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环》：

第一章

R1聚居地，或者是别的什么称呼，郗泽想不到有什么更适合的名词来称呼它。他和这里的每个人都一样，从出生便在这里，一直生活在这片不大的空间中，也许还会将在此度过一生。这庞大冰冷的金属人造结构有着错落有致的走廊，布置合理分工明确的各种大小房间，就像一座设施完备的避难所，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在外围均匀分布的六扇大门。

……

“可是擅自到门外去是不被允许的，这和我们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不一样，这会给我们带来大麻烦的！”说话者的幼小面庞上充满着犹豫，他试图说服自己的伙伴。

“你得知道，一旦错过这次可就没机会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门的外面有什么，为什么他们禁止我们出去？”但是郗泽没有丝毫动摇，带着其他几人转身离开。“如果你不想去那就回去吧，但不要来妨碍我们。”

……

“郗泽？郗泽！”

郗泽回过神来，涣散的目光凝聚，看向了眼前的身影。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回道：“抱歉，我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不小心走神了。”

“算了，既然因为一些原因你曾经了解过了‘门外’的情况，那么我也没必要对此说明太多。一会只要按照我的指导行动就可以了，在开始前你还有什么问题么？”面前的中年人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只是话语中带着催促的意味。

【真是麻烦，所以我才讨厌带新人……】

【【“你间接害死了3个人，居然还毫无愧疚地活了下来……”闻开宇的面容开始扭曲……】】

“没有了，我们开始吧。”郗泽语气平淡地说完，躺进了位于房间角落的舱室内。他稍微调整了下姿势，顺手按下手边键盘上的按钮，“请多指教，闻开宇前辈……”平淡的声音从舱门合上前的一丝缝隙中挤出。

“搞什么？”闻开宇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衣着，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皱了皱眉，“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

[……检测到已授权的用户……郗泽……]

[……寻找符合条件的目标……R2-D38B8……连接开始……]

[……连接已完成……]

郗泽睁开了眼睛，环视着四周的环境。他现在已不在原来的房间内了，自己目前所在的舱室竖着镶在了一条陌生的走廊上，内部看起来比先前躺着的要大一圈的样子。

“这个就是所谓的‘义体’吗？”郗泽将手掌抬到眼前看了看，这很明显不是自己的手。他活动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这具身体的身高上比自己要稍微高一点，肌肉上的差别就非常明显了。不过以“义体”的性质来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足够成熟的精神连接技术足够让连接者在短时间内适应。

“你还要在里面磨蹭到什么时候？”闻开宇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与此同时一只手不耐烦地拍了拍舱盖，“快点出来。”

郗泽含糊地应了一声，按下了旁边的按钮。

[警告：目前环境的侵蚀指数为——10]

[建议的活动时间最长不超过8小时，请随时保持注意]

舱门打开的同时一个倒计时便出现在了郗泽的视野中，不断地提醒着这四周的环境可不那么清新。

“随时注意系统的计时，那可不是什么下班倒计时。它可能会因为各种意外情况而加快或者突然减少，像是环境的改变、不小心受伤或者别的什么意外，你得在倒计时走完之前回到任何走廊旁边的舱内。这很重要，如果你不能做到，事情会变得很严重，最好的结果是有其他人帮忙把你的‘尸体’回收。”

闻开宇仔细地讲解道，“不仅是损失的问题，如果在这种环境中遗失‘义体’，会给我们所有人都带来麻烦的。总之，你需要留下足够的时间返回舱室，舱室能提供的隔离防护是有限的，回收‘义体’也需要时间。不过也不用太过紧张，和外围比起来这里可是安全的很。”

“嗯，随时注意时间，了解。”郗泽随意应了声，手脚并用磕磕碰碰地走到了舱外。

“不错，看起来你适应得很快，不用多久就能活蹦乱跳的了。现在去舱室旁边的柜子里拿上工具包然后跟着我，以后在门外的时候需要什么工具都可以在申请后从那里取到。”

在一旁柜子里的是一袋电路板和零件，一些工具整齐地插在旁边露出把手方便随时取用。郗泽拿起来轻轻地掂了掂，感觉上带着这包东西对于体能比普通人更胜一筹的“义体”来说轻若无物。

“现在我们去附近的稳定器检查一下，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这里理论上是在稳定区范围内，不应该存在侵蚀现象才对。对外围的新一轮探索计划在即，我们得保证这些设备不掉链子。”

俩人与目标的距离并不远，或者说连接时选择的便是目标附近的舱室，只过了几个转角，闻开宇便带着郗泽走进了一间特殊的房间。不像路上经过的其他房间杂物散落一地的混乱景象，附着尘土的桌椅和腐败物留下的斑点，这里明显有人特意收拾过，几件复杂的大型器械摆在墙边。

“这些稳定器虽然作用有限，但是对我们非常重要。”闻开宇招呼郗泽上前，从他手中接过了工具包，“折腾这些玩意其实很简单，关键是你能多好多快地完成。想想，要是在短短几分钟就能致死的环境中，甚至一出错就会葬送复数支队伍的情况下，想要再做好这些可就不简单了。当然了，现在这里安全的很，新的探索队伍也还没有组织完毕，我可以慢慢给你演示如何进行检查和维护。这些玩意能够让更外边的环境变得稍微安全点，至少能让出去的行为不等于自杀。”

闻开宇熟练地操作的同时也不忘向郗泽展示，这些器械的大部分内部构造却是惊人的简单，只有少数部件是完全封装起来，出问题时让人带着新的部件整块更换的，这部分基本是个人就能做。

而其余部分给人就像是用信息时代的工业技术来制造石器一样，制作精细的轮齿和机械结构，静谧有序地运行着。啮合处之精密甚至让人担心其会不会因为稍大的灰尘飘入而卡住。由于太过复杂的电路由于在门外的环境运行起来会受到影响，因此在居住区外的特别需要可靠性不受环境影响的设备大多以机械机构为主。

“看起来设备的情况很不错，比你这没什么表情的小子可有活力多了。”检查完毕闻开宇迅速地收拾完工具起身，“快点跟上，今天的事情还远没完呢。”

没有再向郗泽讲解更多，闻开宇很快带着他检查完了区域中大部分的稳定器。

“情况终究还是越来越糟了啊，稳定器毕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就像船在风浪中破了个大洞，需要的不只是抽水机，把洞在变得更大前补上才更关键。”

“看到那些和居住地里相差不多的房间了没，以前这里也是属于能够居住的安全等级，R1和R2都是。可是自从那件事以后……大量的仪器和资料都遗落在了外面的危险区里，我们已经没有技术和能力再做出新的屏障核心了，只能把过去遗留下来的东西勉强缝缝补补，但是继续这样下去可以居住的安全区会越来越少。如果能够重新激活外围的核心就好了，否则再这样下去我们总有一天会……”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小了下去，但郗泽很清楚地明白那最后的结果。即使是最低量的侵蚀，在时间足够的情况下都能稳步而不可阻挡地缓缓夺走一个人的生机，而这个时间绝不超过12小时。而现在所有人所面对着残酷的事实，屏障因为长期无人维护正逐渐失去效果，而死亡则在其后伺机而动……

“只有我们这些能到‘门外’的人知道这些么？”郗泽问。

闻开宇回道：“那件事发生的之后，有一些从R2居住区进来的老人大概也知道。不过那时候因为恐慌各种流言满天飞，真相反而被掩埋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吗？”他自嘲地笑了声，郗泽能看到前面那一直沉默不语没有丝毫多余肢体动作的闻开宇所操纵的‘义体’也顺势耸了耸肩。

不管是言语还是各种细小的动作，如同机械一般的“义体”是不会在没有故意操纵的情况下做出这些的，可以看出闻开宇此刻的内心无法平静。

“这可不是人多就能办成的事情，就算告诉他们也没有丝毫意义，就这样让他们像现在这样对门外的世界抱着希望也不错。而且……即使我们能成功活下去，恐怕也只是到了个更大的监狱里苟延残喘而已。”

郗泽陷入了沉默，虽然现在就考虑关于这整个被称为RING的人造物的事情还为时过早，可各种或明或暗的迹象似乎都在指向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在很早以前，大家的祖辈便早已经生活在这里了，他们为什么不出去？是不能出去吗，难道外面的世界早已经毁灭了？整个RING就是一个避难所吗，或者是行驶在未知空间的方舟？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嘀嘀嘀……”

一串急促的警报声打断了郗泽的思考，系统倒计时的剩余时间正飞快地不断减少着。随着环境的恶化，他隐约感觉到动作有轻微的迟滞感，义体的神经系统明显地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情况不对劲，这次的问题看起来比预计的还要严重，我们得尽快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闻开宇的语气透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急切，他立刻向其他的队伍转告了这里的异常，随即转头面色严肃地向郗泽问到：“你现在能够跑起来么？要不……”

“第一次出来就要中途放弃队友溜走么，我可丢不起这人。”郗泽打断道，“现在退缩我还不如继续回门内呆着。”

“一会我可不会再有时间分心顾及你了，别以为在游泳池扑腾了两下，大海就由着你畅游了!一会要是跟丢了就赶紧回舱室，别在这种关头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损失‘义体’，我们的资源已经很紧缺了。”闻开宇哼了一声，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心里却打定主意一会就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甩掉。

第二章

“你为什么要带他们出去？你可知道因为你们的行为，为了救你们，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其眼中的愤怒好似要将郗泽撕碎，“咎永丰，他在我的队伍里跟着我在门外5年了。那里的各种危险都没能让他屈服，现在却为了保护你们而失去了生命！一位优秀的巡查员，第四等级的‘义体’的损失，甚至是外围的整个探索行动都因为你们的行为，因为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而延误……”

因为无知而犯的错误，能够被理解和原谅么？而那些已经犯下的错误，能够因为惩罚、忏悔、赎罪而得到挽回么？

……

【

“真是……不得了啊！”郗泽苦笑道，他的身体宛若破布一般倒在地上。

从身体左边腰际到右腿膝盖略上方，被割裂开的肢体已经不知所踪，甚至可以从伤口处清晰看到同样破损的骨骼和脏器。这样严重的伤势放到普通人类的身上，别说考虑失血的问题了，恐怕意识早已陷入昏厥。不过受伤的毕竟只是“义体”，郗泽强行压下肌肉的痉挛和抽搐，用已经可以直接当拍鬼片道具的手臂撑起身体看向四周。猩红混合着不明的固体，涂满了整条走廊。

“那一定是个只会用红色的抽象派画家。”郗泽小声抱怨，他发现了属于闻开宇的那“部分”，“不愧是属于天灾的等级，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啊……”

“咔擦。”手臂的关节处因为无法再承受力量而散开，郗泽的身体再一次倒在了地上。但是他没有在意，反而是盯着地板上的几行字自顾自地说道：“你都看到了吧……”

】

……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郗泽突然出声。

闻开宇却头也不回，专心做着自己的事，即使郗泽第一次使用“义体”就能跑能跳天赋禀异，但也不能证明他就一定能帮到自己，或者说，像现在这样搭话就已经算是在干扰自己了。

郗泽耸了耸肩，闻开宇确实是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不管是之前不厌其烦地对自己讲解，还是现在遇到意外情况的反应——他大可以等待附近的其他小队过来支援，这样行动的危险性必然会大大降低。可他却因为担忧情况恶化，顾不得危险，仅仅一具高安全区内日常检修设备用的最初级的“义体”就敢前去调查。

要知道这可不是玩游戏，即使受伤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义体”的损伤也会有一定几率反馈到操纵者身上，这可能产生神经系统上的问题，导致残疾甚至死亡。

而想要说服这样的人放弃很困难。

“虽然不中听，但是我还是要说，你是不是太傲慢了？”郗泽干脆用了一句没头没脑听了让人不快的话开头来吸引对方更多的注意力，“我知道你经常在外围那些危险的区域工作，默默维护居住区安稳平静的生活。这很了不起，但是!这些经历却使得你轻视在高安全区中潜藏的危险，下意思地在心里认为自己还是在外围时的那个全副武装，操纵着高等级‘义体’的巡查员，任何的意外和危险都能在自己的能力下轻松化解。”

没有“冗余无用的神经回路连接”的“义体”无法展现出连接者的任何细微表情，但郗泽相信对方一定在听，他继续道：“可惜你不是，看看你现在身上有什么？随便一点环境的变化都足以撕碎，毁灭你，你现在这样简直是在找死!”

“可‘黑潮’不说其产生，即使是传播也至少需要在侵蚀指数8以下的环境中，这里怎么可能……”闻开宇哑然了，对方说的没错，自己一直以过去的经验来武断地判定这里的情况。如果是平常的高安全区，这也没什么，但是现在不明原因的环境侵蚀度激增下，任何意外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这里已经不能再算安全区了。

“你说的有道理，这确实是我疏忽了。”闻开宇操作了一会终端，“不过这件事是属于我的职责，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我刚刚已经申请了新的装备，你去把它取过来吧，这是用于外围的设备，对付这里的意外情况想必是足够了。”

取装备的位置距离不远，在确认了这不是对方调开自己的借口后，郗泽便转身迅速地离开了。

“真是不简单……一定能够成为优秀的巡查员吧。”闻开宇在原地低声自语着。

又一次回到了冰冷的走廊中，闻开宇让郗泽想到了过去的一个人，咎永丰，那个为了救过去的自己和其他孩子付出了生命代价的人。但是很奇怪，无论自己怎么回想，却只能记起少许零碎的片段。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本应该刻骨铭心的记忆却似乎是被抽离了，那些与其说是自己的实际经历，不如说是自己通过旁人的只言片语强行拼凑成的故事。

后悔吗？愧疚吗？郗泽不知道，如果露出伤心痛苦后悔的表情对大家都好，那么他就这样做吧。自己不是这样冷漠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些事在自己身上已经无法感受到任何情绪了。

【“你当然不会对此感到愧疚了。”】

“难道是因为这都是你做的？！”如果把一切都推在“他”的身上，那一起都好解释了吧，但是心里涌出的情绪不这么认为，这种内疚于用言语伤害最亲近的人的感觉。

【“不，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都是确实发生的事情，想要知道真相？那就走的更远吧，以你现在的情况还不够格，你要清楚，我是永远不会欺骗你，不会背叛你的……”】

“可恶！到底是什么？！”郗泽发泄情绪般地在走廊上飞奔，他愤恨地想：既然是他让大家失去了一个伟大的守护者，那他就还一个。他要变得比他更优秀，比所有巡查员都优秀，能够保护所有的人，击溃那黑暗与绝望，不再需要有人出生入死地为了一小块生存之地而奔波。在这永夜之地，他誓要成为太阳！

【

……

“我在书上看到外面的世界很漂亮呢。你知道太阳是什么吗？那是一个特别大的大火球呢，高高地挂在天上，听说地球上几乎所有的生物都是靠着它的光芒才能活着……

哈哈，你在瞎说什么蠢话？什么‘我宁愿相信挂在外面天上的，是像房子里那样的照明灯的特大版。’你没有见过太阳，没有感受过它温暖的光芒，怎么能理解它的伟大？

我相信，即使我们是住在这样的地方，我们仍旧活着一定是因为太阳的恩惠，太阳一定能透过墙壁让它的光芒照耀我们的！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

】

郗泽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可无尽的迷惘扼住了他的喉咙。

“哒……哒……”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一边传来，郗泽惊异地转头，却只隐约捕捉到转角的一摸黑影。

“那是……”他小心地跟了上去。

【“……居然说什么要成为太阳……真是白痴……”】

……

“那小子该不会迷路了吧？取个东西有那么慢么？”另一边闻开宇正走在走廊上，他瞄了一眼侵蚀度，“居然这么严重了，这里以后还能算安全区吗？话说以现在这样的装备进去的话，运气不好的话会成渣的吧……不过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

闻开宇决定继续向前迈步，但是突然之间，他眼前的景象变得支离破碎。仿佛是有一面镜子横在胸前，他低头和另一个“自己”对视了一眼，心里不住翻腾着各种东西要讲。

不过现在可不是一个好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后退，只等异常一消失不见，便飞快地窜入了旁边的房间里顺手紧紧地关上了门。“居然会撞枪口上……”闻开宇苦笑道，他的一番及时应对并没有能完全防止自己受到伤害，只见左臂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他不用检查就能确定身体的内部受到的细碎伤害只多不少，只是远没有失去一条肢体明显罢了，不过依旧能够保持着活动能力已是大幸。

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和地上的尘土与腐物，他一股脑地将所有能搬动的零碎杂物全都丢进了柜子里，并把柜子柜门朝下靠墙推倒。

做完这些后无奈地靠着墙喘气，闻开宇知道危机远没有过去，恰恰相反，真正的危险正在酝酿之中，自己只能尽量减少可能的危险因素。可惜他现在绝对不能出去，那只会让他步上手臂的后程，现在只有等，只能等，等待时机的到来。

房间渐渐变得昏暗下来，那不是因为身上的照明设备出了故障的原因，闻开宇默默用脚抵住了柜子，身体紧贴在了另一边的墙上。然后，他什么都看不见了，黑暗中传来金属不堪重负的嘎吱扭曲声，什么东西摔碎的清脆响声，甚至似乎是有人在说话的声音传来。身上的伤势变得更严重了，他极力忍着不适感，将那些嘈杂的声音统统忽视。慢慢的，失重的感觉传来，然后是一阵强大的冲力，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向着一边冲去，一齐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结束了，闻开宇心里想着，这只是次潮，预示着真正的灾难——“黑潮”即将来临。房间里的景象再次显现在他的眼前，那些细碎的杂物试图从柜子内部冲出，将其破坏的千疮百孔，其金属的外壳变得奇形怪状，完全无法看出原先的样子，而人体在这种力量面前更是孱弱得像一张纸。

“不管怎么样，我活下来了，这次回去可得好好吹一波。”闻开宇带着微笑走向房门，却是突然身体一僵。只见房门和门框在刚才的冲击中变形严重，并且紧密贴合仿佛融为了一体。带着的工具包早就随着左臂一起丢了，他急忙地翻找房间内的物品，却不是散落的碎片便是在强大的力量下极度扭曲，根本无法找到合适的工具来撬开房门。

“不会吧……”闻开宇终于无计可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根本没法出去，而“黑潮”一来，在离源头这么近的距离，他绝对没有能耐留下字面意义上的遗体。“居然这么会玩，套路是一个接一个啊……”顺便提一下，强行断开精神连接的话，风险和“义体”死亡是同等的，也就是说……

“我曾经也是个风光无限受人仰慕的巡查者，直到我被锁在了一间破房里……郗泽！你xx快来啊！劳资真的药丸啦！窝不要亲身试验那坑爹的概率学问题啊！会死人的啊啊啊！！！”声音（划掉）惨叫在空旷的走廊中传了很远很远……

不远处正提着东西赶路的郗泽倒是听得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又一位勇士在生死之际丢下了节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