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雀无声》:[一]

时间:2019-03-08 19:29:13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乔宝山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一]

我喜欢躲在顶楼上,那里只有我一个人会上去,非常的安静。在上面眺望远处的风景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我敢肯定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地方更让人放松的地方。

上顶楼需要借助梯子才能爬上去的,在上面我可以获得绝无仅有的安宁。而我第一次上去是被逼人的。

妈妈说家里只有我一个男的,我不上去把楼顶的蓄水池清干净的话,很可能那个漏水的蓄水池一年四季都在渗水,会把楼也搞塌的。

那个水池是我家的蓄水池,之前我家的食用水是从水井里抽上顶楼的蓄水池去,要用的时候再放下来。可是我家的井受污染了,谁还敢吃。前两年通了自来水后就没再用过井水了,顶楼的蓄水池几年也没有清洗过,现在里面的水肯定变得很脏了。

我当时还是处在叛逆期,什么都不想听妈妈的。我反驳她:“那爸爸呢?他不是男的么,怎么就要我上去呢?”

妈妈苦口婆心的劝我:“你爸爸能干得了什么,他都这个样子了。”

我什么话也听不进:“我不去。”

“十几年前十米高的树我爬上去没出一滴汗,一百多斤的担子上了肩膀走几公里不喘气。我不行?我在工地里拉几千斤的大板车的时候你还在那里?现在老子求你一下子就咿咿喔喔。我是你老爸,你只不过是我**里的一粒精子。你得意什么?”客厅一下子变得紧张,空气稀薄得让人窒息。爸爸不知道从那个地方冒出来,简直把我吓到了。你有经历过一台大卡在你耳边爆胎吗?老头子发起火来就是那样,会把你吓一跳。

接着他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见到脚边有张小凳子,一脚把凳子踢翻了。完全是发了火的浩克,朝我奔来。凳子飞开了几米,我都不知道该同情是凳子摔得伤还是该可怜老头子的脚有多痛。

唉!现在我被人骂得狗血淋头惹!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有心思同情一张凳子和一个糟老头,老子我为人真他娘奇怪!

老头子踢飞了凳子,气势冲冲的,放豪言要上来揍我一顿。老头子虽然动过大手术,身体受了不少挫伤。可是你看看他那虎背熊腰,足足有一百尺宽。我这瘦弱的身躯可吃不消一个老壮汉的狂暴蹂躏,好在老妈子把老头子抱住了。

你怎也想不到,一个瘦得像纸那样薄的女人竟然把一个发火得已经眼睛发红的壮汉拦住了。这可能是老子我见过最现实的螳臂“当”车。说不上很刺激,但也值得铭记一生。

本来老妈子可以拦住老头子,路过我家门口的叫做烂仔头的二叔仔也上来抱住老头子了。

这个烂仔头,我被老子打,有他什么事,真的是鸡打架你都要拦。不过人家烂仔头也是出于好心才帮我的,不管怎么说,出于人情方面,我总要感谢感谢他两句吧!但是当时的情形我不可能停下来和老头子骂架上去给烂仔头道谢,然熏再和老头子对骂过,所以我不管别人的劝阻,继续和老头子骂。

你真的要佩服每一位职业人,混惯道场的烂仔头,拦架的喊声比老头子的骂声还要洪亮。这下可好了,事情闹大了,全村都知道我被老头子训了,我的脸子往那儿摆?

不就是上楼顶扫两下嘛!早知道就应承老妈上,就免得这样丢脸了。你知道的,男子汉的爆脾气上来了,不是说你可以控制就可以控制的。更何况脸子这种东西是不能丢的,既然我已经和老头子对骂了,不可能说要我向他认错道歉,多丢脸的一件事。

我坚持强硬的态度和老头子对峙。可这时,你说那个烂仔头一天到晚都不粘家的人,这时却经过了我家,搞得我不知怎样是好。眼泪这种东西,真不愧是水,这么大一个眼腺都兜不住,说流出来就流出来,搞得我真像个婆娘似的。

我脸子要紧嘛!作为一个男子汉,你不可能让人家看着你流泪吧?我绕开了纠缠在一起的三个人,捂着哭红的鼻子沿楼梯上了楼。嘿!这时候的我能不像个婆娘么?我他娘就是个十成的哭哭啼啼的娘娘腔。

我藏在我的房间里哭。我不会用“哭得像个孩子”这样的词眼来形容现在的自己,因为我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享受下孩子的无忧无虑?而要做些超出我年龄范围内的工作,老头子的无能并不代表我是早熟的孩子,可以做大人的工作。我更需要娱乐的时间,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去尽管玩耍。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我的脸上粘乎乎,泪痕纵横沟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停下来,我猜大概是我的泪腺也枯竭了吧!

你看看我那被眼泪滴湿的裤子你就知道我哭得有多可怜、丧失了多少水份,再不停的话我就要变成一具木乃伊了。

妈妈这时候来了,她坐在我旁边,用手轻抚这我,又用说话安慰我。她说:“你爸爸是伤过脑子的,他一时正常,一时不正常。这都是手术后遗症,你要体谅一下他,别和他争。”

妈妈本来是是来安慰我的,可是我听到她说的话,我眼睛里面的眼泪又忍不住了。这真的是来安慰我的吗?分明就是来为老头子找借口,替他来道歉的。那我算什么,就是一个供不正常人士发泄的出气筒吗?

如果你来安慰我,却帮骂我的那个人解释。那不会慰藉得了我的心灵,只会让我更加委屈。更加可笑的是,最后她还温柔的问我:“儿子!你没事了吧?”

没事!现在老子哭得比木乃伊还干,能没事?当然了,相对于一个做过开脑手术的人来说,我的情况当然是好很多了。

但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总要我去忍让?总要我退步?开过脑难道就规定了做什么都不用顾忌后果吗?这算什么狗屁道理,有没有点人性。管他什么道理,我他妈才不管这些道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父母又算什么,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可我的妈妈,她也挺难的,夹在儿子和老公之间。老公出一单大事,操劳的人也憔悴了不少。老头子虽然活过来了,他的脑子却不如从前,像个七岁小屁孩那样低的智商。妈妈从此变得唉声叹气。平时八卦别人的家事就不亦乐乎的亲戚,现在却劝她:“能救回来已经是很辛运的了,看开点吧!”看开点?要是出事的是她们的老公,她们就不会这么想了。原本还正正常常的一个人,出去两个小时都不到就出事了,完全变了一个人,整个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全压在一个女人的肩上。给谁也会唠叨一下,向你发泄一下情绪就给老子的老妈子说这些没用的。这些亲戚连哄小孩的耐性都拿不出来,专在浪费口舌。你要老子的老妈子能不唉声叹气吗?

你懂的,没人肯听她诉苦,她的苦楚一直憋在心里。今天发生了这事,她原本是想来哄我的,可是她却忍不住了,在我的面前爆发了,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哇娃痛哭。这是我听过最凄厉的哭声,简直要把我的心也喊碎。她要求我做什么什么我就答应她什么。

[二]

我要去找来一张梯子才能上顶层。我伯伯家有一张梯子,那是90年代我们一家人分开两家人,唯一没有割开两半的家产。如果谁想用这张梯子就放谁家,这样分配看起来很合理。

我家离伯伯家有点距离,要去伯伯家扛一张梯子回来肯定会把肩膀也压红的。这件真事不好做,但是你又不能不做,这就是老子我经历过最无奈的事情之一。

经过我那个烂仔头二叔仔的屋边,他正蹲在那里满意的打着饱嗝,得意的剔着牙。世界上最得意忘形的人就是这种,一副无赖样子的人,在哪里剔着牙齿,笑嘻嘻的看着你。

我当然知道他摆出那副表情看着我,肯定是有弦外之音,想打我的主意。每次他想什么馊主意都是这个样,一副要把你坑到无可奈何的表情。你见识过他这个人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料,做的每个举动都是找别人便宜的。可我一个小孩子,对他有什么益呢?况且,那个时代中国南方农村是不流行恋童癖的,更不可能流行同性恋。

我人正影不斜,就不是一个烂仔头而已,用不着看见了衰神那样绕路走开,堂堂正正从他面前走过不行吗?毕竟让人家刚才才救过我呢!要不是他,我可能已经被老头子锤死了。我应该上去和他说声谢谢,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我对他说,很谦虚的说:“谢谢你刚才帮我。”

他抬高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更奸了,配上他满脸锃亮的脸油,分明就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小人。如果他大笑起来,露出他满嘴的黄牙,你简直想吐。他扮作关心的慰问我:“没事吧?你爸没有打着你吧?”假惺惺的东西,对别人的慰问肯定不安好心。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还朝我挑两下眉头,这一下够我恶心一个月了。

“没事,还能走两步路。”我他娘一句都不想跟他多说。这种混黑的人,专找老百姓来欺负。说话两面三刀,没一句是真心话。他跟着我们同一个姓,简直把我们的祖宗也抹黑了。

“你那个傻爸,他脑子有点问题,动不动就那你来骂。你别把这些事情,看开点吧!”一个小混混苦口婆心的劝我看开点,学会忍让。如果其他小混混的胸怀也向他那样,我想世界真的和谐社会了。“他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废柴了,你可以不用管他什么。你妈一个小女人做不了主,在你家里你就是最大的,做什么你都可以拿主意。”

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就算是你的老子有多堕落,你也不愿意人家当着你的面叫他做废柴吧?他说我家人坏话我已经忍过他一次,给了他一个机会,算仁义了吧!他娘的,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我的底线。这就叫做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劈脸就给他骂回去:“你个混黑道的二狗子,吃了什么味道狗屎,说的话比臭水沟还他娘的臭?”

我还以为我这算是把他激怒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像哈巴狗一样给我赔礼道歉,真是太阳从西边起了,“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的错,我的错!”

你的错,当然是你的错。老子都没有惹你,你就来烦老子干嘛?真的吃得那么饱没地方消化,就不能去做点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吗?共产党养了你这么久,你这辈子做的事情有那一件是不扰乱社会秩序,给共产党的法制社会添乱。

他继续用低声下气的言语巴结我,这使得他无比虚伪。要不是我跟你说了这件事,你怎能想象一个在黑道理混的风生水起的烂仔头,在一个小屁孩的面前表现的如此狼狈吗?如果不是有求于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糗事来呢!

经他这么一道歉,我稍微消了点气,他赶紧抓紧机会向我开炮,“那座老虎山你们家不是值了一半吗?现在丢荒在那里什么都不种,只有几百松树,现在那些草都已经高过松树了。那么大的山场丢在那里什么都不管,还不如租出去,一年也能赚点钱。”烂仔头说完朝我使了一点眼色。

钱真是个好东西,一提到有关赚钱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想听听,连我也听听他所说的“把山场租给人家赚钱”。

“怎么租?”我问他。

他欠身向我走进,显得我们好像很熟似的。“现在隔壁村有很多人都是租给人家种果树,整个山场租出去一年收几千块的租金。”

几千块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一个被我们家丢弃没人管的山场竟然可以一年赚几千块钱,想想也流口水。

“把山场租给人家种果树,你想想,种果树能赚得了多少钱?又要开荒、又要买树苗、又要买肥料,而且还要等几年才能又收成。赚来的钱给了租金就所剩无几,更不用说会给分红了。”烂仔头说道。

“分红”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与金钱牵扯起来我就觉得这个词非常有诱惑力。我迫不及待地问他:“‘分红’是什么?”

“分红就是你租你山场给他,他不但给你租金,而且在年底赚了钱,他会分钱给你。”

“有这么好的事情,拿了租金,年底还有分红哪!那能分多少钱?”

“按你拥有的股份多少去分。”

“股份又是什么?”

“股份就是你拿钱给他投资,成立公司什么的。那家公司你也有份,你的那份那就是你拥有的股份。”

“哦!那他投资能不能赚钱?”

“不一定。”

“不一定!那我为什么要给钱他去投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讲这些,在杞人忧天担心的别人拿我的钱去瞎搞,我他妈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我表现的有种乞丐担忧股市回到的感觉,作为一给小屁孩,投资这种事情与我毫不相干。

“所以这就叫做是投资,投资是有风险的。但是投资的回报也很丰厚的,只要你有运气的话,分分钟有万万的声回报。”

“万万声的回报!”这是让人浮想联翩的甜头,几乎每个攥着筹码没见过世面的人都会禁不住诱惑。可是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自己手中究竟攥着什么筹码,更何况我没有权力和许可控制这个筹码。

“可惜我没有钱做投资。”

“投资不一定要钱的,也可以用其他的东西做筹码的。”

“我什么筹码都没有。”

“怎么没有,老虎山不是有一半的山场是你们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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