子干嘛?”
老孔头呼呼喝喝,累的鼻涕冒泡泡,佝偻着背,一手撑在贴着‘秦琼’镇宅画像的门板上,跺了跺脚上的雪块,“帮一把手,累死老子了。”
小女孩怯生生的凑上前,说:“等我先把这条卷毛狗抬进去啊,”说罢,就去拽小伙子怀里的狗,使劲扯了几下还是拽不出来。
小女孩咬了咬下嘴唇,挽起了袖子,“哎呀,劲儿还挺大。”
老孔头扶了一下破毡帽,说:“别扯了,弄不下来的,这小子把这条狗当成个金疙瘩,死活都不撒手。”等喘匀了气,编排说:“你就拽着他的双脚,咱们爷俩直接抬进去。”
小女孩点了点头,说:“晓得啦。”
院子一条黑白石子铺就的小径,两边是青砖围起来的小花园,依稀可见墙上枯萎焦黑的青藤,牡丹枝条孤零零。
“老孔,咱们的典当铺子什么时候扩展到典当活人了,还有一条死去的卷毛狗,”小女孩拽着双脚,一边使劲,一边问:“这是你最近开展的业务?”
老孔头哈哈一笑。
老孔头是牛耳镇唯一一家当铺的店主。
时代发展至今,当铺这一行当基本销声匿迹了,现代人听到还有人以当铺为营生,就如石器时代的人见到美女穿泳衣一样新鲜。
牛耳镇这家当铺至今,已有七八百年历史了。
两人合力把小伙子抬到房间热炕头,脱去鞋袜外套,捂上被子,过了一会儿喂了几勺姜汤,脸色由白转红,呼吸均匀,沉沉睡去,才安了心。
小女孩瞧了瞧那一条卷毛狗,确定已经死翘翘了。
老孔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子,洗脸刷牙,泡茶喝粥。
小女孩早就煮好了腊八粥。
凉州,自古苦寒,流传下来的风俗是腊八熬粥除了用多种米、豆之外,还得加入各种干果、豆腐和肉混合煮成。吃完以后,还要将粥抹在门上、灶台上及门外树上,以驱邪避,祈祷迎接来年的大丰收。
“粥煮的不错,相比去年有进步啊。”老孔头端起白瓷碗,喝了一大半,放下碗筷,竖起大拇指,又说:“怎么没有煮菜啊?”
小女孩跺了跺脚,“哎呀,你去年不是说了嘛,腊八忌吃菜。如果吃菜的话,庄稼地里就会杂草多。哦,对了,还得用粥供奉祖先和粮仓。嘻嘻,我都记着哩。”
老孔头点头笑眯眯。
小女孩也上了桌,喝一口粥,眼神就瞥到冻僵成一块冰的卷毛狗,三两次都欲言又止,放下了碗筷,旁敲侧击的问:“老孔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你的累赘啊?”
老孔头摇摇头。
小女孩有些不乐意,坐在椅子上,双腿交替晃动,“那你背回来一个小伙子干什么?”
老孔头舀上第二碗粥。
“哎呀,难道你为了早点去游历南方,去看南方的姑娘,想把我赶快嫁出去吧?”小女孩眼珠子提溜提溜,坐立不安,梗着脖子,嘟着嘴巴摇了摇右手食指,“现在不流行包办婚姻了呦。”
老孔头咬了一口火烧,说:“傻丫头,脑子里的小剧场还挺多的啊。”
小女孩溜过去,弯腰低头摩挲下巴,瞧了瞧小伙子,眉开眼笑,说:“长得还不错,头是头,脚是脚,有鼻子有眼的,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老孔头锤桌大笑,“愣丫头,你这夸人的话我怎么听着像骂人呢。”
小女孩嘴角嘟起小逗号,背着双手,说:“本来嘛,小伙子还挺俊的嘞。”
老孔头拽出了烟袋,“小丫头,思春了?”
小女孩眼角余光撇过炕上,“他叫啥名字?”
老孔头磕了磕烟锅,填上旱烟叶子,抽了一口,眯着眼睛,“好像叫什么李药师啥的,反正挺书生气的一个名儿。”
小丫头双手捂嘴巴,眉开眼笑。
腊八前夕,算得上是李药师人生中最惨淡的时刻。
李药师身无分文,头脑一片混沌,浑浑噩噩的在牛耳镇的大街小巷穿行,过了午夜,肚子打了三通鼓,五脏庙一片抗议,饿得不行。
一个少年人,他不可能拉下脸面去街边垃圾桶‘捡宝’,而怀里沉珂未愈的卷毛狗早就在风雪交加之下一命呜呼了,成了沉甸甸的大冰块。
李药师眼前一片昏暗,白雪和黑夜融合成一幅人间奇观,而他行走在其间,成了一个无处可去的孤儿,他捂着脑袋,不知为何来到牛耳镇,也不知该往何处去。他的过去全是空白,未来一片朦胧。
此时此刻,李药师只想喝一碗热汤,吃一顿饱饭,躺在热炕上美美的睡一觉。
牛耳镇。
自古就是凉州边塞小镇。
人类工业革命的次数超过一手之数了,牛耳镇还是百年前的样子。
长长窄窄的碎石街道,七拐八弯的幽深巷子,沙土筑城,黄土造屋,小石子漫路,冬天睡热炕头,一日三餐,吃牛肉面必吃蒜,这种感觉古今无不同。
走在小巷子里,一路梨树、核桃树、杏树、枣树把枝头伸出院墙之外,一不小心掠刮脑门,疼的咬牙;又不小心蹭到眼角,疼的睁不开眼。想要随口骂几声,又开不了口,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意思。
李药师四顾茫然。
肚子饿到前心贴后背的时候,李药师忽然瞅见了一家当铺,他感到一阵不可抑制的兴奋,竟然异想天开的想把死去的卷毛狗送进当铺。
迈步走向当铺的时候,李药师双臂抬着卷毛狗的尸体,在心里不停的向他昔日的好伙伴赔礼道歉,脸上热辣辣的,感到一阵惭愧。
卷毛狗曾陪着他走过很多地方,一身老伤,现已死去多时,当李药师把卷毛狗的尸体‘咣当’放在典当行柜台上的时候,发生‘巨石滚落地面’的巨响。
李药师眼巴巴的瞅着老孔头,一个劲的咽口水,并且带着哭腔,百般辩解,说:“我以二郎神杨戬的名义发誓,我真的是爱狗人士,但我想吃一顿饱饭。”
老孔头瞪着眼珠子,连连摇头,说:“腊八了,我们不收哮天犬。”
李药师感受到了一种人心冷漠,好说歹说半天,嘴皮子磨破了,老孔头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奇怪的典当物件,一个劲的摇头。
李药师百般无奈。
老孔头万般拒绝。
李药师双脚跨出门,两眼无神,一脚踩空,一屁股摔在地上,身体在滑溜溜的冰面上‘滋遛滋遛’的滑出去七八米远。
他爬起来的时候,胸中升腾起一股强大的戾气,他回头重新跨入典当铺,抓起‘哮天犬’使劲地砸在柜台上,并且连续锤了好几下,柜台倒塌下去半面。
这时候,李药师才意识到他作孽了,立刻扑上去检查狗头是否完好。
李药师处在巨大的悲观之下,他发现自己居然把好伙伴的脑袋撞歪了,这让他既心疼又无奈。他慢慢蹲下来,身体后背靠着倒塌的柜台,一边痛哭流涕,一边使出浑身解数,想把歪了的狗头扳正。
老孔头就眼巴巴的盯着他。
李药师如此折腾了半个晚上。
幸好,天亮的时候,那僵硬的狗头终于回归原位,李药师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又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支支吾吾一会儿,说:“让我吃一顿饱饭,睡一夜热炕,我的命就是你的啦。”说完之后,两眼一白,就晕了过去。
老孔头心里软的和棉花糖一样,之所以有点赌气,是因为这小子一言不合就砸了柜台,那可是上等的楠木柜面,独此一家,十分珍贵。
心疼归心疼,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到了这个岁数,积攒一些功德还是好的,最起码自个儿心安,只好咬牙关了当铺,背起李药师一步三叹,走回家去过腊八。
在这个故事里,有一件小事老孔头没有说给小丫头听,那就是他在半路上摔过一跤,很不幸的是还流了一阵鼻血。
与此同时,老孔头预感到未来的日子,要有一些不同了。
第002章 比丘尼女胭脂
翌日。
李药师起床,美滋滋的撒了一泡尿。
“小子,来,叫一声姐姐我听听。”小丫头站在院中,眼前堆了一个雪人,两颗红枣当眼睛,嘴巴是半个苹果。她双手叉着腰,十分神气,“怎么,你不乐意?”
李药师摸摸鼻子。
小丫头嘴角嘟起一个稍显俏皮小逗号,双手叉腰,轻轻的踹了雪人两下,有点儿不屑,说:“我做你姐姐,是便宜你小子啦。”
李药师摇头。
小女孩跑了过来,一步跳上台阶,右手掌心向下,比划了一下,说:“看吧,我比你高出很多,我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了。”
李药师再摇头。
小女孩俯身,嘴巴噘起,问:“嘿,小子,你什么意思?”
李药师笑呵呵的,摇了摇右手食指,说:“小丫头,姐和妹,不是随便称呼的。凡男称女为‘妹’的,基本上很清纯,聊聊感情,约个会,亲个嘴儿就是极限了。如果男称女为‘姐’,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很可能就是你侬我侬,小肚兜内衣裤之类的,然后就是策马奔腾的啦。‘姐’比‘妹’有更多暧昧的意思哦。”
小女孩双手抱胸,显然没想到李药师会有这么一套说辞,偏偏是自己不懂的,就说:“油嘴滑舌的,你继续说,我倒要听一听你能编出个什么歪理。”
风儿有些凛冽,灌入脖子里,天空还飘着薄雪,落在脸上,他清醒了不少,说:“一般的故事里面,‘妹’是初恋启蒙,朦朦胧胧,但戳不破那一层窗户纸。‘姐’就不一样了,一个小少年血气方刚,与人斗与天斗,最后多半是要败在‘姐’的怀里,变成个男人。‘妹’是小家碧玉的青春,发乎情,止于爱;而‘姐’是风韵熟女,更带有一点儿调教的暧昧,母性的色彩。”
小女孩懵懵懂。
老孔头在一边煮罐罐茶,一听这话,倒是眼前一亮,趁着门槛磕了磕烟锅子,点头说:“这小子说的在理。”
李药师笑嘻嘻的问:“你愿意当‘妹’呢还是‘姐’呢?”
小丫头俯下身,一脸认真的说:“我想想啊。”
李药师在她鼻子上勾了一下,说:“好说好说,以后刷洗马桶,洗锅洗碗,铺床叠被,洗衣做饭的事儿你就承包了。”
“呦呵,我们救了你的命,你还恩将仇报砸了铺子的柜面,”小丫头很不服气,挡开了他的手,说:“你不赶快三拜九叩,拜谢我们的救命之恩就算了,还想让我伺候你啊,没门。”
李药师讪讪一笑。
老孔头招呼李药师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笑眯眯的问:“小伙子,你是哪儿人?”
李药师端起青瓷小茶杯,舒舒服服的呷了一口,有点涩,不过余味甘甜,他知道这是北方人特别喜欢的罐罐茶,一个土火炉子、一只泥土烧制的“曲曲罐”,一撮茶叶或一笼火,就是煮茶的全部家当。
老孔头喝罐罐茶,所用的水大概只需要我们平时喝水用的一杯水就够了,而且这是一门细活,特别费时间,老年人喝罐罐茶一般要用一个多小时甚至于比这还要久。
老孔头的茶水里加了冰糖、红枣、枸杞、桂圆,喝起来也别有风味,他在炭火边烤了火烧,见李药师不似作伪,说:“不记得了也好,所谓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李药师确实有些饿了,一边喝茶,一边吃火烧,十分惬意舒坦。
雪后初晴。
小丫头拉着李药师去镇子外捕鸟。
李药师笑呵呵的,被小丫头拉着胳膊走,一路瞧着黄土筑造的镇子,半开玩笑的说:“你不怕我把你拐走啊?”
小丫头鼻孔‘哼’的一声。
李药师又故意逗她,“你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万一我是坏人呢?”
小丫头倒着走,竖起右手食指,“首先,你看起来面善,不像是坏人,”又竖起中指,笑嘻嘻的说:“其次嘛,你对你的卷毛狗伙伴很爱护,我觉得你不像坏人。”
李药师抓起一把雪,团成一个小饭团,甩了出去,打在墙土上,“俗话说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丫头胸有成竹,一边拽着他小跑,一边呼呼哈哈的说:“老孔会算命,他说了,你不是个坏蛋,我很相信他的道行。”
李药师心里一阵小雀跃。
不过他的未来,依旧一片朦胧。
大雪过后,一些鸟儿无处觅食。
小丫头在空旷处扫开一块雪,下面撒些谷子或玉米粒之类的东西,用一根短棒支起一面筛子,短棒下面拴一条长长的绳子,人们躲在远处牵着。鸟儿落下来啄食的时候,人将绳子一拉,短棒倒地,鸟儿便罩在筛子里。
近来大雪不断,白茫茫天地真干净,鸟儿饥不择食,见食眼开,如亡命之徒,疯狂抢食,这时候,它们最贪吃而不顾其他。
小丫头守在雪堆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见鸟儿群至沓来,不禁嘻嘻笑出声来,牵着绳子的小手手略有颤抖。
每次鸟儿向前走三步,退后两步,就差临门一脚踏入筛子,小丫头都会蹦蹦跳的欢呼起来,然后把周围觅食的鸟儿都惊走了。
鸟有警觉,立即后撤,这时用力猛拉绳子。
麻利一些的闻风而动,溜之大吉,衰老和邋遢的鸟被扣于筛下。
不过小丫头一不为贪嘴,二不喂养,把玩一会儿就放归自然了。之所以镇子上的男孩子都不和她一起捕鸟,就是她见鸟儿死在谁手上,小丫头哪怕狂追三十里,都要骑在杀鸟儿的‘凶手’身上,打的男孩子鼻血冒泡泡,很多人都遭过她的毒手。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和她一起玩了。
夕阳橘红。
李药师瞧见路边的一座寺庙,三口之家的规模,院内种着几棵老槐树,有几根枝条攀出院墙之外,宛如乌鸦的爪子。
李药师有些恍神,眼前的情境好似在梦里见过一般,他定了定神,转移话题,笑着问:“小丫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丫头笑嘻嘻。
小丫头踩着小碎步往前,跑出七八步远,然后跳上半截倒塌的黄土墙体,伸手把碎发束于耳后,弯下小蛮腰,冲着地上的他嫣然一笑,笑起来两个酒窝青梅煮酒,不带一点儿邪性,眉眼之间都是灵气。
小丫头双手叉腰,说:“哎,这么直接问女士的名字,太不绅士了吧?”
李药师表示惭愧。
小丫头说:“我给你唱一首歌,你猜一下啊。”
李药师欣然点头。
“十一腊月严寒天,羊吃了路边的马莲;
若要我俩的婚缘散,冻冰上开一朵雪莲!”
李药师笑着拍手,说:“雪莲!”
小丫头一边摇头,径直跳了下来,李药师心里一慌,伸手去接,哪知道小丫头早有准备,顺势扑到他怀里,口唇的热辣辣的气息扑在脸上,他有些心猿意马。
小丫头挣开了他,笑着说:“你可真笨。我叫胭脂。”
李药师真是哭笑不得,委屈的辩道:“你唱的歌里面也没有胭脂两个字啊。”
“所以让你猜嘛,”小丫头眼睛眨巴眨巴,伸手抓了一捧雪,趁着李药师不注意,直接灌倒了他的后颈,笑嘻嘻的跑开。
阿弥陀佛!
寺庙的木门‘咯吱’一声响,声音笨重混沌,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比丘尼,右手手持莲蕾,左手持供养物,圆形头光,广额,目低视,嘴角含笑。
薛胭脂揪住了李药师的手臂,扯了扯衣角。
李药师点头示意。
比丘尼微微笑,说:“小姑娘刚才唱婚缘,我们你们两人有些夫妻相,呵呵,贫道与你这位小少年,也有一点缘发。”
李药师一时无话。
薛胭脂揪了揪李药师的耳朵,示意他低头,然后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老孔曾经告诫过我,说世间有三种人惹不得,一种是女人,一种是单身女人,第三种是单身老女人,还叮嘱我将来行走江湖时,遇到这三类人,一定躲着点。”
李药师哑然失笑,回了一嘴,说:“你也是女人啊。”
薛胭脂娇颜晕开一抹绯红,掐了一下他的耳垂,瞪了一眼,吐着舌头说:“我还是女孩子。”
李药师努嘴表示了解,还打了一个响指,说:“呀哈,懂得还不少嘛。”
薛胭脂举起小粉拳,欲锤他胸膛。
李药师人生地不熟,不过他现在孑然一身,身边唯一一条卷毛狗也死翘翘了,一不怕骗财,也不怕骗色,于是说:“上人,有茶吗?”
比丘尼一躬身,说:“太平猴魁。”
李药师一拍屁股,说:“走嘞。”
三人入庙。
李药师趁着比丘尼泡茶的时机,在庙内闲逛,灵台隐隐有所动,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来到正殿,见里面只有一座雕像,真武大帝相。
李药师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乾坤倒置,头脚不分,眼前一团火焰,火辣辣的撩人,体内一股气机源源不断,疯狂涌入身体四肢百骸之中,汹涌澎湃。
李药师打了几个趔趄,扶着真武大帝法相盘膝而坐,守住灵台一道清明。
“害人精,你要敢伤害大哥哥,我宰了你。”
这是薛胭脂的声音。
“稍安勿躁。”
这是比丘尼的声音。
此时此刻,李药师忽然意识到,他原来是个浪漫刺客,大雪夜来要牛耳镇,是要刺杀一个人,赚一笔巨款。
李药师对自己的前途,稍稍有了一点把握。
想到这儿,李药师露出了微笑,原来他并非完全失忆,他的未来也不是一片朦胧。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同时也把窗子关上了。不过李药师很调皮,他直接把房子给炸了。
所以,他看到了一线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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