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89》免费试读_南山驻马人

第一章 露西亚的不速之客

贫穷，无助与绝望，抽空了贫民最后一丝生机。他们乐意于用那和付出的劳动完全不成正比的薪酬，在不被UW（UNION WINE：联邦酒业管理机构）允许售酒的咖啡厅购买非法的合成酒精，以麻痹自己早已麻木的神经。

没有灯光的木质招牌，锈迹斑斑的镶嵌着玻璃的铁门，陈旧质朴却没有一丝脏乱的内饰，码放整齐却冷冷清清的桌椅，昭示这是一家濒临破产的咖啡馆——露西亚。

老板并非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少妇，而是一位容貌精致，却表情冰冷的，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她专注于自己手上那个陶瓷杯子，在略微昏黄的灯光下，仔细地用手上的布擦拭着微不可查的一丝的尘垢。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告知老板一位顾客的来临。

“啊，你来了啊”老板仍然注视着自己手上精美的白色陶瓷杯子，头也不抬地道。

“嗯，是啊。”一位穿着蓝色工人装的男子走进了咖啡馆“还是这么冷淡啊，莉啦，我可是老主顾了。”男子露出了一个微笑，径直走到了一个空余的位置旁边，拍了拍自己工作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缓缓坐下。

“一切照旧？”莉拉仍未抬头，她眉头紧皱，似乎那尘垢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擦去。

“是的。”男子，拿起了桌上摆放的电子报纸，开始阅读起来。

莉拉终于放下了，手上的杯子，转身进入了后台。

“叮咚——”又一声清脆的铃响。

一位戴着一副黑色眼镜，留着金色长发的漂亮女子闪身进入了咖啡厅。

“莉拉？咦？莉拉不在？”她东瞧西顾，灵动的双眸找寻着莉拉的踪迹。

“嗨，吉莉，好久不见，莉拉去后台忙了，你可以先坐下。”男子对着这位名为吉莉的姑娘打了声招呼。

“嗨，菲利普，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最近有些事情，都没来这里了呢。”吉莉露出微笑，开心地回应道。

“这么久不见，你的身材还是那么好。”菲利普用余光瞟了瞟，调笑着说道。

“切，那是。”吉莉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回应道。

“哟，聊得这么火热呢。”莉拉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从后台走了出来。

“哈哈哈，看来你是嫉妒咯。”菲利普笑了起来。

“切，喝吧。”莉拉将一杯热腾腾的拿铁放在了菲利普桌上，白了菲利普一眼。

“是哟，莉拉你都二十多岁了，身材还是一如既往呐。”吉莉捂嘴笑了起来。

莉拉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她看着吉莉：“说吧，喝点什么。这么久没来，也不知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这杯算我的。”

“哎呀，这真是慷慨呢”吉莉显得十分高兴：“一杯热拿铁。”

莉拉点了点头，转身又走向后台。

“本市阿尔法区（贫民区）房价已实现连续八个月下降，已为广大E级F级公民提供了大量住房。”

“著名影星兰切特为宣传其新片《安妮摩尔庄园》将于下周，来到本市进行表演。这是兰切特宣传巡演的第1站。请各位影迷和粉丝一定不要错过。”

“恐怖组织银色十字策划于本日上午，袭击贝塔区。该行动已成功被本市警方提前阻止，并逮捕了多名组织成员。”

菲利普面无表情地翻动着手里的电子报纸。

“诶，这些虚假消息有什么好看的。”吉莉一脸不解。

“即是这些消息有80%都是虚假的，那么也有20%的价值。”菲利普喝了一口咖啡。

“哈哈哈，也是呢，但是现在的媒体啊，能有百分之20%的真实都很难啊。”吉莉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滴滴滴，紧急播报，紧急播报，一名男子与本日上午十二时三十四分，抢劫了位于伽马区的一家博物馆，打伤了多名警员，拒查是一名机械改造人，名叫卡门，持有强力武器，威胁程度评级为B级，请目击到的市区积极举报。未目击的市民紧闭门窗，注意自身安全，如若发现该名男子行踪，请连线您所在区域警署，请不要惊动该罪犯，以下是该男子相貌特征图片....”

“啊，真是恶劣的人呐，也许是迫不得已吧。”吉莉摇了摇头。

“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能干这种事情啊。”菲利普又喝了一口咖啡，当他准备翻过这条新闻时。

“滴滴滴滴，非法闯入，非法闯入，警告，警告，若不立即停止您的行为，本机将采取强制措施....”门口的安保机器人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一个高大的背着一个巨大挎包的身影和安保机器人对峙着。

“滴——对方拒不停止其行为，本机采取强制带离措施，本机行为受联邦法律保护。”

安保机器人的机械臂暴发出强烈的电光，这种强度电压足以使一个成年人瞬间休克。对面的男子，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一瞬间竟然消失了。

“轰——”男子从天而降，竟然一脚踩碎了高强度合金制作的安保机器人。

“快跑。”菲利普面色十分严肃。悄悄对已经吓呆了的吉莉说道。

但是，就在吉莉即将跑到后台时。

“叮咚——”

这名诡异的男子挡在了吉莉的面前。

“唔——”这名男子捂住了吉莉的嘴巴，并且猛力掐住了她的脖子。

“哈哈哈”，这名男子发出了疯狂的笑声，他的小腹右侧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疯狂往外渗透着血水。他的双眼赤红，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望着眼前疯狂挣扎的女子，望着一张美丽的面孔逐渐扭曲，似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去死吧！”莉拉举着一张金属凳，竭力往这名男子身上打去。这名男子侧身闪过，仅仅一脚就将莉拉踢飞，莉拉撞在墙上，一动不动。

“请冷静，卡门先生。”菲利普缓慢地接近这名男子。

“哦？看来你已经看到了通缉令了。”卡门冷冷的注视着菲利普。略微松了手，吉莉立即贪婪地呼吸起来。

“是的，卡门先生。但是请不要慌张，相信您也知道这个地方即是是在阿尔法区也是个偏僻的地方。不用担心被立刻包围。”

“是么。”卡门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吉莉脸色立刻又难看了起来。

“哦不，卡门先生，请冷静一点，这时候杀了这个女人，对您一点好处也没有。”

“不，这至少可以让我更爽一点。哈哈哈哈”

“不不不，卡门先生，您要知道，您现在还不一定死。”

“嗯？”卡门显得很疑惑“我抢了博物馆，我还会不死？”

“当然，只要您抢劫的东西的价值不高。”

“价值不高？”

“是的，而博物馆里东西的价值，非常不好评定，多年来都是由联邦文物馆鉴定，而法庭审判的时候，也可以提供第三方有执照的文物鉴定机构出具的鉴定报告。也就是说，您所抢劫的东西的价值高低，并不是它真的高就会很高的，而是评定它价值高才会高。而联邦法律规定，抢劫金额在1w以下，仅仅是无期徒刑罢了。并且恰好我也认识一个鉴定机构的鉴定师，我想只要有足够的钱的话.....而且，我想在抢劫过程中有某些东西的失踪，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现在，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你。”卡门说着，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吉莉的眼镜已经碎掉了，她原本灵动的金色眸子已经涣散，无力地向上翻着。双腿挣扎的力度也愈来愈小。

“不，我不需要给你一个理由，因为你已经死了。”菲利普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卡门身边，按动了自己腰间的一个按钮。

“啊——！！”卡门将吉莉一把丢开，他腹部的空洞不再是渗血，而是疯狂喷出内脏和鲜血，“你干了什么！！！我要杀了你！！！”

“运输公司一般为了保证运输员的安全，都会给运输员一个纳米免疫装置，这个装置就是让三米为直径范围内的所有纳米机器人失去动力。而你用纳米试剂稳定你的伤势，我只能说这很凑巧。你很不幸”

“啊！！！”卡门赤红着双眼，聚集起全身最后的力量，一拳打出，菲利普早已开始缓缓后退，却仍然未能退出很远，此时只能慌忙举起手臂挡在身前。

“啪——！！”菲利普感觉有一辆卡车撞到了自己，然后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二章 基线测试

消毒液的味道仍然是那么刺鼻。

不知从何时开始菲利普就异常厌恶这种味道。

强光，一片苍白。菲利普挣扎着睁开了沉重的双眼，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他身处在一个布置异常简单的病房里，唯一的亮色是他床头的水仙花。“真花么”，嗅着水仙的香气，菲利普暗暗想道，“这年头的真花可是能卖出天价啊。”

他深呼吸一口，感觉到自己双臂有种异样的酥麻感——这是纳米疗法留下的痕迹。

“滴——滴——第28号特殊病人已苏醒，提示28号特殊病人已苏醒。”

菲利普想要去将这恼人的提示铃关掉，但是沉重的身体却将他禁锢在了床上。

病房的门被突然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色全身防护服的人缓缓走了进来，他隔着遮挡双眼的厚重玻璃，冷冷地看了菲利普一眼。内置于其防护服的扫描仪已经快速地将菲利普全身都扫描了一遍。

“检查通过，请于今日上午十二时前出院，医药费将于本月末邮寄到您所住公寓，请您现在在医疗单上录入指纹。”医生通过变声器传出的声音冰冷机械，没有丝毫的感情。他拿出了一张电子表单，递给了菲利普。

“好的。”菲利普接过表单，录入了指纹。

“请您稍后，一名来自联邦警署的B级警官希望在您这里采集部分证据。”医生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哒——哒——”警靴敲击地面的声音总会给人带来莫名的压力。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警用装甲下的人进入了病房。

“你好，D级公民菲利普·李。我是联邦J市警署B级警官，编号458967。下面我问您几个关于本次袭击的问题，希望您如实回答。”这名警官显然不想暴露他的真实长相，他并未取下由特殊合金作为基本骨架，特种玻璃覆盖面部的警用头盔。他的声音也显然经过了头盔内置的声音处理器的专门处理，显得沙哑而怪异。

“请讲。”

警官拿出了一个银白色的圆筒状的物件，警官轻轻扭动这个物件的上下两端，它就发出了蓝色的光芒。

“不要紧张，这仅仅是测试您的回答是否属实。”

“第一个问题，您是否在本次袭击之前认识这名名叫卡门的B级罪犯。”

“并不认识。”

银白色的圆筒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第二个问题，您是否经过了专业的军事训练。”

“是的，我是退役老兵，您的资料库里应该有。”

银白色的圆筒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第三个问题，您是否目击到该名罪犯在进行袭击时携带有从博物馆抢来的大量财物。”

“是的，他背着一个巨大的挎包，我想那应该是。”

银白色的圆筒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第四个问题，您是否留意到该挎包的去向。”警官的目光似乎锐利了起来，透过半透明的黑色特种玻璃，冰冷地投射到菲利普的脸上，似乎这名警官想要将这个男人看穿。

“对不起，这个我承受那一拳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完全不知道这个挎包的去向。”菲利普表情十分自然，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挎包的去向。

银白色的圆筒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警官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尖锐的目光不停地在菲利普的脸上来回扫射，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感谢您的配合。”警官站起身来，从那漆黑的头盔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转身就走，没有半句多余的语言。

菲利普望着警官离去的背影，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又一个身穿防护的人走进了病房。

“您好，我是本院医疗人员，现在对您进行心理测试。”

菲利普盯着这名医疗人员问道：“刚才你们的医护人员不是已经来过了么。”

“什么？对不起先生，我十分确定除之前那位警官之外没有任何人进入这间病房。”这名医生显得十分惊诧。

“对不起，可能是我出现幻觉了。”

“嗯。。。有这样的可能，接受纳米治疗的部分病人会因为纳米排异反应影响到脑部，进而出现幻觉，并且有一定可能造成一系列的心理问题。所以我现在需要对你的心理状态进行一个测试。”

“可以。请开始吧。”

医生拿出一个摄像头样的设备，将其固定在了墙上。镜头对准了病床上的菲利普。

“菲利普先生，请记住你的基线：一缕巨大的光芒，将会在，一片破裂的凝眸的田野上，成为另一个人的光亮。”

“您是否因为肉体的伤痛而伤心。破碎。”

“破碎。”

“您是否因为会为他人的罪孽而愧疚。破碎。”

“破碎。”

“您是否原谅恶人。凝眸。”

“凝眸。”

“您是否因为友人而愤怒。凝眸。”

“凝眸。”

“成为另一个人的光亮。”

“成为另一个人的光亮。”

“请重复三遍。”

“成为另一个人的光亮。成为另一个人的光亮。成为另一个人的光亮。”

“很好先生，您已经通过了测试。”医生起身拿起了摄像头。“请于本日十二时之前离开医院，感谢您的合作，请您在这个电子表单上录入指纹。”

“嗯。。。。。。好的。”菲利普再度录入了指纹，“你很喜欢战前的诗歌？”

“啊？哦，哈哈哈.....只是个普通爱好者而已。”医生笑了笑，尽管隔着防护服根本看不到他的笑容。“你也知道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他是我最喜欢的西班牙诗人。我给我夫人写的第一封情书就是改自他的诗歌。”

“略有所知。我也许微不足道，但我相信我注定为人所爱。”

“哈哈哈....看来你不仅仅是略知一二的地步。感谢您的配合。有一颗平静的明星，它没有眼睛。”医生说完走出了病房。

菲利普微眯起了双眼，再度陷入沉思。

这是J市最大的医院，位于伽马区，有着三千多位医生，一万多位护士。当一个陌生的身体套在白色的防护服中时，没人能辨识出他的特征。而全方位监控设备仅仅提供给那些愿意付出高价的政客和商人们。

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在监控的死角快速穿行，摄像头没有拍下半点他的踪迹。在厚重的防护服下，这人的嘴角微微扬起。

注：1.基线测试。来源于《银翼杀手2049》的基线测试，目的是测试受试人员的情绪是否稳定，心理是否出现问题。

2.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Federico Garcia Lorca，1898-1936）。西班牙著名诗人。

3.有一颗平静的明星，它没有眼睛。——引自洛尔迦著名诗歌《诗人在纽约》

4.一缕巨大的光芒，将会在，一片破裂的凝眸的田野上，成为另一个人的光亮。——引自洛尔迦诗歌《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