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驰星》: 433高地
第一章 433高地
枪声依然连绵不绝,这已是第五个夕阳从战士的头顶飞过。从茂远山直到北浴河一带,到处都是被践踏残缺陷入烂泥中腐臭的尸体。
北浴河千年如一日地流淌在桦头村北部。而如今昔日清澈见底的小河道除了黑红的血流,还是黑红的血流。
黑得恐怖,红得眩目。
沿河西去,钟万年率领着他已不到三十人的一个营,穿梭在敌军的火线中。
枪火如梭般往这边山头打来。
“老游呢?”钟万年朝一士兵吼道。
那士兵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却还记得碰上军官该怎样行礼,连忙放下手上的步枪,举起右手甩向耳旁,说道:“游……游连长在后方为掩护我撤退已被敌军子弹射中左胸……还躺在那里……”
“滚!”钟万年猛然有些急躁。不经意地朝那士兵看去,分明见到他那双暗灰的眼睛挂着红丝。
“你哭个屁!”钟万年见那士兵与自己对视数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遂忍不住又骂了句,“你们副的呢?”
“在!”刘忆武像是算定了钟万年就要叫他一般,早就站在那士兵后面。
“你就是副连长?”钟万年问道,一双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是!”刘忆武挺了挺背,说道,“才当了一天!”
“怪不得!”钟万年若有所思,“打仗嘛,哪有不死人?会不会带兵?”
“什么?”刘忆武好像没听清楚一般。
“我问你会不会带兵!”钟万年有些不太耐烦。
“会……”刘忆武嚅嚅道。
“好!”
“会带兵逃跑。”刘忆武补充道。
“你大爷的!敢耍我?”钟万年终于火了,一个耳郭子狠狠打在刘忆武左脸颊上。
刘忆武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不辨东西。
“我不管你有没有带过兵,今晚子时之前拿下433高地!”钟万年不管他有没听到自己的话,一说完就往壕沟走去。
“你给我站住!”刘忆武吼了一句。
“你在命令我?”钟万年很是诧异,从来没有士兵敢和他这般说话。
“你是怕我们这些人死不绝吗!”刘忆武憋足了劲喝道,“五百多人的一个营,被你打成只剩五十人都不到!”
钟万年回过身来,一双鄙夷的眼睛死盯住刘忆武,一只蒲扇大的粗厚的手已然勒住了刘忆武的衣襟,他身子本要比刘忆武高了整整一个头,如此一看宛如一个大人教训一个小孩一般。这副窘态被边上中士兵看在眼里,不禁都放下了手中的枪,不知如何是好。
“你给我记住:这是命令!不干也得干!”钟万年狠狠说道。
“******!娘西瞥……”刘忆武边使劲挣开钟万年在自己脖颈下的手,一边连家乡的骂人话、丑话、脏话一股脑儿都骂将出来。
“****的敢动手?”钟万年这一天已经够郁闷愁烦的了,如今又冒出个不听话的手下士兵,不禁怒意大增,唰唰唰连往刘忆武头上盖了几拳。
刘忆武自知这个营长不好惹,何况又是个练家子,但想到前日接连死去的几名亲密战友全都拜他所赐,一咬牙,双手死死扣住钟万年腰部,双腿不由自主地踹蹬起来,口里还不住地大骂。
钟万年一把抓住刘忆武的头发,左手使劲往他脸上一甩,顿时出现一个血红的手掌印。膝盖猛然往刘忆武下颚蹬去,刘武脑袋轰地一下,几乎晕去,一时躺在地上动弹不了。
“枪毙了你也是浪费子弹!”钟万年忿忿走开,朝着那群已经看呆了的士兵喝道:“都看戏啊!自己干自己的去!”说着又指了指边上一名士兵道:“副连你来当!”
那士兵受宠若惊,也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刘忆武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说道:“我去就我去!”他心知,拿下433高地这种事自己倘若不去也照样会死人。
火线依旧在每个人的头上穿梭,寒风吹在众人脸上,犹如刀削。刘忆武龟裂般的脸庞跟着枯叶在风中抖动,他抓了一根狗尾草狠狠往嘴里一咬,骂道:“****的老子豁出去了,麻球你敢不敢?”
“死了,死了,都死了!”麻球说话有些呆滞,空洞的眼睛望着边上的死尸。
“野猪!你呢?”刘忆武转而问向其他人。
野猪似乎也不太在意刘忆武究竟说了话,只顾摇着头道:“干!干!干!”
刘忆武光看到野猪的头部运动就已明白他要说什么,他这人做事与别人不同——摇头就是同意!
“你们呢?”刘忆武又问。
秋义、马小桐、泡菜、犊子仍旧不说话,不说话就是不反对。其实刘忆武本来就不必问,因为他们四人无论刘忆武要干什么都会支持。
“好!”刘忆武嚼了嚼口里的草秆说道,“就你们几个!”
“现在几点了?”刘忆武又问道。
“正好了八点一刻!”马小桐拿着刚从敌人尸体上捡来的一块表说道。
“还有三个多小时!你们都准备好了?”刘忆武很好奇的看到他们六人正好奇地看着他。
“嗯!”秋义点头道。
“遗书呢?”刘忆武问道。
“没写!俺不识字!”泡菜说的似乎很坦然,也很淡定。
“没问你们的,游连长他们的?”刘忆武道。
“营长撕了!”马小桐道。
“王八蛋!”刘忆武简直要跳起来,却被秋义和犊子强按住。
“出发吧。”马小桐说道。
“你!你!你!垫后,我和秋义顶在前面,小马,你给我俩背药蛋箱,犊子你就跟在我后面,我俩任何一人倒下,你就顶上去!听到没?”刘忆武指着麻球、野猪、泡菜说道。
风一点都没平息下来,一天刮到晚,正如敌人的子弹,一刻不停地扫向这边山坡。
七人沿着被机枪打烂的斜坡缓缓下山。迎面刮来的不是风,是沙,是被机枪和寒风扫起的沙尘。刘忆武只觉得眼前迷蒙一片,分不清是左还是右,只知道子弹射来的方向才是对的。一行人半跪半蹲地前行变成了匍匐前进。
“近了,近了!”刘忆武心中暗念道。
“武哥,武哥!听得到我说话吗?”秋义轻声唤道。他二人隔得并不是很远,但犹如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什么事?说!”刘忆武问道。
“泡菜的腿被打中了,动不了了!”秋义说道。
“靠!真该死!”刘忆武心中骂道。
“你……你们先走,不用等我!”泡菜喊道。
“你有病啊!喊这么大声?”刘忆武几乎要叫出来,但还是强压住声线。
这是日军的照明灯果然闪向这边,紧接叽里咕噜一阵大叫,也不知在叫唤些什么。
“快闪!”刘忆武身子一翻,侧向一个小土坡后边。
霎时日军炮火犹如蜂而至,大炮、机枪、碉堡一齐打向刘忆忆武行人。
“泡菜怎么样了?”马小桐急忙问道。
“我在这里,没事!”泡菜这次却学乖了,说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怎么这么严重?”马小桐借着灰暗的月光看到泡菜大腿猛然一个大窟窿,鲜血与烂布粘在一处。
“怎么办?”马小桐看着刘忆武。
刘忆武心想:“这会子回又回不去,前进又前进不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们走!别管我了!”众人忽然见到泡菜一把手枪顶住自己脑门,说道,“在不走,我可死在你们面前了!”
“走!”刘忆武这回毫不犹豫。
六人继续小心翼翼地伏地而行。不一会儿便看到敌人在另一座高地上唧唧歪歪,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行了,应该就在这里!”刘忆武说道,“炸药呢?”
“你要干嘛?”秋义问道。
“你说呢?”刘忆武反问道。
“炸碉堡?”秋义诧异道。
“嗯?”刘忆武诡异地一笑。
“你是不是疯了?”秋义嘘了一声。
“我没疯!”刘忆武道。
“你真的是疯了!你知道你上去就是送死,何况人家的碉堡可是长着几十双眼睛的。”马小桐也说道。
“长着千里眼我也去!”刘忆武坚决道。
“不准!”秋义一口拒绝道。
“你是连长还是我是连长?”刘忆武问道。
“已经被废了!”秋义道。
“废了也是连长!”刘忆武圆目一瞪。
“别跟他废话!这人真是疯了!”马小桐道。
“疯了!疯了……”麻球还在嘴里念叨着。
“你少掺乎!”刘忆武向麻球甩了一句。
“要去也是我去!”犊子紧接道。
“犊子!你!竟他妈给我装犊子!”秋义忍不住骂道。
“争个毛啊!老子心意已决,不就他妈炸个碉堡嘛!怕他****的是孙子!”野猪也凑了上来。
“你死一边去!少跟我恶心。”刘忆武道。
“诶!你们看!”马小桐忽然指向日军碉堡下一个黑影惊道。只见那黑影在地上缓缓蠕动,宛如一条大青虫,甚是恐怖。
“谁?”秋义问道。
“泡菜!”犊子和野猪不禁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他怎么跑我们前面去了?”马小桐不解道。
“泡菜你个疯子!快回来!”秋义连连叫唤。
泡菜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径直往上坡爬去。
“我去拉他回来!”刘忆武不容多想,犹如蜥蜴一般追了上去。
“有人!”日军那边终于有人大叫。
“泡菜小心!”刘忆武大叫,分明已经看到敌军碉堡射向了泡菜。
“啊!”众人听得泡菜一声惨叫,心头被扎了一刀一般。
泡菜转过头来,一张似笑非笑的黑脸朝着刘忆武:“武哥,其实我已经让游连长替我写好了遗书……”
“泡菜!泡菜!”刘忆武等人已经发现泡菜再也起不来了。
“妈的****!给我打!”刘忆武像发了疯似得向碉堡处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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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燥,碎心般的冷风狂啸不止,夹杂着刘忆武撕心裂肺般的怒吼。
秋义和马小桐等人情急之际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紧忙架起机枪朝日军高地狂轰乱射。
敌军的碉堡亦是没有停歇。秋义等人身边的那小土坡已经千穿万孔。
“武哥!你先回来!”马小桐急急叫道。
“泡菜——我要带他回来!”刘忆武已是语无伦次。
秋义忙道:“不要去,他已经死了!”
“死了也要拖回来!”刘忆武的机枪还射发着子弹,“快给我打!炸他****的!”
“啊——”野猪狠狠咬去了手榴弹导火线,往对面坡上扔去。
“你不长眼睛啊!”刘忆武急忙擦拭了迷蒙的眼睛,对野猪掷手榴弹的功夫实在不敢恭维。
“乖乖,你没事吧?”秋义忙问道。
“死不了!”刘忆武喝道,“小马,弹药!”
“弹药!弹药!快!”马小桐疾速将弹药箱推了上去,一头埋在箱子后头,躲避碉堡的射击。
刘忆武却已是等不及了,催道:“秋义!你们几个快跟上!”
“快!犊子别整你那几根癞毛了,跟上!”秋义前手刚扑向前方,后脚跟重重踹了犊子一脚。
“妈的我扣子弹!”犊子身子一震,险些将手上的一把散弹都撒在地上,不耐烦地说道。
野猪和麻球挤着身子丝毫不落后,也都急急跟上。
日军的炮火集中往这边小土坡上开炸。五人倘若不及时躲开,这回早已成了土灰。
“妈妈诶!”麻球后脚颤抖了一下,拔腿就往前奔。
“你干嘛!快趴下!”秋义慌忙将麻球的头往下按。
正这时一颗手榴砸在麻球的边上,顿时飞沙烟滚。
“你没事吧?”秋义忙抹了一把麻球的脸,手心不觉发寒,不禁心中一凉——血!
“麻球!麻球!”秋义又叫唤了几声,不时用手猛烈地摇着麻球的肩膀。
“鱼…….鱼……漫天的鱼……在飞……飞……”麻球说了这五天来从来不超过八个字的一句话。
秋义迅速用衣袖在麻球的脸上的擦拭着:“你没事的!”
“嘿嘿……呃……”麻球终于断气了。
“麻球——”秋义巨吼了一声。
刘忆武等人闻声回头,却见秋义紧抱着麻球的头,不知是在哭还是笑——这哭声的却很奇特。
“麻球死啦!”秋义对正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队友喊道。
刘忆武他们哪有一个不知道?麻球的确死了。
“已经是第二个了。”刘忆武忽然变得很冷静,他已意识到他的愤怒确实是多余的。
“武哥!”马小桐用抢枪杆顶了顶刘忆武的肩膀,问道:“退回去吗?”
“放屁!”刘忆武简直要把枪柄往他头上砸去。
马小桐看着他那双怒火如炬的眼睛,感到越来越像一个人,一个想让他们告别战争,而又必须用牺牲来换的那个人——他们的营长。
刘忆武他们只有五个人,还在坚持着,面对上百成千的敌人的机枪大炮,尽管说是无谓的挣扎。
刘忆武愈来愈感到无助,他心中的希望全被眼前的乌烟瘴气所扑灭。而他更加无助的是他身边的战友,也正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
野猪点头了!他向刘忆武点头了!当刘忆武对他说你不会死的那一刻他点头了!
犊子再也不能装犊子了,他那向来刚硬如铁的嘴巴说出了一句话:“武哥!其实……其实……我……我很怕……很怕死,我以前并……并不怕,我是舍不得你们……”
刘忆武心冷了,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刺痛:“你不用舍不得我们,我很快就来陪你!”
他们已经被敌人的火线包围了,尽管他们只剩下三人,三人而已!
秋义的脸抹着炭黑,他不想让那边的人认为他是小白脸,几年前引以为傲的英俊的脸膛如今却尤以为耻。
马小桐不知道他在弹药用尽的情况下能干什么?他用枪杆敲打着地上的石头,“啪——啪——啪”很清脆!如果没有战争他或许是一位有名的音乐家。
而那敲击声也越来越微弱,正如刘忆武的心,起初的热血沸腾,而如今极寒冰冷。当他给出个每一个信号都没人给出回应的时候,他似乎觉得死神也在想他靠近。
“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死?”刘忆武身体感到越来越虚,他恍惚看到眼前的那把刺刀在摇曳,他心如死灰,丝无恐惧,只觉一死方能了结——
战声未熄,嚎叫不断,还是战争!
第二章 黑影
城东镇上,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犹如往日一般娴静、安宁。天色很好,倘若那个奇怪的小孩没有出现在糕点铺之前的话,街道上安逸、有序的情形永远都不会被打破。
“走开!”糕点铺的老板气得已经将凳子都砸向门外。
“****的!又不是不给钱!”小孩,七八岁年纪,短头发,脸上有些污秽不堪,穿着不知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士兵军服,宽大的袖口,偌大的领子,简直盖住了整个身子,拖拉着套着比他身体还长的裤子的小腿,一瘸一拐,直不起身来,宛如累赘一般。
“钱呢?拿来!”老板似乎有些不太信,但不忘抱有一丝希望,他精明的生意脑袋清楚得很:这世上哪有白痴的东西,就算你是小乞丐,有钱的话也要拿来!
小孩将小手一摊,亮出银灿灿的一枚大洋,奋力砸向那老板,脸上透露着一种倔强和不屑,还不忘骂一句:“给你****的!”虽然奋劲使尽了力气,但砸在老板脸上似乎一点事也没有。
那老板捡起大洋,掂量了一番,顿时火冒三丈,立马将那大洋回丢给了那小孩:“滚!拿个赝品来唬我!”
听得“哎呦”一声,那小孩简直要跪在地上打滚,“痛死我啦!痛啊!”虽说那老板只是轻轻一丢,并没有使多大的力,但小孩的头骨上立马已经长出一个拳头般大包来。
那老板见小孩躺在地上要死要活,明知他是装的,但看边上行人指指点点,显得毕竟有点以大欺小的感觉,马上又拿了两个包子丢在那小孩身边,不耐烦说道:“好了,好了!你快走啊!别在我这店门口碍眼!”
那小孩一双怒目死死盯着老板,顺手拿起包子,因为实在太饿,还不忘咬一口,但马上又吐了出来,“呸”!的一声,将它抛还给老板,一边骂着一边捡回那大洋,踉踉跄跄地走开:“去你妈的!”心中大骂:“******,真他****的痛!要不是老子头皮硬,早被他砸出血来……”一边摸了摸头上那个肿起大包,总觉得湿漉漉,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还真出血了!算你狠!”边嘀咕着,边觉得那老板像似追了出来似的,于是走得越来越快。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跑这么快,总感觉连边上这些行人漫步都赶不上?而且还这么吃力?”小孩有些疑惑,却已走得远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先幽静的街道现在也愈加幽静,一阵冷风刮来,吹得那小孩全身哆嗦了一下,凉飕飕的感觉,说不出的苦楚。走在空旷的大街,独自徘徊:“真他娘见鬼,这鸟地方连个月亮都没有。”找了一块石阶,坐定身子,将身上的大军服裹得紧紧的,望着远方,若有所思。忽然搬弄起自己的手指来:“一、二、三……唉!已经快半个月了,自我意识到我自己的存在已经有半个月了,我到底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小孩总觉得自己像似凭空出世一般,降落在这个地方,丝毫想不起那天醒来之前的事情。这大半个月来,每天都饱受着饥饿、寒冷的折磨,每天忍受着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煎熬。这使他不得不思考,自己是不是造物主不小心遗留下来的废弃物,存在这世上。
他摸了摸军服口袋,从衣服内侧掏出一颗铜制的五角星,已经失去了原有闪亮的光泽,显得有些乌漆麻黑。五角星的底端是一条红色的布条,上面依稀印着几个字体。小孩每次夜深人静,独处的时候,就会拿出这个军功章一样的五角星,思量着:这到底是块什么东西?为什么一直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逐渐也就想的少了。只是寂寞无助的时候,摸着它特别有充实感和满足感。例如这一次,他又拿了出来,望着它,似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对于未来的冀望。
小孩抚了抚红布条,念着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刘……忆……忆?忆……武……这难道就是我的名字吗?刘忆武——”他好像对这个名字很中意,或者来说,潜意思里面自己本该就叫这个名字:“好吧,我叫刘忆武。”想了一下,似乎又对自己叫什么毫无所谓的样子。
“咕咕——”
“该死的肚子,又饿了!”刘忆武忽然闻到边上一间破屋之中,散发着无比诱人香气,“是烤羊肉的味道!”顿时兴奋起来,这种香味对于刘忆武还说是毫无抵抗力的,急忙站起身,朝那破屋中走去。
那破屋说破也不破,只是不知名地被废弃了。刘忆武发现每天晚上就有一些不知来路的人进入这件屋子里面,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做什么,要不是懒得理会,早就想进去看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香味还是不断地从屋中散发出来,刘忆武一个踉跄,抢进门去。只见院中三五个人围着一团火炉烤火。
“哇!好大一只……那什么?”刘忆武看到火架上一只被烤熟的也不知是什么生物,隐隐透着香气,顿时咽了一嘴口水,简直要沿着嘴角往下直流。
“来啦?”突然坐在其中的人头也没回向刘忆武说了一句。
刘忆武顿然诧异,只点点头,“嗯”了一声。
“快来吃,少主!都给你烤好了!”另有一名长须大汉欢笑道。
“少主,城北玄幺宫的事情办妥了吗?”紧接一名头缠白布的老头儿问道。
刘忆武被他二人一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嚅嚅道:“嗯?嗯。”恨不得马上扑到那烤肉身上狂啃一顿,哪还想那么多,什么少主,不少主。
忽然又一人哈哈大笑:“少主忙了一天,饿坏了!”那人尖牙利齿,高额长鼻。
起先那名长须大汉道:“这祥鳄,天洪山野树林那边打的,花了斯长老和兄弟们不少心血,好不容易,极有益武补功的奇效,食它一块肉胜练三年功,兄弟们舍不得吃,全给少主预备着!过几日与茶花宫的普天小儿斗功,准能赢!”
刘忆武也顾不得他在说什么,“啊呜”一口下去,撕下一大半。
那四人很奇怪地看着刘忆武,只觉得他行为怪诞,丝毫不在他们意料之内。
刘忆武也发现了他们正好奇地望着他,偷偷斜视了一下诸位。
四人见他这一神情,连忙吓退了半步,便似见了死神一般惊怕。
其中一人道:“少……少主,您慢慢吃……不急不急。”
不过半会儿功夫,刘忆武已将那东西吃得一干二净,显然是饿坏了肚子。四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那其中有人曾想着:“这么好的宝物,少主一个人一定吃不完,到时吃剩的留点给我们也是好的。”哪里知道,刘忆武竟然将其吃得一点不剩,大出众人意料。
“少……少主,先…..先天宫那边还有人找你麻烦没?”那长鼻大汉见少主今天行为有些怪异,哪敢按平常的语气的说话。
哪知话一说话,忽然只觉得天空又暗了一层!像似被盖了一层黑色纱布一般。紧着狂风大作,“呼啦啦”吹着整个院子摇晃起来。听得“砰!”地一声,那院门被大风刮向远处去。
只见门口瞬然出现一个黑影!那黑袍在风中吹起,宛如一只黑色蝙蝠的翅膀!黑须落拓,根根见肉,好不凶悍。
刘忆武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风,被风力一扇,顿时沿着石阶滚了开去。
那四人看了此情形,立时大惊失色,慌忙喊道:“少主!少主!”
刘忆武滚落在一个大树地下,“啊哟!”一声,刚打了一个趔趄,身子不自觉又弹了开去,立马撞到树杆上,“嘭”地一声,马上又倒在地上,“唉?好奇怪,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痛?”刚想到这里,只觉得身子被吸中了一般,往门外飘去。
刘忆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拉住了大树树干,整个身子被吸得飞了起来,却死死得拽住大树不放。
“少主撑住!我先来对付他!”那长鼻汉子也不等其他三人,一声青啸,发起功来,双手环抱,顿时出现一个光球,那光球越握越大,“嗖”的一下,飞速射向那黑影。
“噗!”那光球直直打中那黑影发出的声音,就像石头扔进水里发出的声音一样。但刚一打中,黑影就不见了去向。
“哈哈哈”又是一阵怪笑,没想到那黑影已在刘忆武边上,那只大手抓住了刘忆武的右腿就像逮住了青蛙一样,“唰”地一声将刘忆武藏进了黑袍里面,又“嗖”地一声响,黑影已在夜空中,一时去得远了。
那长鼻汉子哇哇大叫:“哎呦!少主被抓走啦!你们怎么都不出手阻止!”
长须大汉道:“阻止什么?少主的功力比我们都高好几百倍,他都不急,急死你这只兔子!”
那白布长老点头道:“我看少主是在故意卖乖,那黑影出手的功力至多是‘武者’四品的水平,咱们少主至少比他高一个等级呢?我想少主是调皮了,想陪他玩玩。”
长须大汉道:“那黑影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不知死活地抓少主走?”
白布长老想了想:“依我看一定是先天宫派来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子。”
长鼻汉子说道:“那就要赶快通报主公了。”
白布长老点头道:“那自然是要的,走吧!先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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