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上仙锋》： 宋奶奶牛肉酱
第一章 宋奶奶牛肉酱
阮山县，是苍弦国中的一个小县城，位于苍弦国腹地，隶属于碧石郡。
此地距离都城咸元有八九百里，百姓大多以农牧手工为生，商肆并不多。
不过，在宽严相济的皇权制度下，这里的生活很平静，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
四月头的阮山县城分外忙碌。
松松懒懒的月份已经过去，各家各户都张罗着农事生产。天时微亮，县城门外已经行人如织，纷纷去县郊农田布置生产农活。
阮山县的人，大都认识一个小伙子。
他叫宋一东，十八岁，瘦瘦的，经常挑着扁担在市集上叫卖牛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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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东，还不给我起来，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床上躺着呢啊？”
“唉，我说，宋一东，你到底起不起来？！”
正说着，宋一东的奶奶一只手盘着她那件白地交襟素面棉袍的衣扣，一只手已经抄起了扫灰用的掸子，径直向还在梦中酣睡的宋一东走去。
“快给我起—”
奶奶已经一掸子朝缩在被窝里，东东的脑袋方位劈了下去。
“奶—咳咳咳——咳—”
“我的妈唉，奶奶您能不能别用掸子啊我去。这灰也，咳咳，也太大了吧”
“灰大正好，长点记性！”奶奶一边说着，一遍捡起东东掉落在地上的鼠灰色大袄。
“赶紧穿上洗把脸，待会自个街上买个馒头。今天这些牛肉酱卖不完，就别回来了。”
话音未落，奶奶已经一只脚跨出了厢房。
话说，这宋奶奶做的牛肉酱在七里八乡，远近闻名。
这个用瓦罐腌制的牛肉酱，辣香、甜香、咸香、肉香味更香。
此酱精选牛脊背上半段精肉，切成大粒，筋少纤细，入口即化。
再选上等牛肩，切成小粒，嚼劲十足；辅以九制豆酱，独门十二香密料以及枸杞、山药、土人参、杜仲、白芍等十八种野生中药材。
可谓益气补虚，强健经骨；养五脏之根本，治虚损赢瘦。
居家旅行，常备无患。
县里有些个病恹恹的男子，肾虚阳亏，常服中药却并不见效。
但是吃了这瓦罐牛肉酱之后，胃口好了，身体棒了，在媳妇面前也更有力了。
一传十，十传百，宋奶奶的牛肉酱治肾虚成了县里众人皆知的秘密。
常有外地老饕慕名前来。
总而言之，一罐难求。
这宋一东从小就没了父母，全靠奶奶卖五香牛肉酱养活。
不过奶奶的牛肉酱非常畅销，回回上了市集，一抢就没，一扫而光。
因此，宋奶奶定了个规矩，每个人限购一罐。
这牛肉酱的价格，也一直童叟无欺，叁百文铜钱一罐，能吃好久。
这不，祖孙两过过日子尚算宽裕，不用种田种稻，吃过用过，略有盈余。
宋奶奶还用牛肉酱走了后门，把宋一东送进了县里的阮氏祠堂，读了六年私塾学馆。
原本像宋一东这种普通百姓人家的子女，既不是县里的乡绅望族，家里也无人有一官半职，原本压根进不去这县属祠堂学馆。
其实县里的私塾还有好几家，但是宋奶奶很坚持，一定要东东进这家县属的祠堂，前后费了不少周折。
宋奶奶常说，这祠堂的靖节先生，是个有真学问的人，所以必须去这家。
不过宋一东自己对读书倒是不感兴趣，在奶奶的逼迫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念。
在一众人里面，学问不咸不淡；虽不出彩，倒也不至于倒数拖后腿。
只是苦读诗书已有六年，今年年初县里的甄选考试，未进二十。
宋一东琢磨着奶奶年纪也大了。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替奶奶攒点养老的本钱，他索性在家自学，偶尔也会在奶奶的催促下参加乡试甄选。
如今他在家里帮忙做做酱料，隔日便要代替奶奶上街卖瓦罐牛肉酱。
所幸这牛肉酱每次一早都能卖光，中午回家收拾一下，下午便是宋一东自由自在的欢乐时光。
这会子，宋一东已经洗漱完毕，穿好了袄子，随便整了整发髻，挑上两筐牛肉酱便出发卖酱去了。
“牛肉酱嘞，好吃的瓦罐牛肉酱嘞。”宋一东一边挑着扁担一边叫卖，心里嘟囔着天色尚早，就被赶了出来卖酱。
“哟，东哥，又出来卖酱来了。”一个身穿灰色兔裘的胖小伙子凑了上来，胖嘟嘟的双下巴藏在兔毛围脖里，像只臃肿又可爱的大仓鼠。
“刘胖哥这一大清早得，不在大宅里做你的大少爷，睡睡懒觉，跑出来瞎转悠？”宋一东放下了扁担，站在路边与胖子聊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嘿嘿”胖子皮笑肉也跟着笑，本就挨得很近的五官更拥挤到一块了。
“县里来了个曲艺团，昨天来的，今天在搭棚，明晚正式开锣。”胖子继续说道。
宋一东白眼一翻，靠着墙角，“我还以为什么事儿，曲艺团不经常有的事儿，还神神秘秘的。”
“你有所不知，这可不是一般的戏班子，”胖子凑到一东跟前。
“我爸是县里的主簿，翻阅了他们入县的文牒，是从砺岩国来的！”
“砺岩...”宋一东突然眼中一亮。
“是不是靖节先生在《宣周纪要》中提过的那个，那个美女如云的砺岩国！”
“嘿，一提美女你就来精神了，就那个。”
“‘明眸卷睫如烟，娉婷纤腰似柳’”宋一东抢答道。
“这异域美女，咱也没见过，倒也挺想瞧瞧。”刘万屯嬉皮笑脸地说道。
宋一东想了想，不禁起了疑问：“明天才开锣，你这么早去干嘛？”
“你小子一点斗争经验都没，”刘胖子奸笑着说，“明早一开锣，西域美女的金字招牌传遍全县七里八乡，到时候你还想凑近乎？”
”当然得现在趁着消息还没传开他们还没火起来，对吧，还在搭台准备着呢，我们先下手为强，一睹佳人，嘿嘿，一亲芳泽，嘿嘿嘿。”
“你好色情唉，刘万屯。”
“嘿，我说宋一东，”
刘胖子竖起了食指，在宋一东眼神比划几下，“一个字，去，还是不去。”
“我还卖牛肉酱呢，怎么去啊。”宋一东犹豫道。
“得了得了，一起卖。”
“全阮山县最好吃的牛肉酱，走过路过您可千万别错过！”
“一罐难求，一罐难求，限量限产，兼具收藏、鉴赏与保值功能的牛肉酱嘞！！”
“补身固阳的牛肉酱，最后一罐嘞！”
刘胖子的嘴比他的身上的毛裘还油滑！
一个时辰不到，牛肉酱就卖光了。
宋一东本想回家放一放扁担和箩筐，却被刘胖子一把拽住，直接往县城南边去了。
第二章 石鳞女奴
县城南边有个专门供南来北往的曲艺团卖唱用的大戏台。
戏台灰瓦红柱，凸字形成如意拱。台高2丈，宽三丈，在临近的县城里也算的上较为气派。
台子后边是个小宅，供伶人们休息以及登台前候场用。
只见这宅院内，一群身穿灰褐色单衣的男子在连廊上搬着箱子。
一旁的厢房中则有几个碧衣折裙的女子坐在凳塌上，互相帮衬着，画着黛眉。
细细看来，这赤霞男子和苍弦男子样貌并无二致。
倒是这几个碧衣的女伶人，皮肤白皙，腰肢纤纤，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子，颇显得妖艳。
宋一东和刘胖子此时已经站在厢房东侧的窗台下。
“咱们先在这瞄一会，探个底，嘿嘿。”
刘胖子侧着身子，肥肥的脑袋在窗台边左摇右晃的，一边对着趴在他背后的的宋一东悄悄地说到。
这时，厢房中进来一名女子，蒙着绿云面纱，留着乌黑发髻，穿着蜜合色短襦长裙。
“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蒙面女冷冷的说着。
“你瞧。”为首的碧衣女子声音尖细，说着便掏出一个枯木盒子。
“事不宜迟，毒炎使那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个头略矮矮的碧衣女子媚眼一翻，娇声道，“偏偏要派我们三姐妹来干这劳什子的破差事！奴家何尝不想早日复命。”
“就是，成天在这些穷乡野店转悠，都快人老珠黄了。”
蒙面女子也不作声。
窗外的刘胖子和宋一东这一听，可惊着了，这些人这是要干嘛？
两人正要溜之大吉，回头一看，四女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宋一东自小常跟奶奶上山采集做牛肉酱的药材，豺狼虎豹也是见过一些，此时强作镇定，大声喝道。
“我说小弟弟，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先问起我来了？你们二人在这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么。”
“啧啧啧，年纪不大，色胆倒是不小！”
“姐姐，这二个雏儿虽说胖的胖了点，瘦的瘦了点，仔细看看倒也还能入眼。不如吸了他们的元阳，先奸后杀。”
这姐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可把刘胖子吓得不轻，直打哆嗦。
一旁的宋一东正要大喊救命，却见蒙面女子玉指轻弹两下，二人瞬间瘫软在地，昏了过去。
“之前松阳县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若不是驻守的是个刚入门的初阶修士，哪是几个障眼法便能蒙混过去的。万一遇到几个微服巡查的高阶修士，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岂非坏了主人的大事。”
蒙面女显然并不想多生是非。
“苍弦国早已今非昔比，我道中人谁不知道当年汀岚山青露宫大乱，青露宫三圣只剩其一。”
“若不是那人手段颇为诡谲阴毒，众多大能都对其十分忌惮，否则，这御行氏统辖七国的帝位权柄恐怕早已旁落。”一旁矮个的女子不以为意地说道。
“喂些失魂散，晚上丢到郊外算了。”为首的碧衣女子抬手，示意矮女将二人先扔进偏房。
“总感觉这阮山县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蒙纱女子心中暗忖，隐隐有些担忧。
小宅的天井中，此时已经放置了一只半人高的铜鼎熏炉。
这只鼎炉，似乎已有些年头，布满了绿绣。
此刻，鼎下的炭火炙烤着炉中厚厚一层香粉，腾起淡淡的烟雾。
这是是砺岩国特有的沙椤花的香味。
为首的碧衣女子站在熏鼎之前，从袖中掏出了枯木盒子，托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烙在枯木盒上的象形咒文绿光一闪，便去了封印。
她翻开木盒，只见其中躺了一只硕大的蜘蛛。
这只蜘蛛红黑相间，体表附着了一层油光锃亮的茸毛，像是天鹅绒一般的光泽。
它的尾部胀大如灯笼一般，隐隐透着红光，有些诡异。
碧衣女子轻轻拿起蜘蛛，又从发髻上摘下攒珠发钗，往它的尾部一刺，脸上神情颇有肉痛。
一滴鲜红的汁液从蜘蛛尾部滴到了熏鼎的香粉上，嗤嗤几声竟化作红雾缭绕于熏鼎之上。
紧接着，两只银黄条纹的的怪虫从香灰之中，钻了出来，吸了血雾，绕着鼎转了几圈，便腾空飞去，。
“咱们的红玉蜘蛛如此频繁的刺针失血，都奄奄一息了。若是再多几次，怕是得不偿失。”矮个女忍不住抱怨。
“这已是第七次焚香，至多再加上两次。如果到时候还是找不到你们要找的那个人，麻烦姑娘转告毒炎使，我等姐妹三人实在爱莫能助。”语罢，碧衣女三人便回了厢房。
蒙纱女子眼神中透出些许无奈，遂闭上双眼，默默守在熏鼎边。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天井四周的连廊已经挂起白色的灯笼。熏鼎依旧散发着阵阵奇特的香味。
突然，一道黑影闪现。
一个背负紫金剑的黑衣蒙面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天井中，同蒙纱女子隔鼎对视。
“你是何人？”蒙纱女子心中大惊，心中已经是一阵算计。
显然黑衣人在附近已经观察了一段时间才现身，这身法如此鬼魅，她事先竟然毫无察觉。看来对方实力远远在己之上。
“小丫头，你带着三个石鳞女奴在这点个破炉子，装神弄鬼的，有何居心。还不一五一十地交代。”
话音刚落，厢房中碧衣女子三人已经激射而出，站在了蒙纱女子的身后。
“老贼婆，休得猖狂！”
“什么石鳞女奴，我等乃是师乞老祖座下毓蛛仙子。”
三个碧衣女子听到蒙面人口中的石鳞女妖，恼怒异常。
原来，赤霞国中曾有一石鳞部落，盛产妖艳美女。
此部落女子皆有天赋异能，能通灵奇珍异兽，能辩味百里，许多修士都喜欢豢养石鳞女子为奴，供其驱使。
所谓怀玉其罪，久而久之，此部落便消亡在岁月中。
如今，石鳞女奴已经极为罕见。
“仙子名讳也是你等厚颜小辈堪用的？”
“女奴便是女奴，不安安份份呆在赤霞国，偏偏隐匿气息跑来苍弦国为非作歹。今日，看你们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黑衣人便击掌而出，澎湃掌力竟能化形为实质，击穿了铜鼎后分作四股绿色飞梭，向四女激射而去。
蒙纱女子心中早已打起了退堂鼓，飞身向后一闪，躲过飞梭，顺势再次腾空翻身一跃，想要就势跳出宅院，走为上计。
谁知，半空中流光一闪，女子似乎一头撞上了铁壁铜墙，闷哼一声，被反弹了回来。
禁制！宅院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布下了禁制，如今这宅院内等于成了囚笼，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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