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之野》免费试读_大丶朵颜
楔子
醒木在古朴木桌上一拍,四下里都寂静下来,一个老者捋着白花花的长髯,开始慢条斯理的讲述起来。
话说......那十几年前,中原举行了一场武林大会。在那个武林式微的时代,那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啊,在那些平平淡淡的日子里,人们似乎早就已经遗忘记了当初令每个人都欢雀热血的江湖。尽管如此,也还是糊里糊涂的决出了一份榜单。
后来大家将其称为“一凶一侠一至尊。”
那个叫云骑的家伙,手拿一柄精金长枪,从天空呼啸而来,从那二十多米的断台上一跃而下,杀出了一条血路,宛如一尊武神。
此刻在麒麟山下决斗的人都被这气势汹汹的气场微微一惊,但怎么说他们也是所有习武之人的佼佼者,即使面对此等气势,也并没有丝毫畏惧。
随后就是一片山雷海震,兵器四处碰击的声音在整个穹顶回荡,久久不散。
具体细节已经诉说不清了,传闻除了云骑以外还有十二个人立于场上,但可惜的是那十二个人最后都倒地不起,也无还手之力。曾有人看见云骑从林中走出,被将落的夕阳披上了一层赤红的盔甲,长枪沐浴在风中,从地上低掠过去,留下了一道长长细细但又极其凌厉的裂痕。
后来朝廷的军队包围了麒麟山,沿山路走去,满眼尽是倒戈残器,尸首横飞,凄惨之状无以言表,但意外的是,那早已被破坏的七零八落的演武场上,却没有一个人或一把兵器,只有三三两两,零星的血迹。
此后几年,江湖有再崛起之势,那些兴风作浪的强人接二连三跳出作乱,与之相对,那些行侠仗义的武者也如春笋般遍地生长。
不知是谁散出了当年立于演武场上十二个人的名号,还被人弄成了一份榜单,口耳相传之间,甚至还被人分了类别。
至尊榜当然只有云骑一人而已,毕竟根据传闻,那场大战之后除了他慢悠悠的走出来以外,其他人都精疲力竭的倒在场上。
而剩下的十二人,分别被分为两榜:凶煞榜和侠义榜。
凶煞榜:林风眠、笑寒、玉落、白羽、白术、决明
侠义榜:京兆尹、初相润、离月、楚迎霜、刘梦茹、顾南衣
至于两榜的名字顺序是不是实力排序这无人知晓,就连其人是否真的存在都无从查起。但毫无疑问京兆尹和毒枭的实力是绝代无双的。
因为他们一个是朝廷大内第一御前侍卫,一个是江湖日月教教主,要当此二位的位置,没有绝对的实力是坐不住咯。
说起来,在这江湖之中,所属奇人异事不计其数,除却这江湖武林之事,传闻在江南某处曾有位神医,但凡有人找他看病,没有一个治不好的。
但......也有些人,实在是医治不好,那神医治不了,说其几时死,就几时死,无论病者是何家室,背后有多少家产,治不好的从不乱看,也不曾多收一分钱。由此也招来了很多非议,大概分为两个极端,一方说他是阴阳嘴,本来可以医好的人却被他活活说死了;而另一方则对其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称之为大慈大悲的菩萨。
神医曾有个妻子,性格活泼爱笑,但不知由于什么原因,突然沉闷起来,沮丧着脸,整天闷闷不乐。
持续了好一阵之后,她又恢复了,简直跟先前失落的她判若两人。
但一段时间以后,神医和妻子再也没出现过。传闻失踪前几天有玄妙观的道士请他上观看病,此后就再没音信了,有人说是给道长看病没看好,乌鸦嘴咒死了道长,被杀了。
“但......”
老者向四处招了招手,仿佛有着莫大的秘密要与众人说,众人凑上前来,每人都竖起了耳朵听的聚精会神,但许久老者还是不说话,嘴角微扬,眼睛里闪着不一样的精光。
直至有不少人实在受不了,抓耳挠腮的扔了些许钱币后他才又开始讲述起来。
“但依我看啊,那神医乃是参破天机的神机子啊!这才被玄妙观请了去,估计是上边的意思啊!”
老者的手神神秘秘的指着天。
众人听闻一阵沉默,老者似乎早就知晓似的抓准时机开始把零星的钱聚在一起。
随着时间推移人群渐渐骚动起来,有人对这说书老者的话深信不疑,有人则当做茶余饭后的故事来找乐子,更有人想了想觉得这老者简直在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人可以参天机呢,真当群众那么好骗啊?刚想要当场与他质问,却再也不见他的踪影了......
好几条巷子开外,老者侃着胡子,嘴里哼着歌谣。
“传奇的故事我来说哟~”
“一次绝唱赚多多咦哟~”
......
皇宫深处,庭院的花已有倾颓之象,深秋里从远冬的天空中飘来血红色的落叶,一片簇拥一片,宛如一条条飘扬在深海中的船,左右摇摆,摸不清方向。
有风吹起,几两片枫叶飘到道袍人的脚下,他细心的捡起来,将其对准日光。在他的瞳孔里,枫叶的火红被光照得异常耀眼,好似一团团浓稠的血液见了水似的舒展,由暗红变为血红,越发狰狞。
他折碎枫叶,任由它随风而逝。
他望着天,阳光把脸的轮廓勾勒的更为分明,
他的眉头一直是舒展的,眼睛里流出无奈。
“又是一场天劫。”
他喃喃道。
第一章 平安
夕阳慢慢垂落在田野边际,傍晚的风很清凉。少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痴痴的看着远方。
一天之中,一粟最喜欢的就是傍晚,因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靠着田垄,以石为床,以天为被,美美的阖上眼睛,嗅着清风,好好休憩一会儿。
正因此,他才头一回知道风也是有味道的。那些卷着小麦香味的,枯草味的,玉米味的,全都沁人心脾。
也只有此刻,他才觉得这个世界是到处充满了味道的。
“喂~”女孩儿顺着小路跑过来,大口呼着气,脸有点红,她把手比在嘴边,对着一粟大喊,“石爷爷找你!”
女孩儿站在不远的位置,视线刚好可以看到一粟躺的那块石头,她又喊了几声,生怕他没听到。
但其实她喊第一声的时候一粟就听到了,只是懒得回应。等他从石头上跳下来,拍打完身上的尘土,女孩儿早就调头跑了。
每次都是这样。
一粟从来都没有跟她好好讲过话,可能因为自己是孤儿的原因,全村人都对自己冷漠着脸,除了平安那家。不过他也习惯了,因为这样的生活一直在延续。
这是北方一处临近城镇的小村子,每到这个时节,就是一粟最忙碌的时候,他不仅要白天到田里帮着干农活,晚上还要做酒童给那些同样忙了一天的汉子们运酒。
石爷爷让她来喊,恐怕又是要他运酒了。好在平安这时候已经下了私塾,也可以一起来帮他运,不然没有人陪的苦力活实在难以完成。
对于平安,一粟是这么认为的,他觉以平安的性格,不去当反派真是可惜了。记得一粟刚认识平安的时候,他正在酒肆屋顶偷瞄里面的烧鸡,流浪过来的一粟恰巧从其中路过,不幸被他瞟见了身影。
平安很机谨,要换做常人,整个人都沉浸在诱惑之中的时候是不会在意周边的情况的,这也是大多数人做坏事不能成功的原因之一。
平安顺着屋檐下来,站在一粟面前,挡住了一粟的路。这会儿大概是下午快要到傍晚的时间段,因为一粟已经隐隐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酒香和肉香了,一粟不由得流出口水,他已经很久没吃一顿像样的饭了。
阳光照在平安身上,地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在一粟眼里,此时的平安像是巍峨的巨人,有种微微的退缩感缠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平安笑了笑,“看上去,你很饿呀。”
一粟只得点点头,他确实很饿,尤其在丰盛的食物面前。
“怎么,”平安拍拍他的肩膀“要跟着我干一票吗?可是有美味的烧鸡等着你哟~”
当平安用手拍他的肩膀的时候,一粟打了个哆嗦,他没有想到平安这样自来熟,但此时此刻,一粟也顾不得那么多,对于平安的“干一票”,他虽然很想答应,但他还保留最起码的理智。
一粟很单纯,所以挣脱了平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拒绝了。他觉得无论是偷还是抢,都是不能做的事,否则良心有愧。
“哦,这样啊。”平安微微昂头,轻蔑的看着一粟,甚至扬起了拳头,“我可是从来没见过你啊,你这小乞丐。”
最后三个字平安是一个字一个字踩着音节说的,因为他觉得这样说比较有威慑力,他想用半威胁半贬低的方式让这个外地来的流浪小孩儿听自己的话。因为在平安眼中,人往往会屈服于武力,他想激怒一粟,好让一粟跟他争辩,这样他就有动手的理由了。
他可不信一个成天吃不饱饭的流浪小孩儿能打过自己。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粟听了之后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往后撤了撤,站到了路边上。
“对不起,我可以过去吗。”
一粟低着头说。
有风吹起,把平安的衣角吹的呼呼作响。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看到一粟撤到路边之后就呆了。
过了一会平安撇撇嘴,朝地上吐了口痰道:“切,没意思。”
说完平安就调头走掉了。
一粟抬头看着天空,夕阳马上要沉沦在地线以下,云一朵朵相拥在一起,黑夜降临的时候,他总觉得这些云都要下雨。可是雨总也不会落下来,可能云朵里面本来就没有雨吧,就像自己的眼睛,想要哭的时候,却总也哭不出来。
他慢慢离开酒肆,路经客栈,冒着炊烟的人家,每到这些地方的时候,他总要快点走,因为他怕走的慢了,就再也走不动了。他只想走的快些,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去,昏沉的睡上一觉,可以让自己免受饥饿的痛苦。
吃晚饭的时候,平安问妈妈:“如果一个人在威胁和诱惑的双重紧逼之下仍然没做出违反道义的事情,这是为什么呢?”
“吃你的饭,”妈妈白他一眼,“你是不是又想去偷莫老板的东西吃?”
平安摆摆手,“怎么会呢!”
妈妈忽然认真:“如果真的有那种人,那你一定要和他做朋友啊。”
“为什么?”平安有些着急,他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突然很想问问那个流浪的小子这些年是怎么撑过来的。
“因为......那种人有自己的准则啊,或者说,他很侠义。”妈妈笑了笑,“你想,如果你和那种人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起点是平等的,但你迫切的想要得到,于是你会想耍花招,给他下绊子,而他就不会,他只会堂堂正正的慢慢悠悠的追,即使最后得不到。”
“哼。”平安放下碗筷,不顾妈妈的叫喊,大步流星的往外冲。
“我难道说错什么了吗?”妈妈问平安的老爹。
老爹捂着嘴偷笑,“没,没有。”
平安为了找一粟,累的浑身上下全被汗打湿了,他怕今晚找不到他,他就去了别的地方,就再也找不到了。
最后,平安是在一处枯草堆旁发现一粟的,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他听到一粟在说梦话,一边说“鸡腿”,一边“嘿嘿”的傻笑。
平安轻哼了一声,还不是想吃的要死。
于是他把平安叫醒。
“喂,醒醒,干一票?”
一粟睡眼惺忪,想用袖子擦擦口水,可他忽然意识到,他没有袖子,这件衣服的袖子早被磨烂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口水摸到了手腕上。
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为什么在草堆旁边,自己的眼前,突然冒出来个人!
于是他大叫了一声,“啊啊啊!”
平安突然有种在绑架小孩儿的感觉,虽然自己也是小孩儿,但他听一粟这么叫着,很心慌。
于是平安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叫!再叫,”平安用另一只手在脖子上比划了比划。
一粟立马闭上了嘴。
平安缓缓松开手,并在自己嘴巴边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叫什么名字?”
“一,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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