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买噶,俺们村穿越了》:
第一章
“谢谢牛油果哥哥送的3M竹子,么么哒!”
熊猫频道当红主播茶茶冲摄像头眨了眨眼,粉粉的小舌头俏皮地吐了一点点,好像一只正在撒娇的调皮的猫儿。
她确实是一只猫儿,还是一只偷腥的猫。
乔麦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直播中的前女友,下线。
正如他的马甲,牛油果——乔麦绿得发亮。
食品工程专业本科毕业后,官二代乔麦在大都市的食品公司找了个品控员的职位,拿着不多不少的工资,租着不新不旧的公寓,过着不温不火的日子。
一切都很平淡,乔麦是个长得很清淡,口味很清淡,连性格都是随遇而安知足常乐的恬淡青年。
生活中唯一的火辣,来源于他的女朋友毕茶茶,哦不,现在已经是前女友了。
这是一段孽缘。
某一次和大学同学小酌,几杯二锅头下肚,同寝的室友猴子一手捏着猪蹄,另一手拍在乔麦肩头,“想当初大学的时候……嗝……多亏麦子他爸,我们才过的那么滋润,官二代就是官二代……来来,再干他二斤!”
当时乔麦也喝大了,只知道猴子逗他呢。他笑得乐呵呵的,给猴子塞了块炸鸡,成功阻止了他满嘴跑火车。
正当他云里雾里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位天仙姐姐。晚风中,邻桌的姑娘盈盈走过来,翠绿色的小纱裙在他跟前摇摇晃晃,手臂的肌肤看起来像花瓣那么柔软。淡淡的香味从女孩子身上散发出来,足以驱散身边一切酒菜冲人的燥气。小姑娘对她甜甜一笑,“你好,我叫毕茶茶。”
乔麦在毕茶茶令人酥软的吴侬软语中彻底沦陷了。
他以为自己走了大运,老天爷终于开眼给他也牵了条红线,还是这么个身材火爆,面容娇俏的满分女神。
众所周知,毕茶茶在直播平台也很有人气,并不是因为她游戏打得好,而是玩游戏时格外呆萌,可爱极了。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乔麦过了三个月神仙般的日子。
他以为她的女朋友单纯可爱,没有心机。
愚蠢的宇宙直男。他骂自己。
毕茶茶直播后忘了关摄像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该播的不该播的也都播出去了。
乔麦气得发抖,揪住所谓COS圈的男神一顿拳脚相加。毕茶茶穿着小猫咪的情趣肚兜挡在一脸妖媚的男人面前,
“滚犊子,穷B。”她说。
乔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神tm破官二代,浪费我好几个月青春。傻B。”
满口脏话,粗俗不堪。
女神的雕像碎了。
乔麦很冤枉。他从来没说过他是官二代。而猴子确实也没说错,如果村长也算是个官儿的话。
大学四年,乔麦他老爸给他们寝送了许多土特产,全是健康无公害的好东西。
茶茶在他面前绝口不提他的家世,只是旁敲侧击问过他家乡在哪里,家里还有几口人。当他说起独子母亲亡故的时候,茶茶先难过了许久,然后又笑开了。
“麦哥哥我会对你好的。”
直到前几天乔麦主动提起他爸是小乡村的村委会主任。
茶茶直播事件热闹了许久。茶茶吸了许多黑,又涨了很多粉,趁此机会成功转型。她比以前更有名了,直播内容也越来越露骨大胆。
乔麦看向屏幕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牛油果是他给女友捧场专用的秘密马甲,往里冲了许多加班换来的血汗钱。将账号里最后的存货砸出去,他和她再无牵连。
乔麦离开了伤心地,回到生他养他的小村子。
芳甸。
这里长出的花椒香气浓郁扑鼻,因此而得名。
只可惜地处偏僻山区,交通比较闭塞,芳甸一直没有发展起来。如今一个村子也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其中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留下一众留守的老人和幼子。
乔麦就是在这里开了一个牛油火锅底料的小作坊。
说是作坊,也是个正经注册过的私人小企业。虽然老板和员工都只有他一人,生产设备和流程可都是安全卫生有模有样的。乔麦利用专业知识,加上去世母亲的家学,火锅底料做得红香油亮,味道绝对不差。
每天乔麦一大早起床熬牛油炒香料。除了给附近乡镇的饭馆酒店送货,他还开了个淘宝网店,“乔大伯牛油火锅”,或许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老干妈那样的传奇呢。
一打真空包装好的底料被捆好装上电三轮。
“爸,我去发个快递!”
乔麦和村长老爸打了个招呼,跨上蹦蹦往快递站点驶去。这里是山村,还是个偏僻的、山窝窝里的小村,快递不仅不能送货上门,连发货都要亲自跑去十公里以外的站点。
城市生活的确便利啊。
待乔麦发完货回到村长家——一栋刚建成的两层小楼时,天已经黑了。
老爸吃完饭,正在二楼阳台上纳凉。
乔麦填饱肚子将碗洗了,也坐在院子里出神。
夏末的夜空格外清爽,圆圆一轮皎月,星星又密又亮,一闪一闪的,好像在和人轻语低吟。
乔麦笑了,城里的那帮小伙伴,估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致吧,回头真得跟他们吹嘘吹嘘。
什么天女下凡,什么神仙显圣,可不就得在这种地方。
乔麦回来后,他的父亲一直没怎么理他。估计是不理解好好的大学生,为什么要再回到憋屈的地方,做没有前途的小生意。
乔麦考上985重点大学,是父亲在全村人面前的骄傲。
别人的孩子成了包工头赚大钱,自己家出了个知识分子却在做火锅底料,这样的落差确实太大。
乔麦撇撇嘴。
大城市,他是待够了。
城里人走路快开车快,钱赚得快花得快,爱情来得快去得快,连脸上的表情变得也快。
他其实还挺喜欢现在的状态的。
每天鼻腔肺里刺激极了,心里却能静静的,就像正在修行。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日本的工艺师傅有一种精神,似乎是叫什么“匠人”来着。小小的活计里有万千的沟壑,无数的玄机。
保不齐他热辣辣的火锅底料也能爆出个宇宙来呢。
乔麦自顾自地意淫,看着茫茫星空出神。
突然一道带着尾巴的星星扫过天际,弯弯曲曲的拖尾,好像一只迷途的蝌蚪。
这么亮,哈雷彗星?
一颗,两颗,三颗……
乔麦揉揉眼睛,什么鬼?九颗奇怪的尾巴星排成队列,三行三列,在空中停留了十几秒后,消失了。
这真是千古奇观了啊!
他赶忙打开手机翻看头条,本地新闻里没有怪异星象的只言片语。
乔麦挠挠头。
他既不是天文发烧友,也不像小姑娘似的对流星有许愿情结……罢了,明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乔麦是被村中央大槐树上那口多年未用的大铁钟敲醒的。自从抗日战争过后,这口老古董警民钟便成了摆设,除了纪念那段艰苦又激情的抗战岁月外再没有别的用途。平日里报时广播,自有村口电线杆上那现代科技的大喇叭高声吆喝。
此时,如同报丧一般的钟声刺耳尖锐,急促无比。
村里人匆匆忙忙赶到槐树下集合。
乔麦见到自己的老爸一脸严肃。
乔庒黑着脸开口道,“乡亲们,邪门了。”
第二章
8月末的清晨已不再闷热,可那槐树上的秋蝉却烦躁异常,似乎在用声嘶力竭提前祭奠自己即将凋零的生命。
“老乔,怎么回事啊?”
“老乔,村里不通电了,手机也没信号。山里闹灾了吗?”
“老乔,我家狗叫个不听,不详啊。”
……
人群乱糟糟的,七嘴八舌,乔庒不知从何说起,其实此刻,他的心中也是惊惧万分的。
一早起来,隔壁的张大爷就跑来跟他说家里没电了,电视看不了,手机也打不出去,让他瞅瞅出什么事了。
乔庒以为供电出了问题。他叼起一根烟拿起座机,往乡镇电网工作站去了个电话。
电话拨不出去。
乔庒皱起眉头。他是学过文化的,他知道座机线路是电讯公司布的专线,即便生活照明电停了,为了信号畅通,座机在停电后也是有备用电源的。
这咋就不灵了呢?
乔庒想到山坳坳里经常发生自然灾害,前两年雨大,山体多处塌方。那时候不仅停了电,道也不通,好在小村子一向自给自足,水源粮食也不缺,困了个两三日也没怎么样。
想到这里,乔庒让老张先等会儿,准备叫上村支书陆明礼一同出去看看。
谁知电驴子行至中途,便见村口王家的媳妇儿跑得气喘吁吁,一路跌跌爬爬地往这奔。
“乔大叔!出大事了!村口的路……村口的路没了!”
乔庒的烟屁股掉到了地上。
“我跟陆书记出去看了一圈。”正说话的中年男人轮廓深陷,黝黑的皮肤带着沧桑的褶痕,他的声音十分响亮,“村外的地形完全改变了,而且……我们走不出村子方圆500米。”
他还想说,我们可能被孤立了。但他没能说下去,因为当他说到米字的时候,嗓子破了音。
“麦子哥,乔大叔说什么呢?”
青梅竹马罗依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扯了扯乔麦的胳膊,“我怎么听不懂呢。”
何止罗依这个小姑娘,众人一听皆傻了。
直到有人开口,“老乔,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一直沉默,面色跟黄土一样难看的村支书终于开了腔。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被困住了。”
“别开玩笑了。哈哈,陆书记,老乔,你们也学年轻人新潮过什么愚人节吗。”乔麦家邻居张大爷张树柴笑起来,满脸写着不相信。
他不知道,愚人节几个月前早就过了。
“走,我们去看看~”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手拉手,一同往村口跑去。
乔麦还在迷迷糊糊,老爸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中,他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
“这是天罚啊……天罚啊……”
满头白发,双目已瞎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在人群中走来走去,木杖子“嗒嗒嗒”地敲击着地面,看起来十分惊慌无措。
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早就疯了。
这是一位年轻时名声在外的神婆,谁知一次走阴时不小心,迷了心智再也没清醒过来。以前她说的话或许还有迷信的人听听,如今这可真的只是疯言疯语了。
不久前乔麦扶她从台阶上站起来的时候,她还说过,“小伙子,你就剩三天好活了。”
乔麦摸摸头,今天正好是第三天。他这不还好好的站着么。
“乡亲们。陆书记和乔村长所言属实。”
直到吴警官开口时,众人的调笑终于停止了。
芳甸地处偏僻,和隔壁几个村能做到一村一警已经很不容易了。
袁杨柳,便是村警务站唯一的警察,也是深得民心的热心好警察。
他从不会说谎。
“现在情况不明,希望大家保持冷静。每家留下一个代表我们先开个会,其他人请先回家等消息。”
话音刚落,不信邪的村名们反而慌乱起来。打电话的打电话,往村外奔的往外奔。
全部徒劳无功。
很快,几个大人拎着那几个小学生回来了。
“村边上像围了一堵透明的墙,我们走不出去!”中年妇人蹲下抱着孩子,对着槐树下的三个主事男人焦急道。
三个男人心中明白,集合前他们早已绕墙一周,这是个完美的圆形罩子。他们用镰刀铁锹乃至手枪企图破坏它,却没有办法将墙壁弄出一丝裂口。
结界?乔麦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所有烂俗小说和动漫中必然出现的东西。
但这里是三次元,是他土生土长的老家,怎么可能有这种超现实的玩意儿。
“你们看那是什么!”
说话的是和乔麦一起狗咬狗长大的发小。他爸姓庞,他妈姓谢,于是图省事,儿子就叫庞谢。
这位身穿红色龟字宅T的小胖子指了指天空。
众人闻言抬头,大惊失色。
日月同辉?!
乔麦不是没见过傍晚的天空中,红日尚未落下,新月早已升起的样子。
可头顶的两个球体,未免太大了些。他能看到红色球体上的火舌,中学时学过,这叫日珥。而那凹凸不平的灰色球体,每一处坑坑洼洼都如此清晰……
“这……绝对不正常。我们到底在哪里?”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救救我们吧!”
年纪大的老太太们已经开始跪地磕头求神拜佛了。
小朋友见大人脸色不对,也都哭了起来。
乱糟糟的一团。
陆明礼的脸黑了下去。
六合之外,圣人不言。
如今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他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正在经历灵异事件。
一切一定都是科学可以解释的。
“就像袁警官说的,各家把老人先送回去,一家一个代表,半小时后在祠堂开会。”
“老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开会。知识分子就是tmd教条!”
男人回头对村民们大声喊,“大伙拿上家伙跟我走!破**墙,推了完事,出去再说!”
退伍又混了几年黑社会回来的向大明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就往村口走。
“等等……”
袁警官三人见劝不住,只得跟上。
“麦子哥,我们也去看看吧?”罗依望着远去的大部队,呆呆地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乔麦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还在梦中,那么村子就是摊上大事了。
“走吧。”乔麦冲她扯了个笑容,“别担心。”
只有一个人,在槐树下的空地上没有挪动。
他微眯起眼睛,久久地注视着头顶那片诡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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