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炉》——安歌天下

第一章:被禽

烈日当空，好似一方锻铁的熔炉，散发着永无止尽的光和热，点燃着大地。

三石镇的一个街头。

十几名邋遢的少年少女们干裂着嘴唇，看向路旁卖包子的小摊目露渴望。

“渊哥哥！我想要吃……”一个大眼睛的少女牵着林如渊的衣角摇了摇。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

“什么？”黑衣劲服的少年听到这话拧起了眉头，看到少女指向路边的包子明显很是为难。

只见在小摊买包子一名中年男子不经意间说道，“要二十个猪肉馅的包子。”

“咕噜！”少年们的肚子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阵响声。

“饿了吗？”林如渊摸了摸身上空瘪的储物袋。

早在三天之前他还是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少爷，因为父亲得罪了一位五阶药师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支嫡系的人全被药师的家族放下追击令，只有自己和在外喝酒的几个兄弟因此逃过一劫。

就此，长老看在父亲的情份上让族弟族妹们也都一起掩护自己悄悄逃往主家。这三天，从小娇声惯养着的他们颇为不适。自然是他们就连吃饭他们走的小路，吃的也是打的野味也是勉强能填饱肚子。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只因为他们在路上因为被灵盗光顾了。二表妹，三表妹和那个和他从来都不对头的博浩护卫都意外丧生，心情格外低落。

拿出手中的折扇，林如渊对着林以战开口道：“找个地方当了吧！”

“渊少，你还藏着这个！”看到折扇上的美女图，林以战停顿着脚步立刻好奇了。

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抢过了扇子，捧着折扇来回观看。突然抖了一抖双手，“神技啊！这是吴师亲手执笔的一笔千秋美人图吗？”

“是吗？我对这个也不太懂。这是先父生前所画。应该是临摹的吧！”林如渊果断泼了一盆冷水。他连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什么精力去研究这个藏库里的美人折扇图。

林以战哭丧着脸，把折扇抛给了林如渊。“这样的画能值几个钱。”

折扇飞快的闪过林如渊的身旁，‘啪’的击中一人头部。

林以战站着的身子迅速一僵，不停抽搐着眼角，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被扇子击中的正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此时脸色阴沉的看向林如渊一伙人，眉宇间杀意腾腾。

“是谁？”华服男子子的额头上还残留着一些於红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被扇子打的不轻。

林如渊和一群人对视了许久，走向前方，拱手说道：“在下林以渊，此扇是在下族弟失手伤人，望公子不要见怪。

拿起扇子，华服眼睛突然一亮，打开扇子，小心翼翼的抚摸起里面的美人来了，“好扇，真是好扇。”

听到林如渊的话，面色先是一冷，才开口，傲慢的说道：“就你们，这群破乞丐，打了人还想跑。”

林如渊一群人看了看自己衣衫褴褛的模样，脸色一变，心中难堪。

“吴仁，快给本公子抓住他们！”

华服少年对着身后一位灰衣老仆从下令。

那灰衣仆从面容平凡，人群中一看泯然众人。不做多语，向着身侧拱手一礼，“是，公子。”

刹那转身之间，灰衣仆从食指朝着剑鞘轻轻一点，一剑露鞘。灰衣仆从不经意流露出的锋芒，身不可测。

“残月一踏！”

光明中，一道残影掠过。

“刷！”少年们只见先前还留在华服公子身后灰衣仆从眨眼功夫就近在咫尺。

贴近林如渊的耳边，磨得光滑的长剑横在了林如渊和灰衣仆从喉咙之间。

林如渊的耳畔穿来灰衣仆从的淡淡呼吸之声，脖子抵着的冰凉的剑尖引得脖颈处的皮肤浮现出阵阵疙瘩。

林如渊知道，只要自己稍稍一动，下一刻这个老者的剑剑便会划过自己的脖颈，身首异处。

“全都住手！”老者虽然身形瘦削，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散发出湛湛精光。抓住了这个团队的核心人物。

下一刻，原本满是活力的林以战的目光颓废，陡然抛下了腰上的佩剑说道：“放下他！”

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少年们来到这里时多么欢快高兴现在就有多么死气沉沉。

沉默着，无声的寂静，这条街上只听见少年们挣扎着闭上双眼，抛下武器。

他们武器如同他们的双臂，在家族的覆灭中他们顽强的陪着他们一起抗争着，可是他们现在就像丢下了他们的信仰，茫然无措。

华服少年张狂的大笑：“你们这群乞丐，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给我通通带走。”华服少年挥手吩咐这周围的家丁们。

“少爷，这些个货色好像不错。”穿着灰衣长相尖嘴猴腮的一个家丁一双眼睛精光湛湛，眯着他那斗大的三角眼。

“哦？吴良，你怎么说！”华服少年朝着衣衫褴褛的一群少年们走去。用刚得来的美人扇子挑起稍微洁净一些的女人脸，挨个打量了起来。

“少爷，你看这个大眼睛小妞！”他伸手朝着一个乌黑着脸颊，头发粘成散落成一绺一绺，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的十一二岁小女孩一指。

华服少年放下扇子，好奇的走上女子面前，却忽然捂住鼻子，蹬蹬退后几步，一惊一炸的退了好远才说到：“好臭啊！”

一边挑眉的说道：“无良，你这是什么眼光，连这种货色都看的上。”

“少爷，你听我说。”被少年一呵斥，吴良难看的笑容挂着脸上，身子瑟缩的退后几步。

“噢！你还有什么话想说？要是说的不好，你的后果……”少年轻拍折扇，邪气的桃花眼倪了吴良一眼，不在言语。

吴良闻言汗湿满襟，擦着额头的细汗，说道：“少爷你在拨起头发仔细看看。”

华服少年低沉着脸，开口呵斥吴良道：“这么脏，这么臭，你还要我去动手，要我动手!”说道最后，华服少年不由加大了声音。

“是，少爷!我去。”吴良低头应声道。

心里默想，这次他的脾气简直就是一团被灸烤后的火云般暴躁，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满头的阴霾简直呈现在了脸上。看来是被林家的这件事烦的不清啊。

擦净少女的脸后，华服少年呆了呆目光。心道，这个小妞远看还是不错的，特别是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让他一看就想起了自家调皮的灵梦。

他下意识抚摸少女清丽的眉眼，手指上温湿的刺痛轻轻覆盖，把他又带回了现实。抽出手指。

不，她不是小梦儿。小梦儿见他从来都是红着一副脸颊。

“恶霸少年!我是觉得不会从了你的，你就死心吧！”少女细声细气的抿嘴道，一双瞪大的眼睛貌似恶狠狠地瞪向了华服少年。

“这个呢？丰臀**，绝对是好生养的。保准少爷你来年有个大胖孙子。”吴良指出人群中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在人群中她看起来十分干净，也是唯一一个干净的人。

“看起来到有几分卖相！”洗干净，送我房里去吧！”

站在人群之中的林小茹一下僵住了，早知道就不打理自己了，她就要被迫嫁给别人了吗？目光求救似的看向林如渊。

林如渊猩红着双目，这是他的族人，可是他现在却什么也不能做。嘶哑着喉咙喊了一声，“小茹儿。小雪儿。”

接下来的话却如梗在喉，“别动。”灰衣老者的剑逐渐停顿在咽喉部位。

剑体冰凉，刺骨。

崩溃蔓延，林如渊眼中的情绪渐渐脱离，他的灵魂和身体好像变成了两个不相干的个体，眼神淡漠的看着林茹茹。

薄唇不受控制，“我救不了你。”

是啊。为什么我救不了它们!

我林如渊靠自己的修为应该是有力量救她们的？

第二章:希望

心中讼动，钝痛不已。

灵魂合一，意识恢复时，他忽而灵光一冒，少年的英雄侠气燃烧了，他朝着华服少年龇牙咧嘴，大叫：“有本事冲我出手，放了她们！”

华服少年见林如渊这个欠揍模样，忽然就笑的脸色涨的通红。

“哈哈哈!冲你来!”此刻任凭谁都能发现少年眼中的不屑蔑视。

“你不就在我的手上吗？我本就不会伤害她们!这些娇滴滴的小美人我还想尝尝味道呢!”华服少年貌似不经意的说道一句。

林如渊凶戾之气一冲而上，额角青筋暴起，满面凶恶狰狞。突然挣脱了老者的束缚，继而跳出说到：“你说什么？”

老者再次拉住林如渊的双手束缚。

华服少年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满脸冷色的对着老者道：“吴仁，还不把他抓紧一点。”

老者低头不语。良久才道一声：“少爷确实是应该提升警惕之心了，不然少主之位，也并非没有人能但此

少年声音明显一沉，不在冒犯。也知道如果老者不是他父亲的人，他不会得到支持。此刻脸上有了明显的忌惮之色。

对着林如渊的身上随意一脚，“吴良，对着这个乞丐上以鞭刑五十。”

“是，少爷。”灰衣男子嘻嘻哈哈的从储物袋当中拿出一条大红色软鞭，对着林如渊邪恶的笑了起来。

林茹茹此时目光不由润湿了眼眶，嗫嚅着嘴角，她多么想在此时叫一声渊哥哥啊！她明白林如渊是不忍心让自己受到这个花花公子的迫害，只好转移他们对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他呢？他明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啊！尽管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他只把她当做妹妹，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沦陷在他编织的童话里。

“林如渊！”这一句道不尽的心酸。

林茹茹嘶哑着嗓子开口，随之泪水泪水涟涟，双目之中的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是禁忌，让人心动的禁忌！

林如渊，你可知道，这一救，换来的是什么？

这一次，我已经深陷泥沼，不可回头。

“给我跪下！”灰衣仆从老者面露凶厉之气，服从的一脚踹向林如渊的小腿。

“啪！”

吴良挥手一鞭，风中呼呼作响的鞭声撕裂了空气传递到没一个少年的耳中。

林如渊的喉咙里突然冒出大大向小小的闷哼声。

鞭身上竖立着一个个小小的倒刺，打的林如渊皮开肉绽。

原本干净的长衫上遍布满是斑驳的污黑，鲜红。

林如渊的头上大片的汗珠！密密麻麻的顺着双颊落下。可就是一声不吭。

少年怒火此时更加高涨，对着吴良大声疾呼：“看来你打的火候还不够啊！让我来我狠狠的打他一通，看他还叫不叫!”

吴良听到华服少年的声音，也知道少年此时正因为家族派来的这位长老受下了不少屈辱。在一旁恭敬把被血染的通红的鞭子交到少年的手中。

华服少年卷了卷鞭首的绳子，嘴角带着一丝嗜血，催动起了体内的灵力传进鞭子里。

一声风息，鞭挥下，劲鞭落在林如渊的皮肉身旁。“啪嗒!”声音琳琅作响，砖石破裂，看不清的泥石碎沙跋扈的扬洒在匆匆路过的路过的行人身上。

“叫啊！哈哈！小子，你还不快叫啊！”吴良露出一口黄嘴大牙，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污浊的双目中忽然泛起淫邪之笑。早在华服少年落鞭时就边喝边笑，一派得意。

“大爷我可是最喜欢你们这群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的。”

林如渊被少年禁锢的按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他疯狂，癫狂的挣扎起来：“有本事就给我一个痛快，老子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啪！”华服少年再度一鞭朝着林如渊落下。

林如渊脸上浮现一道血痕，吴良有幸被波及，此时捂住屁股不解的对着华服少年嗷嗷直叫：“啊！啊！少爷，你怎么打我啊！”

华服少年不耐的到：“叫你站远点，你怎么不听!”

吴良哑口无言的退避到了少年的身后。

华服少年桃花眼不屑的一卷，道“有义气是一件好事，可是不分形式的逞能就不见得是一件多好的事了。”

林以战低沉的脸看不清神色，只手握紧拳头打在了地下。

“啪啪！”鞭挞之声不觉于耳，刷刷的风声在空气之中回荡，猩红似血的长鞭带起的碎肉引起林如渊脸上一阵抽搐。

血肉模糊，血琳琳的一片令人作呕。白骨在外，林如渊忍住全身遍体鳞伤咬着嘴唇，空气中的闷哼之声越来越小。

自己的修为太过弱小了，面对老者，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他痛恨，也无力。

再也忍受不住和自己从小长大的兄弟受到这种侮辱。林以战捡起地上的兵器双刃戬朝着离身边最近的华服少年冲去。

“踏！”

刀锋凭空旋转着，袭向华服少年，的。这一切都让人措手不及，惊住的华服少年下意识开口角了一声：“吴仁！”

“少爷！”灰衣仆从手里那握住的剑离得林如渊更近了一些，脖子上划破了一道血痕。

林如渊以手作挡!

老者忽然放开了手上的林如渊，朝着华服少年所在地掠去。空中一脚踢开了林家的战争狂魔林以战。

虽然知道自己只有紧握住这个黑衣少年人才能使公子脱离苦海，但是他却一点也下不去决心。不愿少年得到太多优势。

或许那个朝着少爷冲去的少年并没有想要救这位黑衣少年，但是一想到公子遇害，那位的手段。

却是不寒而栗了……

老者一走，林如渊再也坚持不住的倒在地上，口中溢出一口鲜血。

对着林小茹和林如梦区了区手指，呢喃的道“你们都快给我走!不要，辜负我们的希望。咳咳。”此后林如渊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一只手挣扎着爬起，用着近乎疯魔的口口劝道：“走！小茹，快带，如梦它们走，咳咳。这是我们林家最后的希望!”

“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