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怒潮》免费试读_晨云流华
第一章也门亚丁港
二零零零年二月二日,从中国连云港(1)起航、取道的长舟号和北冰号,驶近也门亚丁港(2),清真寺外高台上站着一个人,远远的看着海面。
海鸟围绕着船,盘旋。
船速由25节降至12节。(3)
海港上的瞭望员发出信号。
一名领港照例马上驾艇离开码头,绕过水道登上大船。
海港的平台上也照例很快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在亚丁湾,大船进港自是大事,何况来的是在东方大国南京古城龙江船厂(4)建造、装备的远洋大船长舟号,船主又有当地大富豪安德斯入的股。
长舟号顺利穿过礁石前行至航道中央。
长舟号渐渐驶近港口,但行驶极为缓慢,看似有气无力。
岸上看热闹的人都觉着有些不对劲儿,纷纷揣测船上出了什么意外。
平日里这船可是雄赳赳气昂昂。
不过行家一眼便能看出,即使发生意外,也不在船本身;
大船行进平稳,全无操纵失灵迹象:铁锚徐徐放下,船已驶进也门亚丁港狭窄的入口。
长舟号上有个年轻水手站在领港员身边,机敏地注意着大船的每一个动作,准确地复述着领港员的每一个指令。
通过扩音器,传递到大船的每个角落。
在常州号靠岸的那一刻,重型机械开始运作。
“中国人,朋友。”
一个用白色袍子裹住全身的金色大胡子,站在一辆高端奔驰旁边,对旁边的人笑道。
那个人是中国人,刚才在清真寺高台眺望的那个人。
“中国朋友。”
一群也门平民竖起了大指头。
每当中国的货船来临的时候,他们总是能够得到来自东方的物品。
即使今天,船上的气氛有些低沉,似乎发生了什么,但是依旧不会影响大船下人们的热情。
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奔驰车旁边的中国人心里炸裂开来。
他按捺不住,等不及大船卸完货,便跳上通往甲板的悬梯。
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去。
年轻水手见有人靠近,便与领港员耳语了一番,离开领港员,脱下水手帽子拿在手里,迎前几步在船舷上俯下身去。
他看去还不到二十岁,身材壮硕,黑眼睛,黑头发:那种沉毅的神情,是从小惯于同风浪搏斗的人所特有的。
“嗨!是你呀!”上船的中年男人大声说。
“出事了吗,船上怎么死气沉沉的?”
“是出事了,莫克先生!”
年轻人答道,“出了不幸的事,我非常难过。”
“在阿拉伯海进入亚丁湾附近,我们失去了王凯船长。”
“货呢?”莫克急切地问。
“货没事,完好无损,莫克先生,这您可以放心。但是可怜的王凯船长……”
“他出了什么事?”
莫克问道,看得出他松了一口气,
“船长到底怎么了?”
“他死了。”
“遇到海盗了?”
“是的,莫克先生;是索马里海盗杀死他的,临终前很痛苦。”
说完此话,他转身朝船上的水手放声喊道:
“全体注意!各就各位,准备放锚!”
话音刚落,船上的十来个水手迅速待命。
年轻人的目光在船上扫过,见命令执行无误,便又向老板转过身来。
“到底怎么出的事?”这艘船的出资人继续刚才中断的话头问道。
“唉,先生,事情全然出乎意料!”
在即将进入亚丁湾的时候,我们遭遇了海盗,他们有五六艘小艇,以及火箭弹,王凯船长为了保住货物,带领我们反抗,结果中弹了。
最后被海盗割下了头颅,挂在船尾。
幸好提前报了海警,是海警赶过来救了我们,赶走了海盗。
那个年轻人情绪非常激动;
“我们没能找到他的头,现在他还躺在储物仓冷冰冰的裹尸袋中。我们按规包裹严实,在这里把他火化,将骨灰盒带回他的家乡。
我们还带回了他的遗物,准备交给遗孀。”
“他在海上漂泊了20年。”年轻人露出一丝苦笑说;
“到头来还是死在了海上。”
“唉!没办法的,程秋,还好他买了保险,我会让公司赔偿一部分的……”
那个中年男人说话间,神情已颇为自若;
“人总要死的,年长的总得让位给年轻的,要不然就没有升迁的机会喽,我总有一天要退休了;”
刚才你说船上的货……”
“完好无损,莫克先生,您放心。”这一趟来您只赚不赔。”
这时他见货物已经下的差不多了,便大声发令:“主航道已实施单向通航管制,起航进港!”
命令执行之迅速,如同在战舰上一般。
“准备!”
霎时间,大船凭着惯性,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地往前滑行。
“您请,莫克先生,”程秋说,他知道老板已经等急了,“从船舱出来的那位,是给您管账的,他会把详细情况告诉您的。
船马上要下锚了,船上挂丧的事我也得去关照一下。”
莫克二话没说,攀上船侧的舷梯。
程秋站回大副的位置,让那个名叫吴明的人去跟老板交谈。
这时吴明正向老板走来。
此人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年纪,脸色阴沉,一副谄上欺下的嘴脸。
管账的身份本就不讨人喜欢,他的作为更让水手们看不顺眼,大家对他的厌恶和对程秋喜爱,形成了鲜明对比。
“莫克先生,”吴明说,“您已经知道那件不幸的事了,是吗?”
“是啊,可怜的王凯船长!他是个正直的好人!”
“更是一名出色的船长,一辈子都生活在蓝天大海之间。”
“以莫克远洋公司这样的声誉,只有他才适合担当船长的重任。”
吴明说。
“可依我看,”莫克注视着正在指挥下锚的程秋说,“船长不一定得像您说的那么老,吴明,你看程秋他干得挺出色,我们不用为他担心了吧。”
“对,”吴明向程秋瞥了一眼说,眼中闪过仇恨的光芒,他是和我一个学校的,我了解他。
“他年轻,所以无所顾忌。船长刚死,他也不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就发号施令起来,他也没有通过无线电话给你您汇报一下;
“他真的……和以前一样……”
而且他没有在最后一段降低船速……。”
“作为大副,顶替船长是他的职责。”
莫克说,“至于在最后一段不减速那是他的错——除非这条船……。”
“这条船很好,莫克先生。”他纯属恣意任性,他……只是想显示他的权利罢了。”
“程秋,”莫克转身对那年轻人说,“你过来一下。”
“对不起,老板,”程秋说,“请稍等片刻。”
说完,他对水手下令:
“下锚!”
铁锚即刻落下,铁链哗啦啦地向下滑。
虽说有领港员在场,吃程秋仍然恪尽职守,亲眼看着操作完成,然后大声说:
“下半旗,舰旗打结,鸣笛致哀!”
“您瞧瞧,”吴明说,“我没说错吧,他已经自以为是船长了。”
“事实上他已经是了。”老板说。
“您和您的合伙人可还没签字认可呢,莫克先生。”
“哦!有什么理由不认可呢?”老板说,“他还年轻,这我很清楚,但我看他做事尽心尽力,航海经验也相当丰富。”
吴明的额头掠过一道阴霾。
“对不起,莫克先生,”
程秋走近说道,“船已经下好锚了,我听候您的吩咐。”
吴明往后退了一步。
“我想问一下你没有减速的原因。”
“因为在反击的过程中,我们打死两名海盗,先生;”
“是这样?”
“没错,海警打死了一部分,还有部分走了”
“你们做的很对!”
莫克满意的拍了拍肩膀,准确的节目向四周张望一下,把他拉到一边。
“你做的很不错。”他亲热地拍拍年轻人的肩膀,“程秋,你在船长死后,做得好;
不过,要是有海盗知道你曾杀死过他们朋友,你怕是会受牵连的啊。”
“老板,我怎么会受牵连呢?”
程秋说,“我根本不知道我的枪有没有击中,哦,对不起,检疫站和海关的人来了,我可以过去一下吗?”
“当然,程秋。”
年轻人离开了;等他走远之后,吴明又凑上前来。
“嗯!”他说道,“看来他有充足的理由说明?”
“理由非常充足。”
“那就好,”吴明说,“看到一个同事没有尽职,心里总不好受啊。”
“他很尽职,”老板说,“这事不用再说了,是海盗不得不令他那样做。”
“说起来,他没把船长的遗物转交给您吗?”
“谁?”
“程秋。”
“交给我?没有呀!”
“我想,他不会……”
“你说的是一包什么东西?”
“就是船长留下的那包东西。”
“你怎么知道他有一包东西?”
吴明的脸刷地红了。
“那天,”他说,“我经过船长的房门口,门半开着,我看见他把船长的东西包成一包。”
“他没提起过这事,”老板说,“假如有,他会转交给我的。”
吴明犹豫了一下。
“既然这样,莫克先生,”他说,“请您千万别对程秋提起这件事,也许是我弄错了。”
这时,程秋回来了;
吴明笑了笑走开去。
“噢!程秋,事儿都办完了?”莫克问。
“是的,老板。”
“进港没什么麻烦吧?”
“没有。我交给海关人员一份货物清单,又把其他证件交给了他们派来的人,他是和领港员一起上船的。”
“你在这儿没什么事了?”
程秋很快地向四周看了一遍。
“没什么事了。”他说。
“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吗?”
“莫克先生,现在吗?,有幸得到您的邀请,实在非常感激,但是……”
“但说无妨。”
“莫克先生,现在还早,我希望能够将船长的遗体火化把他的遗物放在……”
“不错,程秋,不错。我知道你是个好青年。”
“我的公司需要你这样的船长,你尽管去做吧,公司会报销这部分费用,王凯船长毕竟为公司做了这么多年……”
我和安德斯会在亚丁酒店等你。
“好的,老板。”
第二章叶欣欣
“莫克先生,你好,”程秋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在亚丁酒店的大厅他见到了老板,以及安德斯先生。
“事情办妥了?”
“是的,一切办妥。”程秋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和我们共进晚餐了?”
“是的,老板。”
食物丰盛,美酒佳肴,程秋想起了船长,心里有一些难过。
“你怎么啦?”莫克注意到了程秋的异样。
“没怎么,就是有一点不舒服。”
“是因为王凯船长吗?”
“是的。”
“我们的船需要一个船长。”
莫克顿了顿。
“长舟号启航不能没有船长呀。”
莫克看了一眼安德斯,说道:“假如我一个人说了算,程秋,我就会签上合约。
“不能没有船长!”陈秋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大声说,“您可是当真的,您真要任命我当长舟号的船长?”
“是的,程秋,好人自有天主保佑。
不过现在还需要,安德斯先生同意。
安德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我同意你成为长舟号的船长。”
“感谢,感谢您安德斯先生。”
安德斯摇了摇手,“要感谢就感谢你自己吧,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好。”
“您放心。”程秋拍着胸脯。
“明天好好玩一下,我明天要和吴明结账,”
“好的。”
“这次出航你对他满意吗?”
莫克看着程秋的眼睛。
“这要看指哪个方面了,老板。
如果问他是不是一个好伙伴,我说不是,我们在大学期间有过一次口角,而后我又一时冲动,把他打的头破血流,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理所当然地拒绝了我的好意,我想打那以后,他就很讨厌我。
如果您是问他作为会计表现如何,我想他是无可指责的,您对他的工作会满意的。”
“那你说说看,程秋,”
莫克说,“如果你是长舟号的船长,你愿意留下吴明吗?”
“无论我当船长还是大副,莫克先生,”程秋回答,“我都会尊重您所信任的人。”
“好,程秋,你确实是个好小伙子,我不再拖住你了,去吧,我看得出你已经待不住了。”
“那么我去了?”程秋问。
“去吧,我已经说过了。”
“你可以开走我的游艇。”
“您准许我用您的游艇?”
“用吧,你是我的大功臣。”
“再见,莫克先生,多谢了。”
“再见,程秋,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程秋拿了钥匙,跳上游艇,到船舱坐下,插上钥匙,启动了游艇向城东开去。
星星挂满天幕,荡漾在水中的是月亮。
一艘艘海船停泊在从海港入口处到码头的通道两侧,形成一条狭窄的河道,中间挤满数不胜数的小艇和划子。
程秋的小艇以最快的速度穿行于船阵之中。
把船锚下好,微笑着上了岸,他一跃上码头的石板地,随即消失在打扮得花花绿绿的人群之中。
这条大道在当地颇享盛名,从清晨五点至晚上九点都热闹非凡,当地人以此为荣,在这里的玩的主要是当地居民,水手,还有一小部分商人。
程秋刚转过脸,便看见吴明站在身后,乍一看似乎在等他,其实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远去。
虽说是看同一个人,两人的眼神却迥然不同。
因为那个事发生之后,吴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现在又因为利益被撩拨得妒火中烧。
他兀自在老板的耳边嚼舌头,说同事的坏话。
他真的恨不得程秋去死。
且说程秋顺着大道走到头,来到第三条街,然后走进第三条街巷尾左边的一座小楼,沿着阴暗的楼梯一口气跑上六楼。
他一只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按住狂跳的心口,停在半掩的房门跟前。
他从门缝里一眼便看得到房间那头的墙壁。
他的女朋友就住在这间小屋里。
她还不知道,他已经来了。
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中翻着一本书。
蓦然间,她觉得门被人推开,她突然被人拦腰抱住,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喊道:
“欣欣,我的好欣欣!”
叶欣欣大叫一声,转过身子;
两个柔软的嘴唇贴在一起。
看见眼前真是他,叶欣欣脸色发红,浑身变软,险些摔倒。
“你怎么啦,欣欣?”
程秋一把扶住她,担心地问道,“你病了吗?”
“没事,亲爱的,我没有事情,我没事。我没想到你会来,突然一下子看见你,我太兴奋,太激动了……哦!我觉得我好像要死了!”
“镇静些,欣欣!大家常说快乐是不伤身体的,所以我悄悄地进来了。好了!对我笑一笑吧,别这样愣着看我。我回来了,我们要好好开心开心。”
“那敢情好!”叶欣欣接着说,“可
怎么个开心法呢?你再也不离开我了吗?来,给我讲讲你交了什么好运。”
“我运气真的不错,”年轻人说,“我把幸福建筑在另一家人的丧事上了!我并没祈求过这样的幸福,但是幸福既然来了,我也做不出悲哀的样子。
欣欣,可敬的船长死了,靠莫克先生的举荐,我很可能接替他的职位。你明白吗,欣欣?
我二十岁就能当船长了!薪金很高,还可以分红!像我这样的人,简直连想也不敢这么想呀!”
“你很不错的,”欣欣说,“这真是件喜事。”
“我要把挣来的第一笔钱为你买一幢小房子,让你在花园里种上满园的玫瑰,哎,你怎么啦,欣欣,你不舒服吗?”
“不用急,我没事。”叶欣欣这么说着,脸色却很难看。
“你怎么啦?欣欣,”程秋说,“难道那个事儿来了?”
“没有,我只是……。”叶欣欣拉住程秋说。
“怎么啦,你告诉我呗?”
说着,他把叶欣欣放在沙发上,注视着她。
“我不希望你……”欣欣说,“好像没有醋了。”
“什么?没有醋了?”
程秋脸色有点差,他看看欣欣苍白的脸颊,又看看空空如也的柜子,“你是最爱吃醋的!你这么不告诉我缺钱用,欣欣?”
叶欣欣笑了一下,“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我今天用完而已。
想让你去买一瓶。”
“好吧,好吧,”程秋摊开了手,无奈的耸了耸肩。
“不过你回来了,我就什么也不缺了。”
叶欣欣俏皮道。“可我,”程秋擦着额头滚落的汗说,“可你刚才要告诉我什么呢?”
“你个讨厌鬼,你不知道吗?我怕你死在大海上。
像船长一样留下孤儿寡母。”
程秋后悔自己问出的话,连忙补救道:“真的没有醋了,我去给你买吧,我要吃你做的捞面。”
叶欣欣擦干泪水,笑了笑,便去厨房忙活了。
程秋看了看,就出去了。
虽然他人出去了,但心还留在这个温馨的地方。
下着漫长的楼梯。
集市上人声喧嚣,“这瓶醋多少钱?”程秋大声的用英语问道。
“576里亚尔(1)”
程秋仔细看了看山西老陈醋醋瓶上的标识。
“这可是伟大的东方古国做的,味道很好。”那个穿着大白袍的人笑着推荐。
“好的朋友,帮我包好它,”程秋从口袋中掏出一些人民币,“不用找了。”
“谢谢你,我们的中国朋友。欢迎你下次再来。”
程秋接过醋瓶子,笑了笑,“会的朋友”。
“中国人好人。”那个小摊子老板朝着周围的人说道;
回到房子,程秋将醋放在桌案上。
靠着阳台栏杆看着夜晚,平静且安详,人群的喧嚣早已沉淀在大海中。
叶欣欣端着一杯柠檬茶,走到阳台。
“面,等一会儿就好。”
“我不着急,你是不是缺钱?
我刚才发现,米柜空荡荡的。
只有一点面。”
“我把钱借给了邻居卡斯,我算是他的一笔钱的小小的债主;他向我提起,说如果他不能还债,他就去地下角斗场去还钱了。你知道,我……”
“所以?”
“所以我就借给他了。”
“可是,”程秋大声说,“我记得,别人说卡斯欠了很多钱哪!”
“没错,”叶欣欣讷讷地说。
“你从那些钱里拿出来借给他了?”
叶欣欣点点头。
“你就靠剩下的钱过了几个月?”程秋低声说。
“你知道,我用不了什么钱,”叶欣欣说。
“你呀你呀。”程秋在叶欣欣面前喊道。
“你怎么啦?”
“你让我的心都碎了。”
“瞧!”叶欣欣微笑着说,“现在你回来了,就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对,我回来了,欣欣,”程秋说,“我回来了,带回了希望,还带回了一些钱。
拿着,欣欣,”他说,“拿着,我们一起买点东西。”
说着他把钱包递给了叶欣欣。
叶欣欣的脸绽开了笑容。
“我们的!拿着,去买些日用品,别再发愁了。明天还有呢。”
“轻点,轻点,”叶笑吟吟地说,“要是你不反对,我还是想省着点用。人家看见我一下子买好多东西,会觉得我有钱的。”
“你怎么着都行;不过你得先雇个佣人,欣欣,我不想让你再孤零零地过日子了。我还带了一点咖啡和牛扎糖,都在船舱的小柜子里,明天拿来给你。哎!有人来了。”
“是卡斯,他准是听说你回来,想过来说几句祝你平安归来的客气话。”
“哼,”程秋低声自语,“不过,他毕竟是邻居,也帮过我们,不该把他拒之门外。”
这当儿,楼道口露出了卡斯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手里拿着一块布料,他是裁缝,打算拿它做一件衣服的衬里。
“嗨!你回来啦,秋?”他带着浓重的口音,咧开嘴笑着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我回来了,卡斯先生,随时愿为您效劳。”程秋答道,这句客气话没能掩饰住他内心的冷淡。
“多谢,多谢;我要感谢你。”
“我这不是冲着你说的,小伙子;她借钱给我,我会一直记在心里,有钱了,我便会还,好邻居有借有还。”
“对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程秋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何况你是我们的好邻居。”
“干吗这么说!说说你的好事儿吧,朋友。我刚才去码头配块栗色料子,碰巧遇上了我们的朋友吴明。
“‘他在码头?’我问他。
“他回答说:‘不是。’
“‘我还以为他在街道上呢。’
“‘去过了,现在应该在他女朋友家。”
“所以我就来了,”卡斯接着往下说,“来握握好朋友的手啊!”
“好心的卡斯,”程秋说,“我们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可不是,我喜欢你们,我还敬重你们,如今好人不多见哪!嘿,小伙子,看来你们东方人真的很不错。”
“今天我还看见你站在长舟号上,很威风呢。”
“是吗?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船员。”
“我看你可不仅仅止步于此。”
卡斯看了看他们你侬我侬,说道:“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瞧您说的,卡斯。”
卡斯突然拍头到道:“她好像还不是您的妻子吧。”
“还不是,”说,“但很快就是了。”陈秋笑了笑。
“那是,那是,”卡斯说,“可你得赶快操办才行哪,小伙子。”
“什么意思?”
“叶欣欣,可是个漂亮姑娘,漂亮姑娘总少不了追求者。她就更不用说了,身后有成打的人跟着呢。”
“是吗?”程秋的微笑中露出一丝不安。
“可不是,”卡斯接着说,“那些人条件都不错呢;
但你知道,你就要当船长了,她怎么会拒绝你呢。”
“你是想说,”程秋的笑容已经掩饰不住他的不安了,“假如我不是船长……”
“咳!咳!”卡斯干咳了两声。
“不,”程秋说,“我对女人的看法比您准确,对她更是如此,我坚信无论我当不当船长,她都会对我忠贞不渝。”
“那再好不过!再好不过!”卡斯说,“马上要成亲的人信心十足是好事嘛;
得,不说了。
听我的,小伙子,快去报个到,把你的好消息告诉她吧。”
“我这就去。”程秋说。
程秋向卡斯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程秋转过身来看着卡斯的眼睛,缓缓问道:“你还需要钱吗?但愿你不要把钱再输了。”
卡斯的眼神闪烁了一番,缓缓说道:“不要了,朋友,我足够我的开销。”
“那么,路上注意安全。”
卡斯下楼梯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向程秋告别。
“再见朋友。”卡斯缓缓转过身子去。
程秋朝着卡斯挥了挥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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