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佛果》——灯火烟烛

第一章 小青山上

离尘界，苍羽大陆，下级修国——荆国边境，青石镇。

在下级修国之中，存在着许多灵气稀薄如同凡国的地方，这青石镇，便是一方这样的“穷山僻壤”，虽说这样的地界放在凡人国度中已经算得上是富饶之乡，但生活在此地的人们仍然难以踏上仙途，在修士眼中自然算是废土。

只不过，生活在这青石镇中的人们却知道世上有仙，并且坚信这一点，只因镇外不远处的小青山便是一座仙山，或者应该说是佛山——这山上有座小庙，庙里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圣僧，法号欢喜。

这欢喜圣僧还有个徒弟，长相煞是神异，银发金瞳，一看便知不普通。

而圣僧本人倒是没那么特别，看上去不过是个慈眉善目的普通的老和尚，只是见识过他本领的人们可不敢拿他当凡人，只不过这欢喜圣僧性情温和，也没什么架子，三天两头下山来找村子里的老人喝茶、聊天、打麻将，久而久之，镇民对欢喜也就没那么敬若神明了，倒是他那弟子“明忍”看上去更像高人。

这天，欢喜再次下山来找牌友打麻将，这可乐坏了镇里最爱玩牌的三位老人，年轻人都要干活，其他老人更爱下棋，欢喜不来的话，他们只能三缺一。

“呵呵，老哥几个小心点儿，我听牌了，北风!”

“北风两个，我也听了!”

“李施主与刘施主的牌口如何?老衲听二五八万，不胡，只等自摸!”

“不好意思，我自摸!单吊幺鸡!”

“老王你这不厚道啊，听了不说一声!”

“单吊都敢听?王施主好魄力!”

“就这人家还炸了，哎呀，好气呀!”

“哈哈，再来再来，老王我要连坐八庄“

“坐不了八庄的话把你那坛老酒拿出来请老哥几个如何?”

“滚!老不羞的玩意儿。”

“嗯?”欢喜突然皱了皱眉，抬头朝小青山的方向看去。

“圣僧，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无事无事，咱们玩咱们的。”只不过是他那徒弟迎来了一个早晚要面对的麻烦罢了。

与此同时，小青山上一座小寺庙之前，一个身穿僧衣却留着短发的青年正在扫地，此人长相倒也算是英俊，但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头银白色的短发与一双金色的眼瞳。

这长相神异的僧衣青年，自然便是欢喜圣僧那位看上去更像高人的弟子——明忍。他在拜入欢喜门下之前的俗名唤作陆岳，就算入了师门，得了法名，却是带发修行，乃是一位“优婆塞”（信佛行佛受三皈依的在家男子，不算僧侣），故也未弃俗名，因而镇里人更乐意叫他“小陆师父”。

明忍扫完了地，抬起头来看看那无比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寺庙，不禁感慨一声:“已经，在这里生活七年了啊。”

“是啊，已经七年了!”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回答了他的自语，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火红的人影立于半空俯视着明忍，此人的样貌与明忍一般奇异，一头赤色的长发如同烈焰，一对橙红的眼眸仿若星火，再配上那一身赤金战甲，整个人当真如同一困燃烧的烈火。

“好久不见，周平，你果然加入了天禽卫，融合的精血是……赤梭火燕吗？不错，很适合你。”明忍语气十分淡然，仿佛是在与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还得多谢你啊，要不是你让出了这个位子，我可挤不进去呢。”周平冷笑道，眼中的杀意毫不隐藏。

“你是来杀我的吧?就你一个?那暴君不傻，不会让人一个一个来送死才对。”

“其它人先去解决那秃驴去了，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买通你的是金莲寺，而不是五绝谷与腐仙宗这两个魔门。呵呵，果然菩萨最是假慈悲!”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哎呦，你还对他们挺忠心的。”周平“惊讶”道:“真不知道那邦贼秃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仅让你背叛了大楚，还对金莲寺忠诚如狗!”

“我和我师父都与金莲寺无关，信不信由你。至于背叛……难道你真的认为那么做是对的?让成千上万无辜的凡人魂飞魄散只为让楚君一人突破化神?”

“可笑，一群凡人而已，死就死了，何值怜惜?他们的魂魄可助陛下突破境界，不知是这群蚁民几世修来的福气!你的手上染过的人血不比我少，你装什么圣人!”周平不信，他不信明忍身为一个杀伐果断的修士，会对一群贱若猪狗的凡人心怀怜悯，分明就是背叛了大楚，投靠了金莲寺，居然还立起这种冠冕堂皇的牌坊，当真是卑劣的小人!

“我的确不是什么圣贤之人，但我从没忘记自己还是个人!”

“笑话，难道屠几个凡人就不算人了不成!”

“道不同不相为谋，动手吧!别告诉我你指望着用楚国的名头逼我束手就擒。”

“痛快!这才像我认识的那个陆岳!”周平狂笑一声，抬手一挥，五道炽热的法力从掌心飞出，化作五只火焰飞鸟从五个不同的方向朝明忍袭去，后者双手合十，其周身浮现出一道金钟之影将其笼罩在其中，五只火鸟撞在钟影之上，发出一阵珠落玉盘般的脆响，随后尽数崩碎。

周平看着明忍使出的金钟法术，惊声道:“佛门法术?!你转修了佛门功法，难怪你的修为还是金丹中期，哈哈，如此一来我还真有可能胜过你，不需要拖延时间了。”

“败你，足够了!”

“狂妄!”周平狞笑一声，其气息瞬间暴涨，一头赤发燃烧起来，一团透明的火红气体从背心涌出，在其身后化作一对羽翼，本就暴烈炽热的法力之中更是多出一种凶戾而妖异的气息。

“天禽变，居然这么快就用出来了。”明忍看着变化后的周平，似是在追忆什么。

“你我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这点大家都知道的手段没必要藏着掖着，使出你的天禽变，咱们好好做过一场!”

“用不成了，那个传说是真的，我选择超度那只可怜的金睛云雀。”

周平闻言一楞，花了两息时间才想明白明忍在说什么，那是在天禽卫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他们的招牌秘术【天禽变】其实并不是通过炼化羽妖精血来修炼的，而是炼化了被秘法祭炼过、融入了精血中的羽妖魂魄，才拥有了天禽变的力量。

这个说法流传了上百年，但没人真正当它是回事儿，真假先且不论，就算是真的又如何?畜牲而已，有什么好可怜的?天禽卫就算是用秘法与谎言掩盖了真相，也不过是为了一点面子而已，谁会真的为了一只扁毛畜牲而放弃一种强大的秘术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用天禽变，而且还编出一个如此可笑的理由，但我知道一件事——若你今天不使出天禽变，必将毙于我手!杀!!!”周平身后双翼一挥，瞬间便有上百道火焰流光飞出，化作一群火鸟朝明忍俯冲而去，与之前的火鸟法术相比，这一群不只数量更多，而且更加凶戾、更加炽热。

明忍也再次化出金钟之影，火鸟与金钟碰撞，与之前一次不同，这回每只火鸟都可以在钟影之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裂痕，且不再有珠落玉盘的脆响发出，取而代之的是火鸟炸裂开来的闷响，明忍的脸上也再无一丝轻松，但并无意外之色——天禽卫中从无等闲之辈。

当最后五只火鸟将要撞上那遍布裂纹的钟影上时，周平突然动了，只见他双翼一振，整个人暴射至明忍身前，右手抬起握拳，法力化作火焰将他的前臂环绕、笼罩在其中。这时最后的五只火鸟刚好轰在钟影之上，这层防御最终还是不堪重负，支离破碎，随之便消散了。

周平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一拳便朝明忍胸口轰了过去，明忍匆忙之下只能抬起双臂交错在胸前挡下了这一击，强大的拳劲让他向后滑出三丈距离，烧灼与钝击混合产生的痛感从手臂上传来，干净的僧衣也被烧出一个焦黑的洞。

周平趁胜追击，另一只手臂也被火焰包裹在其中，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再次提拳打了过去。

明忍双眼微眯，调动法力向喉头涌去，张口便发出一声狮吼。

“吼！”

强横的音波将空气震出肉眼可见的气浪，狮吼之声贯入周平耳中，气浪也冲刷在他身上，令其一阵头晕目炫、气血翻涌，动作也随之一滞，缠绕在手臂上的火焰自然也是消散了，而明忍则紧咬住这个机会不放，五指并拢，向着周平一拍，却见一道金光从其掌心飞出，化作一只巨大的金色掌印，狠狠地拍在了周平身上，而后者才刚刚恢复清醒，就见眼前一片金光，随后便是如同撞上一座巨岳般疼痛传遍了全身，因为毫无防备，周平被这一掌拍了个结实，仅一击便被重创。

“咳咳…“周平咳出两口血，艰难的抬起头来，刚才的一击极重，他的天禽变也因这一掌而被迫解除，他看着明忍，惊异道:“怎、怎么会如此强大，这是什么法术?你的法力为何如此强大?你就是为了这份力量而投靠了金莲寺吗?!”

明忍:“……”

“不、不对，金莲寺不可能给你这些，否则他们早就有实力推翻大楚了!”周平自语着否定了自己刚才提出的问题，旋即，他看向明忍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你得了一场机缘，若是我能得到，哪怕是献给陛下，也足以换来极重的赏赐!”

“……你居然还认为自己能赢我?”明忍不禁笑道。

“你居然认为其他人解决不了你那‘师父’?呵呵，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我们天禽卫全员出动，只为确保洗刷天禽卫的耻辱!哪怕那秃驴是金莲寺方丈，也不敌我天禽卫的‘仙禽伏龙大阵’!”周平讥笑道。

一听这话，明忍笑的更欢了:“你居然还认为我师父是金莲寺的人?”

周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第二章 欢喜之强

周平为什么会认为欢喜是金莲寺之人呢?

很简单，他是佛修，而在楚国范围内，实力最强的佛修势力就是金莲寺，所以周平便认为欢喜是金莲寺的人。

这番推论虽然简单粗暴，但通常情况下是没毛病的，大楚仙朝未曾树过远敌，所以他们只怀疑自己的邻居——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在修真界尤为适用。更何况，七年前楚君试图用“炼魂通神大阵”突破化神境，这是大楚仙朝的邻居们绝不愿见到的。

因此，当楚国的探子找到让楚君的化神大计破灭的叛将陆岳，也就是现在的明忍，并发现他身边有一位佛修师父，包括周平在内的所有对此事知情的人皆进行了本章第二自然段的推理并得出了统一的答案。至于他们并不认识欢喜这件事，很好理解，要么是金莲寺隐藏起来的人物，要么是他们认识的“老朋友”易容出来的形象，这种事毕竟不光彩，那些好面子的老秃驴不藏着点反而奇怪。

但现在情况似乎出了些偏差，陆岳的确转修佛道了，但他使用的神通却绝不是金莲寺有资格拥有的，那么问题来了，“欢喜”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物究竟是不是金莲寺之人呢?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大楚仙朝从未树过远敌!”周平有些慌张了，“当年你只是毁了炼魂通神阵而已，你身后的势力也只是将你接引走了而已，除了陛下的化神大计被毁之外，楚国没有丢失任何事物。既非仇敌所为，又不是求利，除了金莲寺外还会是谁!”

“他老人家和我都只是看不惯楚国的所作所为而已，别嚷嚷，我知道你不信。”

“我不信!你在骗我!你骗我!!!对肉体凡胎的蚁民心怀怜悯，这种愚蠢的烂好人，怎么可能成为杀伐果断的修士!!”

“都说了我知道你不信……”

明忍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咚咚”声打断，却是十几道人影凭空出现在半空中，并接连坠落，是的，坠落!

这些人影并非活人，而是一具具尸体，这些尸体的长相大多有怪异之处，发色与瞳色皆黑者只有一人，这是天禽卫的招牌秘术天禽变的副作用，会使修炼者的长相发生部分变化，正常情况下就是发色与瞳色变为其所炼化的羽妖的毛色与瞳色，至于那个黑发黑眸的家伙么…那是因为他炼化的是一只乌鸦妖。这么明显的特征，让周平只瞄了一眼，还未看清楚尸体的面目时就已经猜到了它们的身份，这让周平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仔细一看，确认了尸体的身份之后，这位年轻的金丹强者差点晕厥过去，这对于大楚仙朝引以为傲的天禽卫而言，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师父，您居然杀人了?”明忍的提问让周平一怔，他抬头一看，却见那老和尚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明忍身旁。

“若他们只是冲我来，我兴许教育教育他们就算了，可他们好死不死偏要冲无辜的镇民们伸爪子，这可怪不得老衲超度他们了。”欢喜此时的神情十分严肃，全无打麻将时的嘻哈模样。

“七年前，老衲给了他们悔过的机会，现在看来，这帮人根本没拿我的话当回事儿啊。”

“既然如此，那老衲就再去会会这大楚仙朝!徒儿，这里交给你了，为师去也!”说罢，欢喜身形一晃，化做一道金光飞遁而走。至于周平，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其看一眼，他相信自己的徒弟会处理好的。

大楚仙朝，楚京皇宫，玄仙殿上，楚君正端坐在龙椅之上，此时这位君王面沉如水，一身半步化神的强大气势带着杀气与帝皇之威在其身边围绕。

“天禽卫，竟然被杀的只剩了一个?”平静的语气之中，带着难掩的愤怒与不可思议。

跪在台阶下的侍卫打了个寒战，颤抖地说道:“回、回陛下，是的，刚才灯火殿中属于天禽卫的诸位大人的命灯，除了周平周大人的之外，尽数…熄灭了。”

“报!!!”

然而楚君还没来得及发怒，便又有一位侍卫慌忙地跑进大殿里，跪在台阶下急道:“陛下，不好了，周平周大人的命灯，也熄灭了!”

“什么！”楚君闻言怒目圆睁，手上一使劲，直接把龙椅的扶手给捏碎了。

“可恶!金莲寺的贼秃竟如此狂妄!”此时出言的，是楚国大元帅温忠，他与天禽卫统领私交甚好，此时自是愤怒无比。

“金莲寺不可能为了陆岳这个叛徒做到这种程度，这一定是个局，我们的探子带回的消息想必也是他们想让我们知道的。”丞相李子儒眉头一皱，“但金莲寺一家绝不会有这样的底气，不说他们的实力本就不如我大楚，单就那些想当渔翁的家伙便足以让那些秃驴望而却步了，可他们仍然动手了，那么金莲寺一定有盟友!别的不说，湘竹学宫与凝仙天池这两家一定参与了，甚至有可能是那群自诩正道的伪君子全部参与了进来!”

众人点头，对李子儒的看法深以为然，全然不知他们根本没想对方向。

“既然如此，我大楚一家还真啃不下这块骨头。”楚君眉头一皱，向李子儒问道:“李爱卿，你说魔门与妖族参与此事的可能性多大?”

“绝无可能!”李子儒斩钉截铁道：“五绝谷与腐仙宗分别是金莲寺和凝仙天池的死对头，桃山和千锦湖作为妖族势力更是受正道五门全员敌视，若不是七年前陛下要冲击化神之境，恐怕金莲寺根本不会分心来算计陛下，而是忙着要对付四方妖魔。”

“那就好!”楚君站起身来，正色道:“李爱卿，你立即派使者前往五绝谷、腐仙宗、桃山与千锦湖，邀其共讨正道伪君子!”

“臣，领命!”

这殿中的众人并不知稀里糊涂背了黑锅的金莲寺此时的心情何等沉重，更不知七年前毁了楚君化神之梦的“幕后黑手”此时就在皇宫的正上方。

欢喜俯视着大楚皇宫，心中不禁回想起七年前与明忍的相遇。

当年，欢喜四处云游之时，无意间发现楚君布下炼魂通神阵，欲炼百万凡人之魂让自已晋升化神之境。这种邪恶之举自是让欢喜为之厌恶，而更让他不喜的，则是这大楚仙朝上下君臣身上缠绕的恶业，而就在他打算出手毁了这邪阵、超度了这些可怜的魂魄，顺便给楚国君臣一个教训时，一个金丹小辈突然冒了出来，让欢喜不禁为之一愣。

这个金丹小辈似乎也是大楚的一名士兵，以至于欢喜之前并没有太在意他，甚至他根本没注意过这个小小的金丹修士，而现在看来，这个小辈是那么显眼，他身上虽有杀生之业，但却看不到恶业，在这种地方简直如鹤立鸡群般特别。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趁着守护阵法的元婴修士离开的时候，闯进了布阵的祭坛，意图破坏这座大阵，只可惜他运气不太好，那离去的守阵元婴去而复返，当下把他抓了个正着，然后派人把他关进了天牢。

目睹了这一切的欢喜潜入了天牢里，他的出现把那可怜的金丹小辈吓了一跳，多亏了这老和尚反应快，立刻布下了禁制，才没让尖叫声传出去。

冷静下来的金丹修士看到挥手成禁这样神奇的手段，立即好奇地打量起了欢喜，这让后者不禁感慨这小子心真大，有老衲的风范。

“你修行，求的是什么?”欢喜对眼前的后生很有好感，微笑着问道。

“求什么啊……硬要说的话是自在吧。”

“自在?那你为何要趟这潭浑水，给自己找不自在?”

“您看到了啊?”虽是问句，语气中却无惊异，“您认为我做错了吗?”

“你是对的，至少在我看来是。”

“巧了，我也认为自己是对的。”那金丹修士闻言似乎很开心，“连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都不能做，这算哪门子的自在？”

欢喜又笑了，他比这金丹小辈还要开心，就好像打麻将杠上开花了一样开心。

“那些凡人魂魄中，有你的亲朋好友?”

“没有。”

“那你就为了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没那么伟大，去救他们只是为了自己心里自在，至于成不成我管不着，反正我尽力了。而且我也给自己留了后路，事先调查了那守阵元婴的作息习惯，还从黑市中搞来一张小挪移符用来跑路，可惜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

“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为了天下大义，虽千万人吾独往矣’之类的话，那怕是为了讨好我而说的谎话。”

“我不喜欢说谎，每次说谎都让我很不自在。”

“哈哈哈，好小子。”欢喜再次大笑起来，眼前的这个小辈，他越看越顺眼。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陆岳。”

“好名字，老衲法号欢喜，看你与我有缘，今日老衲欲收你为徒，送你一个法名‘明忍’，你看如何?”

“这…晚辈双亲去世的早，也末留下兄弟姐妹，若今日可以逃生，晚辈还是想为家族延续香火，请前辈恕罪。”

“不用你剃度也不用你守什么清规戒律，只要不为非做歹，你修欢喜禅都没事。事先声明，老衲的法号‘欢喜’与欢喜禅没关系!”

“若真如您所说，那么…弟子明忍拜见师父!”

“……”

之后，欢喜自是将明忍放了出来，助其毁了炼魂通神大阵，并将明忍接引遁走，顺便超度了那些可怜的亡魂，临走之前，他给楚国君臣留了一句话:“我佛慈悲，今日给尔等一个悔过的机会，如若不知悔改，再造此等业障，老衲定不再饶!!!”

如今，七年过去，故地重游的欢喜却并无欣喜之情。

“现在看来，老衲还真是想的太美好了。”看着罪业比七年之前更加深重的大楚皇宫，欢喜不禁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老衲不得不履行当年的誓言了！”

只见欢喜缓缓抬手，翻掌朝下一按，一道巨若山岳的金光掌印落下，其威若天罚，其势如佛怒!

这掌印落下的速度极快，瞬息之间便已拍在了地上，然后，便消散了。

没有其它任何异象，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没有展现毁天灭地的恐怖威能，甚至没有伤及一砖一瓦。

但当掌印金光彻底散去之后，整个皇宫已空无一人，寂若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