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撼仙》： 墓祭

第一章 墓祭

四月五，寒食节，宜祭祀，出行，修造，动土。忌移徒，入宅，作灶。

天空中太阳照在大地上，一少年蹲在两座小土坡旁，整理着父母坟前的野草。嘴里念叨：“爹，娘。等孩儿以后赚着钱了，给你们换栋大房子。蜃灰的那种！然后再把我们家也修饰一下。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要活的越来越好！”

少年名叫陈安。无他，爹娘希望他能够平安的度过一生，陈安平安了，他的爹娘却没有。对于少年来说，除了爹娘的离去，还有什么能让他痛苦的呢？

爹娘留给陈安的东西不多，从陈安出生住到现在的老宅子，以及床底下的一个破箱子。陈安坐在坟前，看着远方的山野。回想起爹娘那天把陈安叫到屋子里，给了他一枚铜钱。让他去找街头卖糖葫芦的大叔买一串糖葫芦，并让陈安去冯铁匠那里带句话，爹爹叮嘱了很多遍。大风起兮，生怕陈安忘记。

一切做完之后，陈安在回来的路上吃掉了一颗糖葫芦，看着剩下的五个糖葫芦。欢快的往家里走去，爹娘一个人两个，还有一个留着明天吃。

回到家中，小陈安只见爹娘坐在椅子上，眼睛闭着。任凭小陈安使劲的喊叫，没有睁开眼看小陈安一次，陈安的声音引起隔壁马婆婆的注意。串门过来，看着在摇着他爹娘手的小陈安。叹了口气，走过去抱起小陈安，摸着他的头，欲言又止。

小陈安没有多说什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第一次体会到离别的感觉。对着马婆婆说：“婆婆，爹娘是不会回来了吗？我听梨花巷的曹青辞说过，人都是会死的。”

小陈安很委屈，直到他明白了这并不能挽回什么的时候。才询问其马婆婆该怎么办，出葬那天，没有人肯来帮忙。小陈安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典当了，才勉强请到人来帮忙。那时的小陈安觉得没有什么比爹娘的离去更痛苦的了。

陈安父母安葬后，马婆婆也带着他的小孙子搬走了。好像是搬去皇城，还是哪？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能够活到现在，陈安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就是有点孤独，没有人愿意跟一个丧门星玩到一块去。周围的邻居也在刻意躲着陈安，有没有在背后议论他陈安也不得而知。

至于陈安怎么熬过来的，偶尔采药人在山里看过陈安的身影吧。背着齐肩高的竹筐，寻找着那几样勉强认识的野菜。

不管生活给他的压力有多大，陈安总是期望着，长大后能有几个朋友，能够过得好一点，哪怕是吃的上一碗饭，他也满足了。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像一棵野草一样，倔强坚强的活着。

陈安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是时候该回家了。护城河边的柳树太高，陈安扯不到，只好作罢。从偏门进入城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陈安又开始考虑以后自己的事情了。目标很简单，过上好日子，交几个朋友。

陈安回到家中，打开了有些残破的大门，家里很简洁，也可以说是简陋，不过倒也干净。毕竟当年把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啊，只剩下爹娘留下的那一箱子杂物。

陈安有点想念爹娘了，没有谁愿意孤苦伶仃，这些年太多的情感憋在心里。蹲在屋檐下，有些伤感。陈安很累啊，可是他不能哭啊，他爹跟他说过，如果陈安是个喜欢哭鼻子的长不大的小孩，那就只能把陈安送走。却没想到是陈安把他们送走。

陈安从屋子里搬出爹娘留下的杂物箱，想着太阳那么大，晒一晒祛祛霉气。

箱子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有点潮湿，还没有上锁。没有睹物思人，若是每天都那么伤感，陈安早就饿死了。

打开箱子，一些小时候的玩具安静的躺在箱子中，几本书上已经有了些霉斑，一个小袋子里似乎装着十几枚铜钱，一只小葫芦静静地躺在箱底。

书，陈安拿出来晒了一下。玩具的话能让陈安有些兴趣的只有那一只小葫芦，不知道什么材质，手感很好。至于那一个小袋子，摇了摇。一袋铜钱，对于陈安来说是一笔巨款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四本书，陈安第一次觉得当个读书人也不错，可是学费陈安没有，私塾先生人很好，许多次陈安都看见有人叫他先生。或许成为一个读书人就可以让人尊敬，如果可以，这个私塾陈安是要上的。

陈安从墙角上取出一块砖头，从里面掏了几枚铜钱放到袋子里，这是陈安帮冯铁匠砍些柴火烧炉子赚来的钱。至少比以前好多了，喝得上一碗粥，不至于天天野菜填肚子。

整理完这些东西，陈安有些饿了。寒食节，忌生火，陈安从灶头里端出一碗粥，其实应该说是一碗米汤。日子是要过的，陈安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吃完简陋的午饭，陈安躺在屋檐下，看着手中的葫芦，看了许久，也许是很久都没有这样子放松过，陈安睡着了。

而此时，如图水井般的小城却掀起了些些波纹，来了几个生面孔。

陈安下午太阳落下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从灶头里去了点灰，在自家门前撒了条线。

次日清晨，陈安出了门。背上竹筐和冯铁匠借给自己的柴刀，去山上为了生计奔波。不过和以往不同，怀里兜着一只小葫芦。

虽然刚开春，可是太阳却出奇的毒辣。陈安砍了一上午柴火，满满的一筐。对于打铁的冯师傅来说，这点柴火连热炉都不够，让陈安砍柴火，这也算是变相的帮助陈安了。只有付出劳动，才能有收获，陈安每次砍一筐柴火回来，冯铁匠都会给陈安一颗铜钱，至少活下去是没问题的。

从冯铁匠铺子里出来，陈安回到家中。清晨一般是不吃的，中午回来的他一碗清淡的粥，一点野菜，潦草的糊弄过去。陈安吃完后在家休息会，准备去私塾先生那里扫地，顺便听先生讲知识。先生发现陈安的出现后，讲授的声音总会大一分，算是对陈安劳动的回馈吧。只不过这两天越来越多的外乡人的到来，让这座小城有些警觉。

大风起兮！

第二章 少年与老人

小城街道上，一锦衣少年身后跟一老叟，漫无目的地闲逛。却好像是在寻找什么，同样出现在城里的可不止这两个人，巷子里的负剑青年，茶楼里的年轻道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出现，一瘦骨嶙峋的老人手里杵着一根拐杖，背着包裹在饭馆前驻足。

小城里的外乡人可远远不止这几个，来这里，无非是想要改变自己以后的定数。却又不能出格，像是准受某些约定一般。

当然，陈安不知道。只不过来了这么多新面孔，也和他没有任何关联。

一少年一老人的组合走到曹府前，少年收起一往嬉笑的表情。略微有些严肃，背后的老叟眼色有些凝重，这里是少年的命数。

“张爷爷，它在这里吗？”少年看着曹府门前的两只石狮子。却又和自家门前那两只不一样，多了一丝戾气。

老叟点了点头，这一户人家才是少年改命数的关键，同样也是他的，甚至是许家的机缘。“我不能插手，小心行事，这方机缘，太大。”

少年仿佛是知道此地的规矩一般，点了点头。前往门房，希望能够进入曹家大门，这一次是压了许家的未来，换取的这一次机会。许姓少年有些拘谨，门房里坐着一位老人，对于少年的到来并不意外。

“拿上三天来换？”老人吸了口旱烟，微笑的看着许姓少年。

少年看着老人的笑容，额头冒出了细丝冷汗。面色惨白的看着老人苦笑。“前辈，福泽太大，估计拿了。这辈子是别想走出这方世界了。”

老人点了点头，靠在竹椅上闭目养神。少年轻悄悄的退去，回到老叟身边，才发觉自己的背已经湿透了。老叟没有多说什么，眼神示意少年，该走了。如果赶巧，下一方机缘还是可以争一下的。

“小主不要被此事影响心境，心境无瑕，才是上乘。改命之行，太过飘渺。许家也是时候该隐世了。”老叟安慰着少年，心境要是出现瑕疵，可是没有修补的方法的。

少年点了点头，此行，最大的福泽没有拿到。下一方机缘是必须要争一下的，算是给许家挽回一点损失吧。

有些外乡人面露喜色有些人面色凝重。即使是获取了这方机缘，在这个末法之地，就算你在外界是一缕剑气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谪仙人还是术法高绝的练气士，都不会在此地动用仙法，除了那些死敌，才会冒着根基受损的危险进行争斗。

根基一旦受损，轻则境界下跌重则终身再无破镜的机会，小城里无生死斗，没有人想断了长生路。

少年陈安如同往常一样，这一切太遥远。高高在上的仙家人士和一个在山里刨生活的泥腿子有什么交集？甚至认为那些妖魔鬼怪都是说书人用来哄骗小孩的把戏。眼界决定成就，成就改变人的一生。

傍晚，陈安走出院子，想要去杂货铺添点家用。却看见一个背着长匣子的少女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爬行的蚂蚁，夕阳照在少女的脸上，陈安第一次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陈安没有前去打扰，蹑步绕过少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却还是被少女发现，看了眼陈安，便失去了兴趣。一个乡野村夫，差距还是太大了，入不了她的眼。

陈安有些窘迫，对着少女微微一笑。像是对自己失礼的行动道歉一般，陈安觉得跟少女有些遥远。继续前往杂货铺，陈安就是有点失神，其他的都好。

杂货铺的伙计看着陈安，不由打去：“小子想啥呢？是哪位府上的丫头把你给迷了魂？”

陈安尴尬的笑了笑。对着伙计说买点盐，没有回答伙计的问题，他怕说出来被人笑话。他觉得那个少女很美的。

从小袋子里掏出三枚铜钱，陈安有些新心疼了。伙计回头看了眼陈安的表情，拿着盐斗的手也不抖了。把用草纸装好的盐递给陈安，看着他，欲言又止，似乎是什么让伙计下定决心说到：“拿着这个东西去梨花巷里找陈老头子吧，他会教你一些有用的东西，不用在这样子寻生计。”说完递给陈安一个小吊坠，脸上肉疼的表情再回头的瞬间让陈安看到了。

陈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他的馈赠，一个小木坠子。很重，人情？陈安要拿什么来还，似乎下定决心一般，以后有钱了，家里缺的什么东西都来这里置办。

可是陈安却没有发现，他给伙计的三枚铜钱和以往的有些不一样。

回到小巷里，逗蚂蚁的少女已经离去，陈安望了望附近，没有找到她的身影，或许因为天色的缘故，回去了吧。

却没发现一个少年走到了他的后面，面色和善的看着东张西望的陈安。咳嗽了一声吸引陈安的注意力，陈安回过头就发现生着锦袍的青年。后退一步，做一揖手，青年也略微回利，陈安对于刚刚自己的动作，以及有些懵的青年，相视一笑。

“这位公子，可是找我有事？”陈安对着青年说道。青年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点，他以前除了看见长辈们与其他家族的人遇见才会这样子的，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体验了一会。

看着陈安说到：“叫我公子就见外了，我叫刘勋，家住大理白玉城。你呢？”

“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我叫陈安。家住这里。”陈安说完还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

“可否让我进去坐一坐，顺便谈笔生意。”刘勋笑道，他的笑容很温和，让人很放心。

陈安有些听不懂刘勋的话，自己难道还有什么隐藏的财富吗？值得别人找上门来交易。

不过碍于礼数，陈安带着刘勋进到小院里。陈安对着刘勋说道：“刘公子，我这还有什么比看得上眼的东西吗？”陈安有些疑问。

刘勋看着躺在柴房里的杂物箱，与影像中的很眼熟。对着陈安说道：“就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我都要了。你开个合理的价。”

那一箱子是陈安爹娘留给他的，陈安要了摇头。“无论如何，那个箱子里的东西都不会卖，对我的意义很大。”

刘勋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安，语气有些质疑的问“你确定不卖？”

陈安再次确认的摇摇头。刘勋也没有办法，有些泄气的拍了拍陈安的肩膀，碍于这里的规矩，强求不来，不过？无主之物就可以拿走了吧。

刘勋走了。陈安没有说什么，就是觉得有些诡谲，很莫名其妙，对陈安的生活有些冲击，巷里逗蚂蚁的少女，要跟自己做生意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