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云渡》： 临月初

第一章 临月初

“叮”，“叮”敲钟声霎时便回响在所有学生的耳旁，“考试结束，大家都收笔罢”，

众学生听闻此声皆放好纸笔，正襟危坐，尽管有些学生眉头紧锁，神色略显慌张，但终究不敢有多余之举，因为他们知道惹怒老师可能会直接影响到成绩，事关重大，只能暗暗抱怨自己自己平时用功不够...

而堂正中一位老者背手而立，端是鹤发童颜，面色红润，只是眼角斑驳的皱纹显示了其饱经岁月的洗礼，忽而他抬起右手对着收好的试卷，淡然一指“木和整理好答卷，待会随我去卷宗室。”

“是，先生”一年方十三四岁少年缓缓站出来微微鞠躬点头答到，只见其青巾束发，一身素衣，五官也算清秀，只是身躯有些羸弱，难免给人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印象。老者见状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其他学生道“这段时间大家也是颇为辛苦，回家放松些，三个月后来学社，到时成绩方可揭晓，散吧”闻言，众学生也是神色一松，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的向先生道别后离开。

刚出门口不远，一个身材偏胖学生低头对旁边相同身材的同伴嘀咕道：“你说先生一向对这木和青睐有加，这次单独留他下来会不会有什么秘密？”“先生此等品行决计不会做此等徇私舞弊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谁让人木和成绩不错又会讨先生欢心呢...”“哎”。

两人酸兮兮的讨论着渐行渐远，却没注意身后一个身影悄悄尾随，此人身材瘦弱，面色略带饥黄，一袭黑色素衫虽显朴素但看得出很注意自身形象。“嘿嘿，妄议师长？真是胆子不小，说不定有机会以此为把柄，得些好处，不过先生留那木和的确有些蹊跷，反正无事正好去看看。”心中的盘算急速运转不过神情不变，轻手蹑脚的返回学堂。

见众人离开后，先生反手关上大门，看着正在认真收拾答卷的木和神情有些恍然，直到听到呼唤声才回过神来，他随即微笑问道：“这次大考后，你有何打算？”木和有些愕然，低头道：“先生您也知道，父亲身体抱恙受不了舟车劳顿，这次得我独自带弟弟去治疗了”

老者点了点头。城中凡是早些年呆过地位不低的人就没有未听说过木不觉这大名的。

临月城地处七宇大陆极东，十年前城内突发大疫，仅仅三日近乎九成人皆被感染，此时恰好木不觉经过，以其神奇的医术，将病人全部医好，让临月城避免这一灭城之祸。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人尽皆知才是，然而木不觉只是借城主之手，在背后建言献策，故而城中百姓皆以为是城主救了他们。对此木不觉倒是乐见其成，最后定居在云村。而城主也是以礼相待，言行中无一不透露的对木不觉的来历很是感兴趣，不过任凭城主旁敲侧击，木不觉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也罢，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你们照顾好自己。”看着木和点头称是，沐先生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走向窗台遥望天边，缓缓道：“想必你也很疑惑为何留你下来吧？”

也不等木和回答，自顾自的摸着仅存不多的胡须，幽幽道：“世间万生万物，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或是农夫或是官员或是商人或是学者，但这世界有种人超脱这轮回中，世人称为仙人。”

木和一愣，神色古怪道：“这个...我认为应该只是坊间以讹传讹吧。”

“其实传说中所谓的仙人是存在的”，先生笑了笑，继续叙说着“这些其实统称为修行者，他们修为高深者翻云覆雨，举手投足之间石破天惊，山河倒流。只言片语难以详尽其能力，相对于我们普通人，说他们就是仙人也不为过。现在，有个机会让你可能同那些人一样，你可愿意？”

随着叙说渐完沐先生的神色反而越发平淡，静若幽泉的双眸透露出让人难以琢磨的神采。而一旁早已被一番话震惊的目瞪口呆的木和久久缓不过来，沐先生也不急着打断他，坐在紫檀椅上拿起泡好的茶杯慢悠悠的品尝着。直到半盏茶后，木和才渐渐消化完，又惊疑问道：“先生你说的可是真的？”

神色自若的沐先生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有此一问“老夫教学数十载，何曾欺骗于人？”顿时木和有些慌乱的躬身作揖道“先生请原谅学生一时失言”，沐先生倏然笑着起身扶起木和道：“又未曾怪你，当初我亲见这些之时表现也不比你好，好了，现在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回去和你弟弟木已商量商量，三个月后再来找我，到时候去与不去皆由你二人”

“是”木和站直身子恭敬回答，刚欲转身又想起什么

“先生，答卷我还没帮您拿上去呢”，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沐先生心中一暖，可嘴上却调笑道：“你的意思老夫已经老得需要你来帮忙了？快走吧，想必木已那小子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况且你父亲不有事嘱咐过你嘛，晚了说不定城门都要关了。”

一拍脑袋，木和恍然大悟：“我说总觉得落下什么，多谢先生提醒，那我先去了。”行礼告别后提着包裹飞快奔向镇子，却全然没注意脚下的高高的门槛，“哎呀”木和连忙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头看着沐先生有些呆滞的表情，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又行个礼后转身跑开。

面对平时少年老成的木和难得显露出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童真，他也不由笑起来，看着木和急匆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后，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遥望山腰边的还剩些许余热的太阳，低声自言自语道：“非得如此么...”叹息着，拿着答卷缓缓离开。

良久，学社里似乎归于平静，这时一个身影从房角旁出来，正是之前好奇回来的瘦弱少年。

只见他倚靠着墙壁，膝盖半屈，手指不停的颤抖，神情半笑半哭，嘴角有些抽搐以致说话都很难听清，若是能靠近可以隐隐约约的两个在不停的重复——成仙。

临月城内，坊市大路宽阔足以容纳三辆马车共行，不过天色渐暗路上行人也渐少，一个少年正坐在一家杂货铺门前的小凳上，虽衣着普通但不掩出众的外表，年纪虽小，五官轮廓却已然初显，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端是一个英俊不凡气质出众少年郎，而对面端坐着一窈窕少女，秀眉凤目，玉颊樱唇，肤色如雪，双睫微垂，头发扎作双马尾更是平白添了一股可爱乖巧气质。本是金童玉女未尝不是一美景矣，引得不少行人驻足回首，可不待一会儿，都不约而同的不好意思的走了...

“好了，木小子，你这不停嘀咕的也就罢了，别人也不过就看你几眼，至于一直盯别人么，自从你来我这就没一个客人了”一老者看着抓耳挠腮停不下来的木已皱眉道:“你学学人家小姑娘，看人多乖巧”。

木木已看了眼正坐的规规矩矩纹丝不动的云素馨，撇了撇嘴，又看了看四周，倏然笑道:“王老，这坊市都快打烊了，也没什么客人，耽误不了您的生意，再说我们这不是来照顾您的生意了嘛”。

王老摇了摇头，笑骂道:“也不知道木兄如此之人是怎么生出你这滑头小子，就说你们兄弟二人，性子差别也着实是大”。木已笑嘻嘻着回应道:“若是这世人皆一个模子，那人生岂不是太无趣了。”

王老愣了愣，忍不住笑着指木已道:“你小子总是有理由，可却偏偏似乎又有几分道理”。木已得意的嘿嘿直笑。“木和哥哥回来了”耳边听到云素馨惊喜的声音，木已赫然转身，印入眼前的是一面带微笑，缓缓踱步而来的少年郎，不正是刚刚进城的木和！

“我说老哥，你可真慢，赶紧的拿完东西，趁还没收市，咱们买点好吃的”，木木已赶紧拉着他的胳膊，嘴上不停的催促道。看着弟弟一副急不可待的神色，木和忍不住摇了摇头，调笑道:“你呐，怕是馋虫转世”，说着拿出一封信，微笑着恭敬递给站着一旁的老者说道:“王老，这是家父给您的”

老者接过来撕开信封看了看，点了点头回身走进最里面的房间，不一会拿着一个楠木盒子，嘱咐道:“此物保管好，至于钱的事就告诉你父亲，让他下次来请我喝酒，他便知晓了”木和小心翼翼的接过楠木盒，只见楠木盒上面雕刻着一朵莲花，看起来做工精细，想必盒内之物价值不菲。

收好放入行囊中，木和认真的答道:“王伯，话我一定带到。”老者默然点点头:“嗯，去吧”。接着，三人向老者行礼告别去往坊市中心。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老者躬起有些佝偻的身子，原本有些昏暗浑浊的眼睛顿时散发摄人光采，盯着其中两人露出莫名的表情。

第二章 比试

城中坊市路中，行人渐少，不少摊主也正准备收拾摊位，叫卖声也随之而停，唯独一身影四处乱串，如同脱缰野马一般，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而后面一少年正一边向各位摊主陪笑道歉一边一一付账，不正是木和?一向遇事安然自如的他也颇有些神色狼狈，忍不住的念叨着:“臭小子属猪的，吃这么多撑死你！”

旁边少女也忍俊不禁噗呲一笑，听到笑声木和才意识旁边有人在，假装咳嗽两声，有些尴尬的笑道:“你不买点东西?”云素馨闻言看着有些发窘的少年，微笑着低声摇了摇头:“我不饿”。

“呦，这不是木兄弟和素馨妹妹嘛，木已似乎你很饿？正好我们也要去月岚楼，诸位不如一起？”听到这耳熟的声音木和刚有些发窘的神情顿时化为平静，看着迎面走来的四五个少年，拱手行礼淡淡一笑道:“多谢游兄美意，只是我等还赶着回去，还请见谅”为首少年似乎早就料定他会如此回绝，洒然笑道:“木兄，如今大试已毕不知今后是否能再见，何不开怀畅饮一番，以慰大家三年同窗之情？”

这番话端是说的大方得体，若旁人只看他清秀的脸庞，华美的衣着，加上这番话会以为他是一翩翩有礼的富公子，唯独那嘴角若有若无的冷笑，便已足够说明这绝非好意。连一向温和平静的云素馨都皱起了眉头，对于两方的过结她再清楚不过了。她与木氏兄弟同属于云家村，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为此她还特意提前一年与二人共同上学，从入学第一天开始游少戈与木己彼此看不过眼，发生过不少争吵，作为兄长的木和自然难以置身事外，说来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一年一大一小两次考试，之前五次木和总压游少戈一头，名列第一，而第三便是木己，一来二去从小出类拔萃且作为城主独子的游少戈自然不甘心，三年中不知多少次挑衅而木和总是置之不理，如此在游少戈心中眼中钉肉中刺的位置早就让木和代替了，这次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

而一旁的木己却旁若无人，自顾自的吃的手上的冰糖葫芦，看也不看人的嘟嘟囔囔蹦出几个字：“第一我们不喝酒;第二，我们不熟”。“哼，少戈兄，这小子很是无礼”后面一胖胖的少年见木己如此表现，颇为气愤。游少戈见木己这般举止哪能不明白，本来笑盈盈的神色也渐渐消失，看了眼木己依然在大快朵颐，折扇一收淡淡道:“木己兄弟此言差矣，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更需要好好交流一番”，霎那间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顿时所有人都楞住了。“老哥我看今天你考试，把脑子也烤了吧。”在一旁木己吃惊道，此时他瞪大了眼睛，连刚才不停吃东西的嘴也大的能看见还未咽下的冰糖葫芦。望着老弟这滑稽的模样，木和轻笑一声，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给他使个眼色道：“既然避不了不如大方迎接。”木己摇摇头，继续品尝吃了半天还没吃完的冰糖葫芦。

“和哥哥，你这...”抬手阻止云素馨继续说下去，放在她肩膀定定看着她眼睛道：“相信我”。被木和这灼灼的眼神盯着，云素馨顿时感觉脸上发烫，连忙低头掩藏发出微不可闻“嗯”的声音，两只手的大拇指不停转动。看到她如此憨厚可掬的神态，木和也有些忍俊不禁。

“好了，既然答应了那就走吧。”回过神来的游少戈摇了摇头也不管木和为何如此轻易答应，摆手淡淡说道：“跟我来。”对此木和只是笑了笑拉着还在不停往嘴巴塞冰糖葫芦的木己，不理会其抗议强行拖走，这样一行人去往月岚楼。

月岚酒楼大堂内，伙计正在不慌不忙的给客人送菜，平时忙起来还得其他人帮忙，不过今日离歇业也就不到一个时辰了，自然也就客人也就不算多，一个人到也是忙的来，就在他刚送完最后一桌客人的菜准备歇息会时，看见七八位少年正往酒楼走来，领头几个，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心想必是贵客，急忙整理衣衫，满脸堆笑迎过去，待走近看清楚领头之人后，步伐一顿，神情一滞，惊喜地道，“我说今儿喜鹊怎么一直叫唤，原来是游少爷，您可一个多月没来了，来，您快请。”说着，伙计躬着腰做出请的手势，笑呵呵着。

游少戈虽才年方十四有余，然而作为城主之子平时没少与人交际，而月岚楼作为城中最大的酒楼，游少戈自然没少来，一来二去倒是与这店小二相熟了，这李二年方十五，三年前由于家乡遭难全村只有自己幸运的跑出来，几年来只身流浪，历经千辛万苦跑来这临月城幸得这酒楼老板收留，由于一路走来见识不浅，加上察言观色的功夫倒是在酒楼中如鱼得水，故很能讨游少戈欢心。

游少戈最近由于要考试所以也没空来，见是“熟人”在此，心中郁闷也散去几分，笑骂道:“李二，你这张嘴可真是贫的很，来，我有件事交你交给你办。”闻言，李二立即附耳过去，不断的点头，连忙笑着答应:“您放心，我一定办妥。”

说着收好游少戈给的一百两银票，急急忙忙的跑向大堂，大声喊到:“今天诸位客官的酒菜钱，游公子请了，只是劳烦各位为游公子的一场比试做公证，诸位意下如何?”言罢，堂下便议论纷纷，有人便嘀咕问道:“这游公子谁啊，这么大气派?”旁边知晓内情的人便笑道:“兄台一定是刚来不久，这游公子便是我们临月城的城主之子，不但出身显赫，更是一表人才啊。”堂下这才安静下来，接着一大汉便站出来大声笑道:“既然是游公子的事，我们必然要鼎力相助，游公子需要我们做什么，直说便是。”顿时台下附和声不断，纷纷支持，游少戈见状“唰”的一声又将折扇打开，自信一笑，眼睛微微一撇木和，看样子对此场景倒是司空见惯。

“游公子你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说好只是同窗间的交流，我们何时答应要与你比试？”见情势如此，云素馨也忍不住上前理论。“此言差矣”游少戈悠悠走到众人面前朗声道，“毕竟都是同窗我不会为难大家，我之所以提出比试一番，正是因为想了结这段时间的恩恩怨怨，无论谁胜谁负也算是为我们这三年在临月城划下一个终点，也是圆了我这几年的心愿，不知道木兄能否给个面子。”木和嘴角微微扬起，游少戈说的倒是诚恳，只是在众人面前说这番话却是以势压人，如若自己不答应最后倒是落下个小心眼的名声了，面对众人聚集的目光，淡笑回应道：“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就是我出个题目，若是我回答比你们差就算你赢，即使平局也一样，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如何？”游少戈眉头一皱这木和为何这么自信，正想说话，旁边有人发问了“你要是问些比如一条河有多少滴水之类谁也不知道的问题，谁能回答？”见人有人提出疑问，立即回复“自然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我的问题就是一个故事，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话已至此游少戈也不得不同意，若是再反对就不太符合之前所营造的形象。

见他点头同意木和胸有成竹的走到游少戈面前环视众人娓娓道来:“题目是一个故事，一位人因犯死罪将要被执行死刑，在这时一个执行官对他说:‘这里有两杯酒分别由侍卫甲和乙拿着，一杯毒酒一杯美酒，且他们只会一人真话一人假话，如果你最多只能向他们一人问一句话，然后选择一杯喝下去如果你能活，那就放你走。’问题就是如何发问才能活下来。”话音刚落，堂下便有人开始讨论，也有人嘀咕道:“这什么题啊，光听我都头大了，怎么解？”马上就有人附和道:“是啊，好难啊，有人知道怎么解?”不一会，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堂下人抓耳挠腮面面相觑，却始终没个结果。而一直沉默不语的游少戈也轻吁一口气，恢复原本轻松的神色上前笑问:“木和兄，你先还是我先?”木和淡笑做出个请的手势。

呵呵一笑，游少戈大声说道:“诸位，首先是我的答案，第一句先问其中一人:‘你们的酒能喝吗？’若是他说的谎话，那么他肯定会说是，若是他说的真话，那么他肯定会说不是，由此可以判断这个人说的是真是假，相应的也能推断另外一个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接着问另一个人:‘你的酒能喝么’由此可以判断他们两人谁是美酒谁是毒酒。”

话音刚落，便一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拍桌而立，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一句定话真假，二句定酒真假，妙啊，妙啊，游公子才情果然名不虚传的，佩服！”这时堂下诸人才纷纷反应过来大声赞叹道:“没错，果真如是，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见众人如潮般的赞扬，游少戈也不由笑着抱拳道:“多谢诸位夸奖，接下来还请木和兄作答吧。”而这边的木和依然面带微笑，泰然自若，随之在旁的云素馨却不由有些着急了，虽然她不喜欢游少戈，但是她也不得不佩服游少戈之所以名声在外，也是有实力做底气的，这个题目她刚刚也在思考，只是冥思苦想到刚才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本闲坐在旁的木己，脸色也不由难看起来，他自诩天资聪颖，这个题目他思考一会儿便有了答案，只不过却是与游少戈一样，如今拿出这个答案又有什么说服力呢，旁人说不定认为他只是临时照搬罢了，怪只怪当初不该让游少戈拿到主动权，想到这里，木己不由拍了拍脑袋，赶紧发动大脑想着会不会有其他答案。似乎是看透木己心里所想，游少戈咧着嘴笑道:“木己兄弟，就算你们想的和我一样也赢不了赌约，记住，之前说的是，赢不了我就算你们输，就算是平局你们一样是输哦，哈哈！”

闻言，木己瞥了眼洋洋得意的游少戈，不爽的哼了一声却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约定在前，谁让兄长太自信了。而这时木和不急不忙上前笑道:“我们当然不会输。”看着木和胸有成竹的神色，游少戈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一边给自己安慰鼓气，一边强笑:“木和兄请吧。”

看了看堂下诸人作洗耳恭听状，木和淡然一笑:“我这个答案只需要一问。”“什么？我没听错吧，只要问一句?”众人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而一旁的游少戈一惊，大脑急速运转却怎么也得不出答案。而一旁的云素馨与木己亦是一脸惊异。

不理会众人各种神态，木和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微笑着:“只需要对其中任何一人这么问:“你的同伴会认为哪一杯是美酒?”然后选另一杯即可。”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脸茫然，云素馨亦是皱着柳眉苦思着，而一旁的游少戈神色不停变化的，似乎有所有领悟却始终差一点，这时木己神色激动的站起来大声喊道:“我明白了，原来还这种解法，这题目着实奇妙无比。”

看着一脸兴奋的弟弟，木和不由赞叹他天资聪颖之极，原来他从书上看来时也不及木己思绪之快，难怪沐先生时常跟自己说，若不是木己对于读书没甚兴趣，恐怕以弟弟的天赋继续下去考中状元亦不是难事，回过神来随即说道:“己弟，既然你知道就解释给大家听吧。”

木己自信一笑，“其实很简单，大家都知道这两人中说的话是一真一假的，这个问法精妙在于甲之于乙的想法，正好把两个人的真假性串联起来，如果甲说的话是真的，乙说的是假的，那么情况就是甲把谎言真实的告诉我们，我们得到的是一句假话，如果甲说的是假的，乙说的是真的，那么情况就是甲把真实变成谎言告诉我们，结果是我们仍然得到一句假话，所以这种问法让谁真谁假并不重要，因为我们无论如何都会得到一句假话。最终，我们只需要根据回答选择另外一杯酒便是真正的美酒。”

话音刚落，游少戈忽然苦笑起来:“原来还真有这种解法，这场比试我输了。”众人也渐渐从解释中明了，先前那中年书生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少年才俊，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我林某人佩服，佩服！”诸人也纷纷附和道:“林兄说的是，这次真是长见识了，少年英雄了不起啊，哈哈。”

云素馨也从沉思中醒来，明白其中道理后，更是对木和更是倾慕不已，一双眸子仿佛要刻在木和身上一般，对于她来说最欣赏的便是他的才华横溢以及面对一切困难泰然自若的自信。

面对众人的赞扬，木和表情始终不变，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游少戈，问道:“游兄，你还好吧？”听到这声来自他视为对手的问候，游少戈愣了愣，苦笑着:“这次我输了，条件任你提，只要我能办到的。”“游兄你这是认真的吗?”游少戈正了正衣领，恢复了平静的心态说道:“我游家子弟一诺千金。”

看着游少戈肃然的神情，木和不由有些刮目相看，想了想回应道:“要求暂时没想好，日后再说如何?”“可以”，游少戈点点头:“不过最好在三个月内找我。”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着木和：“如果有机会，真希望下次能再看到你。”留下后面让众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游少戈带着随行几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