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特里亚》——梁风眠
序章 暴君陨落之时
黑暗山谷，黑龙卡拉斯千百年来不变的栖息地。
黑灰交织的天空下，冉冉云雾环绕大地，阴森恐怖；月光微弱，大片乌云划过天边，只要风一动，天空中最后的亮光就将被黑暗侵吞。
被大贤者阿罗诺击败的黑龙，再度出现！卡拉斯用它那双异紫黑瞳凝视着大陆，恐惧，植入可怜软弱的人类的心中。
世界因暴君黑龙而陷入一片恐慌之中，人类面临关乎生死存亡的危机当中。
就在人类的希望即将崩塌之时，一位金发剑士带领屠龙队伍来到谷口。
此举，预示了一个时代的来临！
……
隆隆，隆，嚯嚓！雷电有力地劈开天空，炸裂人的耳膜。
卡拉斯的哀鸣响彻山谷的每一处角落，黑瞳碎成尘埃散去，异紫烈焰化为岩浆凌空喷涌，滚滚而下，浓烟席卷大地。
这一刻，黑龙陨落！
山脊中的岩石圆盘，一片紫光在中央闪烁，夺人眼球，人离得越近越感狂躁，多待上一秒都有被窒息的危险。
年轻的黑发骑士被对权利的渴望驱使着，将紫光拥到胸中——那是块晶石。他兴奋得几近癫狂，发出可怕的笑容。
此时紫光开始暗淡，黑暗却在扩大。
“贝思柯德！放下它！”骑士的同伴捂住流血的眼睛，他奋力呼喊。
骑士坦然拒绝，他的表情直教人脊梁骨发冷，态度膨胀起来。
在远处的粽发青年提剑冲来，剑光一闪，贪婪的下场如期而至，他劈开了骑士胸中的晶石！
不可估量的能量撑开，众人瘫倒在地，就此失去力气，而那晶石碎成几块四下滚落。
霎时间，整座山谷轰轰颤抖，似山洪般崩塌，底下的军队竭嘶底里地奔逃。
“我，绝不会。”
青年的双臂扣住晶石碎块，使出全身气力往崖边蹭过去。
“让黑龙再祸害这个世界！”
青年大喊，他毅然侧身，坠向那深不见底的昏暗。
少时，狂风呼啸，余下的晶石碎块暴躁地颤动，接而飞升，凌空万米！汇聚后又以流星状向八方飞去，诡异的紫光，映在圆盘上的人们那灰白而绝望的脸上，久久不散。
下方的昏暗中忽地迸发出野兽的哀鸣，紫色岩浆沿着龟裂的顽岩喷发，侵吞掉了大地。
……
某个风雪天。
辉煌的神殿里屹立着一男一女，他们神情呆滞，凝望着面前横睡的棕发青年。
老者那魁梧的身姿及华服充斥着高贵，两鬓垂的虽是发白却柔顺亮丽。身旁的女子美若神灵，嘴角上扬仿佛能倾倒众生。
“父亲，这个男人他不该死。”女子眼眸中涌出失意的惆怅，伏在棕发男子的胸膛上，她沮丧地说：“可那肮脏的黑虫子竟还留在这个脆弱的世界上。”
“我们的职责是守护阿尔特里亚大陆，而不是去改变它，一切本该存在的东西就随它去吧。”老者缓缓说道，他的声音浑厚，给人带去力量，神情也不像女子那般沉重，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不远处悬空的紫晶石，它在这白色宫殿中黯淡无光。
白光随风高亮，青年均匀的鼻息丝丝入耳。
现如今，亡者归来！
青年收拾好行装，头上阳光和煦，万里雪山尤是静寂。他迟钝地打了个哈欠，迈着俏步离开。
第一章 伊始的梦想
下午，烈日烘烤天地，悠长的蝉鸣下，邻舍间的道路上熙熙攘攘尽是小孩子打闹，这种天气不免让人感到烦躁。
普雷利西村，里特的家就在这。陈旧的小平房三米高，室内虽宽敞却不乏暗淡，里特靠着反射进来的光趴在床上，看连环画看得入神。
一个沙哑的声响从窗户探进来：“里特！”
里特不由得颤了颤手，立起身来手攀窗台，他看到一头糟乱而又不失美感，棱角分明的银发，那是里特的小兄弟：艾斯’埃博文。
天气很好，艾斯邀请里特出去玩。里特回过神来，脑子里还都是画里人物战斗的画面，茫然地回应：“你们玩吧，我还要学习！”
“学习什么鬼啦。”艾斯一脸嫌弃地把头伸过来，喊道：“又是那几本漫画跟世界大事件介绍，看多久了，有那么着迷吗？”
“我可感兴趣了！还让我爷爷大老远地淘来几本新书。”他把腰弯下去，随便拿起一本递上去。
艾斯推掉书本叫道：“你慢慢看，我们就不参观了。”
两人交谈之余，狗爬式当垫背的亚恒难过地喊着让这两人快点说完，让艾斯马上下来！艾斯尴尬一笑，松开手然后身影就被埋没了。
在每一个这样万里晴空的日子中里特都是有事做的，那几本漫画和枯燥的世界事件史让里特颇感兴趣，阿尔泰亚女神为各种族各民族的生物开创文明和历史，上面写到一些古代人（女神所创造的神明）中毒堕落后，其中包括他们的领袖阿罗诺，使得美好的大地遭受苦难和腐烂，又写世界如何在战火中重生，抱罪怀瑕的阿罗诺贤者如何为了所珍视的一切，指挥千军万马去力挽狂澜，振兴世界，后来阿罗诺终不敌黑龙卡拉斯，殒命在山巅之上，里特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和眼泪，令人唏嘘不已。
然后里特兴致盎然地阅读起《龙之股》，这是一本畅销大江南北，大火了近百年的幻想小说，有各种版本的译文，连远在东方山川之中的精灵，深在南方的土著，还有那些有智慧懂得培养气质的魔物也拜读过。
里特读到其中他认为最精彩的篇章时，就感到血液正在翻腾，书中那只飞鸟抓住他游历在一个史无前例，广袤的幻想世界中，那位路易斯勇士果敢忠诚，他有宝贵的精神财富，邪恶可以打倒他但无法击败他，这是里特比较喜欢的一个角色，现实里有戏剧和歌剧将小说中的场景还原出来。
里特在九岁那年跟着他的伍伯特爷爷去到首都神圣天堂游玩，有幸在那十月初十寒冷的夜晚里，观看到《龙之股》的舞台剧首映，舞台很大，他也见识了几位演技了得的演员，亨利’阿克斯出演路易斯，那是他理想的人选，西格莱蒙’约瑟夫’莱恩饰演的老大臣真是让他感到畅快淋漓，精湛的演技好像能让脸上花白的胡子跳舞。
剧情进行到中旬，他嘴角一拧，把脚跨出去，违背国王的旨意救下被判死刑的路易斯，一声呐喊，于是乎，天花板和后台里七彩斑斓的魔法光芒比原先更亮，不断闪烁到台上，乐声作响，面对堵截的士兵时挥舞利剑，如枯萎老树面对一圈熊熊烈火，让观众紧张极了，他那视死如归的神情，使里特回味无穷，把整个故事推到高潮，演出结束时的演员见面会，他还得到了两尊雕像，一个是路易斯，一个是这位勇士的女友温莉，上面刷了层金粉。
后来他听说西格莱蒙是一个有势力的大家族。这些优秀的演员相互给对方戏份，配合的天衣无缝，把台词说的活灵活现而不是平淡的去读那样干枯无感，观众的情绪跌宕起伏，时而欢呼时而沉默，但里特觉得再怎样去演绎，都不及书中所描绘的内容那样精彩绝伦，那大树和蓝天白云是还原不来的。
床上还有《精灵树上的苍兰花》《晨露》《自传：罗菲大海漂流记》，里特觉得这本自传的真假性有待证实，因为是在海盗王罗菲远航回来后疯掉的第三个月初时发售的，说是他的手下撰写的就不应该了，整艘船队只有罗菲一人归来。
传闻那时的他浑身是伤，腰间只有一把断掉的剑和号角，还有手里的几张写满字的羊皮纸，什么也没吃就在街头疯了似的说起自己的航海经历，引来一群听众，接着被城中士兵带走——这是不应该的！他们在海上遭遇了萨芬特拉①，那是形如黑龙的海怪萨芬特拉！不怕死的勇士啊！伟大的罗菲船长应当被歌颂而不是蹲监狱！而这部作品可能是某作家据他口中所述编写的吧！文中的情节很刺激，里特为罗菲从英明神武的船长，最后变成落魄又满嘴疯言疯语的乞丐感到惋惜，愤慨极了。以及那本《自我开发系列丛书：召唤勇气的方法》也很好看（里特想读那本召唤幸运的方法）。
这些书中的精彩片段里特都很喜欢，文风各不同，读过很多遍，他虽然不能完全掌握《苍兰花》里精灵文的意思和语法，但懂得其语言的优美，陶醉其中，精灵在文学创作上是比较保守传统的，重视他们所重视的原则，故事的叙述风格有着东方世界不拘一格的丰富色彩，他很想知道“特雷西亚”是什么意思，译者的解释深奥不易懂。
里特正阅读着，老旧的门扉长长地“吱”了一声响，让他从阅读的兴奋中恢复过来，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男人的鼻唇间胡渣广布，五官端正，可他太瘦了，弱不禁风就是他的代名词。
里特的父亲——克里斯?唐莱德。唐莱德是个木匠，他拎着菜篮和一堆木具走向灶台。
原本屋内欢快的气氛霎时被渲染成了沉闷，里特不敢迎接他的父亲，说句：爸你回来啦！他瞥着书堆一言不发。
里特从小就着迷于记载有各种大陆相关的历史和故事，对漫画中的屠龙英雄和职业者更是崇拜，有朝一日自己若能持剑屠龙……！他与伙伴玩闹时总会以枝当剑，耍起漫画中的剑招，模仿利剑有多快。
普雷利镇闻名世界的三大宝贝，其一就是有家培育职业者的机构，而且成效超前。里特多次请求，唐莱德就是不同意，就连给他做把木剑当玩具也不肯，更是禁止他阅读相关的书籍，不让他有遐想，里特从来没上过学，因为知识是要在职业者联盟学院里才能学习得到，里特很烦躁，唐莱德就是固执！说那些传说都是假的，小孩子耍个屁的刀剑？成天想打打杀杀！
为此，前几天两人还大吵一架。人说父子无隔夜仇，里特还要再试一次。
伊始梦想，不愿放弃。
唐莱德又听到这些话，无奈地低沉道：“职业者一生所要做的事，是对魔法的掌控，不断地提升驾驭，所处环境可以说是把命挂龙头上。你爷爷就是啦，狗屁的保卫世界保卫国家！老命几次都差点没了！也没见得立过什么大功。”
里特苦笑着把脸别到一边，他并不奢求富贵和建立功勋。
“还有你也长大一岁，我接下来讲的你能接受了。”唐莱德烦躁的脱下袍子，他眼睛很亮，但盯得里特压力巨大，他压低音量说：“你患有莱诺综合症，不管你是主动或被动吸纳魔法，两者都会相互抵触爆发出能量冲击，把你身体搅个稀巴烂！”
“我有绝症？那我不得死了？”父亲的话语似平地惊雷，少年大呼。
“什么绝症！呸呸呸！根本就不会死。”唐莱德注视里特无助空洞的眼神，宽宽的额角上深深刻着几条皱纹，一字一字地嘱咐：“只要不接触魔法，就永远不会出事。”
里特的内心十分煎熬，噗嗤一笑，他表现的像听到长辈唬小孩的恐怖传说一样随意——就算是老爹说的话，也未必可信！他一屁股坐回床上。
唐莱德晃晃脑袋，道：“你现在看看你的脚背。”
里特急忙扯出鞋子，惊恐霎时涌上心头，大拇趾下方有一块成年人半个巴掌大的灰黑印记，那是一圈完整奇特的标记，两根触手底部相交，它们中间的线条像风中的火舌，犹如书典上恶魔手下的形象！
“我，我以为是小朋友间打闹时乱画上去的！”里特大喊，他把脚搭在床上，使劲地搓，想将它搓掉。
唐莱德哀叹一声，再道：“我不可能让你拿命来验证我所说的话。”
里特泯了泯嘴唇，内心一阵寒凉，他的嗓子很干很不舒服，胸口沉闷，女神将他置于成为职业者的大门之外，困惑、愤怒和忧虑像噩梦一样，困扰着里特，在孤寂中向黑暗挣扎，他背着阳光，刘海阴影烙在了他的前额。
此时气氛变得沉闷阴森，直教人想远离这里。
在这魔法历练观念熏陶的时代，这些话讲给那些屁事不懂的小孩早被吓得流尿了，唐莱德只是希望自己直白的话语，能让里特早些认清这不争的事实，反驳可不会改变什么，要有什么意外。
但！唐莱德被这小子给凝住了，他烙影下的嘴角勾出自信弧度，又带出几份倔强！根本没把他吓住。
里特满心期待道：“一定有办法治好的吧，老爹！”
唐莱德沉默片刻，一字一字地说道：“有，获得龙的力量来源——龙之宝玉，以及得到能够凌驾于龙力量头上的人物，他们的帮助。”
他又说：“书里怎么写龙你懂的，外面又有一帮魔物，而且不止你一个人有莱诺综合症，所以说。”他说着坐下搂着里特，宽慰道：“不一定要当这种高危职业嘛！每个人都可以好好活着，平平淡淡地活着，没必要去纠结这些可有可无的。”
里特的目光乍一下移到书堆上又归位回来，就在这转瞬即回之中点亮起了往事的烛光，深邃的眼眸圆的有平时两个大，人坐在床上嘻嘻哈哈地傻笑，这让唐莱德宽慰了不少，里特还是很乖的嘛！
唐莱德一拍大腿，起身说：“准备吃饭！”
里特的笑容背后，又有令人捉摸不透的想法，事情已经到了绝地，他竟还有遐想！心中那抹往事的烛光，就是在书本中他只略了一眼关于莱诺综合症的记载，幸得自己没有将它彻底遗忘。里特依旧满腔热情，仿佛唐莱德说了一串徒劳无益又带戏剧性的谎话，职业者的种种历练，战斗的姿态，绚丽的魔法，不正是这个世界的美好与光芒吗？里特应当像迷途的大雁归队，飞向天空，不畏风暴。
憋了一餐饭，外加唐莱德出门的时间，里特扑到书堆里翻看。
没一会这本“大全”就给了他一闷棍，里头的内容只是把唐莱德的话再复述一遍！文字既正式又繁琐，解决方法却只字未提，但下方的小字点醒了他：莱诺是种带极寒性质的症状，并克制是魔法载体的人。
里特郁闷地合起书本，没有随手扔一边而是将手轻抚在上面，就像一位牧师，但他没想过这门职业。
里特稍加思索，自言自语地说：“明天上午，不就是普雷利镇首批斗气者的选拔时间吗？”
他飞奔到书桌上抽出纸笔写下几行字，用口哨声叫来蓝鸟，竹筒里放入纸张，接而放飞。
少年望着蓝鸟的背影，喊道：“一定要告诉艾斯和亚恒，他们的职业者小分队添新成员了！”
隔壁邻居贝兹大妈跟她的孩子仰望里特，悄声谈起这个疯子是又怎么开始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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