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杂记》:北域孟玉
第一章北域孟玉
是不是月老与孟婆曾是情人,一个牵了情丝,一个断了红尘。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武,火滥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是谓……配……天……”
“孟玉!”一根略微有些弯曲的戒尺被狠狠的砸在桌案之上,就连重重的竹简都为之一颤。这位从九重天上请下来的儒家张圣人已经记不得发过多少次火了,就连那可以洞穿万法的圣人戒尺都被打的弯曲了,可那位屡次犯上的女子的掌心竟是连一道红肿都没有。
“礼节!礼节!在课上睡觉,可是一个女子该做的,如此屡教不改,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青衣白发的儒家张圣人大袖一甩,扭头就往外走。
“非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而此时早已候在门外的两位不执刀枪,不着征早的中年武夫只得苦着脸,死活不让这位自九重天上来的儒家圣人离开。随及又有几位儒家贤人现人并轮番劝说,才将这位身价不菲的儒家张圣人留下。
而此时这场闹剧的源头,那位被唤做孟玉的女子才刚刚被身旁的同学叫醒。
纵然是有真武大帝的帝令在先,可在过若大的北域东拼西凑也不过才凑出贤人二十三、君子一人的惨淡光景。身为九重天四大圣域之一,北域在这方面可是弱的可忴,只有一个书院不说竟还是刚刚建的。北蛮子,貌似天上天下对北域的印象也只有能征善战了吧。
也正因如此对于这位好不容易从九重天上请下来的儒家圣人可不能就怎么放跑了。
殊不知自己又犯下大错的孟玉揉了揉睡的有几分僵硬的脖子,突然被平铺在桌案上的竹简上的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孟玉斜着头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压了半堂课也湿了大半的竹简卷了起来,塞入一旁的书箱内才满意的点点头。
扯了扯穿在身上极不舒服的儒家衣衫才慢慢起身,打了个哈欠,无力道:“先生讲的不对,十祖立世之后,还有鹏帝伐天,之后才是三坟五典,再往后就是龙皇魔帝、雷皇天帝、源天帝……魔神朔月……女帝姜贺……”
刚刚被静心书院数名贤人安抚下来的儒家张圣人当即火冒三丈,就差撸起袖子抄起那根略微有些弯曲的戒尺再动手打人了。
“孟玉,老夫在九重天上担任掌卷一职!阅尽天上天下四海八荒所有的圣贤书!那里有什么龙皇魔帝、雷皇天帝!还十祖立世,孟玉你质疑圣贤典籍!颠倒是非!颠倒是非!给我滚出去!”暴走的儒家张圣人大手一挥直指门外差点没抽到身旁一位北域的儒家贤人的脸上。
然而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位无法无天的女子竟是双手叠实向前一揖:“谢谢先生,先生再见。”而后在众目睽睽悠然离去。当孟玉离开这座北域唯一一座学院庭门时,没由头想起了那位舌乱天下的玲珑书生,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那才叫读书人。”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儒家张圣人一手扶额背靠桌案满面怒容,几位北域儒家贤人也只能苦脸劝说。
而大多数的北域儒家贤人则是大步迈开全然不顾什么儒家的礼仪教化,拼了命的去追那位已经早已不见身影的女子孟玉,若是那位小祖宗只是跑出了静心书院还好,可万一跑出了北域,又不知会有多少人要去遭殃。
“道友,那位孟玉是何许人也,竟是如此猖獗,全然不把圣人放在眼里”这天下总少不了一些义愤填膺的正义之士。
而被这位正义之士问到的青年修士则是抬头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去看他:“道友今天刚报到?”
正义之士点点头对着年青修士推手一拱:“小弟师从玉龙王山小琼花峰折光洞常期仙君,道号玉璞”
青年修士摆摆手算是回应了这个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玉璞道友是想知道这孟玉是何许人也?”
青年修士伸手在自己身前雕有寒风劲梅的笔洗中沾了一指清水,在雕乌漆木桌上一毛一划的写出了“神君”二字。
玉璞道士有些疑惑:“道友这是何意?”
“那位女子便是北域新晋神君,北冥大鹏神府孟玉神君!”
“神君?”玉璞道士无奈一笑:“道友说笑了,且不说那孟玉年龄如何,若是真为神君为何不在自己的封地里祐泽苍生,怎么可能会跑到这静心书院里当学生睡大觉。”
“道友,可想知道内幕?附耳过来。”青年修士招招手让玉璞道士低头来听:“其实这神君之位是大帝以私印册封的,九重天那边没有传出消息也属正常。”
“其实原本大帝是要上书九重天的,而大帝却实已经写过了,只是当中的内容是不一样的。”青年修士又压低了几分声音,以至于玉璞道士不得不再贴近几分。
“其实当初那道折子上写的是要九重天上的玉帝册封孟玉去做这北域另一位大帝!而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是大帝亲自上的书,九重天那边大多都不会驳回,更何况大帝只要封号不要封地。”
“对于九重天来说反正都是在北域,大帝也没索要封地什么的,一个空名的帝位,九重天上的玉帝还没小气到那个份上。”
“然而就在青鸟送信的时候却被那孟玉一箭射了下来,煲了一碗大补汤跑去北域禁地,大荒塔下喝了个精光。”青年修士又压了压嗓子:“大帝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吧。当初九重天上的那位六目帝君只因在大荒塔外十里处放了一颗神目,便被大帝一人执剑冲上了九重天一剑斩去了长生路。”
玉璞道士凝重的点了点头,其实青年修士有一点没有说出,那就是整件事情竟是以一句口头责备与一张万年的北域禁足令而告终。可是个人都知道北极真武大帝是向来不出门的,更别说那张范围极广的北域禁足令了。
玉璞道士收回思绪继续听青年修士的讲述。
“至于那封以云丝光缕织成的无上供品,霞光长宣也不知被丢到那里去了,无奈最后大帝以私印封了个神君,才止了那场风波。”青年修士伸手指着屋顶:“听说这静心书院便是大帝觉得孟玉神君太过闹腾了,建来给孟玉神君收性子用的。”
“那里有什么真武大帝思泽北域开设了书院,要以文治北域。这其实不过是镇南神君王玄常为了大帝帝宫的安静想出的漂亮法子而已。”
玉璞道士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静心书院办的如此出人意料,几乎都还未来得及传出消息就已经建成了。
“其实这只是在帝宫中流传着的一个最广的版本而已。因为这位孟玉神君的来历实在太过神秘了,甚至有人说孟玉神君是大帝孤身一人潜入北莽深外从一个枯死的海眼中挖出来的!”
……
第二章北域紫恒星城
北极紫恒星城,占地九万里,为北域第一巨城,是整个北域的权力中心。同时紫恒星城也是扼制整个北莽最重要的防线中枢。
紫恒星城的正中央是有千回百转之称的真武帝宫,同时又因真武大帝镇守北域又被称之为北帝宫。
传说北帝宫的建立是因为因为一座不知姓名、不知时代的破败石塔。因为不知姓名便索性叫了北域的旧名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大荒”,可虽说是普通了一些,也算北域是对过去的一种怀念吧。
此刻一道金色霞光划过天际直插紫恒星城,而作为拒守北莽的雄关巨城紫恒星城自建立起便有了“帝君弃空,百里步行”的不成文帝规矩。可这道金色霞光早已越界六十里,更是几乎进入了紫恒星城南城百丈高墙上所有的强弓巨弩的射程之内。然而就算是金色霞光越墙而过也无一弓一弩指向那个金色霞光里背有金色羽翼的女子孟玉,就这么任由她平安通过。
“紫恒御空权”这是极少数帝君才拥有的权力,是来自紫恒星城最高的敬意。可话虽如此“北冥大鹏金府孟玉君”肩比北域至尊真武大帝,这是整个紫恒星城都明白的道理。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其实自一千年前的那一夜,满身乌血的真武大帝背着这位不着一伤的神君孟玉从茫茫的北莽一步一步的走回来时,整个紫恒星城三十万军民便已经知道了。
虽说孟玉已在紫恒星城生活千年之久可真不能去怪那玉璞道士孤陋寡闻毕竟若大的北域有那个会去嚼真武大帝的舌根,不只是不敢,其实更多的是不愿,毕竟有谁肯去亵渎自己心里最尊敬的神明哪?所以一切都放在心里,没人问便也不会说。
在孟玉入城许久之后,一群风尘仆仆、面带倦色的静心书院的贤人夫子们才狂奔而至,毕竟不是谁都如同那孟玉一般离奇。
北域尚武,且不去说当初那些跟随真武大帝征战四海马踏八荒的武道底子,就如今那如同疯狗一般的北莽时不时的咬上一口,数万年来北域的战意与血性便从未凉过。
与九州之内一般,北域的武将与文人也是从来不对脾气的,大概是一个觉得对方整日里窝在破屋子里去看那些酸溜溜的文字,说起话来也是酸的要死,握着那不过手指粗细的破木杆比娘们还要娘们。而另一个则是觉得对方整日里劈劈砍砍知道杀戮,喝酒吃肉只图一个大字粗鄙不堪。只可惜这里是北域武土的地盘,所以吃亏的永远都是文人。
所以今天这紫恒星城南城的守军看到这帮弱不禁风的儒家酸夫子自然是觉得不舒服,可这静心书院毕竟大帝下令亲建,那些酸儒夫子也是大帝亲招。对于北域来说真武大帝便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神明,那里会有人去违背他的意思,纵然有万般不愿可该做的还是要去做的。
紫恒星城镇真神君亲自出城迎接,对着那帮酸儒夫子抱拳回了个行伍军士礼,也算是对付了儒家向来推崇的繁缛礼节。
静心书院副院长,北域大贤士高思齐双手叠合向前一推身子微弯回了个揖礼“神君,我等静心书院十六人是来求觐大帝,希望神君行个方便。”
镇南神君王玄常细眉一挑惋惜道“怎么毛先生没有来吗?真是可惜了。高先生,这几日紫恒星南城会有几场一百零八刀的顶级剐刑,我可是专门去北城那边借来了几位大宗级别的刽子手保证是精彩万分,一片也不多一片也不少,九十刀之内能够确保犯人不死。”
“其实这几天大帝都在大荒塔闭关,再说贴子递上去也要几天。既然高先生要此刻进城,正好我王玄常粗人一个,打了大半辈子的仗竟还有几处穴窍搞不清楚。”
“都说儒家大义,最好传道授业解惑,还望高先生大义不要嫌弃王玄常是个粗人,一定要好好解了缠我王玄常的惑,高先生也不用客气该打,打,该骂,骂不用在乎我的面子,一切都照先生在书院那边的规矩来就行”
说完这些王玄常竟是情不自禁的握住了高思齐的手,颇有一种万里负经求学的模样。反观这位静心书院的副院长高思齐高先生没了往日里那般高兴的口赞一个“善”字,反道是脑仁有些生痛,比起与别的书院扯上三天三夜的大道理更让人头痛。
高思齐相信这紫恒星城绝对不会这么巧到出现连续几天的剐刑,不过高思齐相信只要他今天一只脚踏进了这北域巨城,别说这不和礼制的集体剐刑,就是北城那边的几位大宗级别的刽子手也会急速被调来这南城!
不要去质疑什么,因为这里是北域!那怕这王玄常无所事事骂名缠身,那又如何!只凭这王玄常是这紫恒星城的镇字头的神君!那里还需要什么理由。至于王玄常所说的什么穴窍不过是给静心书院一个台阶下罢了。因为儒家可不是医家,那些道德文章上可没有什么穴窍之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不打扰神君了。待大帝出关,老夫再来就是了,到时候一定会亲自拜访镇南王府。”高思齐黑着脸从王玄常那两个破口沙包的夹击下,抽回自己已经隐隐发红的手甩袖就走。
王玄常满脸惋惜地叹了口气,不再去针对这位静心书院的副院长先生,而是把可望求识的眼神放在一同前来的静心书院的另外十五位贤人身上。
“要不几位,进城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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