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尘埃》：【序】在一切沉寂之时

【序】在一切沉寂之时

傍晚。

刘喆看着窗外，夕阳无限好。昨天的这个时候自己大概也在看着窗外发呆吧。

残破的校园里熙熙攘攘，仿佛是刚放学，同学们向食堂奔去。

“可现在——是自习时间啊！”

刘喆握紧手中的拖把棍，上面用胶带缠了一圈圈将一把蔬菜刀绑得结结实实。他狠狠地将身前扑向他的“女生”踹到在地，然后猛踏向她平坦的胸口，将刀子送进她的左眼。血随着拔出的刀子溅到他的裤腿，袖子还有脸上。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妈的，已经多少天了啊。

这些天，他的人生，他的世界，已经发生了不知多少般变化。

教室里空空如也，课桌被杂乱地堆在前后两个门口，门是堵住了，而他自己也出不去了。很安全，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里是四楼。

门外，昔日的同学都成了吃人的怪物，拼命地敲打着门玻璃和通风窗。

人死了的样子，真丑。

这一切发生在昨天夜里。众人正在寝室中熟睡，不知怎么，一楼就发生了骚乱，当骚乱蔓延到二楼时，局势就已经失控了。刘喆的寝室在二楼最内侧，当听到有人凄厉的嚎叫时，刘喆寝室的四人才刚从睡梦中爬起来。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还好门锁很结实，那边寝室的老黑拼命地拍打他们寝室的门，门也坚挺地紧紧闭在一起。

老黑满脸是血，把下床开门的刘喆吓了一跳。

“别开！”

睡得两眼惺忪的二师兄从床上轱辘下来，连拖鞋都没穿就走到门前，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着发狂的老黑。

刘喆有点懵，没搞懂情况，静静和老狗从床上坐起来，嘴里问这他妈是个什么情况。

“哇，还有一个月才毕业呢，这就……这就不过了？”

“我操谁搁那拍门呢，我操老黑你不想活了？”

“嘘——”

二师兄肥硕的脸上露出两抹精光，那来自于他贼溜溜的小眼睛。

“老黑已经死了，你看，他的眼珠都掉出来了。”

四个人瞅瞅对方，有点懵。

“我操，丧尸！”

刘喆打开窗子，清凉的风中仿佛混杂了些许腥粘的气味，但也带他脱离了回忆。太阳渐渐西沉，诺大的校园，不时传来惨叫和怪物们类似猫叫的声音，在这往日也死气沉沉的地方上空久久回响。

刘喆好像看到了班主任老头儿，那个秃顶圆眼镜的老男人也死了，现在正漫步在教学楼后经常能抓到学生早恋的小亭子里，一摇一晃地好像要跌倒了。

刘喆心中没有一丝曾经厌恶并且令他受苦的人变成了如今这种惨样的快感。毕竟，这学校里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活人了，还有一个月左右就毕业了吧？这世界是怎么了呢？

刘喆小心地擦着刀子。把背包背在身后紧了紧。

他看了看尸体，这女生不是四楼文科班的那谁——那谁嘛！虽然对方已经变成了尸体（第二次），但是刘哲依然为了记不住对方的名字而感到一丝不好意思。

尸体的头部已经无法辨认，腿部沾满了血迹和咬痕，已经露出了胫骨。校服体恤已经残破不堪，粉色的小背心还忠诚地保护着主人平坦的飞机场。他盯着这具冰凉的身体，下定了什么决心。

刀在手，人不慌！刘喆使劲憋了一口气，用手中的“长矛”刺向尸体的腹部。她一动不动，因为她已经死了。

抱歉了，不仅让你死了两次，还没放过你的尸体。

他挑出一部分腐肉和内脏，慢慢地蹲下来，缓了一口气。扑面而来的臭气差点没让他吐出来。但是他的胃里空空如也，他上次吃饭是前天中午。所有人都断粮了。他放下武器，抓起一把模糊不清的内脏就往身上涂。

哇，姑娘，你是吃屎长大的吧？刘喆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感，不断默念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刘喆通过通风窗往外张望，走廊外面的“同学们”都已经游荡到别处，是时候了。

刘喆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夜色，心中升腾起一丝隐隐的不安。他不能再犹豫了。他小心翼翼地把门前的障碍物搬下来，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可以移动的物体，按照原定的计划往四楼的洗手间走去。

他看到有“两位同学”站在走廊尽头，摇摇晃晃。他忍住呼吸，慢慢地朝楼梯转角处的卫生间走去。

还好里面没人。他走进洗手间，掏出背包里的大可乐瓶。没顾上洗去手上已经凝固的血污，他静静地等着瓶子被水轻轻地注满。

微弱的水流稳定地流进透明的瓶身，不紧不慢。仿佛世界都在等待它。刘哲内心焦急无比。他向外看去，光线已经越来越暗，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回去。

他想起前几天天黑看见的东西，肾上腺素立马涌上了全身。

艹！水压太小了。他想起来平时总有四楼的男生跑下三楼或者二楼洗手洗脸，是因为四楼的楼层太高水压偶尔没办法把水送的太往上。

啧，他看了看水管，延申到门口的地方有个水阀。这时候，一只“小同学”从卫生间门口飘过。

卧槽，刘喆吓了一跳，幸好没出声。刘哲想了想，蹑手蹑脚地走到水阀前，轻轻拧了一下。

嗯，没什么变化嘛。

他只好等着水慢腾腾地流进瓶子里。

不知道二师兄那边进展怎么样。

刘喆相信，异变发生的刹那，所有人一定都是懵逼的，包括他和他的室友们——除了二师兄。

从二师兄宣布老黑的死亡开始，再到冷静地把寝室门封死，告诉所有人别出声，别开灯，然后又熟练地准备起武器来。这一套操作不仅保住了全寝四个人的命，甚至还救下了一个寝室三楼跳窗的小子。

一切再二师兄心中仿佛已经被排演了无数次，因此刘哲心中充满了对二师兄的敬佩，同样是九年义务教育......

不能坐以待毙，这是二师兄教给他们的。

刘喆看着快要接满的水瓶，迫不及待地就拧上了瓶盖，收进了包里。两大瓶水，再加上安全屋里的一大桶，足够这些人节省着用两天了。

两天之后的事两天之后再想。

他看着外面已经显露出墨色的天空。我想看见明天早上的太阳，他默默地许下了愿望。

一如往日。

下楼。三楼的“同学们”很识相的没有堵在楼梯口。但是到了二楼，一大群同学们把下楼的楼梯堵的水泄不通。

擦。

刘喆不敢太过停留，掏出衣服口袋中的保存的内脏，又往身上涂了一遍。

啊。呕。

刘哲屏住呼吸，将背包放在身前。

慢慢地，只要慢慢地，不要有任何接触。他从“同学门”的身边小心经过，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艹，刘喆想自己可能是神经太崩溃了，都吟起诗了。

一位“同学”和他面对面，他闭上了眼睛，心率突然加快。

不行，得快点。

他看准了两位“同学”中间的空当，把背包举到头顶，一个垫步。

啊，终于过来了。

楼内的光线所剩无几。

所幸去一楼的空间就大了许多。刘喆小心翼翼地穿过几个“同学”，终于逃离了这座让他以前恨之入骨如今担惊受怕的建筑。

学校，学校。哎上学干啥呢。

他再心里暗骂，但也在暗爽。

哈哈哈。他一路小跑，挑了一条行尸比较少的路线。

月亮终于挂上了天空。

刘喆走到位于教学楼东北处直线距离大概400米的一栋烂尾楼下。安全屋就在上面，可是进去需要费一点力气。

他找到从二楼悬下来的粗麻绳，将背包网上一扔，熟练地爬了上去。

呼，终于，安全了。

这栋烂尾楼原本是给学生的活动室，可是在建途中，校长被查出贪污受贿，在来抓他的前一天就匆匆跑路了。楼只建了外壳和骨架，很多地方连墙都没有，还挂着横七竖八的脚手架。随处可见堆着的锥形水泥和沙石堆。

“喂，是刘喆回来了！”

他抬头，看着静静一脸紧张兮兮。静静看到刘喆，眉头就舒展开了。

我还活着。刘哲看着远处寂静的校园里面。不停地传来诡异的嚎叫。

【第一章】第七天

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刘喆正站在高高的“塔”上，俯视已经满目苍夷的城市。

这么快吗？已经多少天了？

灾变之初，众人都处在一种懵逼的慌乱的之中，一度崩溃的他们几乎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6000多名同学们呢顷刻间就变成了吃人的怪物。直到二师兄带他们找到了这个避难所一般的地方。这座烂尾楼还没建好一楼的楼梯，行尸没有办法上到这里。

“喂，你看看。”

刘喆接过二师兄手中的双筒望远镜，向他肥嫩的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

他们已经无数次来到这里，用这个曾经用来对女生寝室做一些不可名状之事的望远镜远远的看那曾经他们生活过的城市。一切都变了，这是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已经得出来的结论。他们的家就在那堆残破不堪的市区里，远处不只是什么地方从几天前的爆炸之后就燃起了滚滚黑烟。汽车的鸣笛与碰撞声不绝于耳——这几天倒是消停些了。

视野中，一辆白色的轿车正在街道上疾驰。不对，车的前方好像被加装了什么东西，毫无阻碍地向前碾压了无数的行尸，而巨大的引擎声也不断地吸引来其他行尸。

“哇，原来还有活人啊。”刘哲不禁感叹。

这几天他们5个是他知道的唯一的一群活人。

“嗯，不过活人也是少数了。”二师兄稍微清了清嗓子。

“这几天晚上我一直紧紧地盯着那片区域。”

“为什么？”刘喆想，你小子该不会又在偷窥人家姑娘吧，死了也不放过？

“咳……你是不是想了一些不该想的东西？嗯，看到雷特庄园的那四栋楼了吗？”

刘喆在视野中寻找了一下，因为那四栋楼是整座城市最高的建筑，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

“嗯，看到了，据说那小区的房价已经23万了？所以你为什么……欸？那是……欸？”

刘喆心中一惊。视野里出现的正是这做城市最高的四栋建筑，多亏了这望远镜高超的性能，能在一公里以外看到楼上正在移动的蚂蚁般的人影。

“那是人吧，是活人吧，在……挥手？”

“晚上的时候，大概是16楼到23楼，还会亮灯呢。”

刘喆心想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四天前？“

“看来那里也是一个避难所。“

”那里有完善的供电设施，如果人多的话，也一定有稳定的水源。“

刘喆放下望远镜，那么那辆白车也是他们的？刘喆放下了心中的疑问，竟然对那个地方产生了向往。

二师兄拿过望远镜，拍了拍刘喆的肩膀。

”我们得从这里逃出去。“

留着看了看四周，丧失充斥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而街道上更不用说，这几天几乎完全没有了活人的动静。电话不通，一大半的城市供电系统都瘫痪了。估计，别的城市也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逃？往哪里逃呢？他们无处不在，无穷无尽。

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吧，刘哲看看了自己身前两步，只要两步，从这里一跃而下，就没有了一切的痛苦。

”喂，走啦，去制定我们这几天的行动计划了。“

身后传来了二师兄的声音，将刘喆的胡思乱想打破。

“哦……嗯。”

死还是留给下面那群已经死过的人吧。我他妈要活着。

二师兄叫来正在忙的大家，静静在那里用胶带捆着新的“长矛”，那几把新的拖布杆和厨师刀，都是从食堂里带出来的。

“吃的呢？”

昨天早上，已经断粮一天多的众人终于鼓足了勇气，被饥饿感消除了大部分恐惧的他们前去危机四伏的校园内部寻找一些还能吃的东西。

刘喆自告奋勇去教学楼内找水。二师兄和老狗去食堂找找吃的。

老狗大名郁美净，是刘喆寝室的老大，虽然是老大，但也只是生日比其他三个人更靠前一点，为人并没有与他高大魁梧的身材相衬的侵略性，反而总是被女孩子们评价为温柔的男孩子。

听郁美净说，他们来到食堂，发现里面的食物几乎都已经空了。包括以前储备的冰箱里的食材，还有一楼超市里货架上的零食与瓶装水。

“就像遭劫了一样。”

郁美净有些失落，二师兄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没事的。

“这说明这学校里活着的同学还有很多……”静静在一旁默默地开口了。

静静是寝室的老四，胆子也是最小的。身高也不是太高，但是比郭敬明高点。昨天二师兄叫他在这里观望，如果看到其他活着的同学，就让他们上来。

行尸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力气却大的惊人。它们都是瞎子，只能听见声音，闻到味道，却没办法看到眼前的东西。

可能只有脑子是活着的？但也不是完全的“活着”。像痴呆一样胡乱地挥舞手臂，即使没有了主要的脏器，只要头部完好无损，就没有真正的“死亡”。

该说是神奇呢，还是恐怖呢。

“喂，我跟你们说……”

那天从三楼跳到他们寝室来的小子和静静一起在“塔”上观望，虽然自告奋勇，但是二师兄并没有让他在昨天的行动中和刘喆一起。

“昨天下午，你们走后，我见了一些你们班的同学。”

众人惊讶了一声。静静反应过来，想起当时他也在场。

“对……对……是陈阳阁还有王佳佳，还有一些人，就不认识了。”

“是四班的几个人。大多数是女生，一共大概有7，8个人的样子。”

“大概是往体育场或者图书馆那一带的方向去了。

二师兄看了看体育场的方向。体育场在校园的西南角，而他们所在的烂尾楼在学校的东侧。这所学校虽然不是什么综合实力靠前的实力中学，但是“花园学校”的美名也是全市共睹的。三个月前校长跑路风波过后，建校资金大笔被撤销，若不是这6000多人，也许，这座学校还会面临领导层“大换血”的危险。

对于高三的学生们来说，这倒是挺轻松的一件事。毕竟还有一些时日自己就和这所学校了无关系，校长也好，主任也好，他们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了——刘喆是这么想的。

校园的中间是国旗杆和大大的升旗操场，操场貌似是一个150×150的正方形，操场的西边是体育馆和图书馆，南边是刘喆的教学楼。

“知道吗，我有一个计划。”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二师兄身上，里面包含了一种信任和期待。

“学校的外面是有幸存者的……”二师兄顿了一顿。

“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家人还在外面。”

大家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出去，从这个学校里出去。

但看着这把他们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怪物们，再加上晚上出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郁美净有一些伤感。这几天，他虽没有明说，但大家都不止一次感受到了他对妹妹和父母的担心。可是谁的家人不在外面呢？如果他们安然无恙，是不是正在寻找方法，来找他们的孩子呢？

刘喆想想自己也许他们之中最悲惨的一个。父母常年在外地出差，经常连家长会也去不了。

“总之，要先在这里活下去，然后我们才能出去。”

二师兄的话得到了大家的同意。

“那个……”

静静悄悄地碰了碰刘喆。

“王佳佳还活着诶……”

刘喆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他知道，静静对王佳佳有意思。

王佳佳是刘喆的初中同学，性格属于那种能和男生打成一片或者打成一团的性格。总是留着一头短发，但是脸蛋倒挺可爱。

“我们……也要去找找别的同学吧，毕竟……那些都是我们的同学吧。”静静少有地发表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嗯，只有我们五个，力量的确有些单薄。”

“去找陈阳阁他们吧。”刘喆对二师兄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体育馆那里也许会有一些必要的物资，食堂里的东西，不可能是凭空消失的。行尸们也不吃那些玩意。”

刘喆整理了背包，大家准备一起去体育馆的方向。

“准备好武器兄弟们，咱们去运动场溜达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