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深海处沐艳阳》——念归途
第一章 孽缘
在20岁的青春勇敢里做一些以后想起来仍会津津乐道的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今年我23岁,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1990年,历史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吧?我知道的只有它是1990年代的第一年,是农历庚午马年;也是日本平成贰年;朝鲜主体七十九年。是苏联噩梦的开始,这一年,立陶宛、拉脱维亚、摩尔多瓦等国先后宣布脱离苏联自行独立;纳米比亚宣布脱离南非独立;斯洛文尼亚全民公决独立;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并宣布科威特成为其一省;东、西德国,南、北也门也是走向统一。如果你问我这些具体因果是怎样的,我只能说我也不清楚,历史老师教过我的我也都还给学校了。
在中国这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你我都是沧海一粟,在天地间漂浮着,想冷眼旁观这世间一切,到头来却发现种种身不由己。这一年,已然为故事的开始做好了铺垫。
北方一座不知名的海岛,不过四五万的岛民,出入只能据天意,而我,就在这里讲述着这一切。
这一年,父亲退伍回家,经人介绍认识了已经跟他人订婚的母亲。奶奶远见卓识,不允许父亲娶当时自己自由恋爱的外地媳妇,父亲孝顺,听母言,回故乡,娶贤妻。然,一切并没有那样顺利,父亲家中两兄三姐,为人跋扈算计,名声远播村内村外。母亲家中自是不许,更何况,外公在村内极有威望,又是华侨,外婆勤俭持家又能干,家境也算殷实,自是不会同意父亲家的提亲。单不说当时的母亲已经定亲,就那厉害的姑姐几个,想必是谁也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进这样的人家。
本以为就该这样不了了之,谁想父亲听后恼怒不已,从小集万千宠爱的他哪里受得了别人对他的拒绝。于是,在母亲值班的一天,父亲借口买烟与母亲搭讪。上学期间本就在一个学校的他们会对彼此毫无印象吗?青春期的羞涩与执着就这样再次重逢了。
后来我问过母亲,为什么就改变主意了?如果你坚定不移,也就不会有这么多苦楚,我也不用被人指指点点,即使我什么都没有做。而母亲却只回答了我说,命啊。起初我不懂,现在我还是不懂,毕竟经历过那一切的人是她不是我。而我也常常纠结,父亲到底爱过母亲没有,直到现在,我想答案是爱过。
我清楚的记得母亲跟我说过的一件事,我想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母亲开始沦陷了。情侣吵架最平常不过,两人都在气头上,谁都想让对方先低头认错,而父亲不光低头认了错,还顺势苦肉计了一番。在那个交通还不发达,私家车还不盛行的年代,从母亲家到她上班的地方步行要50分钟,母亲天生慢性子,加之那天雨夹雪,后来又成了鹅毛大雪,自然是跟家中报备,晚上在宿舍跟朋友挤一挤,当晚就不回家了。可就在晚饭后,有人告诉母亲,父亲来找她了。当时母亲还说,这个天他来干嘛?一定是看错了。可就在母亲半信半疑的时候,顶着一头雪的父亲出现了,那么冷的天穿那么少,浑身还挂满了雪,生生的步行了半个多小时来找她,就是希望她不要生气了。我想这就是爱吧,而那时候的他们也是真的相爱着的吧。
第二章 何必要在一起
1992年,距我出生还有两年。当然,在刚过去的两年里一定还有许多事发生,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可这一年,注定又不是安稳的一年。
薄荷糖里的旧时光记忆总是最深刻的。脑海中没有爷爷奶奶的样子,甚至连最初的记忆也都停留在家人对他们的描述中,而我也只在他们的言语中知晓那时的故事,用我自己的理解去体会那时的恩怨情仇。
爷爷是抗美援朝老兵,奶奶是肤白貌美的单身妈妈,带着十多岁的大伯来到这里,经人介绍两人组成了家庭。在旁人看来,这本该是儿孙绕膝花满堂的幸福生活,其实则不然。
每个月政府发放给爷爷的抚恤补助金足以让这个家每个人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既然物质都有了保障,那为什么他们仍旧过不好这一生?家中三儿三女,除了刚结婚的父亲,其他的均已搬出去独自成家,而刚进家门的母亲也是对爷爷的所做作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年,奶奶生了病,在岛上治疗无果后转到了市医院,父母亲则跟随照顾。后来住院的一段时间中,爷爷仅去过一次,而且什么都没有给生病的老伴儿带,去到医院稍作停留便离开了,回家的路上却顺便给自己买了些岛上买不到的水果。我听母亲说起时便觉得哭笑不得,他们真的是夫妻吗?于是我问母亲爷爷是怎么想的?那生病的不是他老伴儿吗?两个人生活了那么多年感情为什么会这么淡?可母亲却是摇摇头告诉我,爷爷是一个怪老头,这辈子谁也不爱。他可以在父母亲的房间门口挖一个两人深,形似棺材的坑,为的是把父母两人赶去他们自己的房子,不要再住在他这里;他可以在奶奶生病拿不住药碗的时候叫来父亲照顾奶奶,却不会自己伸手去扶一把自己的老伴儿,更不要说对奶奶嘘寒问暖。我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老头,如果他还在,是不是也不喜欢我这个孙女呢?
缠绵病榻几个月后,奶奶便撒手人寰,结束了这短暂而且不太幸福的一生,这一世算是错付了吧。奶奶在弥留之际最挂念的仍是年龄最小,她最宠爱的父亲,她把他交给了母亲照顾,她不光看中母亲,也看重母亲。而父亲,则是在奶奶面前跪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晚上也没有起来。这时的他还未过而立之年,二十刚有六,他就再没有妈妈了。
我不能体会父亲当时的心情,也体会不到爷爷的感觉。现在想来只是很心疼奶奶,她一定是带着不甘走的,这一生,她和爷爷终究是没有相爱过吧。二十五年过去了,每当跟父亲上坟祭奠时,我总是能感受到最脆弱的他,他想他的母亲了,他的母亲却是再也不能惯着他管着他了,世界上父亲唯一一个对其言听计从的人不在了。而我却是时常想,如果奶奶还在,一切就都不会是这样,一切也都不会这么糟糕。于是我开始想念那个被人人称赞的美女奶奶,那个我素未谋面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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