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像——变成怪物的人》:楔子
楔子
“求你们了,别打了,饶过他吧,他是因为我才那么做的…”
她奄奄一息的爬在地上,身边还有很多血迹,那是从她身上流下的血,并且肚子上伤口还在缓慢的流出来,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睛看着距离自己很近且正遭受着毒打的男孩,男孩被五六个人围着,他们面露凶光有的用手里的棍子打,有的则是不停地用脚踩踏着男孩,她几乎能听到男孩身上发出“咔咔”的骨头断裂声,那声音似乎震耳欲聋,男孩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手里死死攥着那点已经因为握的太紧而几乎变成碎末的面包块。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终于失去了意识,身体逐渐在卷曲中舒展开来,他好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力量。那些人看到这种情况只能收手,他们用一桶凉水浇在男孩脸上试图让他醒来,可男孩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紧接着第二桶,第三桶,第四桶…
男孩依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眼睛死死的闭着。
她看着男孩此时的样子,似乎已经被吓到无法呼吸,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傻傻的看着男孩一动不动的躯体。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突然盖住她的眼睛,接着另一只揽在她的腰上,她感觉到巨大的力量将她的身体向后拖拉,眼睛被手蒙着她无法在看到刚刚那个被毒打的男孩是不是有醒来。预感告诉她,这也许就是最后的告别,在身体被人拖出大概很远的距离的过程中,她听到有人很慌张的说着:“没气了,妈的没气了,出事了…”
再次醒来,她已经身处在黑暗之中,或者说又一次回到了这黑暗之中,来到这里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男孩现在怎么样了?她这样想着,但心里却好像已经有了答案。毒打虽然在这里时常发生,像这样的却是第一次,当然是她所见到过的第一次,几个健硕的成年人围打着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想到这里,她不禁的流下的眼泪,痛苦和恐惧在内心交织且不断地扩大,因为这黑暗的房间没有窗户而且门是关死的,除了房顶边上的通风口供给呼吸以外,可以说只能体会到无尽的黑暗,连挪动地方都需要伸手试探才行。除了那个通风口,和通风并排的还有一个喇叭,因为进来后从来都是一片漆黑,所以她甚至不知道喇叭是什么样子,只知道那是偶尔会有屋外人向他们作通知时会被打开的。虽然谈不上习惯,但被送进这里大概一个礼拜以来也算是明白一些应对方法,说是应对方法也不过就是调整呼吸,不要乱动而已。
“李想。”
墙上的喇叭里突然发出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正叫着她的名字。
“你母亲来看你了,像往常一样,别说错话,否则后果自负,等等开门后去收拾一下。”
听到自己的家人来了,她的内心好像突然又燃起了希望一样,可马上又失落了下来,失落中又夹杂着一丝怨气,家人?他们还算家人嘛?
门打开了,她缓缓的坐起来走出了门,身边是给他开门的女人,她抬头看看女人,女人没有任何表情的回望着她,借着开门的光,她把视线转向了小黑屋的通风口,看着那里的喇叭,正正方方的形状,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黄色印记,她突然想记住这里,记住这里的一切,以前她从没这样的打算,可就在刚刚醒来她打算做这样的决定。
“郭庭呢?他怎么样了?”她问女人,同样的她也没有任何表情。
女人被问的一愣,那总错杂的表情虽然在脸上转身即逝却真的出现过:“怎么了?他好着呢,已经回家了,好好表现你也可以早点回家,以为我们想这么对你们嘛?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不是…”
“他死了对嘛?”她打断女人的话说道。
女人的嘴角微微的上挑了一下,表情突然难看的要命,看到对方并没有发现赶紧又恢复了原本的冷漠脸。
她感觉到自己问住了对方,然后又冷冷的说了一句:“没什么,只是你的话太多了,他真的已经回家了嘛?”
“当…当然了…”女人心虚的样子好像突然就掩饰不住了,面前这个只有十七岁,平时唯唯诺诺的小女孩难道对于昨天的事被影响了嘛?
“记住,和家里人说话要过脑子。”女人态度再次冷漠说道。
她像是没听女人说话一样,表情是比女人更加冷漠的冷漠,经过一整套流程后她径直走向了家长室,女人像是如释负重的呼了一口气,然后赶紧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虽然什么都没发生,直觉却告诉自己要发生什么了。
她打开家长室的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面对着自己,那个人正是自己的妈妈,妈妈正坐在桌子后的椅子上,眼睛里似乎转着眼泪,这是妈妈第一次来这里看自己,虽然此刻对妈妈是充满怨恨的,但她看着这个人的脸心里依然会出现一丝依赖感,她本能的想要哭然后紧紧抱住对方,和这个人说出自己这段时间的所受的煎熬苦难,但这样的情景却只是短暂的在脑海里排演了一遍。为什么不说?此刻的她也许并不在意那些人在自己出来时对自己所说的警告,为什么,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
“想想,这里生活怎么样?能习惯嘛?”妈妈有点担心的问道。
不得不说她听到妈妈的问题,嘴角突然没忍住的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无奈又带有嘲讽的笑,她有点诧异妈妈的问题。
“怎么样?你不知道嘛?对于这里,你并不了解对嘛?”她突然反问起面前的女人,她语气平稳,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任何虐待和苦难一样,表情带着一丝鄙夷,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记得以前,或者说一直到昨天自己还会懦弱的求饶,还会因为饥饿而抱着那些人的腿祈求可以多分自己一块面包,因为害怕被打而躲在一个根本帮不了自己的人身后。而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这样不动声色了呢?现在的表现是真实还是佯装坚强?
“想想…”妈妈被她的反问问的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在你眼里真的是垃圾败类嘛?你真的那么恨我嘛?但为什么来看我?当初怎么不像你常说的那样把我掐死呢?为什么要送我到这里?”
“想想…”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为什么把我送到这个地狱来!”
妈妈被女儿的表现吓到了,她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在这里短短几日经历了什么,但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少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改变她的思想,为什么女儿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在她眼里女儿现在的表现依然体现着不服管教。
“想想,你冷静点,你再坚持一下,就三个月,三个月一到,妈妈马上接你出去!妈妈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听到对方的话,她才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居然还对面前的女人抱有一丝希望,渺小的奢侈也是奢侈,她对着面前这个女人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了门口的摄像头,她知道那些魔鬼正透过那台摄像头监视着这里,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摄像头的红点,眼神是冰冷刺骨的寒冷,接着又转回头看向妈妈,冷冷的笑了一下。
“不必了,我自己来!”
说完,她把食指伸进自己嘴里,从指尖开始用力咬下,一下接着一下直到整个食指都被牙齿切断进嘴里,“咔咔”的指骨碎裂声从嘴里发出,鲜血瞬间流下,从手到嘴,从嘴再次就在桌子上。面前的妈妈看着这个画面,表情从惊愕中开始扭曲变化,那种恐惧的神色在脸上愈加的明显,接着是惊恐的呼喊之声…
“啊!”
“想想!…
1.躲藏(1)
“如果你在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真的会打死你,野种。”男人指着卷曲在厨房角落的小男孩愤怒的说道,说完又摇了摇手里还有半瓶酒的啤酒瓶转身走开了。
小男孩一动不动,像是生怕再突然做出什么声响,惊扰了男人,他只是在原地默默地流泪,泪水大颗大颗的留下,但他的哭泣是无声的。
这样的日子已经将近一年了,小男孩叫江朔,一年前母亲因为赌博欠钱被赌场的人带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那个现在只知道喝酒打他的人是他的父亲,说来讽刺,父亲江一州本来是当地的警察,结果就因为母亲是赌徒,加上当时警局刚巧失窃,父亲被同僚陷害变成了“家贼”,革职调查后虽然什么都没查出来,但父亲还是被同撩们当做贼来对待,受不了刺激的父亲辞了职,怨气却全堆在了母亲身上,她觉得母亲如果是规规矩矩的女人,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甚至极端的认为,母亲根本就是个人跑了,给自己留下这个摊子就是为了害自己,总之父亲的内心彻底走进了极端。另外江朔还有个小自己一岁的弟弟,叫江落到今年自己7岁,弟弟6岁。但弟弟和自己不同,弟弟没有被父亲打过,甚至父亲再怎么极端,对弟弟都和从前差不多,在江朔看来,弟弟好像每天都很开心,甚至会和父亲有说有笑。而弟弟对自己也像普通孩子对待哥哥那个亲切,也许因为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但还是让人匪夷所思,几乎同龄也都是亲生的,为什么会被区别对待,江朔自己更像是野孩子。
角落里江朔摸摸自己身上的伤口,痛的无法言语,一个只有7岁的孩子身上的伤口多到让人惊讶,有的地方起来了甚至是需要早早缝合的,但还是就那样生生的愈合了。厨房外传出了门被狠狠关住的声音,江朔知道是父亲出门了,这才勉勉强强从角落爬起来,慢慢的走了出来,出来后的第一件事是赶紧跑到客厅的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吃起父亲剩下的饭菜,一边吃一边看着桌子的一边整整齐齐摆放的两个碗,碗上都有用另外的碗盖着。江朔明白,那是父亲专门留给弟弟的晚饭。而自己只能吃父亲剩下的残渣,这很不公平,但对于江朔一个孩子而言,只要能吃饱肚子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咚咚咚…
客厅的门被敲响了,江朔也并没有惊慌,他看看钟表然后赶紧放下手里的吃的去开门,开门后,弟弟正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手里抱着一个很大的变形金刚玩具。
“哥,我回来了。”
江朔看一眼门口的弟弟,赶紧又跑回桌子边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画面很是平常,看的出他们的生活每天都是这样。
“我的饭在哪里?”弟弟江落走进来问道。
江朔没有回应只是指了指桌边的摆放整齐的两个碗,江落会了意笑了笑跑到自己的卧室放下了手里的玩具,又跑出来坐在饭桌椅子上。
“看看今天老爸又买什么好吃的了…”
江朔一边打开被盖的碗一边看着一边正风卷残云的吃着剩饭的江朔,脸上有点若有所思。
“哇,是烧鸡呢,咱俩一起吃吧,你啃那对骨头有什么用,肉在这里。”江落看着哥哥,手指着碗里的烧鸡说道。
江朔抬起头短暂的一脸期待后又低下了头,嘟嘟囔囔的说道:“那是留给你的,我不吃了。”
“算了,那个怪物又不在,一起吃吧,哥。”
江落用很调皮的口气说着,“怪物”当然就是两人的父亲了,不过平时都是江朔趁父亲不在才敢时不时说出来的,现在江落突然也这么叫,不免让江朔内心的畏惧感少了一些。他扭捏的放下手里的骨头,像是有所畏惧的走向了弟弟。
江落看到哥哥过来,赶忙把碗都推给了哥哥说道:“你多吃点,我今天在外面和同学吃了点别的,不太饿。”
江朔并不在意弟弟的话,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烧鸡上,听到弟弟说自己可以多吃,眼睛里像是放光一样,一把抓起烧鸡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江落在一边看着哥哥的吃相也算是习惯见怪不怪的笑着。
“诶,哥,你看到那个变形金刚了嘛?”江落坐在椅子上一手扶着脑袋看这个江朔说道。
江朔吃着烧鸡,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江落当做回应。
“厉害吧,你猜哪里来的?”
江朔依旧不说话又投来一个目光,江落明白哥哥的意思,说以接着说道:“我同学有个一样的,我眼红好久了,和老爸说,他不给我买,我把他那个表卖了,我知道那个是老妈当年的嫁妆,反正老妈回不来了,他又那么恨老妈,不如便宜我呢。”
“你卖哪了?”江朔很惊讶停下了吃烧鸡的动作看着弟弟问道。
“你可算说话了,我把那表卖给我们同学了,买了500块的”
“500块?那个表很贵的。”江朔有点担心的说。
“贵?算了吧,没什么用了。”江落一脸不屑的说道。
“我前几天还看见江一州把那个表放起来,好像自言自语的说着有几万块这样。”江朔说道,表情依然担心。
“真的假的?几万块?”江落也表现出了惊讶。
“哈,买便宜了。”江落有点失落的说道,表情里没有一丝因为这块表可能得重要的东西而忧虑的意思。
而这就是江落,和哥哥完全不同的存在,江落被堕落的父亲所宠爱,有着很完整的父爱体验,虽然江一州会经常说江朔是野种,但江朔也的的确确也是亲生的,江一州之所以会对江朔这么差,在江朔看来可能更多是因为母亲还在家时,更加宠爱自己的原因。因为现在母亲在父亲面前已经变成了背叛者,更多的抱怨,不论曾经现在,都会形成父亲憎恨母亲的表现,比如,怀疑母亲以前就与他人有染,所以生下江朔,不过确实母亲在时对江朔江的态度出入也是挺大的。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嘛?
“我觉得,你把那表要回来吧。”江朔没有再吃烧鸡,目光游离不定。
“卖都卖了,不要,老爸不会知道的,除非哥你告密。”
“我怎么可能…”江朔赶快紧张的打断了弟弟的话,状态变的紧张起来。
“哈哈,你看你,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啊,主要是变形金刚我都买了,怎么要,没关系的,居然是老妈送给他的,现在他怎么可能还记挂那个东西。”江落义正言辞的说着。
“可是…”江朔扭捏的回应着,心里好像有话却不敢说。
“你在怕什么?”江落不解的看着哥哥问道。
“没,没什么…”
江朔好像真的有所隐瞒,赶紧又抓起刚刚放下的烧鸡狠狠吃两口,目光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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