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参商至善

第一章 秦家少商

榆林秦家将独子送往南域徽门学习章术，而今已八年。

徽门，夜半，守星崖。

少年手握一卷书册，耐心地找寻着空中星际位置，细细摸索着众星的移动轨迹。

掌心一枚带锈的铜钱浮在空中，顿时幻化成相同的十七枚，它们随着少年干净的指尖错落开来。

少年牵动着铜钱上下浮动，手中似乎勾有千百丝银线，指引着铜钱按照书中所写的阵法运转。

“二师兄！”

接引下一枚铜钱的阵眼突然错位，十七枚铜钱溃不成军，瞬间炸裂开来！

又失败了……

少年皱了皱眉，一手收了铜钱，索性怕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看着来人。

方甜跑到他身边，从背上的大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宝蓝色的锦囊，献宝似的递给他。

“二师兄，你不日便要前往广平赴约盈不足，三儿特地跑到广琴爷爷那里去给你求了好些菱舒丹，纵使他盈不足有天大的本事，我这一袋子的灵器也是可以砸死他的！”

“阿甜……”

方甜撅了撅嘴委屈道:“我知道这些对二师兄来说毫无用处，但二师兄能不能收下啊，三儿求了好久才求来的！”

秦少商弯起嘴角，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欣慰之情。

“咱们的小师妹懂事了，也会知道疼师兄了？”

“哪有！我什么时候不懂事！”

方甜突然面色凝重，继而说到:“虽然师兄已经修炼到三段大圆满，但我听说那个盈不足也是百年难出的天才，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他学的也是章术！我托人去打听，竟然还到了三段中期！”

章术？

秦少商陷入了沉思。

按理来说，除了他徽门因缘际会习此功法外，不可能还有其他的门派也会。

盈不足？这几日听门派里的人谈论多了，他某些地方的确有问题。

虽然说他自己幼年便因拜李淳风为师而年少成名，但由于常年都待在徽门，外界鲜少有人见过他出手。

然而这盈不足竟然直接上门给他递了战书，实在是有些蹊跷。

“都怪师傅，弄个什么过了徽门十七阵便可随意给人下战书，如今可好，二师兄你都被坑了！”

方甜愤愤怒道，一张俏脸满是不服，似乎下一刻便要撸起袖子去跑去广平找人算账。

“不碍事的，我也到了该下山历练的年纪了，广平正好，待我败了盈不足后再去别处看看，或许更能参透《参商九章》。”

“那师妹就预祝师兄突破瓶颈，凯旋归来！”

方甜浅绿色的袖子被大风刮起，抬起头来慷慨激昂，青涩的脸庞信心满满。

徽门藏衍殿

“商儿，盈不足约战于你，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殿上之人苍颜白发，一袭璀璨星月服，枯竭的右手轻轻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徽门首座，南域第一，李淳风！

“商儿，此战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淳风试探性地问到。

秦少商抱着把散霞剑站在殿中央，垂下眼睑几豫思考才回答他。

“盈不足过十七阵时徒儿正在闭关，不知道他实力如何，所以不敢妄自断言。”

李淳风突然眼睛一亮，感叹到:“我那日于殿中目观全程，发现这的确是一枚天赋奇才！这盈不足原本是想直接挑战你大师兄的，但我跟他说座下另一弟子同他年岁相近，实力相当，他才转而挑战你。”

“师傅为何……”

秦少商不懂了，自己并不好战，一直待在门内清修，为何李淳风会给他找了这么一个对手？

李淳风看着手心的佛珠，有些怀念地一句一句劝到:“少年人血气方刚，你该学学他，不要每天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虽然我徽门老是要求弟子们成熟稳重，为师却希望你们几个能够活的自在逍遥些，思虑过重必然短命！你看当年的满月老祖……”

“师傅……你想说什么便说，不必绕圈子的。”

秦少商无语地看着李淳风越来越亢奋热血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到。

李淳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大呼。

“知我者徒儿也！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想让你去办一件事。”

“何事？”

李淳风突然转身，长袖一挥，青剑出鞘，转而一剑破碎虚空。

一个小巧的盒子慢慢落在他的掌心。

秦少商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盒子发出的熟悉的古朴气息，同他的六合铜钱的气息相似。

荒古遗物吗？

“这是我徽门赠与盈不足的礼物，让他明白我徽门底蕴何在！你再顺便，嗯……徒儿，我相信你懂的，毕竟我徽门才是章术的真学所在。”

秦少商汗颜，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老不要脸的东西，感情是要他光明正大撬墙角去！

“可那盈不足是广平王的人……”

“这不还没呢！他说了，他只是因为没有落脚点所以暂居广平王府，徒儿啊，你看这么适合我徽门的人哪能让他流落在外，孤苦无依呢？”

流落在外，孤苦无依？人家不是还没同意吗！

李淳风咳嗽了一声，严肃地嘱咐。

“况且，我更想知道他是如何习得章术一脉。我观他的章术，虽然同本门秘术在感觉上同出一辙，却隐隐约约有些怪异的地方。至于该怎么做，师傅相信你是清楚的。”

“徒儿知晓。”

“事不宜迟，你赶快上路去吧。”

秦少商御器而去，刚走了不过百米，便听到后面李淳风吼的一嗓子，差点没一个踉跄从自己的散霞剑上掉下来。

“乖徒弟！记得一定要把你五师弟给带回来~”

南域广平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小二眼尖，见他气质不凡，立马收拾收拾迎了上来。

“一间上房，再给我拿点酒来。”

“好嘞！”

秦少商洗了个澡便一头栽在了床上。

从徽门向北马不停蹄地赶了几百里的路程，累的他真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原地打坐了一会儿，秦少商站起身来舒展筋骨，修士就是好，身体疲惫了吸收这天地精华便能再次神清气爽。

“女儿红？”

他感慨地看着面前的这坛酒。

“什么时候南域也开始卖凡世的酒了？”

秦少商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拿起坛子直接喝了起来。感受着凡世酒独有的浊气刺辣，身体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烟火气息浓郁的地方。

同大多数徽门修士不同，他是李淳风从凡世收来的徒弟。

秦少商出身榆林富商秦家，年少时双亲便因病去世，而秦家本家的老一辈，皆避他如洪水蛇蝎，所以秦少商十岁前都是跟着外祖父生活。

李淳风同他外祖父有些交情，外祖父弥留之际将他托付给了李淳风，才有了今日的秦少商。

或许是触景生情，联想到自己的童年经历跟逝世多年的外祖父，秦少商开始猛给自己灌酒。

醉了就醉了吧，好久没这么喝得这么痛快过了……

“谁！”

还没等他喝完这一坛，他方才布下的阵法便被人给破了。

一个人影从门外窜了进来，然后迅速爬到了他房间的房梁上。

紧接着匆匆走进来一伙黑衣人。

黑底红云纹长袍，个个都有辟谷期，广平王府的人？

“小子，你有没有看见有人进来啊？”

为首的带刀壮汉一脸蛮横地问他，手中的大刀似乎下一刻便会抽出大力砍下来一样。

“有啊。”

他放下手中的酒，醉醺醺地撑着脸微笑。

“在哪？”

“就在……”

秦少商故意拖延了一下，余光瞟了一眼房梁上的人，那个人忙跟他打手势，示意他别把他给卖了。

“就在……我面前啊，不就是你们吗？”

大汉听罢顿时便黑了脸，急躁地释放属于辟谷期修士的气压。

“妈的，你个小子竟然敢耍嘴皮子？你知道我是谁吗？看爷爷不揍死你。”

大汉二话不说抽出一把长刀，朝他挥过来，一下一下地虎虎生风。

这样不经逗？

反正早晚也是要同广平王翻脸，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今天心情正巧特别不好！

摔碎了酒坛子，秦少商嘴角一弯，和善地对即将冲到眼前的人笑，右手却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剑对上。

“咔擦！”

两兵相见，胜负立分！

散霞剑尖带着冷光划过空中，像是随便走了个过场一样顺畅，秦少商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收！

秦少商抬起头来放言道:“承让了！”

大汉身后的人齐刷刷地张大了嘴巴。

断，断了？

刘统领的刀竟然就这么断了，这才交了一手，这就败了吗？

刘海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富贵公子哥一般的少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瞪大了一双铜铃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残刀。

“还要打吗？”

秦少商挑眉靠在桌子上，面不改色地看着对面狼狈不堪的大汉。

“来人，给我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

刘海这下在属下面前可是落了大面子，气的头顶升烟，迅速命人上前围住秦少商。

“这小子有古怪，摆小无双阵！”

秦少商听此名字，有些好奇。

他是知道广平王府因为一个无双阵而叱咤广平，但这小无双阵又是什么？

只见大汉一声令下，七八个人诡异地移动到他身边，身影功法竟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小心后面！”

秦少商掉头一剑，恰恰打掉了后方飞来的铁索。

三人持长剑，三人持飞索，不时的有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秦少商不以为然，论阵法一脉，他徽门可是整个修仙界的祖宗！仅仅只是几个家奴使用的改良名阵，又能奈他如何？

他以退为进，心中暗暗演算此阵的薄弱之处。

以方圆八尺为阵，借一灵物而成，至于这关键的灵物……

在那儿！

秦少商以枚枚铜钱牵住身旁的几人，而后纵身闪电般地朝着其中一个人冲过去，一剑刺入他的右手腕，只见那人腕间一枚琥珀色的灵石轰然炸开，这一击便生生破了阵眼。

没等那人痛呼出声，紧接着他左手一握，十七枚铜钱同时乍现于空中，而后以秦少商为中心向四周炸开。

“致风！”

十七枚铜钱随着秦少商的指尖快速转动，然后以更加令人震惊的弧度划出怪异的轨迹。

“啊！”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响起，三道铁索失去控制地插进了一旁的木墙之中，刘海还没看清楚此刻的情况，脖子上便也擦过了一枚铜钱。

“你……你！”

他左手捂着自己脖子上的血柱一动不动，一双大眼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近乎漠然的少年。

“呲呀！”

是铜钱划破腿筋的声音。

“唰！”

残刀落地，他无声无息地垂下一双手。

十指皆被废，一滴一滴的鲜血溅在地上，衍生出了一大片刺目寒骨的血滩……

“你到底是谁……”

刘海倒地前吐着血沫，不甘心地问到。

“徽门，秦少商。”

面对着已经是尸体的刘海，秦少商轻轻打了个酒嗝，嘴角微勾地吐出这句迟来的自我介绍。

第二章 广平盈不足

“夜里风大，不知这位梁上君子可否下来一叙？”

黑影纵身跳下，落地时有些歪歪扭扭。

秦少商方才匆匆一瞥，竟然没发现眼前之人的一身狼狈。

浓重的血腥味儿，这人黑色的夜行衣上到处都是口子，血肉外翻，他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一样，对他夸赞。

“不愧是徽门，好厉害的术法！”

扯下遮脸的黑布，他其实生的十分俊郎，目光如炬，就算狼狈万分也依旧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你是?”

这人双手抱拳，豪气万分地说到:“在下盈不足，曾于一月之前上徽门约战于你！”

“哦……”

原来是对手。

淡淡的一句叹息落下，秦少商的六角铜钱已经又重新浮在了空中。

“别，别这时候打啊！”

“切磋切磋……罢了。”

秦少商才不管这么多了，快点把人打趴下带回去才是正道。

盈不足刚刚才见识过面前这位徽门二弟子的能耐，再加上他早已身受重伤，灵力枯竭。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可能扛住他的这一下子“切磋”！

想思考出一个缓兵之计，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铜钱已经飞速地朝他袭了过来，秦少商这是要出手了！

一枚枚铜钱生生划过筋骨，盈不足疼痛难忍，他怀中一直紧紧抱着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如玉般无瑕，面容秀美的女人。

“缺儿！”

不顾秦少商还操控在半空中的铜钱，盈不足疯了一般地扑向她，挡在了即将被误伤的女人上方。

“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就一对一地打一架，老子草你个仙人板板的！”

“她是谁？”

难不成他带这个五师弟回徽门的时候还要多拉一个拖油瓶？

“我妹。”

“哦？你不是说住在广平王府么，怎么现在反而被几个喽喽逼到这种地步？还有你妹，怎么睡成这个样子？”

酒也醒了一大半了，秦少商捏了个决清理掉散落在桌凳上的血液，然后一脸不解地坐在了凳子上。

盈不足握着拳，咬牙切齿地说到:“广平王那个滚球！为了让我誓死效忠他，竟然敢拿我妹妹做要挟。”

“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下毒，我只在暗地里听他说过叫百日流连，至于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秦少商看了看那个女人，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那如果我能想办法救你妹妹，你跟不跟我去徽门？”

徽门？

南域多秘术，徽门更是其中的领头大派。

盈不足虽寄居广平，如今却已经得罪透了广平王，若此时能加入徽门，求一庇护之所，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但你得先救我妹妹！”

“没问题。”

秦少商将手搭在盈缺的肩膀上，暗暗将灵力送进她的体内探查。

竟然没有丝毫的灵力的气息？这真的是修士吗？

除却他们南域多习秘术外，整个修仙界还是自有一套规矩的。

练气，筑基，辟谷，金丹都还是不在少数，元婴出窍也或多或少有一些，而在分神合体大乘这三个阶段的修士便已经是称霸一方的人物了，除了当年不知为何失踪的土人散尊到达过渡劫期外，整个衡纵十五洲也只有三个越过渡劫期雷劫，成功飞升的人。

其一就是他们徽门老祖，周满月！

秦少商习得秘术《参商九章》，相当于辟谷后期的修士，盈不足则算是辟谷中期。

但是他的妹妹……

没有灵力的修士？怎么可能？

秦少商再三查探，依旧是这个结果。

“你先出去调息，我帮你看着你妹妹。”

盈不足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直接坐在了房间角落，运起灵力来疗伤。

空气中稀稀疏疏的灵力化作丝线的样子慢慢进入他的身体，包裹住一碗赤色的琼浆，同正常修士不一样的是，他的碗状灵力上缠有密密麻麻的火焰纹路，这是习得《参商九章》所独有的特色，秦少商也有，但因人而异。

大路三千二百条，哪一条到了极致，都能跨过天道，荣登仙位。

不看功法出身，只看个人本心。

这便是南域修炼的精髓所在。

秦少商将盈缺抱起平放在床上，左手一转，一卷古籍便出现在了手中。

他将古籍往眉心轻轻一拍，数不计数的良方妙药便冲向他的脑海，整整齐齐地悬浮在他的神识触手可及的地方。

“南域苗疆，百日流连，入梦，千日不醒，灵力枯竭而亡……”

“你在说什么啊？”

盈不足早已调息过来，看着他莫名其妙地喃喃自语。

“你妹妹中的毒，出自苗疆。”

“哎呦！”

秦少商而后一本书狠狠地拍在盈不足的额头上，随后寻出菱舒丹喂给盈缺。

“这是我徽门的药，虽然不能包治百病，但还是试试。诺，拿着。”

盈不足晕乎乎的，还没从识海里的一大堆药籍中回过神来，手上就接过了秦少商丢过来的东西。

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什么鬼东西？盈不足想。

打开一看，一方小尺静静躺在绸缎中央。

白玉般的尺子没有半丝瑕疵，约莫五寸长，看似柔和动人，盈不足却隐隐约约从它透出来的气息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儿。

“师门赠与你的礼物，唤‘霆娥’，收下了它你就要叫我师兄了。你上头有个大师兄公输莫问，一个师姐叫方甜，还有个长期在外游荡的四师兄方乘，我排老二你应该是清楚的。”

盈不足专心致志地摸索着手中的尺子，思考这么小的玩意儿他怎么用？

拿来当刀剑比划比划，却又不太像的样子。

“嘭！”

一枚铜钱直直地砸中他的脑门。

“你这又是干什么！别以为我好欺负！”

盈不足暴怒，抬头却见秦少商正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良久，看他叹了口气。

“暴遣天物，唉，这东西不是这么用的。”

只见秦少商手中的铜钱再次一分为十七，顺着他的指尖划出一个又一个轨迹。

盈不足耳边慢慢传来他细细的讲解。

“我徽门学的章术，乃是出自本门满月老祖的《参商九章》，志在以山川星辰来领悟世间技法。”

“比如说我刚才的那一下致风，便是自己幼年领悟到的一种技法，徽门之中，领悟到风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或多或少都有所不同罢了。”

“我师傅说了，你资质很好，悟性也很高，要是能有正确指导的话也许会有一番大作为。”

秦少商接着在他眉间一点。

盈不足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秦少商带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广阔无边的大海，一望无垠的天空，湛蓝清越。

他跟秦少商两个人就站在海面上，脚下踩着暗波汹涌，抬头万里无云，海鸥翔集。

海风吹得秦少商宝蓝色的衣衫飞舞，头发松松散散地随风飘着，富家公子的贵气随性，自然尽显。

“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你的识海。”

懒得关心盈不足毫无防备的就让他侵入了识海，秦少商唤起六角铜钱，让它们顺着风飞散开来。

“我也算是你师兄了，现在便领你入门。去，你去试试感受风的存在。”

风？

这识海哪儿来的风？

盈不足朝着那十七枚铜钱看过去。

风扶铜钱，风吹海浪，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何处无风，何处又不是风？

他手中的一方玉尺也似乎在这一刻被唤醒，慢慢化作雪白的丝线去牵领着他的识海感受风的律动。

“风之存在于天地间兮，乃万物链接之所；吾常求索兮，其无处不在……”

抬头看着已经被丝线包裹住的盈不足，他欣慰一笑。

引领至此，已经没有他这个便宜二师兄可以教授的东西了，往后退了几步，神识一动便闪出了他的识海。

这也是徽门不同于其他修仙门派之处。

好器选良人，而非庸人挑利器！

不愧是徽门首座看上的人，霆娥这是要自行认主了。

“你是谁？”

如泉水般清冽的嗓音，冰冰凉凉温温柔柔的，称得上是沁人心脾。

盈不足他妹醒了，睁着一双清水眸子呆呆地看着秦少商。

“嘘。”

秦少商将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然后瞟了一眼站在窗前的盈不足。

盈缺看见不远处的哥哥此时已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也立马清醒过来，乖乖闭上嘴跟秦少商点头。

只见盈不足周身的风越刮越烈，吹得窗户也大开大合，不断地敲击着墙壁，啪啪作响。

空气中似乎还有烧焦的味道……

不对劲！

都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了，盈不足怎么还没有从识海里走出来？

盈缺见盈不足的脸色突然变得极端苍白，嘴唇越发深紫，急忙想下床去帮他。

“小心！”

“铿！”

一把近乎透明的剑隔住了飞过来的风刃，那个陌生男人突然之间挡在了她面前，宝蓝色的衣诀飘飞，因为事发突然，措手不及而被割下了一小撮的头发。

“走！”

那人迅速将她抱起扛在肩上，一个箭步往客栈外面冲去。

失去控制的风刃以盈不足为中心，飞快地割据他周遭十米之内的一切。

痛，痛到身体快要被撕裂开来了！

“啊！”

盈不足控住不住身体内部的灵力暴动，滚在地上疯狂地用头撞击地面，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客栈内的低阶修士通通都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给惊到了，迅速起身唤出法器朝外逃命。

只有几个金丹期的胆子大，朝着那股灵力漩涡的中心驭器飞去，想知道到底是何方人士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到了之后才发现，除了一地的残屑以及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外，再没见其他人。

“这到底是谁干的！”

“黑底红云？这是广平王府的人！快去告知广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