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循之理》：
第一章
天为上，地在下，人居地而头顶天。其中有数，承天启地者，谓之巫也。
中域西北，名白梦，然知此名之者甚少，因遍地黄沙常年酷暑，地势与气候皆残酷非常，世人送誉“死亡之海”。
死亡之海下，不知深浅、直通九幽之地，有一奇处，为百年前覆灭的古萨兰王朝下属军队之一，职刑狱、情报等，兼掌巡查缉捕，因惯干阴私活儿，故名“幽军”。古萨兰王朝覆灭后，其余诸军纷纷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独幽军例外，后更名“冥行司”，依旧杵于九幽之地，掌旧时事物。只一件，百年前独向萨兰王庭的主人负责；百年后，向天地负责。
冥行司初时，自称向天地负责，世人有不忿者、不平者、谋利者，行搅扰纷乱之事，俱灭矣。独冥行司，百年来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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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执着举手，一双眼死死盯住讲台上那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白衣缀红纹的年轻公子，大有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放手的架势。
谭星臣面对黑板写着板书，下笔行云流水，一身右衽象牙白缀红纹的浮光锦衣，广袖随着动作略微颤动，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引得讲台下一众花痴口水直下三千尺。
写完最后一字，谭星臣放下手里的尘星笔，转身途中不露声色地飞快瞄了一眼教室门上悬挂的时钟，不错，还有三分钟下课。不过千万不能让这帮小崽子看到身为引官的自己比他们还盼望下课的事情。
李平的执着让谭星臣十分感动，却也十分无语——任谁每年都得回答数次相同的问题，便是再君子也会出火。
“李平，有什么问题吗？”谭星臣用隔壁教室张引官的脚趾想，也能知道这孩子要问什么。
“谭引官，书上说古萨兰王朝持续了三千多年的时间，那又怎会在百年前，用二十五年的时间彻底覆灭？”
果然，年年都是这个问题。谭星臣十分想叹气，课本上的东西跟真正史书上的肯定有一定差距，然而冥行司当初从循天司（萨兰王朝专门沟通天地的机构）手上抢来的《巫史纪》上，对这段的描写虽然比公开给小崽子们的课本要详细，但其中语焉不详的地方更多。
这段历史就是一摊烂账。
自己本身也很茫然但并不能在小崽子们面前露怯的谭星臣自然而然用上了他的引官教给他的标准答案。
“百足之虫虽死不僵，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任何庞然大物的覆灭，皆是内部先溃烂，外部才显露。如此，才能瞬间倾倒。”
李平显然并不认同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回答，正要举手再次发问，便得一噎。
“想要知道这里头的具体事件缘由，请各位先通过一月后的圣炼堂大考，考过了自然就能获得一部分权限内的东西。”又露出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吐出一个让除了李平外全班人都为之欢呼的词“下课。”
一个延续三千多年的王朝顷刻覆灭，这种言论放在隔壁59号界域里，基本就相当于中国数千年的封建统治在宣统帝的诏书下宣告完结。完结是一会的事，覆灭是长久的事，封建社会灭于土地兼并，而萨兰的灭亡，史书上语焉不详，对于没有生在那个时代的人来说，也很茫然。
谭星臣有能力出来混的时候，刚好赶上了覆灭的尾巴，处在边缘当了回吃瓜群众。在一脸懵逼状态下疲于奔命，继而失去了同窗同僚and同乡。
号称能用大脑颠覆世界的617届，二百三十九位咖级学霸，最后只活下来六人。倒是618届一众学渣，运气好到逆天，不说全员存活却也保住了近半数的有生力量，更因引官们存数不多、场面够乱，这帮善于钻空子的学渣心安理得做了肄业生，当上人生赢家。
617届的谭星臣暗道一声“靠”，刚想抽身却未抽动，视线向下，质地上乘的锦袍下摆因某人举动皱成一坨。好奇宝宝李平同学一脸苦大仇深死死抱住敷衍完就跑的谭引官大腿，那双仿若被负心汉抛弃一般的怨妇眼紧紧盯着正主。
正主非常想要仰天长叹，然而君子之风阻止了他，试着抽腿——没抽动。勉强按下额头上的青筋，尽量温和温柔并且温润如玉的对那怨妇脸同学好言相劝——别抱了，学渣跟学霸是没有可能的。
学渣李平宝宝锲而不舍，学霸谭引官的话语毫无用处，人家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你不告诉我古萨兰二十五年覆灭之谜我就不撒手！
于是，为了抢救被毫无风度学渣抓揉成一坨的衣袍下摆，谭引官妥协了，继而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此刻的过道上，即将得偿所愿的李平同学没有意识到，就在谭星臣露出那种笑容后，他们身旁路过的引官、学员和单纯的路人们，纷纷避开他们十米以上，露出中间一个禁忌的空间。
在人们隐晦而同情的眼神下，单纯的李同学喜滋滋的跟着风度翩翩的谭引官走了。
半小时后，圣炼堂藏书阁外的过道上，一队巡逻的巫傀进去又出来后，手上就多了副担架。
担架上是一具仿若黑炭尚在冒烟的人形物体，面目扭曲，身上是七零八落要掉不掉的乞丐装，乞丐装硕果仅存的一角，勉强看出是学员的褐色布袍，布袍上用灰线绣着“陆贰肆届”字样。
不消说，这就是跟着谭引官走掉的李同学了，与他那焦黑的身体一同离去的，还有谭引官的爱心教导。
“624届14班李平，举止粗野、行为鲁莽，妄图窥伺非权限内事物，现交予礼仪科与教导处重点教管，若在一月后圣炼堂大考前仍未有改善，则取消此次考核名额。
圣炼堂总引官谭星臣
4068年3月26日”
伤害完一个好奇宝宝的谭星臣，此刻身旁有不下二十只骨傀在一旁忙碌，两只身材高大、体格魁梧、衣着纯黑劲装的骨傀守候一旁。骨傀莹白如玉的头骨和幽火状的眼皆藏在纯黑斗笠边垂下的黑纱之下，放在外头，不知骨傀之人看来，就是两个黑衣黑裤黑斗笠的神秘侠客。
他眉头轻皱。
自打吃瓜事件后，谭星臣扪心自问任劳任怨为冥行司做牛做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多年（负责批假条的调度堂堂主李季：呸），于是在两月前以“一惊二诈三忽悠，四骗五哄六嘲讽”的君子六式大法获得一个年假，得以回去探亲放松一把。
鉴于许多年不曾回家，于是派遣手底下四骨王之一的辰提前回去跟爹娘打个招呼、惊喜惊喜，然而给爹娘的惊喜不知他们是否接受，但给他自己的惊吓来了——精神链接中再也找不到辰，发出去的指令石沉大海。
骨傀与一般傀儡炼制手法不同，并非是单一的精神控制，骨骼主人的灵魂越完整、意志越坚定、意识越清晰，那么掌控率也就越高，当然，主人与骨傀间的好感度越高掌控率也越高。
辰生前是南境一个酋长国的大酋长，实力是个水货，理论是个天才，死前唯一的愿望是追求巫之终极。冥行司所在的中域，别称中州、终域，换而言之，乃是全界域最顶尖的巫者聚集地，古萨兰以巫立国，冥行司专行阴私之事，换成59界域的话来说，就是个以巫为标配的顶级特种部队。跟着冥行司，绝对能达到、看到、想到、实践到很多其他组织所不能的事。
追求终极是硬件软件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嘛，试问整个中域，谁敢与冥行司比拼软件硬件，谁敢与谭星臣比拼理论储备量——敢拼的二货们都挂了个干净。由此看来，辰没必要背叛自己。然而现在，它确实是联系不到了。
骨傀是巫傀的一种，联络以精神连接为主，并不以任何外界手段所隔绝，除非骨傀本身的灵魂破碎毁灭了。
辰的实力是个水货没错，但那是生前，死后为了能长长久久研究终极，那货没少锻炼自己，灵魂之强大、骨骼之强韧，除了冥行司内部几个破防大咖外，还真没有能把它瞬间干废的存在——毕竟骨傀没有累饿苦痛这种问题，磨也能磨死一群。
谭星臣不认为一个远离中域的小国里存在着可以干废辰这样高防骨傀的存在，然而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冥行司人的行为准则，加上探亲假是好不容易骗来的，无论如何都要走上一遭。
就在谭星臣准备出发时，与死亡之海呈对角线、直线距离超过两千万公里的大晋国西南部，南安府知府大宅外一条小巷里，一个身材细瘦高挑黑衣斗笠人徘徊着。此刻若有人敢掀开他头上的斗笠，就可看到两个空洞的黑眼眶里跳动着幽蓝色的火焰，如果熟人看到，还能知道这位此刻无比茫然。
曾名“辰”，现在不知是谁的某位，在树荫遮蔽下的小巷里，严肃的思考着哲学三连：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第二章
中域有多大？据冥行司内部资料显示，单西北一境的东西直径就有五千多公里，除极北亡沙境外，西北境是整个中域最小的区域。死亡之海与亡沙境相加起来，还没东境十六城的总面积大。由此可见，中域地域之广阔，绝超一般人想象。普通人穷极一生，父承爷、孙承父，子子孙孙俱效仿移山的愚公，便是十代也甭想出中域。
自然，中域地貌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为了南来北往的交通便利，便开发出许多便于赶路的法子，往来的商会多用此赶路。诚然如此价格不菲，然中域不仅仅是地域广阔，其中猛兽奇葩，各地风俗陷阱层出不穷。
曾有一倒霉孩子，乃是旁边23界域飞升的修士，千辛万苦突破界域壁垒到此，本以为总算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谁知道正好降临在东域常盘山脉中，被群面目呆萌眼睛溜圆断崖蜥围了——讨吃的。不明真相的修士仗着武力值以一敌万，最后惊动整个断崖下以卖萌讨食为己任的断崖蜥。等到附近路过的巫者发现时，这位好不容易飞升的、别的界域修士只剩零碎布片，肉身骨骼什么的，断崖蜥们早就笑纳了。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何况是地域广大的中域。以歪头杀卖萌讨食的断崖蜥被惹急了，都还知道找场子得群殴呢。仗着巫力非要自己赶路的，不是有所求就是中二病。
自觉活着挺好的谭星臣，也选择乘坐交通工具——冥行司内部中高层人员乘坐中域任何交通工具时都免费。
当然，自认为君子的谭引官一般时候不会去想占这点便宜，主要还是因为——辰杳无音讯。主要为了回家探亲的谭星臣，当初遣辰离开的缘由就是打探家中的情况。不是他近乡情怯，实在是，离家太久，久到忘记家到底在哪里了。唯一的印象，便是亲爹是个当官的，乃中域以东无数公里外一名为大晋国的某府知府。
少小离家老大回，回……回哪儿啊？辰的消息石沉大海，也就意味着情报落空，从来不打无准备仗的谭星臣，也就心安理得，占一回便宜，再遣一骨傀往中域外极东一探。
骨傀照旧以冥行司中高层的赶路手法——直接撕开空域轨道瞬间直达极东域，而他自己则慢悠悠，乘坐中域空艇横跨。
反正“骗”来的年假长达两年，不差这点时间。
那厢谭星臣不紧不慢赶路，这边失踪的“辰”已然摸清现在情况。
辰，不对，现在应该叫他乔君子了，巧的是这位也是冥行司内部巫者。在这位最后的记忆里，是冥行司圣炼堂下的满目疮痍——狭长的过道上支离破碎的人体和布满鲜血的墙壁。三人合抱粗镀金的雕兽铜柱上，是形态各异面目扭曲的人皮；雕刻精美图文的玉石墙面上，成人腰粗的植物根茎不断蠕动，每蠕动一下，就有一具鲜活的人体被缠住脖颈，憋得面色青紫，继而成猪肝色，鲜血从其七窍流出，一滴一滴滴在蠕动的根茎上。
那根茎上还有一起伴生的血藤，就像是根茎上的一根根血管，坚韧且剧毒，此毒并不致死，只会让猎物失去挣扎的力气，眼睁睁活生生看着自己被青藤运送给根茎，活活勒死，血液作为根茎的养分，让它蠕动更欢、更快，血藤也更长、更灵活。
前有祛灵柱，触之散魂裂魄；后有根茎与血藤，沾之无解，只能痛苦死去。大巫们引以为傲的巫力都无济于事——冥行司内部布满了隔绝巫力的特殊材料。无数巫者大巫纷纷殒命，冥行司，或者说幽军，积攒千年的底蕴几乎毁于一旦！
这场发生在冥行司内部，圣炼堂近万灵湖路上的浩劫，启于何时、为何发生、结果如何，乔君子想不起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当时不慎被血藤缠住运往根茎途中，因为拼死挣扎，路过祛灵柱时手掌被柱身上的兽首挂了一下。只要是无隔绝的灵魂承载体，哪怕一触即撤也会被祛灵柱吸去魂魄，终生锁于柱内。铜是隔绝灵魂体的最佳材料，更何况冥行司内部的祛灵柱并不仅仅用来收纳魂魄。
幽军自千年起，便掌王庭阴私之事，司缉拿、拷问、刑拘等，于酷刑一道，无人能出其右。便是王庭昭告完结，更名冥行司后，旧活计也未曾放下过。内部专为震慑的铜器、青铜器、巫器等自千年前继承，累累代代的数目和花样，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冥行司自有一套训练和行事法则，依旧传承千年，虽对外招生，却以极高的死亡率闻名中域。但凡不是走投无路或偏激之人，都不会选择效力冥行司。
关于冥行司，或者说幽军的传闻极多，莫不是诡秘莫测之说。
据传，冥行司下镇压着极渊邪祟，擅入者都被邪祟抓走了；
据传，三千年前，世人公认、赫赫有名的一代大巫颜禄曾挑战过冥行司圣炼堂，连破二十七关后，因太过狂妄，放言要踏破其内部所有机关，最终毙于圣炼堂·极端之狱，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据传，只要晋升大巫，天地元识即会传令，称冥行司为其下唯一守护者；
据传，冥行司总部万年不挪窝，但只是地面部分不动，地底部分则是“活的”，因此总在地下跑来跑去；
……
种种传闻，不一而足。
“幽军居活城，擅入者俱亡”，这是流传最广的传言。死亡之海下的地底之城，究竟是不是活的乔君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沾过幽军内部的祛灵柱，本该在铜柱内生不如死，却再次出现在一具巫傀身上。
巫傀与主人灵魂相接、受主人之令而动，生死俱以主人之令为主，而他的灵魂则干干净净。除了初苏醒的虚弱外，原本也是巫者的乔君子，竟未在自己灵魂中找到其他异常。
乔君子栖身的这具傀儡体型高大骨质高密，其形如玉温润剔透，乃是上佳的承载体，若再有一个强劲的灵魂作为驱使，便是足足的骨王——最顶级的、可以毫无阻力容纳传导巫力的骨质傀儡。显然这具顶级材料的主人也非常爱护它，裹身的材料是中域最顶级的天麻锦，虽是锦类料子，却有着麻类料子的耐磨，其上暗纹众多，乔君子“死”前最讨厌的藤蔓纹在这身纯黑的锦衣上土豪的缠了满身。天麻锦是一种巫者制造的合成嫁接产品，在偏远些的中域西境山区中，三尺天麻锦可买下一座小城。天麻锦的暗纹织就手法，必须得趁料子尚未浆洗软化前，以极快的手法在比金刚石还要坚硬布料上织就，藤蔓纹的难缠繁琐，少有织造师肯费大功夫去绣，便是要绣，也只是在边角有些纹路，然而这具骨殖的主人，究竟得土豪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一具傀儡全身穿着手工织满藤蔓暗纹的天麻锦！更过分的是，除了衣裳裤子，包括靴子、斗笠上，也全都是布满各色暗纹的天麻锦！
乔君子十分庆幸此刻身躯是个只剩骨头的傀儡，头一回见到如此土豪、哦不，神豪的傀儡，真不知该摆上什么表情。冥行司内部待遇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好，然而他“生前”积累了许多年的财富也不够买这一身的。
突然有些仇富的乔君子，抖着只剩骨头包裹着一层纯黑天麻锦的手指，拉低了奢侈的斗笠，轻轻避过路上的行人。一路行来，街道上的风俗不同于中域，少出冥行司的乔君子无法判断这里究竟是哪儿。然路上的行人少有身具巫力者，从整个城池的构造格局、路边摊的叫卖与路人身上的衣服可以判断，此处虽不富庶，却也算是个能让人安居乐业的地方，生活水平不知对比无法判断，但如果以吃饱穿暖为最低标准，那么这里的面貌显然是中上水准。
不知这具傀儡的主人是何人，但若是自己遗失了这么一具装扮奢侈质地通透的傀儡，也很难放弃且不会追踪过来。
乔君子一路观察，想要摸清身体的主人究竟有些什么势力。照理说如此显眼而神豪的装扮，不会没人理。如果没人理，要么是这里的人早已习惯穿着这身的傀儡出来走动——这说明身体主人在此处有一定势力、并且有很大可能处于主导地位；要么这里的人不识货——天麻锦从表面上看，跟一般黑锦的区别在于光泽度比较黯，不识货的基本上都将天麻锦当成普通黑锦。
街上的行人偶尔会看一眼他的衣裳，然而那种目光，不是畏惧也不是厌恶，而是好奇。好奇归好奇，却也没人上来搭讪。
乔君子故意穿着一身天麻锦衣裳在大路上光明正大走过，一是想证明猜测，二是想引出幕后之人——碰触过祛灵柱的灵魂，从来没有回来的理，要说这里面没点猫腻，谁信？
猜测倒是证实了：
一、此处少巫者，然路人看到身躯的反应并非厌恶恐惧，而是好奇，说明身躯主人并不是这里的常客，甚至可能第一次派遣身躯来此；
二、天麻锦无人识得，说明此处离中域甚远；
三、一身黑衣无比怪异，却未引来巡人盘问，要么身躯主人势力极大，要么身躯曾经接受的任务与此地主人有关。
那么问题来了，身躯究竟接受了什么任务，才能与此地知府（乔君子已知此地名南安府）达成协议。
现在摆在乔君子面前有四个选择：
一、借由南安知府这层关系继续一身神豪套装在明面上活动，以此获取情报；
二、远离南安府由明转暗，继续一身神豪套装获取情报；
三、借由南安知府这层关系脱下标志性装扮半潜伏半明面的获取情报；
四、远离南安府由明转暗，脱下标志性装扮混迹市井获取情报。
思前想后，鉴于这身衣裳和身躯的特殊性，乔君子决定择中，即先去了解南安知府到底与身躯达成了什么协议后，再由明转暗，脱下衣服远离此地，混迹市井。
还在中域飞艇上的谭星臣此刻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辰”，已决定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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