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剑百年》——马无言
第一章 炎龙剑
黄昏时候,洞前三棵梧桐树开始落下树叶,这些树叶有些落在地上,有些随风远走还有些落在磨剑石上。少年拔开树叶,接着磨剑。他衣着邋里邋遢,极不整齐。长发仿佛快要抵达地面,要不是他偶尔伸手撩开长发露出面容,还以为这是一个糟老头。
他坐在石头上,身体保持着不动,唯独一双胳膊在做着推动,这动作即规律又平稳,因为这动作他反复了十万次。看他表情严肃,目光坚定就能够猜测到以后他还会重复这个动作。剑神苏慕残叮嘱过他,他说:“阿烈你一定要磨到至少十万次,不然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阿烈突然停了下来,他不再磨剑。刚才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以后还是会接着磨下去。可现在为什么要停下来?
他把炎龙剑举在眼前,端视着。风卷起枯叶,把四周惊动,然而这丝惊动更显得安静。磨剑石上的石锈顺着锈迹滴落在地上,没入到尘土里。但他,眼中没有这些。
“十万次了!”他说出了声,“师父我很想你啊。”他伸手抚摸炎龙剑,弄得满手都是剑锈,接着他又挥剑,一招‘龙门落’把离他十米的大石劈得四分五裂。在这之前阿烈就看这块大石不顺眼,它不仅挡住了视野,更可恨的是在内心深处它像是枷锁,锁住了人生自由。从某个角度来看,阿烈的做法是对的,因为此刻他认为无牵无挂是悲伤中的快乐。
他嘴角露出笑容,眼神却告诉我们他是悲伤难过的。
几日前的夜里,他提着酒,举着灯来到坟前。他很少喝酒,准确地说就算喝,也只在夜里喝。“师父,我来看你了。”他说着,把炎龙剑插在坟前,举起酒壶一饮而尽。
果然,他是悲伤的。
在二十米处的一块石头后躲着两名埋剑冢的人,他们背负长剑,但剑出鞘。这八天来,他们日日夜夜观察着阿烈。其中一个大眼睛的已经睡着,小眼睛的推了推他。
“怎么了?”大眼睛的睁开眼来。
“他不磨剑了。”小眼睛说着,指向刚才四分五裂的石头,“你看。”
“是他干的?”
“只是一招。”
“看来我们不是对手。”大眼睛思量着,“我们得到冢里再叫些人手来。”
“你去,我继续观察。”小眼睛说,“你可以找匹马,这样快一些。”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去?”大眼睛说。
“难道你认为观察这种事情合适你吗?”
“我眼睛大,会观察得更仔细。”
“但你老是打瞌睡。”
“那是因为他磨剑的动作太慢,不然我不会打瞌睡。”大眼睛说,“难道你不觉得他磨剑的动作可以把人催眠?”
小眼睛看着要稳重些,因为他行为举止都像是在警惕着什么,因此叫人的事情最后还是小眼睛的做了。
“有情况,发信号。”小眼睛说。
小眼睛在回埋剑冢的路上,借了一匹马,是的他是借的,只是有借无还。因此到天黑时他就回来了,还带了七个埋剑冢的人,这七个人在埋剑冢都算得上高手,他们的剑法出自颜真无双,颜真无双则是埋剑冢第一高手。
“天黑之后他又打着灯开始磨剑。”大眼睛说,“我能看到他表面其实是在磨剑,但实际上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这样最好,趁他思量的时候我们一起上。”小眼睛说,“一会听我指示,我会发出进攻的信号。”
“具体是什么样的信号?”大眼睛说。
“待我说完之后,一起把四周围起来,我会以拔剑的方式,当然我会尽可能把声音最大化,这一点还请你们相信我。”
说完后,九人按照一种密不透风的方式把阿烈围了起来。小眼睛在拔剑之前躬着身子,他要以身子带动双臂,在挥动胳膊时,剑必须得出鞘。剑已出鞘!声音既悦耳又响亮。
九人配合得不错,站位很讲究,应了之前的密不透风。
但阿烈依旧在磨剑,炎龙剑已经经历了三百年,每一位得到炎龙剑的人,直到死那一天之前,都没有一个人停止过磨剑。尽管如此,这把炎龙剑还是磨不亮,而且剑身上的锈一直在增长。所以每一位得炎龙剑的人必须得磨,不然剑锈就会把这把剑吞噬。
有一个传说——炎龙剑第一人为了要把剑锈磨尽,便日日夜夜不吃不喝,直到他磨尽了大量剑锈,还是磨不亮。在他弥留之际时,才发现地上满是剑锈。这里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决定用这些剑锈再铸一把——一把弥留剑。传说这把弥留剑没有成形,但精通灵性,它吸收天地精华,化成剑云峰,剑云峰直入云端。
“留下炎龙剑可以留你小命。”小眼睛说,“我们已经把你包围,你只有这一个选择。”九个人开始用小碎步逼进。
九个人突然停下脚步。阿烈说:“你们是来抢剑的?”
“这还用问,不然会是借吗?”小眼睛说,“世道太乱有借不一定有还,要是你非得认为是借的话。”
“你们最好还是离开。”阿烈说,“因为有你们在这里会妨碍我磨剑。”
“和他废什么话,我们人多就算不一起上,一个一个上也有他受的了。”大眼睛说着,举剑刺向阿烈。
但这一剑却打在了炎龙剑上,刚才明明是对着人的,为什么会打在炎龙剑上?大眼睛还在思考着,阿烈一脚把他踹到原先的地方。小眼睛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大眼睛这一剑为什么会刺到炎龙剑上。在大眼睛出剑时候,他还在磨剑,直到剑快要刺到人时,他挥动炎龙剑挡下了这一剑。在两剑相交之前,大眼睛只注意他要刺中的目标,没有注意他手上的动作,所以大眼睛不清楚为什么会刺到炎龙剑上。
经过这一次教训,大眼睛一定不会再鲁莽,他肯定会认为眼前的他有着精妙剑法,这剑法看不清猜不透。
“大家一起上。”小眼睛说,“一定要抢到炎龙剑。”八个人果然不顾大眼睛的伤势,任由大眼睛以病人的姿态躺在地上。他们一起出剑一起挥剑,使得是相同的招势,但方位不同。因此可以清楚了解到这是埋剑冢的一种为了抢东西而又准备单挑训练出的剑阵,这剑阵的精妙之处在于让对手无处可逃。前提是实力上要比对手高才行,不然就成了落荒而逃。这还是好的下场,要是坏一些会当场毙命。
“啊……”八个人口中发出这样的声音,以此来壮大声势。
混乱中可以听到兵器相交声,哭喊声(太混乱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哭喊)肉体划破声,兵器断裂声,脚步落下声,人倒在地上声,磨剑石砸到脚声还有风声。
八个人倒在了地上,他手里提着先前磨剑时用的灯,可以看到灯光下,炎龙剑上的血迹发着黑光,这黑光耀眼,就像是死神来时背后发出的光一样。地上的八个人脖子上都有一道鲜红色剑痕,这是致使伤。他大概只使了一招,那些兵器相交声,只是自己人的兵器打在自己人兵器上;哭喊声是小眼睛的,他的脚受了重伤,难以忍受疼痛所以才哭喊出来,小眼睛之前就是自以为是但又爱哭的人;他们的剑也全刺在了自己人身上;他挥动炎龙剑冲向了天空,然后又落到地面,形成了脚步落下声;脚步落下时,他们都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人撞倒了磨剑石,砸到了另一个人脚上;刚好起风了,而这种感觉就像是寒冬里突然出门,迎面来的那股寒风一样,叫人感到更加寒冷。换在另一个场合里,就是绝望的感觉。
“你不用发信号。”阿烈说,“我可以放过你,不要你的性命。回去后告诉颜真无双,龙门谷不怕他,想要炎龙剑只管来找我。”
大眼睛把信号筒收到怀中,这种信号筒只要对着天空一拉,会放出类似烟火的一种火,然后在空中燃烧开,这样自己人就能够看见,毕竟是在空中,只要不是闭着眼睛就能看见,何况又是在夜晚。大眼睛离去时,时时回头,他看到阿烈点着灯,又开始磨剑了。在尸体包围的情况下,点着灯磨剑,恐怕只有他阿烈一人。
马车停在了街道中央,赶马车的人是上了年纪的车夫,他有着非一般的经验,要不是公马感到了杀气就是他感到了杀气,不然他不会在赶时间的情况下停下马车。清微楼现在面临大敌,清微楼主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清微楼。
车夫对车内的人说:“有敌人。”车内的人就是清微不二,他有着敏锐的直觉,在马车还没停下之前他就感受到了杀气,他只是没想到这些杀气的意图会那么明显。
马车旁边有一个小茶铺,茶铺门前桌子旁坐着五个人,因桌子不大,所以第五个人坐在了拐角上。他们向小二要了五壶茶,每人拿着一壶细细品尝。但他们的神态以及持杯子的手势,很明显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喝酒。一个喝酒的人若是在一个地方喝茶,那么喝茶就掩盖了他此行的目的,但同时也暴露出了喝茶的目的。更何况杀气那么肆无忌惮。
“这些人是什么来路?”清微不二说。
“是神宵派的。”马夫说,“他们是怕我们在紧要关头到达清微楼。”
“他们已经计划好,不然不会在我出去的时候对清微楼围攻。”清微不二说,“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拖住他们。”
“楼主放心。”马夫说:“你赶马车,这样会快一些。”
“你自己要当心,不要送了性命。”
在清微不二驱赶下,长鞭体现出了它的重要性,每一鞭仿佛能要了公马的性命。那公马在街道上跑开,像是前方有一匹母马而这匹母马所怀的仔子是它的一样。
桌旁五个人站起身来,马夫挡在了他们面前。
“几位兄台,这是要到哪去?”马夫说。
“老头,你应该坐在马车上,而不是来这里找死。”其中一人说,“识相点快让道。”
“如果不让呢?”马夫说。
那人一剑把桌子劈成两半,他说:“这就是你的下场。”但马夫眼神坚定,他从中得出的信息是:马夫绝对不让的。
那人向马夫挥出一剑,但马夫躲开了。他们不知道马夫功力深厚,但可以看到马夫躲开的姿势很像是一只为了偷腥而越过窗台的猫,他们可以从这一点上来判断马夫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老头。
来来回回之间,马夫有些累了,但那五个人看着更累。
“你……你以为这样清微不二就可以赶到清微楼吗。”那人说,“路上还有很多我们神宵派的人。”
马夫意识到事情不妙,他使出功力,想以最短的时间,最快速度赶上清微不二,这样还能帮上忙。那五人看到马夫跑了,便在后面追,其目的只为追上马夫,至于能不能追上,追上后到底再打几个回合,到目前还没有人知道。
清微不二赶着的马车叫几个大汉给砸了,就连那匹马也死在了现场。出面的是神宵派二当家,欧阳练。神宵剑秘到了八成火候。太一二十一剑毕竟是女人使用的剑招,只注重招势,不注重力道。虽然在剑招上胜过欧阳练,但刚刚吃到欧阳练一招,因此在剑招上不能再如往日那般挥洒自如。
那日在群英会上,清微不二就已经意识到会有危机到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剑歌谱上的剑招会那样难懂。自从他得到剑歌谱就按耐不住,他心中激动,非得把这件事告知天下(清微不二心中就是藏不住事)要知道这剑歌谱可是剑云峰第一人夕阳红所创,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学会了剑歌谱上的剑招,便可独步天下,无人能敌。
现在,清微不二想骂人,他决定一边跑一边打,就算不能分出胜负全身而退,至少在于清微楼之间的距离是缩短了的。但他转念一想,不对!欧阳练是个劲敌,本来就不好对付,要是引到了清微楼,怕是会让清微不语(清微楼第一高手)分心,反而没减轻清微楼危机。最终他决定就这样一直耗下去。不知道阿福有没有挡下那五个人,他想。
清微不二剑招没有再停过,他没有喘吸的机会。欧阳练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带着手下几个壮汉拖住了他。从欧阳练的实力来看,神宵派的这次计划是天衣无缝的。欧阳练如此强劲的实力,显然是举足轻重的,但神宵派只把他留在这里只为拦住清微不二去路,可见,这次神宵派是是势在必得。从不完美的角度来看,神宵派留下了这样一位高手,若是清微不语能够独挡一面,那么神宵派这次计划就失败了。
阿福还是赶来了,清微不二露出了笑容,他一直让阿福当车夫,目的就是这样不起眼可以隐藏实力,等到关键时候再放出阿福,果然阿福没有让清微不二失望。但过了一会那五个人追来了,清微不二又失望了,原来阿福的摆脱只是暂时的。
“阿福你赶到清微楼帮忙,这些人我来应付。”清微不二觉得急中生智是取胜的关键所在。
“可是……”阿福话犹未尽。
“可是什么?”清微不二说,“我不会有事,你只管放心去好了。”
“马车已经毁了。”阿福说,“我的意思是没有马车,怕是来不及了。”
“不会的,有不语在。”
阿福知道希望大,但还是拿出了实力,他的奔跑是急而猛的,这次他很像一只饿了很久突然又看到面前有一只绵羊而放出笼的老虎。
他一路没有停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脚上鞋子已经丢了。原先追他的五个人还在追着,他们不相信连一个老头都追不上,但他们不知道老头曾经练体力的时候,因为过度,有二个月没有下床,要不是年纪大了,此刻他已经在清微楼了。是的,阿福已经赶到了清微楼。
前门围了好多神宵派的人,阿福只得来到后门。清微不语不在这里,只有楼主夫人李月亮和楼主女儿清微月。他们是打算从后门离开。
“把这东西带上。”李月亮说,“到龙门谷找苏慕残,他会帮你的。”
清微月拿着李月亮给她的耳环,说:“娘你和我一起。”
“不行,我还要等你爹。”李月亮说,“记得把剑谱也交给他,他会处理。”
清微月已哭得不成人样。
“快去吧。”李月亮说。
此刻阿福听到有脚步声,“快走吧,有人来了。”阿福小声说,“夫人我来引开他们,你给小姐备马。”
“可是我不会骑。”清微月说。
“不管那么多了,快和我走。”
阿福把人引到了前门,神宵派人太多,他寡不敌众让这些人给抓了,生死难测。
清微月最终还是坐上了马,李月亮重力拍马屁股,这匹马发出长啸,惊动了神宵派的人,这时清微月已经远去。
第二章 龙门洞
清微月趴在马上,马儿还在飞奔,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清微月离开没多久,神宵派便派人追赶,追赶直到深夜。月上山头,周围杂草丛生,虽说马儿健腿长而有力。但在这荒郊野外加上月色笼罩的确是恐怖可怕的。一个少女要不是因为逃命并且有要务在身,她是绝对不会在深夜里出现在这种地方。
她终于穿过了野外,来到了小镇上,小镇上家家户户关了门,唯有一家客栈还开门。她实在太累而且一身灰尘,在这里住一晚,应该不会有危险,她这样想。
走进客栈她看到掌柜在打着算盘,小二在打着瞌睡。掌柜的走小二身前,把他叫醒,让他给天字号的房客送壶酒去。小二睡眼惺忪走向楼梯。“一会记得把你头洗了。”掌柜的说,“太不像话了,半个月不洗头。”
小二连头都没回,直向楼上去。
“掌柜的还有房间吗?”清微月说,“我要住店。”
“有有有,请问你要哪种条件的?”掌柜说,“刚才忙着有事交代小二,姑娘你别见怪。”
“没事的,有那种可以洗澡的,钱不是问题。”清微月说着摸摸口袋,这时她才想到,走的时候太匆忙了,没带多少银子,这下她心中慌张起来了。他开始注视着掌柜,真希望掌柜的可以挑一间便宜些的房间。
“天字号第三间。”掌柜说,“二两银子,姑娘你看没问题吧?”
“有那种便宜些的吗?只要能睡觉就行。”清几微月说,脸跟着红了起来。
掌柜的看了出来这姑娘分明是没银子,他说:“地字号第六间,一两银子。”
“一两啊!”
“你要是没银子就走,别在这里给我捣乱。”
“掌柜的你行行好吧,你看这深更半夜的我能往哪去。”清微月说,“我这只有半两银子,掌柜的帮忙安排个地方住吧。”
“就半两啊,太少了太少了。”掌柜的说着把半两银子拿在了手里。“要不这样,你外面那匹马看来值不少银子,我再给你二两,你把马给我,另外我给你安排到天字号。你看怎么样?”
“掌柜的,那匹马是我用来……用来赶路的。”清微月说,“不能给你。”
“好吧。”掌柜说,“要不这样,姑娘你看我再给你准备一桌子好菜,你可不能要求太高了。”
听到好菜清微月咽咽喉头,她饿了,毕竟骑马从天明一直赶到深夜。
“怎么样?你好好想想。”掌柜说,“出门在外不就是求个安饭吗,姑娘你如果不赶快做下决定,我们可要打烊了。”
两人听到了脚步声,一起看过去,原来是小二送好东西,从楼上下来了。
“掌柜的我们不还是有间柴房吗?”小二说,“现在也不是太热,就让她在那里住好了。”
掌柜的瞪了一眼小二,小二却没有看他,而是走向清微月,他认真打量着她。这是一位出尘少女,虽然灰尘满布但不难看出这是一位叫任何一个男人都为之倾倒的美人,当然除了掌柜的这种眼里只有银子的人。
“姑娘你觉得可以吗?”小二说。
“可以,但是可以给我打桶热水吗?”清微月说。
“当然可以,你跟我来。”小二说着带着清微月走向柴房。
柴房还是挺大的,四周的柴草都堆得很高,还有窗户,看来这是为了不让柴草潮湿留着透风用的。她看着小二把柴草铺在了地面上,并且小二躺在上面自己试了下。“铺得还是有点小了。”小二说。“没关系,能睡下一人就可以了。”清微月说。“不要紧,我再给你铺厚点,再铺大点。”小二说。“那可真是麻烦你了。”清微月说。过了今夜之后,清微月才了解到,不是每个人都是可信的,特别是那种没有什么要紧关系而对方又表现出好意的人。
小二拍拍手,“好了。”
“谢谢你。”清微月说。
“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有个照应总是好的。”小二说,“况且这种事情日后谁又能说得准会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你是个好人,日后一定会过的好的。”
“行吧,我先给你打热水。”
小二来到掌柜跟前,说:“掌柜的那半两银子得给我一半,不然那女的今晚可就离开这里了。”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的话,外面那匹马可就是我的了。”掌柜的说,“看到没有那可是一匹好马。”
“要马还不容易,反正他又没给银子让我们看着。”小二说,“等到明天一早我们就说她的马丢了,怎么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真的?”掌柜说,“可是他会认为就是我们偷的。”
“那又怎么样,她一个女的,我们还怕对付不来。”小二说。
掌柜的沉思了片刻,说:“那这件事交给你了,事情要是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掌柜的你先睡吧,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小二把热水烧好的时候,掌柜的坐在柜台前睡着了。他端着热水,走到掌柜面前看了看掌柜一眼,便走开了。小二敲门,门便开了。
“你的热水。”小二说,“给你放在哪里好呢?”
“放在这。”清微月说,“就放在这。”
“姑娘你这一个人是要到哪里去啊?”小二说,“就没有人陪着你吗?”
“我是要到龙门谷,你知道还有多远吗?”
“龙门谷,那还远着呢。”小二说。
小二端着热水一直没有放下,突然间热水打翻了。
“你要干嘛?”清微月说。
“一个姑娘在没有人陪同的情况下,竟敢一个人出门,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放开我。”清微月说出了声。
“再叫我把你鼻子打烂。”小二说,“真是可怜了这么美丽的鼻子。”
小二真没想到清微月劲会那样大,他使那么大劲,还是让她给跑了,他在后追。
清微月看到神宵派的人从后面追了上来,她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一个劲向马跟前跑。她还是上了马,越过了小二。等马跑开时,她看到神宵派的人把小二抓了起来,并以打恶人的方式把小二痛打了一顿。小二哭爹喊娘,惊动了掌柜的,跟着掌柜的也出来了,神宵派的人不分男女老幼,见到人就打,结果把掌柜的和小二鼻子都打烂了。
趁着月色清微月趴在马上,任由这匹马从东至西奔跑。这马像是朦上了双眼一样,横冲直撞。神宵派的人也是紧跟其后,不曾松解过,清微月还时不时回头看一下。人临死前生存的意愿是强大的,她想,一定可以在这些人追到之前赶到龙门谷。
马儿还是停了下来,神宵派的人也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龙门谷禁地,龙门洞。”神宵派一人说,“老大,我们还追不追?”
“当然要追。”老大说,“人就在眼前当然要追。”
他们的谈话,清微月听得很清楚。但眼前出现的景象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他们的面前躺着八具尸体,但尸体还没完全僵硬。并且他们又看到一个少年点着灯,在磨剑石旁磨着剑。
“什么人?”神宵派一人说。
“你是龙门谷的人。”清微月说,“我来找苏慕残,你能帮到我吗?”
阿烈没有说话,此刻他认为除了磨剑,就连说话都是多余的,若是让说话耽误了磨剑进度,是极不聪明的表现。
“这地上八具尸体和你什么关系?”神宵派说。
“不管这些。”老大说,“我们的任务是抓住清微月,弟兄们好好发挥,或许还有意外的惊喜。”
“谢谢老大成全。”神宵派的人笑了起来。
阿烈还在磨剑,他根本不顾眼前的人说些什么。
“放开我。”清微月说,“快放开我。”他们已经把清微月制服。
“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老大说。
“我等不急了,老大。”
“这里有外人,你能放开手脚吗。”老大说,“况且还有这么多尸体,难道就不觉得扫兴。”
“还是老大考虑周到。”
“等一等。”阿烈说。
“你也想我们一起?”老大说,“但要问一问我的兄弟们同意不同意。”
“这里是龙门谷禁地,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阿烈说,“问过我了吗?”
“问了怎么样,不问又怎么样?”老大说。
“你们是埋剑冢的人?”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老大说,“告诉你,能活到现在是你的福气。”
这时,神宵派一人来到老大跟前,“老大我们还是快走吧。”
“怕什么?”
“他磨的好像是炎龙剑,老大,听说持有炎龙剑的人都是绝世高手,我们可不是对手啊。你看他磨出来的剑锈是暗红色的,除了炎龙剑又有什么样的剑可以磨出暗红色的剑锈。”
“这你就害怕了,炎龙剑不是在苏慕老头手里吗,放心这绝对不是炎龙剑,你看他年纪毛还没长齐你觉得会是什么绝世高手。”
“不可不当心啊。”
“长脚,你去试试他,看一看是不是高手。”老大说。
“是。”
长脚不敢轻敌,他慢慢靠近。挥出一剑,这一剑仍是虚招,是长脚的对敌之策。他见阿烈反应迟钝,有些放心了,便大胆起来。他伸手一推,阿烈倒在地上。
神宵派的人看到,都笑出了声,清微月大失所望,她不愿再看,闭上了眼睛。任由世间的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你说的绝世高手。”老大说,“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是的。”
“长脚,杀了他。”老大说。
现在,他们看到阿烈从地上站也起来,而长脚还是一动不动。
“长脚快动手。”老大说。
但长脚还是一动不动。
“长手,你去看看。”老大说。
长脚和长手是双胞胎,也是老大的得力助手,若是问老大什么人可以信任,他绝对会说长脚和长手最值得信任。他俩因为发育不良,所以才会起名长手长脚的,因此在阿烈看来,死或许是对他们的解脱。
长手刚想靠近,长脚就倒在了地上。长手趴在长脚身旁,流下了眼泪,“因果报应”长手说,“是因果报应。”
可是谁个都不知道阿烈是什么时候出招的。现在再看看长脚死之前阿烈都做了什么。长脚把阿烈推倒在地,便站在原地看着阿烈,在这时阿烈一直躺在地上。长脚站在原地看着阿烈,直到阿烈从地上站起,一直没有多余的动作。老大便开始下命令,但长脚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长手靠近。难道会是长手,不会的,他们是兄弟,何况长手没有那么大能耐,绝对不会是长手,老大坚信。他唯一的动作就是从地上站起,这是他唯一的动作,就算出招,也是在这个时候,不然他不会有别的机会。可是他只是起身,长脚又怎么会死呢?对了,炎龙剑本来是在他左手旁,等他起身时炎龙剑是在他的右手握着。但剑上没有血迹,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出招太快,这是唯一的解释。出招太快,血迹是不会留在剑上的,何况这把剑谁知道他磨了多久,不知道有多快呢。
“我要为长脚报仇。”长手说。
阿烈一推,把他推倒在地,他像是没有了骨头,躺在了长脚身旁。眼泪已经干涸,可见兄弟情深。
“一起上。”老大说。
“埋剑冢就派你们这几个人来吗?”阿烈说。
眼看神宵派人围了上来,“龙门变。”阿烈说。
他使的是龙门谷绝学‘龙门六诀’在苏慕残离去之前,就把龙门六诀教给了阿烈。这一招龙门变,正是以一敌多的剑招,其中包含了身法,一种差之毫厘的身法。神宵派的人像是划木工人所划的大树一般,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得倒下。倒下的声音更极为相似,一种沉重且无法挽回的遗憾。
阿烈坐在原先的地方,他喝了一口酒,一句话没有就开始磨剑了,他对磨剑仿佛很重视,因为他的眼神坚定,动作仔细,并且有几分熟练的技巧融合在里面。
“你这样磨剑是没有用的。”清微月说,“得往上面浇点水。”说着,清微月把自己的水壶打开往上浇水。但阿烈把她拿着水壶的手挡开了。
他说:“我磨剑不用浇水。”
“不浇水怎么能磨得快些呢。”清微月说,”还以为你很会磨剑呢。”
“都说了我磨剑不用浇水。”阿烈说,“知道吗,浇水了剑锈会生长的更快。”
他还是认为不浇水更好,这少年头上系着白布,把那些他认为多余的长发给系了起来,但还是有很多长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的体格是完美的,尽管穿着衣裳,但从他刚才挥剑的动作来看,他有着不同常人的力量。
“你是龙门谷的人吗?”她说。
“是。”阿烈说。
“你这样磨剑不累。”她说,“就没有想过歇一会?”
“不管你的事。”
“你认识苏慕残吗?”她说,“我来龙门谷找他有要紧的事情。”
“你是他什么人?”
“是我先问的,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
“说话。”
“别打扰我磨剑。”
看来她是生气了,就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可她心中的着急却无法掩盖。灯油快燃尽了,月亮也升到了最高,说实话有这个女的在这,磨剑已经成为了一种无法进行的事情。
阿烈把最后一点酒喝完了,提着只剩下最后一点灯油的灯走到洞内。清微月没有跟着,她现在太累了,就一直坐在磨剑石旁。她望着明月,若有所思,她甚至想象自己就是月亮可以在天空上自由升落。已经到了下半夜,清微月在磨剑石旁睡着了,她紧抱着双臂,表现出的寒冷,是常人可以想象到的。
阿烈一直没睡,他给油灯加了点油,他就坐在油灯旁,观察着外面发生的事情。她毕竟是外人,而且你现在也不在了,他想。
他又喝了一酒,想到了在他还小的时候。他把自己认为最干净的衣服拿在了手里,走到外面,走到清微月跟前,她还在熟睡着,他把衣服披在他的身上。
要是有什么事就明天再说吧,他说出了声,但声音大小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他又多喝了几口酒,每次一到深夜若是不多喝些酒他就睡不着。以往还有心情磨剑,但今夜看到外面熟睡的清微月,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心情磨剑了。很多的事情出现在他脑海里,不知不觉灯油燃尽了,他也睡着了。
等清微月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清微月发现了身上所披的衣服,并看到远处的阿烈在烤着野兔,香味已经传到了清微月的鼻子里,她深深地闻着。
清微月拿着衣服走向阿烈,阿烈依旧在烤着野兔。
“谢谢你的衣服。”清微月说,“我很感谢你。”
“不必。”阿烈说,“野兔吃吗?”
“好啊!”清微月说,“我饿得心里已经发慌了。”
“嗯。”阿烈说,“吃完了就赶快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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