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祸》免费试读_周涂
楔子
鸿蒙虚空,无数星芒闪烁其中。光彩各异的群星勾勒纹路,黑暗中白衣仙人的圣像显现,亦有真龙真凤图腾耀世,女帝飞天动人心魄,绝世圣兽傲立苍穹……
然而,这一切的伟岸高绝、不可一世,却在此刻,被一宇宙边缘的蛮荒废星突发的光茫欺压下去了,让无数生活在星空下的生灵们惊异不已。
顿时,各色言论四色,猜测着那处枯地,降临了哪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虚空深处,那处人们谈论的枯星,一声阴阳怪调打破了枯朽寂静。
“妖帝大人,吾皇已祭请天道,定下了汝滔天罪名,圣旨在此,还不快跪地接旨。”
嗤嗤…
一阵冷笑传来,死气沉沉的蛮荒枯地上,一帝冠龙袍男子背手而立,瘦削脸庞轻抬,睥睨之态彰显着无尽的帝王威风。
“滔天罪名,还祭请天道,真是可笑至极。滚吧!告诉你主子,少弄这些虚伪的东西来恶心我。”
“看来妖帝大人很是不识时务呀,真以为自己还是昔日不可一世的天纵帝妖?杀亲屠族,众叛亲离,帝尊网开一面,留你一条命,你不知感恩戴徳便罢,还如此猖狂,果真如世人所言一般狼心狗肺。”
这一番义正严词似乎有理有据,但经于一个阉人之口后,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感觉到背后的事情必不简单。
只要有人只手遮天,恶犬又怎么不敢吠日。此情此景,还真是令人屈辱。
被称作妖帝的男子却依旧不动丝毫,只是面目愈发冷峻,仿佛能看到双目凝聚出刺骨寒意,不由地让人忌惮寒怕。
“莫非你这狼子还想杀?真是无药可救。妖族兽性,名不虚传呀。可惜了,此地设的九重天狱可是当世无人可破,你既成陷兽,若是乖乖地伏罪,指不定能捡回一条小命,多残喘片刻。”
“……”
妖帝不语,心中思绪缭绕,可并不是因狱空之外的阉人逞威,而是怎么逃出这里,到她面前去,问个清楚……
“激将法么?你这么想死,这招本帝就接下了,如此蠢货,早该死了。”妖帝哂笑,喃喃地说道
随后妖帝双手结印,一道古老符文显化,此地显化的圣茫开始如水银般流动,皎洁寒冷,带着绝世的杀意。于是,圣茫凝成一柄寒刃,向空中刺去,威风凛凛,当真不负妖帝之名。
寒刃所到之处,空间涅破,留下大片空洞虚无,吞噬着人远眺的目光,让这寒刃的轨迹无法被捉摸清楚,杀人于无形。不及片刻,寒刃便带着帝威君临狱门。
门外那阴柔阉人心惊肉跳,但还是强压下了内心的恐惧,他知道,这九重天狱会阻挡下这道有毁天灭地威能的寒刃,自己完全不用担心小命不保。
果不其然,狱门上道纹显现,将这锋茫阻挡了下来。寒刃虽强,却也只是让那透明的狱门泛起了七彩的波斓而己,当世无人可破的九重天狱果然名不虚传。
横执金黄圣旨的阉人见了此状,这才稍定惊魂,舒气挺身,好一副临危不惧的表情。家犬借势,怂人借酒,既便此等鼠辈,有了依持,他也敢跟妖帝逞威风、耀武扬威,极力表演着强者的镇定。
然而万万令人没想到的是,就这下一秒,九重天狱却似有意识一般打开一方寸圆洞,正好任寒刃通行。
破空声响,手起刀落不过一瞬,那阉人却连惊恐都来不及便神形俱灭了,死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恐怕他临死也想不通为何寒刃能穿过天狱,明明自己刚升了官,得了帝尊亲睐,却一天春风得意的日子都没来得及过,便落了如此下场。为何?为何?可又有谁会告诉他呢?毕竟炮灰的本职便是“英勇赴死”,不过早晚而己。
妖帝冷峻的脸庞上嘴角弯着,似笑却含悲,可怜人命却又可笑人心。
……
虚空之上金黄圣旨迅速展开,包裹着还有余势的寒刃飞撞出去,不出百里,又一道阵纹显现,原来又是一扇透明狱门。只见寒刃冲出,刀锋斩得狱门七彩波澜不断,却终是不敌,溃散成寒光,消散在虚空之中。
妖帝依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态,好像已有预料。典籍中传说这九重天狱的“九”为虚数,暗含无极之意,只要执掌狱令之人实为足够,便可随意布下无数重狱牢,让人逃无可逃,遁无可遁。且每一扇狱门与其他狱门势同一体,没有绝对的力量,断然是破不开这九重天狱的。
妖帝望向一处,眉头稍稍皱了皱,待松下来时,又从眉眼带出了一股坚毅的神色。旋即望向那远方虚空,藏着那阴险小人之处。
“堂堂帝尊,也这么喜欢藏头露尾,行小人行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响在此地的每一个角落,在某人的心中翻起了巨浪。
“呵呵,不愧是妖帝,眼力不俗,不俗呀!”
这随声而现的来人正是执掌诸天的帝尊。只见身着暗金云纹墨色衣袍的男子立于半空,金线绣的栩栩如生的九爪沧龙好似要破狱门而入,凶神恶煞的模样恨不得要将这狱中妖帝除之而后快。
沧龙张扬,衣袍的主人、执掌诸天的帝尊却眉目含笑,空洞漆黑的双瞳衬着惨白的皮肤,不由让人背后一凉、坐立不安。就连妖帝经历过无数险恶人心后,都稍被这人的气息镇住,不想看向此人噬人的眼神,似乎是种本能的厌恶。
“你在这个时候都要保持着你的虚伪嘴脸?”
“我可是当真欣赏你。”
“我说你是当真虚伪。”
“呵呵呵……”
“……”
“即然如此,那请妖帝老实受罚吧,哈哈哈哈”
……
“凤谷妖帝,屠灭四万七千七百五十二神魂,且知法犯法,所屠皆为至亲,罪加三等,受天人五衰之刑。冒犯天狱,不尊圣谕,受犁锄之厄。法旨已成,宣心魔自灭。罪成,即刻行刑。”
“果然是贪图我修出的不死神性,帝尊呀帝尊,你迟早会因你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的。”
“贪图又如何?就算付出代价,恐怕你也看不到了,你为妖帝尚且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何况你马上就不是天地封立的帝王了。”
虚空中雷霆乍响,无数道闪动着银茫的刺目电蛇锁定妖帝,瞬时便冲击到妖帝跟前,嘶咬呲牙,让人头皮发麻。
妖帝挥了挥衣袖,铺满周身的电蛇便溃不成军,消散在空中。这其实还只是前菜而已,天人五衰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掉的。
天人五衰分为“小五衰”和“大五衰”,受劫之人强则天人五衰强,受却之人弱,天人五衰亦弱,但对于受劫人来讲,天人五衰都是生死大关,轻易不敢招染。
妖帝丰神俊朗,如瀑青丝结束,缚于帝冠之中。双眸清朗,身姿挺拔。
“小五衰”一降临,青丝瞬间变成白发,浑浊的双目不停地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丰莹的血肉枯竭发臭,腋下生秽,五识迷蒙。妖帝内视己身,发现自己完完全全成了行将就木的糟老头了。
衰劫却依旧没有结束,继续腐朽着那如枯叶般在风中飘零的妖帝。
一日两日,一月两月,一年两月,妖帝的身躯已低入尘埃了,仿佛已成一堆死灰了,“小五衰”却好似知晓已将妖帝最后一抹生机夺去了一般,也刹那时消失。
在这“小五衰”消失之后,那人形灰尘中开始闪烁着点点赤红火星,微风一旋,一股鲜红火苗从灰烬之中窜起。火苗迎风便长,不及半刻,便燃起一人多高的火焰,赤红如血,突然一道火凤身影在火焰中上下翻飞。待火焰褪去,原本成了枯灰的妖帝又活生生地站在了原地,涅槃重生,渡过了令诸天仙神避之不及的“小五衰”。
还没喘息片刻,妖帝的妖魂便被一股玄妙的力量强行扯出了肉身。
见状,妖帝连忙招出长命灯,将三魂七魄护在了灯焰之中。
三魂七魄一入灯焰,便仿佛穿上了宝甲一般,“大五衰”是奈何不了妖帝性命的。只是那顶上三花,不能多撑片刻,便枯萎消散了。接下来便是胸中五气溃散消逝,三千神灵一朝殒命。至此,妖帝才算是修为尽失了。
长命灯护住妖魂妖魄,虚空中出现一“帝”字,护住了肉身的残余生气。尽管“大五衰”势头依旧猛烈,但却不能再伤害到妖帝分毫。这一些,妖帝知道,算计一切的帝尊亦然知晓,但两人在乎着的,却都不是这些……
立于虚空中的帝尊轻舔下唇,双手摩擦,眼神中流露出无与伦比的渴望,像是闻见血腥的饿狼,贪婪,可怕。
蛮荒的土地死气沉沉,妖帝涅槃的火苗漫延,映得虚空通红。受完天人五衰的妖帝气息虚浮,连吐了几口黑红鲜血,神色微动,却不露一丝痛楚。
那长命灯焰光闪动,带着妖魂回到了妖帝体内。眉心微茫耀眼,奇怪的是这微茫过后,飞出了几道金丝,向妖帝体内飞去,不消片刻妖帝又如涅槃重生了一般,伤势竟凭空消失了。
妖帝成帝前,前往过太岁山冒险得了一拳头般大小的肉块,成帝时利用不死凰血炼出了七缕不死神性,融入凤血。
时至今时,妖帝才明白这是祸不是福……
犁锄之厄么,原来不配这帝字,这么简单。即然如此,我不要也罢。
妖帝狠绝的目光看向天空成形的刑具,重重地掸了掸衣袖,身子向上一倾,便向那犁锄迎去。
天罚之刑开始,圆钝的犁从头到脚,那一分一寸的血肉撕裂,后又被劲风狠狠绞碎,当真痛不欲生。犁锄每一次穿过妖帝的身躯,除了向大地洒下大片血肉之外,还会带走一丝金色的不死神性。
一丝一丝,一缕一缕,虚空中那慑人的双目极力睁大,暗紫的嘴角向上咧到惊人的地步,这变态般的兴奋扭曲着那堂堂帝尊原本清秀的双脸,映衬着血肉下魔鬼的灵魂。
森然十指成爪,囚着那七缕不死神性,帝尊喉结滚动,一阵如鬼风忽啸般的笑色响彻虚空。声音由强入弱,伴着灵光,消失在黑暗尽头。
猎手走了,只留下残喘的猎物与无尽的黑暗。可是在时光流逝中却有那样一瞬,妖帝的嘴角弯起了一弧温情的笑,看向了星空最深处……
蛮荒死地上不死凰焰滔天,足足烧了一千年,才化作一道火苗飘入一清瘦少年袖中。
这少年双手轻摇,乌黑的土地开始轻轻蠕动,一片片翠绿猛地向上抽发,如盖绿伞下白茫茫的水汽氤氲,飞出了无数蝉翼精灵,精灵又幻化血肉,造就了各种异禽奇兽、生灵奇迹。
就这样,兴衰更替,渡过无数岁月,而昔日的少年,容颜不变,却是青丝变银发,立在山巅,观着这沧海桑田。
“心魔差不多能够毁灭我了,这些生死,也该结束了。”妖帝喃喃说道,淡漠的神情带着一丝衰伤,左手向上一招,远方的大海便跃上了万里高空,千吨万吨的巨浪拍下,仅是一瞬,便将所有生命结束,普天之一,无一幸存。
“天道无眼,就莫怪我以万物为刍狗。”
妖帝大笑,双目黑茫流转,俊白的脸庞如墨泪珠飘飞,在空中化作一狰狞面目。这张脸,与妖帝的一般无二,只是邪气森森,带着一股对妖帝的滔天杀意。
不等心魔向妖帝进攻,妖帝反而先冲了过去,与心魔撕杀在了一起。
而另一边,往生之路灵魂拥剂,轮回之门从虚空中显现,一点点地具化,一点点地开启。在此门彻底凝实打开后,海量的魂体冲入门中,而天空中的黑白两道身影,也在此刻于空中爆开,震起了漫天水雾、尘烟,遮蔽了整个世界。
天地一片迷蒙,一条青石小路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承载着无数冤死的灵魂。没有哭诉,没有嘶喊,他们寂静无声,用背后流成的血流,抗议着这个以弱小为原罪的世界,慢慢地,走向了远方。
黄泉魂,不回首,前生怨,死时了……
轮回深处的歌谣涤荡着灵魂,消弥着冤魂的记忆,然而无人可知的是,一双墨瞳却望向了轮回之门未关的缝隙,最后看了一眼黑暗拥挤的虚空……
第一章龙首镇
大夏王朝,清河流域,龙首镇依山傍水。然而这山,不是卧龙隐仙的山,而是毒虫妖魔的瘴山。这水,亦不是秦淮艳水,而是害民伤生的恶水。
按理来说,如此的险山恶水,应该少有人烟才对。但事实却正好相反,龙首镇比平常小镇的人口还要多上几倍,有限的安全地域拥挤建造着已看不出风格样式的二层小屋。下面一层倒也过得去,石基石墙,往上看,却是混杂着各种可以当做建筑材料的二楼,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但仅是能稍蔽风雨,对龙首镇居民来说,都是十分不易的。
多年的清河泛滥让龙首镇各处残留着洗刷不净的淤泥。清秋刚过,一场寒雨又让小镇中衣衫褴褛的众人忧虑了起来。
拥挤却沉寂的街道,一声声泥足深陷又奋力拔起的响声打破了这笼罩整个小镇上空的迟暮气味,正往镇子深处去的少年洋溢着青春色息,埋头苦干的不幸人们抬头,原本满目愁容的脸庞瞬间乌光消散。
“暮河,李伯伯身体可安好些了?”
“殷叔好,阿爷身体好多了……”少年不擅长地笑了笑,一个一个地打着招呼。
“小暮好像又长高了,今年可是狠着劲地长身体呀!”
“对的呀,小暮今年要满十四了,可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么。”
“小暮,小暮,姨娘昨儿打了条二十多斤的乌鱼,待会来姨娘这吃饭,姨娘给你好好补一补…”
两街的人们,刚才还愁容满面,少年一来,就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回归了拥挤街道该有的嘈杂,带着生活中该有的暖意。
脚步放慢的少年任由赤足裹在刺骨淤泥里,面容带笑,听着东家长西家短。
这里的居民,大多遭遇悲苦,或逃了是非苦地,或保得一命隐姓埋名,流落在这偏僻穷苦的龙首镇,尽管生活艰苦,却能保住一条小命,算是幸运了吧!
十四年前,暴雨连下了几天几夜,清河已经溃了堤坝,山上的毒虫猛兽也下山避雨,冲进了龙首镇。一时间,衰鸿遍野,幸存的居民也是满心绝望,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死亡。
然而第二天一早,人们惊奇地发现自己还活着。洪水猛兽也尽皆退去。正在人们狐疑着口诵菩萨保佑之语时,堤坝上传来一阵惊忽。
劫后余生的居民围聚了过去,不及走近,白花花的鱼肚连成一片,成了这些悲苦人们心中那年秋风中最美的风景。朴实的居民不住地拧着自己手背上的肉,一阵痛吟声四散开来,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切并不是白日梦。
少年便是那时同满岸肥鱼一起出现的,那时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乐善好施的渔夫老李头捡了去,取名暮河。
时光如流水,带走了龙首镇许多困苦的人,也带来了许多只在能在此落根的人。
生死往来,原来天下之大,找个容身之地并不容易。这是龙首镇镇民半生的写照,也是小小少年的第一个人生启迪。
……
十四岁的暮河面目俊秀,微黄的脸庞上一双桃花眼莫名给他添了几分书生气息。大概是长年下水的缘故,身体锻炼地修长又显得格外有爆发力,宽旧的衣衫衬得身影有一些削瘦,不得已露出了清白好看的锁骨,成了这陈旧腐烂小镇中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行至小镇深处,大片杨柳在河风下清拂,绿荫掩映下有一处破旧石屋,简陋的院墙高矮不一,干涸的水草与淤泥随意搭在墙上,混合出怪异的颜色和气味。
推开摇摇晃晃的枯黑柴扉,院内的整齐出人意料,院角茂盛青翠的菜蔬给人恬静闲适的感觉。
暮河脱下了已经稀疏的蓑衣,大步轻跃,穿过后院,走到青石岸边的老人旁边,轻轻地为老人披上了蓑衣。这个老人便是收养暮河的渔夫了,暮河叫他阿爷,而镇上人只知其姓不知其名,便都管他叫老李头。
看见系了过来的蓑衣,斗笠下满是风霜痕迹的头侧了过来,推了推身旁满桶的活鱼,便又将目光放在江面上了,一句话也没说。
暮河会意,一片儿泥砖灶台上便飘起了袅袅炊烟。
然后是吃饭,洗扫,闲聊,睡觉,一切都按部就班,平常地不能再平常了。
夜色幽深,连树梢的寒鸦也早已睡去了,河边小院里一道黑影却还在不断闪动,在将要消失的月色中,这道身影打着的一招一式都极为玄妙,运气吐气间,道道月茫随口鼻而入,游走全身后带着浊气从毛孔里流出,一套拳法招式下来,周身通泰的舒爽让寒夜中传来阵阵轻吟。
这轻巧灵活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龙首镇的清秀少年暮河。
而暮河所练的,便是老李头的传家之宝《吐息决》。
修士强大,大夏王朝之人皆以可修神修仙为傲,而一部不凡的修行典籍,动辄便是引发血案,灭门夺宝,不在少数。
李家便是不幸的中的一个,老李头逃得一命,死生一线中流落在了这龙首镇,从此便隐姓埋名,成了个小小渔夫。
这《吐息决》包括入门篇和习武篇,入门篇介绍了修行前三境。第一境为习武境,分为血肉、筋骨、窍穴、吐息四小境界,是《吐息决》的主要内容。修行过了习武境,便可吐息日月真气,洗髓伐骨,改变人族天生孱弱体质。
如果说第一境修炼的是肉身,那么第二境入道境便是修练灵魂,同样分为坐观真我、凝魂聚魄、天心燃灯、灵台出海四小境界。而第三境便是五神境,修士利用五脏之气修出五尊神灵,至于其中奇妙,却因《吐息决》缺页而不可得知了。
暮河资质超人,短短半年,便已入窍穴境了。如此神速,大都得益吐息决将习武境中第四层吐息巧妙地移到了第一层,习武之初便开丹田,纳真气,蕴养肉身,让修行事半功倍。
可世间之物自有他原本的道理,将吐息放在最前,早早地吐纳天地灵力,的确对修行大有裨益,却忽略了人的资质有高有低。对于资质低的人来说,将最难的放在最前,大大削弱了努力对修为的成就,天资悟性不够,便难以修练下去,结果间接导致了李家衰微,进而得了个怀壁之罪,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天空将要拂晓,日月交泰之时的灵力大盛,暮河驾轻就熟,身上几处窍穴如炒豆子般爆响。
老李头靠在窗口,手中旱烟几乎烧尽,缭绕的白烟直直地向上飘去。那胡渣丛生的干白嘴唇没有理会,只是喃喃说道:“我李家若也出了这么个人,也断不至此呀!”说完便狠厉将烟头按灭,倒头躺了下去。
黑暗中一双浑浊的眼珠折射着出淡淡的波光,院中少年不知,却愈勤地锻练起拳脚来。
翌日清晨,杨柳树梢垂下颗颗珠子,在空中抛出优美的弧线。
经过一夜苦练的暮河在岸边打了桶水,除衣浇灌而下,细白的皮肤紧紧包着肌理分明的身体,双手运力,混身肌肉猛地暴起,劲力拍水好似钢鞭舞龙,啪啪啪啪地几声响起,震得漫天水花肆意飘洒,在江面上浮起一层厚厚的水雾。
水花落,暮河静立,待一切平静下来时,一翻白大鱼便浮了上来,看来又是饱餐一顿。
擅水的暮河将死鱼捞了上来,利落地拔鳃除鳞,剖腹切鳍……
在这清河边生活的十数年,暮河早已这里的一切融入了生命之中,去路漫漫,或许在很长的时间后,自己会想念这里,想念这里的时光。
暮河分心,却没有再多心去想,毕竟他从来不是个善感之人,即使他在这个年龄中。
思绪杂乱之时,雪白修长的右手依旧在鱼肚时摸索,当摸到了鱼胆时,一股尖锐清寒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暮河大喜,神色飞扬地将这尖锐之物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一片小小的晶石在天空中散发着湛蓝幽光。原来天地万物,皆有机缘,而飞禽走兽中的有缘者,可以在某个瞬间感悟到一丝精纯的属性灵力,然后如蚌养珍珠一般,不断从天地截取灵力壮大自己的灵力,日积月累,结成妖晶。
暮河手中的湛蓝晶体,便是一枚水属性妖晶。妖晶稀少,至少暮河是首次遇见,但它的神奇用途暮河却早已耳熟能详。
按捺下心中兴奋的暮河忙将妖晶清洗干净,随后将这小小晶体刺入掌心,只见伤口处一道道血丝附上了这湛蓝妖晶上,晶晶莹莹,在妖晶上盛开成一朵彼岸花。
暮河闭目,静心盘坐而下,细细体味着体内变化。
属性妖晶不同于天地灵力,除了补充灵力这种暴殄天物的用法,它对于初境修士的做用便是与体内各种属性血脉共鸣,激发出血脉天赋。
暮河在体内,感觉到一股清凉,游走于血肉之中,好似迫切在寻找着什么,内心升起了一种渴望。
恐怕这便是妖晶在寻找自己体内的水属性血脉了,不知自己的天赋神通是什么?
突然,暮河体内一震,心神仿佛与这股清河融合,内视着自己的血肉筋骨,还看到了自己的穴位,有一些正发着光,喷吐着神霞,而另外一些则平息安稳,如寻常血肉般,平平凡凡。暮河了然,那一些神霞灿烂的便是已打开的窍穴了。
终于,清凉之感融入肾经,又如江河入海般汇入合穴,丹田中真气氤氲,发出淡蓝色的微光。暮河心中惊喜,享受着周身清爽的感觉。原以为一切到此为止了,丹田的真气却瞬间化作赤红,上下翻腾仿佛浴血凤凰一般。
暮河心中一急,想要再将心神与清凉之流融合,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
若是有高人在场,一定会气晕在此,第二境内视真我方可体悟丹田经脉、人体大秘。暮河倒好,第一境窍穴就内视真我就算了,还想来第二次,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感觉到体内一切平复后,暮河起身,感觉着经脉中的经气由心脉向指尖流注,由微至盛,由深入深,随后指尖发出森白光茫。
暮河神色微惊,控制着丹田真元,斜眼望向一旁的石磨,心想石磨不易损坏,便利索地将手指向了石磨。
石磨上水和着谷物的粉末残留在各处缝隙槽边,暮河单手一指,那混浊的水便开始迅速结冰,眨眼间,白霜凝结,将巨大的石磨包裹地严严实实。
暮河丹田内的真气流失地十分迅猛,不一会便消失了大半。而暮河却没有注意到,双目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巨大石磨。
原本以为会不断凝结的白霜却停止了增加。暮河感觉到,寒气在慢慢地侵入石磨内。
随着时间的流逝,真元在一成一成地减少,寒气也在一寸一寸地侵入石磨。
暮河专注地看着石磨,突然,一朵森白的火焰石磨上盛起,慢慢地笼罩了整个石磨。在火焰升起的那一瞬,石磨的边角开始脱落,跌在地上化作冰渣。整个院子开始凝结白霜,就连屋后的清河都开始结冰。这火焰与平常的火不同,幽蓝洁白的色彩圣洁夺目,好似天山雪莲一般。
一向镇定的暮河此刻都忍不住目瞪口呆,心中兴奋不已。可不等暮河反应过来,便一阵天晕地旋,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老李头出河收网去了,偏僻的小石院没有一个其他的人,暮河真元耗尽,昏倒在地。没人注意的是,暮河的口鼻毛孔处,燃起了赤红的火苗。
这火苗红艳,却不伤衣物分毫,好似不存在一般,连毫发都不曾有一丝烧焦。而奇怪的是,明明耗尽的真元却又凭空积满丹田,暮河惨白的面色亦恢复往日红润,气息增强,丝毫因没有真元耗尽而导致的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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