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虚实之间》：序：起源

序：起源

二月的临安城一如既往的寒冷，尽管已时近正午，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寒意。

西子湖畔，凛冬犹在，青翠尚远，有些冷清的湖面上倒映出的只是熙熙攘攘的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以及在寒风中有些冷峻的行道树。

冬阳普照，却还难以驱散那一丝丝的寒意。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的铃声在西子湖旁一栋出租楼的公寓中突兀地响起，瞬间就打破了房内的寂静。一只手从厚实的棉被中伸出，摸索着按掉了手机的闹铃。紧接着，在被窝里发出了一阵“呜啊”的起床鼻音后，一个青年拉开被单，从窗上坐了起来。

青年从床头拿起已经充电完毕的手机，随意地扫了一眼，现在是上午十点三十二分。

当青年怀英在床上穿戴完毕，完成洗漱并坐在餐桌上吃完午餐时，时间已是中午十一点三十二分了。等待午餐外卖期间，怀英坐在餐桌上用手机看着百度新闻快讯，或随手翻阅着交流软件上朋友圈的动态，并看完了自己追看的小说。

中午十一点四十分，简单整理完餐桌的怀英坐在书桌上，信手将手机放到一边，开始自己一天的学习。

下午四点五十分，怀英以手称额，有些疲惫地合上了一本《高中数学公式通解》，结束了一天的学习。

桌上则仍然有些凌乱地堆放着《英语高考必背三千五百词》《语文高考必背古诗词清单》《数学压轴题强化训练》等等的应试书籍，怀英将他们随手扫到一边，拿起手机开始点今天第二份的外卖。

仍然是吃第一份外卖的重复，等到怀英再次从餐桌坐回书桌已是晚上六点十五分了。怀英再次将手机放到一旁，从书桌的书架上拿下一台笔记本电脑，开始今天的工作。

启动电脑之后，怀英轻车熟路地点开一份Excel文件，开始检阅起其中的内容。

这是一份C公司职员在一月份的考勤情况，怀英要做的就是统计出表格中三百多位员工当月的出勤率，并把应该扣除或增加工资月薪的数据汇总并导入到二月份的月薪数据中去。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怀英在保存之后关闭这份文件，并点开另一份文件。

这是一份关于新人招聘的应聘书，公司每个季度都要大幅招收人才，平常的月份也会小规模的进行人才扩招。怀英现在看的就是上个月提交应聘书的应聘人员的人才简历。

审核简历比起之前的检阅考勤表要重要的多，怀英仔细地观看着这份文件中三人之一提交的应聘书，时不时还登陆相关网站进行考证，足足过了近一个小时才在下面的人才评价中填写了自己的意见并提交保存。之后的时间，怀英如法炮制，谨慎地审阅完了另外两人的人才简历，最后对三份简历反复审核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方才全部提交保存。

完成这项工作之后，怀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三十五分了。

看完时间之后，怀英反倒是不紧不慢地走进餐厅泡了一杯咖啡，然后便开始进行工作的最后一步。怀英将今天完成的两份表格进行文件压缩之后，点开一个交流软件。

看着居于交流软件首位的名字，怀英的鼠标顿了一下，脸上也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不过，也仅仅只是停顿了一瞬，怀英便若无其事地将其点开，之后便将压缩的文件发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对面便显示已经接受了文件，并马上发来了一条消息：“辛苦了，文件已收到，另外这个月的生活费用和工资已经打到了你的支付宝账上，确认一下。”

几乎是对面的信息刚刚发来的同时，怀英放在桌边的手机便发出了“叮，支付宝到账六千七百四十元”的提示声。

怀英则是回复了一句“好的，已收到”之后便退出了交流软件并关闭了笔记本电脑。

怀英今天的工作到此便算是结束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忙碌到现在的怀英双手向后一扣，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并轻轻摇晃身体，似乎是在放松紧绷的神经与肌肉。室内昏暗的灯光照在坐在桌前的怀英身上，只投下一片阴影。怀英在放松完身心之后，也是拿起桌上放着的还未喝完的咖啡，轻轻晃动着茶杯，慢慢地将其品完。

过了好一会儿，当怀英放下空空的茶杯站起身来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三十分了。

怀英只是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便将其装入裤子的口袋中。之后怀英走到卧室里的衣架前，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厚重的大衣披在身上，准备要出门。

没过一会儿，当整间公寓房的灯光黑暗下来之后，轻轻一声“砰”的关门声成为了这间公寓楼内最后的动静。随后，整间公寓楼陷入了日常的沉静之中。

深夜十二点四十五分的临安城早已陷入了深深地沉睡之中，加上二月寒冷的气候使得整座城市的街道空空荡荡，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还投下橘黄色的柔和的灯光和偶尔驶过马路的车辆还发出“轰轰”的引擎声。

怀英就这样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晚冬“呜呜”的北风吹得怀英身上的大衣猎猎作响，只有橘黄色的灯光将怀英孤单一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不过，这对怀英来说倒是再舒服不过的环境。怀英喜静不喜动，白天这座城市浓重的人烟味反倒熏得怀英喘不过气来，而凌晨陷入沉睡的有些清冷的临安城反倒是让怀英有了一种如鱼得水的舒适熟悉感。所以，一整天里，怀英也只在这个时间点会选择出门，进行适当的身体运动并处理一些包括购买日用品在内的日常事务。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这会显得十分不可思议，但对怀英而言，这却是他所熟悉无比的日常。这就像很多人喜欢顾城的一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甚至将其作为逆境中自我勉励的座右铭，但怀英就很讨厌这一句一样。

日常对不同的人而言是不一样的，其他人无比神往光明，可在怀英看来，光亮若是太强，只会晃花人的眼睛，老化人的肌肤，蒸干人的水分，倒不如宁静的黑夜来得舒适。

不是人人都向往光明的，对怀英来说，黑暗才是他的挚爱。

凌晨一点四十五分，怀英信步走完了他无比熟悉的从公寓到西子湖畔的一条路。路途中他只在抵达西子湖畔的时候停歇一会儿，坐在公共椅上看一会幽眇的湖光山色，然后又原路返回。

凌晨三点，洗漱完毕的怀英坐在床上，结束了周而复始的一天。

而随着西子湖畔某幢公寓楼上的灯光完全熄灭，一片片的建筑物终于协调地静默在了黑夜之中。

过不了多久，太阳又将照常升起。而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冬天就将过去了。

天，已立春。

不过不管春天是否到来，怀英是绝不会在意季节的变化，他更在意的反倒是几天后的日子。

不过不管怎么，怀英度过的日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将一直像这样日常的持续到他高中毕业为止。

对此，怀英没有什么不满的，也没有什么可不满的。对大部分人来说，过日子，本来就是这样。柴米油盐，粗茶淡饭，平平淡淡，直到生命尽头。所以，怀英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

...

...

于此同时，在远离临安城数万里之外的米国休斯顿航天观测中心，时间还只是喝下午茶的时间。在摆满各种精密器械的观测室中，千百计的休斯顿观测人员也在重复着每天记录由卫星统计的各项宇宙数据的枯燥日常。

在一间工作室里，奥尔德林有些倦怠地打了个哈欠。正午刚过，正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对于他们这些一整天坐在电子设备前观测数据的观测员来说，乏味的日常榨干了他们当初进入这个神秘机构所有的好奇心与精力，剩下的只是完成每天工作的麻木。尽管他们这个工作室所需要观测的，不是那些很容易受到恒星或者行星运动影响的宇宙微波，而是一个新兴的观测对象——暗物质！

正当奥尔德林准备伸个懒腰的时候，突然之间，面前的仪器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数值！

紧接着，中心电脑发出了响彻整个观测中心的轰鸣警报声，紧接着，人工AI也发出了机械的警报声：“警告！警告！观测到‘暗物质’这一物质含量发生剧烈变化！”

这声音惊得奥尔德林顿时睡意全消，他一个挺身从座椅上站起。紧接着，他看到这辈子最令他惊讶的事情——他所看到的暗物质指标，是原来的三十倍！

这一观测数据，在整个NASA观测中心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在新历十八年二月四日发生的这件事，成为了新时代拉开的帷幕！

而在不久的将来，不仅仅是NASA观测中心或是米国的白之宫，整个地球，乃至整个宇宙也将掀起轩然大波！

...

...

这是一片几乎暗淡无光的世界，时间，空间，在这里仿佛都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意义，只有永恒才是这里的代表！这里是整个太阳系的边陲，冥王星附近。

突然之间，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这里。太阳那微弱的光芒完全被吞噬了，时间也仿佛已经静止，星球卫星的自转公转、陨石块的无序运动仿佛都已经静止。

而就在这时，在那片阴影中，有一个移动的“物体”从其中显现了出来。

“物体”突兀的出现在了太阳系边陲的冥王星附近后只是静止悬浮了刹那，紧接着，“它”似乎“活”了过来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向一个方向飞去。

而在“它”飞行的方向上，地球，正遥遥在望。

第一章 陈生

哪怕只是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都有可能在两周以后引起米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不管是昨天米国NASA航天观测中心观测到的宇宙暗物质暴涨三十倍的惊人现象，亦或是在遥远的太阳系边陲的冥王星旁出现的奇怪物体，都绝非仅仅只是“蝴蝶煽动翅膀”那样微小的现象。

可以想象的是，由这两件在新历十八年二月四日发生的现象引发的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地连锁反应现象终将酝酿出一阵席卷整个地球的恐怖风暴。

不过这两者都离怀英尚还十分遥远就是了，前者在被昨天NASA航天观测中心观测到仅三十七分钟之后，米国的联邦调查局便已经强势介入，控制了NASA航天局所有知情的一千七百四十六相关人员，杜绝任何有关消息的外泄，并将其列为国家安全最高机密。就连米国的总统先生，尚还是在联邦调查局对相关人员完成封口任务之后才在白之宫的办公桌前得知这条消息的。

至于后者的信息，由于观测条件的限制，不管是哈勃望远镜亦或是天眼都受限于观测的范围而无法准确观测到冥王星旁发生的变故。因此，整个地球上尚还没人知道在冥王星旁已经有物体急速向地球飞来的消息。

不过，哪怕知道了这两条消息，怀英恐怕也不会露出多少惊讶的表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怀英从来都不会做杞人忧天的举动。对怀英来说，做好自己当下能做好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这是生活教会怀英的永恒真理。

更何况，比起这些远虑，眼下的近忧才是怀英真正需要担心的事情——明天是学校举行休业式的日子。

和所有华夏其他的高中一样，怀英就读的高中也严格执行着一年两期的春秋双学期制度。而在每个学期的休业式上，除非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哪怕是像怀英这样的学生照样不能免俗，也必须要参加。

所以今天怀英迫不得已改变了自己原有的作息表，在十二点左右完成了当天的工作之后不得不取消了原来一贯坚持的外出漫步的行程安排，而是“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毕竟学校要求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之前要到校，如果凌晨三点入睡的话怀英没有信心能够按时起床。

新历十八年二月六日七点二十八分，Z中高三4班的教室门口，怀英穿着许久未穿的冬装校服，面色平淡的走入教室。然后在周围同学有些诧异的目光之中，径直穿过教室中间的过道，坐到了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

由于怀英几乎是“踩点”来到教室的，所以怀英刚到教室没过多久便响起了“叮铃铃”的上课铃声。因此，同学们也只是稍稍有些诧异的议论了一会许久没有露面的怀英之后，便开始了各自的早读。

怀英有些心不在焉地翻开一本《高中语文必背古诗文清单》之后，以手撑颏，开始扫视起清单上的内容来。

就在这时，坐在怀英右前方的同学悄悄起身，一转眼就坐到了怀英右手边空出的座位上。因为来人的动作迅速，加上怀英坐在教室最后面，基本没有同学注意到了这人位置的变化。至于怀英周围的同学，虽然有些惊讶，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来人手上也拿着一本记读类的教辅，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晨读时特意换个位置绝不是为了什么识记教辅的。

怀英仍是在翻阅着手中的教辅，对来人的举动无动于衷。来人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开始翻阅起手中的教辅。一时之间，两人干着相同的事情，但却表现得仿佛毫无交集一般。

由于已经是高三的缘故，学校安排的晨读时间非常长，足有一个小时左右。而在晨读开始十五分钟之后，同学们习惯了教室的阅读氛围，渐渐地都心无旁骛的开始阅读。整个教室的声音大了不少，阅读声此起彼伏。

这时，怀英虽仍是保持着以手撑颏阅读教辅的姿势，不过，倒是有一阵细微的声音从他的嘴边传出：“有什么事吗？陈生。”

陈生是一位高大俊朗的青年，清俊的面容让人很容易生出亲切感，目前担任着高三4班的班长一职。

对于怀英平淡无味的语气，陈生倒是不以为意，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见陈生也是若无其事地翻阅着教辅，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然后，低低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难道就算没有什么事情，在看到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了之后不应该过来打声招呼吗？”

怀英对陈生的说辞倒是不置可否，怀英的确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有到过学校了。上次到学校还是为了参加一轮高考模拟考。

陈生见怀英没有再搭话，片刻之后便站起身又快速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两人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对话，怀英仍是以固定的频率翻动着手边的教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尽管今天是举办休业式的日子，但对高三的学生而言，秋学期的休业式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春学期的高考才是他们现在最关注的人生大事。

因此，虽然今天并没有再安排任何的教学课程，同学们仍是一如往常的早读自习到了中午。

高考在即的应试压力的确给了高三学生很大的压力，整个上午高三教学区都是寂静无声。哪怕是在课间休息时时候，也少有人会离开座位。

怀英倒是乐见其成，他本身就很喜欢这种安静的环境。因此，一个上午下来，怀英也是有条不紊地完成了平日里下午的学习任务。

吃过学校的午饭之后，对怀英来说，只剩下了下午的休业式。参加完休业式之后，怀英就可以回去了。

怀英刚从学校食堂走出来，迎面就碰到了陈生。

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从食堂走出来的怀英，怀英见状，也是停下了脚步。

陈生看着这个在其他学生口中被称之为“黑山羊”的学生，眼底也是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不过，作为一名长袖善舞的班长，陈生立刻压下了心头所有的纷杂思想。短暂的失神过后立马又变回原来谦逊的姿态对怀英说道：

“下午休业式结束以后我做东，请几位同学一起去聚个餐，怀英你来不来？”

怀英听后，看了陈生一眼，思忖片刻后问道：“都有谁去？”

陈生听到后犹豫片刻，还是回复道：“已经确定会去的有罗常、宋永辉、钱树东，剩下还有几个还没给我答复。”

怀英听到这些名字后，面色不变，心头却已有了计较。

“恩，我会去的。”怀英片刻后便回复道。

听到怀英的许诺，陈生心中也闪过一道喜意，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微笑。

立春后，在还未透出绿意的高中校园里，两人行走在校园的小径上。陈胜在前，怀英则跟他并步齐驱，两人靠的很近，显得十分“亲密”。

如果乍一眼看去，两人就像关系很好的同学一般，谈笑风生，亲密无间。

而在立春之后正午的阳光照射之下，两人的阴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