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骑士》：：故事发生之前

第一章：故事发生之前

满头白发的老人焦急的走下一号线朱红色的车厢，竹制拐杖杂乱的撞击着地面。

黑色的西裤和皮鞋，纯白色衬衫的扣子一直扣到了脖颈，巴拿马帽和胸前摇摇晃晃的银质表链让这个人看起来落后了时代七八十年。

左右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老人走进电梯，对着只有“B1”、“1”和开门关门的操纵板一顿乱按，如果被其他人看到的话大概会觉得他是老年痴呆犯了吧，但电梯却在B1楼层的基础上开始向下运行，同时电梯外的显示屏显示了电梯上行；而在地上看的话显示屏却在显示电梯下行。

而此时电梯的货箱已经下到了一个四平方公里，高八百米的地下空间里，四周是白色的墙壁，下面有几座普普通通的大楼和类似于食堂和宿舍的地方，这里大片的天花板依然是地铁站中的大理石砖样式。四个千瓦级的稀有气体灯把整片区域维持在了傍晚的亮度。地铁的站台从天花板上倒吊下来，站台的底部是一样是大理石砖，两条悬挂式单轨一直延伸到区域两面侧墙上的隧道中。

当然一般市民并不知道北京的地铁在天安门东西两站会改为悬挂式驱动，也并不能透过投影出来的全息铁轨或者墙上的广告牌看到地下这大片区域。没错，这些并不是人类的技术，确切的说起码不是我们这群人类的技术。

“呦呵这不是大猫（JOKER）吗，都九多年不见了吧，一把老骨头了还把自己当年轻人啊。”装有一条机械腿的男青年拍了拍旧识的肩膀，“怎么有兴趣来这了？”

“我……咳、咳，我不过二十六岁而已。”老人强调着自己的真实年龄，而且这确实是他的真实年龄。

他直勾勾的走进了玻璃幕墙的大楼，“老大，老大？不在吗，司令？小凤？谁都好咳咳！咳！你们的那个狗屁计划，根本就不可能咳！”

“诶呦行了行了你再嗝儿这，他们都开会去了，老大，司令，战斗参谋，你妹妹，都去上面的大会堂开会去了。”跟过来的青年扶住老人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的啥计划啊？”

“那总得有个管事的在这吧，你觉得我特地过来是干什么来了……”

“喂——伊瓦——这里这里。”一个青年女性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标准的夏季便装，淡粉色的T恤以及蓝色的短裤，头上绑了一条紫色的丝带蝴蝶结。

“啊，魔女啊，你在也行。”

“这么久不见了你都不想我吗，还用这种名字叫我。”紫丝带把手伸向老人的拐杖。

“别闹，而且你上周才来找过我吧，”老人拍开了紫丝带的手，“我有正事，上面是在讨论环境最终响应法案的事吧，其中是不是有个剪影骑士的计划，选出三百八十个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大猫，你从哪知道的啊！”

紫丝带急忙捂住了老人的嘴，同时旁边的青年也不知所错的左顾右盼起来，随后两个人一起把老人从大厅暴力的拖到了一旁空闲的大会议室。

“松手！松手！我现在这样禁不起你们这么折腾！”老人好不容易才挣脱两个年轻人的束缚，“你觉得那种安保拦得住我？”

“伊瓦的话确实不太可能……的吧。”紫丝带立刻就接受了这个解释，青年也没多问什么，“所以呢，这个计划那里不可靠了。”

“你们觉得三百八十个养尊处优的科学家能应对你们所谓的那种突发情况吗？你们都这么这么乐观吗！”

“那你说怎么办啊，总不能让纯裔再经历一次世界浩劫吧。”

“所以请你们现在杀死我。”

“伊瓦你说什么……？”紫丝带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恋人说了什么。

“诶……没关系的，也许下一个我也会喜欢上你的。”老人揉了揉紫丝带的脸颊。

一旁的青年自然是一头雾水了，“大猫所以我们杀了你之后呢？而且就这么让你死了我不倒了血霉了吗！”

“十年已经够多了吧，而且我也就快不行了，不如让下一个我……”

三个小时之后，老人才将自己的宏伟计划全部说完，而这些全部被添加在了之后的《环境最终响应法案》中。

第二章：轮廓

2025年12月28日午时，北京西海上空传来一声巨响，厚不见顶的霾层中掉出来一个火球，直直的砸进了西海的水里，阳光从破裂的霾层中射入到湖面上泛起了点点金光。所有遛弯的老头们全部应声看向空中，就在人们都纳闷到底是哪来的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时候。

“这个月的经费啊……”一看就知道是我的小飞机又烧了，不管把无线电的功率开得多大进去都得丢，估计这课题是没戏了。

这个月的第三个了。从自行车上卸下最后一个飞行器，这是发射功率最小的一个，当然也最便宜。“废物”，这是他的名字，我自己起的，因为这玩意估计刚一进去就没信了。顺带一提刚才炸掉的叫做“蠢货”。

自动飞行个五百米得了。于是他很忠实的起飞了。

我设计的飞行器在功能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如果有问题的话这个课题就不叫“雾霾内部的传输办法”了。先让一架飞机预先升空然停在天上，这架叫做母机好了，他的功率其实是所有飞机里最大的，但因为最贵所以打算最后再用，其他的飞行器进去和它碰头，能联系上就发出降落的指令，不行就加大功率直到烧了为止，如果三个小时没有收到任何信号母机就会自己下来了。

于是它更加忠实的炸了……

我开着电动快艇驶入了灰色的湖面，并不是因为水质被污染了，而是被反射的天空没法要了。

至于为什么要用这种弱智的方式传输，如果你的家乡时常有漫天的金属颗粒物你也会这么做的，不然你以为我随身带着呼吸面罩干什么。

本来我是物理系的，冲着高能物理去的，现在因为环境问题居然所有人都去搞实用项目了，弄得中科院好像只剩下了几个部似的，借个望远镜都不行叫我怎么写论文，所以就只能来搞通讯了，然后等着“环境最终响应法案”发布就行了，天知道政府会有什么办法。

水面上零零散散的金属零件不断地和船身碰撞响个没完，真是烦死人了……最后只捞起了六个马达和两块集成电路，还有两个滋滋的冒着火花。剩下没法要的会被后面拖着的那个回收绳捞到一块处理的，这个年代如果往湖里扔垃圾的话最高是可以判到二十年的。别以为随便扔别人看不见，你以为这城里三百多万个摄像头都是干什么用的啊。

“我要吃土了……”讨厌的电话居然响了，我一把掏出来狠狠地扔进了湖里……虽然很想这么做，“是我……真见鬼了怎么这会想起来找我了。”

开着快艇叮了咣啷的回到岸上，我把所有捡回来的东西扔回了家里，没错我家就住在西海旁边，就是积水潭里面，在二环旁边。

“别睡啦，帮我收拾下东西主任找我。”明明就是来我家蹭吃蹭住的还天天起这么晚……

“去吧去吧，唔啊——”一脸迷茫的打了个哈欠之后她就又睡回去了，明明自己隔壁屋睡了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妙龄少女但却不能对她做什么真是太痛苦了，这个人只是和我恰好同一个课题而已，专修无线电通讯的，不像我。其实想也知道我们是没表白过的情侣了。

我扔过去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大拇指指了指门外示意她也得去……对，这个人明明会做饭却非要我天天给她买吃的就因为是我找她合作的项目，什么人啊这是。

走上空无一车的马路，所有的机动车全部都禁行了，还有什么邮轮啊快艇啊柴油动力的飞机啊也包括在内。偶尔会有几辆豪华的电动汽车开过，这个法令应该是我刚上大学那会联合国颁布的吧，基本上所有的国家都签了，只剩下少部分的小型客机还在运作。现在全世界的贸易基本处于停滞阶段，没错，几乎所有的运输都只能靠核动力的轮船来完成，但因为技术不过硬资金也不够事故挺频繁的好像，反正我能有饭吃就够了，管他呢。

虽然本来我就骑车这法令对我影响不太大吧，天天嘀嘀嘀的堵在路上简直是浪费生命，想想我小的时候积水潭桥这里的柏油路还有一片红色塑胶呢，现在都换成吸水砖了，好像可以有效的防止扬尘，虽然在我看来什么用也没有。其实这都不是问题，你所有的机动车居然都不召回就太不负责了吧！都停在路边占着自行车道还让不让人过了……等着法令颁布吧，国家不会把这么多好钢扔在大街上的，希望。

“唔啊——去哪啊我们。”我的室友骑着另一辆车就跟在我后面，车把直打转一看就是根本没睡醒，实话告诉你她每天都要睡到下午才醒……话说主任怎么知道我和她住在一起的，课题报告里有没提过参与者的住所，而且就算写了这种事怎么可能被人知道啊，他调摄像头了吗难道。

进了主任办公室之后他递给我们一个蓝色的皮夹，不是很沉，看起来不像是人造皮革应该是真皮，这么贵重的东西装的是什么资料啊得，我不记得管他要过这么重要的东西啊。

只有三页……环境最终响应法案（剪影骑士用），硕大的表头映入眼帘，旁边印着两个花体的大写字母“CK”，黑色的填充外面有圈白色的轮廓，背景是几栋大楼的剪影，最外面是一个六边形的框，什么机构的印章吧。

“这啥。”我直白的问。

“环境最终响应法案的内部版本，过几天会向大众发布群众版。”主任从他的红木桌子里拿出了另一个蓝色的皮夹，不用打开就能看出来里面装了厚厚的一堆纸，皮夹已经被撑得扣不上了，“这是群众版，太大了你们俩看一份吧，回去好好读，到时候去该去的地方报道就行了，回去吧。”

我现在脸上就一个大写的“蒙”，这么俩文件夹还用得着我大老远跑过来一趟吗，虽然提前得到法案是很好，但我还是喜欢自己玩我自己的。

很好，走出大楼的时候发现刮风了，这个年代的风已经没有吹散雾霾的功能了，因为全世界各个地方都有这种东西了，本地的被吹走又会有别的地方的被吹过来，只是量的多少的问题，像这个地方每年大约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日子看不到太阳。所以才会全面禁烧汽油啊，霾层内部没有热源的话多少会好受一点，最近两极的冰川不是也停止融化了吗，虽然天津都给淹了才停有什么用，洋流据说都被打乱了，世界环境大会前几年还吵了半天呢，我不是这个专业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吵了什么，总之最后特别费劲的造河填河好像是给弄好了……相反的，风会带动地面上的细小金属颗粒物，悬浮在离地一两米的高度移动，正好是人脑袋的高度，不戴面罩的话肺部就会感觉到刀割般的疼痛，就像肺泡被纳米针一个个扎破了一样。

回到家赶紧关好门窗打开净化器，往沙发上一趟，“我看看啊……第一条，自行设计识别代号，中英文各一，详见附录……附录（身份证号：xxxxxxxxxxx），第一条，分配的识别字头：本国语言（姓）：玄。国际通用语言（Family name）：Ender”

“意思是让你自己起个新名字吧，跟你讲我也姓玄呢”室友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她真的明白这份资料是什么东西了吗，我怎么觉得我有的干了呢。话说为什么要找这么不常用的姓呢……因为不容易和自己的名字重合吗，有什么意义吗？

啊手机又响了……短信，中国移动……老不死的公司，所有的通讯公司最后都被他吞并了，因为金属颗粒的影响，天波通讯基本上都不能用了，所以只有天波基站的其他公司全都破产了，移动在之前花大力气铺设了几乎覆盖全国90%面积的地下光缆，托他的福我们现在还能打电话——敬告各位市民，南郊观象台今天下午发布颗粒风红色预警，请您尽量较少外出，外出时注意不要穿着大面积暴露身体的服装……

颗粒风是最近才有的名词，就跟十年前雾霾的地位差不多，就是包含各种细小颗粒而且浓度极大的气流，简单地说就是金属颗粒沙尘暴，风力大的时候吹到身上很可能会滑破皮肤，严重的还会感染，算是比较危险的自然灾害了。

读完了那三页短篇之后我发现屋里渐渐暗了下来，有雾霾的时候毕竟白天还是亮的，现在天已经基本上黑了，按理说我们应该拿着设备去进行“机器在颗粒风中的保护措施”的实验的，但看起来我们真的有大事要干了。

“‘剪影骑士’听起来挺好听的啊……”她把那个皮夹扔到桌上，自己坐到了窗前，“几点了？”

“四点二十一分五十四秒。”我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她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表。

“你怎么知道的！”

说起来我只是觉得就是这个时间而已，谁知道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有两个信条，一个是民主科学，另一个就是不要拒绝政府的请求。但也许我只能破一次例了，这么匪夷所思的方案找我帮忙，别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