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暗夜伏击

第一章：暗夜伏击

秦鼎大陆的月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神秘，那淡淡的血色，如丝般笼罩了整轮圆月。

皎洁中透露丝丝血色的月光下，黑夜，渐渐降临。

这是一座较大的山丘，当地人称其为月山。月山其实并不高，平缓的山路从山脚铺到山顶。说是山顶，其实只是一座平淡无奇的方形平台，但在黑夜中，在血月的照耀下，却显得格外神秘，犹如一位少女蒙上了黑丝面纱，谁也不知道那黑丝后藏着什么样的面孔。

沙沙——

山顶边缘的一簇灌木发出声响，两个脑袋从中探了出来。

“霍少，这就是你半夜三更拉着我上山的原因？”其中一名戴着黑帽的少年眉头微蹙，举手指向半空中的血月，他的语气透露出不满，同时将目光转回到另一名少年身上。

“不错，”另一名少年得意一笑，他目光炯炯地挤着灌木丛缓缓出来，“看，多奇怪。”他的手指随意轻点在半空。

“爬了半个时辰的山，就是为了看这个？”黑帽少年一脸无奈，他的目光浮动，跳跃在这被黑夜笼罩的月山山顶上，许久才叹息地憋出一句话。“霍少真有雅兴！”

被称作霍少的少年淡笑着摇了摇头：“不懂之人便不必开口。”他那从灌木丛中挤出来的白色的衣袂被风吹起，宛如飞舞的蝴蝶。

这两名少年，一个名为霍贻常，一个名为意瞳空。霍贻常身为霍家少爷，生性懒惰，性格调皮，是个不安分的主；意瞳空则是平民出身，勤于修炼，人品在同龄人中们中也算一等一的。料谁也想不到，这性格宛如天地之别的二人，竟是最要好的朋友。

“我只是一介莽夫，自然不懂，霍少那么有闲情就慢慢欣赏。”意瞳空显然有些不耐烦，转身欲走，蓦然，他感到身子一寒，紧接着就是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意从山顶的另一个方向传来，杀意凛然，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山顶。意瞳空毕竟有些修为，他自然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异样，他将脚步放轻，快速运转的头脑左顾右盼，奈何他再如何仔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意瞳空借着眼角的余光瞥了瞥他右后方的霍贻常，却发现霍贻常依旧翘首仰视着半空中那轮血色的圆月，仿佛毫无察觉。莫非是自己多虑了？意瞳空一放松下来，就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多错误。

当杀意再次席卷到意瞳空心中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反应时间了。意瞳空近乎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妙，尤其是当他终于发现杀意或聚或散的目标是他们二人的时候。意瞳空刚反应过来，便觉一个物体破风而来，在空气中刮出“嘶嘶”声响，本能使他在瞬间做出决定：他使出全身力气将头往右偏，几乎是同时，一阵劲风从他的右耳擦过，呼啸而去。

霍贻常虽从未修炼，但属于少年的敏锐使他也发现了这打破宁静的寒光和肆无忌惮的杀意。

“叮！”霸烈的劲气瞬与意瞳空身后的大树碰撞，大树发出一声闷响，树干的中心位置被贯穿的下一刻，整棵树轰然倒下，散落纷飞的树枝和叶子将血红的月光遮挡地细细碎碎。至此，两个少年才发现那贯穿了树干的利器是一柄飞刀。飞刀的速度快得在空气中发出声响，又如离弦之箭般再次扎入另一棵大树。飞刀没入树之深，以至于露出树外的，只有半截刀柄！

“谁！”霍贻常此刻才反应过来，立刻四处张望。周围的树并不密集，树与树的间距也是有一丈有多。按照飞刀没入的方向，二人不难判定，出手之人就在面前几棵大树之后，而意识更加敏锐的意瞳空更是能发现刚才杀意的源头与飞刀出手的方位极其吻合。

“他怎么跟上来的？”霍贻常心底暗惊，上山之路处处灌木荆棘，要说走路不发出声音，对于一般人来说根本做不到。唯一的可能是对方深谙步法的奥妙。不仅如此，从方才一刀的霸烈，二人都感到脊背一寒。

“你不是一介莽夫吗，你的实力呢？”霍贻常看向意瞳空的眼神中充满着希望，但他却从意瞳空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绝望。

“这个时候逞能就是死！”意瞳空咬了咬牙，用蚊子般微小的声音告诉霍贻常来人的强大。

静，只有吱吱呀呀的蟋蟀声。然而这种静却使二人心底发寒。半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但凡仔细感觉，便能感觉到着不同寻常的静谧之中，夹杂着若隐若现的杀意。意瞳空已经第三次感受到这杀意了，他缓缓侧耳闭目，似是要靠他身体各个部位的感官来感受杀意的源头。

就在这短暂的静谧期间，一抹厉气自灌木丛中朝霍贻常扑面而来。

霍贻常虽然在修炼上一窍不通，却也感觉到了那迎面而来的寒意，但是他那常人的身体却不允许他躲掉这一次的攻击，此时飞刀已经破风来到了他的面门前。霍贻常呆滞着，面门仿佛已经传来了撕裂的疼痛。

陡然，一道银光从霍贻常左边疾驰而来，速度约是飞刀的三四倍，掠过霍贻常，在霍贻常三尺之外与迎面而来的飞刀碰撞。霍贻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他急忙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在祈求着有哪名高手出手相救。

这个时候说不怕死是假的，纵使他霍贻常平日中有多么自命不凡，此刻也得将生命系与他人之手。

“铮——”那柄飞刀被击飞。离开了它原来的飞行轨迹。那抹神秘的银光插入右旁的大树之中，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根长不过拇指，宽不过筷头的树枝。

“今夜我月山，好生热闹！”一个幽长的声音响起，只见霍贻常身后突然出现一名老者。老者须发俱白，一身白袍，在疾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此人，是敌是友？意瞳空手上多了一柄短刃，警惕地望向二人。

“你认为就你这实力，能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霍贻常颤抖的声音在意瞳空耳边响起，意瞳空缓缓收起了手中的短刃“我可没惹上你们吧，何不出来一叙？”厚重的声音宛如一柄巨锤，沉沉叩击在霍贻常的心中，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老者依旧立在那里，脸上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淡笑，他将目光锁定在面前树林之中的其中一棵大树上，显然是已经确定了敌人方位。“难道要老夫逼你出来？”

“刷刷——”老者面前的大树后缓缓出现一个人影，他全身黑衣，唯独露出的两眼中闪动着滔天的战意与杀意。

战斗，一触即发！

第二章：战！

霍贻常与意瞳空仿佛在老者说出话的下一秒抓住了救命稻草，快速躲到老者身后，以免黑衣人的飞刀再至。既然老者要与黑衣人为敌，那么就证明他们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老者慈祥的双眼中闪过丝许精芒，他缓缓抬起左手伸向腰身右侧，他的手还没按上剑柄，黑衣人便惊觉。高手总是能够在瞬间的变数下做出最合适应对的决定。黑衣人那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机，右手不引人注意地一抖，一柄玄铁飞刀紧握手中，那冰冷的飞刀上充盈着一股戾气。仅刹那间的停留，飞刀便脱手而去，刀芒所向，正是那柄老者即将落手的剑柄处！

老者早已感觉到黑衣人身上瞬间的变化，倒是不急握剑，身形诡异一闪，消失在原地，躲其身后的霍贻常与意瞳空便暴露在飞刀面前。霍贻常没反应过来，飞刀已经逼向面门。就在黑衣人洋洋得意着即将得手时，一道闪亮的银光从霍贻常左边穿刺而来，霍贻常虽然没注意到，但意瞳空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只因他看到了那闪亮银光的来源，正是刚刚消失在空间中的老者！

“铮铮——”飞刀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被击飞，黑衣人的面色又沉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那抹银光就是老者手中的剑！

霍贻常在刚刚一瞬间只觉心口无比压抑，额头出现细密的汗珠，胸口上仿佛压着万斤巨石，半天喘不过气来，可见刚刚那柄飞刀的劲气之霸烈，仅仅那飞刀的气息，就能让霍贻常难受成这个样子。然而，仅仅刚刚电光火石之间，就给了黑衣人逃跑的时间。黑衣人仅仅身形一闪，便飞出三丈之外。

“如此敏捷的身手，恐怕就是在这秦鼎大陆上都可以进入三流高手之列。”意瞳空冷静分析。尽管他不清楚老者的实力，但能然黑衣人不战而逃，只怕至少在大陆中的三流高手中也能进入顶尖。

老者不紧不忙，脚底石块迸裂，其身形已向前疾飞，速度比起黑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仅一转眼，便追上黑衣人。黑衣人转头，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他那深藏于袖中的左手指向老者，一抹凛冽的杀气直逼老者。

老者此时身在半空，向一个方向疾飞。黑衣人料定老者会有这一手，便想到老者在半空之中定不能转向于是将蓄势在左手袖之中的飞刀掷出，即使不能伤到老者，也能暂时逼退老者。老者面色一寒，右手长剑转向在地上轻触，身形在长剑与地上摩擦产生的冲劲中升高半丈，巧妙躲过一击，同时在长剑所触的石板上留下一道白痕。

高和远不可兼得，老者为了躲这一记飞刀，自然付出了代价，这个代价就是时间。然而，老者似乎并不为此而着急。只见老者立在一块石板上，略微蓄力。下一瞬，老者的身形已经难以用眼睛捕捉到，他的身形犹如闪电一般，以大黑衣人三四倍的速度暴射而去，他的身后只有石土爆射，尘埃纷飞。

黑衣人自然感受到了身后快速接近的一股强大气息，宛如猎物感到威胁的离弦之箭，他心底清楚：正面一战无可避免。

黑衣人将右脚向身体前方一点，身形便停了下来。老者见此，也不再在空中依靠那一瞬间的冲劲穿梭在半空之中，而是身体一竖，从一丈高的空中跃下。

黑衣人的右手在半空之中轻点，一柄约有筷长的飞刀紧握手中，他身上的气势瞬间暴涨。那锋利的匕首，宛如一条露出獠牙的毒蛇，恶狠狠地盯着老者。老者的眉须在风中飘扬，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一剑指出，那沉积在老者身上已久的滔天战意散发，犹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使黑衣人感受到无穷的压抑。在黑衣人面前，老者本身就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是那样高不可攀，无形中给人以巨大的压力。

霍贻常与意瞳空匆匆赶来，躲到老者三丈后的一棵大树之后，以免黑衣人的飞刀攻击。这么精彩的战斗，少年的好奇心自然不允许他们错过。

老者手中的剑缓缓转动一圈，停滞在半空中。

就在此时，黑衣人动了，他的脚下踏着诡异的步伐，忽左忽右，让人捉摸不透。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在漆黑的夜空中闪闪发亮，一息之间便到了老者面前。老者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剑动，一如轻盈的雪花，似乎轻轻一挥，却恰到好处地挡开了黑衣人的匕首，不费力，不少力，仿佛提前料到一般。就在老者右手中的剑挡开匕首的同时，他的左手成掌轰向黑衣人面门。黑衣人出人意料地不惊不急，他那脚尖上施动那诡异的步法，犹如一只幽灵一般，老者的一掌仅仅轰到了黑衣人留下的残影。

意瞳空眼中充满惊异——这名看似弱不禁风的老者，竟是一名内力深厚的高手，以他目前展露出来的实力，意瞳空不难猜测，恐怕老者就是放到秦鼎大陆上，也能排上二流高手之列。

黑衣人的身形在那诡异步法的疾退之下飘至老者两丈之外。老者却在此时笑了，笑得黑衣人心中一丝丝恐惧缔结起来，汇聚成了汪洋大海。

走不了了！这是黑衣人此时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