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尘之间》：始于尘

始于尘

蓝天，白云，清风。

一名穿着简单的男子双手抱头，斜躺在草坡上，两眼微微眯着，牙齿不时咬着嘴唇，漏出一丝丝笑意。

“喂！”不知何时，男子身旁来了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不长不短的头发随意披散着，连着白色的长裙在风中飘动。此时，女子歪着头看向男子，眼中满是怒意。

“我都来了快半个小时了！你都没看见我！”女子咬着牙，狠狠道。

男子睁开微眯的双眼，扬起下巴，看向自己正上方女子的脸。

“哈哈，真好看。”

女子脸上怒意丝毫没有退去。

“嘴甜也救不了你！最近你已经好几次忽视我了！我真的生气了！”

“你又没亲我，怎么知道我嘴甜？”

男子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伸手一把女子拽到了自己身上，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女子光是挣扎，也挣不开男子的胳膊。

许久，唇分，男子却没有放开女子，依旧把女子抱在自己身上。

“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男子突然说道。

女子抬头，望向男子，感受到男子的凝重，放下了之前的怒意，柔声道，“想什么也好，我陪你。”

“我在想，”男子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也许我眼前的尘埃，也是一片世界。”

男子右手抬起，食指伸出，仿佛有一粒微尘漂浮在他指尖，闪着微弱的光……

也许是那颗尘，也许不是。不知哪一天，黑暗中一颗尘发出巨大的声响，轰鸣间，带着迸发出的强烈的光，隐隐约约的好像一片世界。嬉笑，哀叹，一个个人影浮现，扩大又消失。有人回头张望，目光中漏出疑惑；有人只顾向前，一无所恋。

直到一个女子出现。

她的影子在星空中显得最为明亮。她回过头，浑身颤抖间，不舍与不甘充斥了原本空洞的眼睛。与所有人相反的，她转过身，张开双臂，扑向无尽的虚空……

第一章 伊始

天元城。

这里是整个大陆最大的城市。在如今的年代，所有的城池都没有城墙之类的防护工程。只因二千零一十八年前，有一位只手遮天的人只靠一己之力收复了全天下。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做完这一切他就无声地走了，留下的只有一个空空的王座，以及无尽的传说。

渐渐地时间流逝。有人猜测当初那位无上的存在已经死去，也有人坚持认为他只是暗中潜修。几乎所有人都在暗地里蠢蠢欲动，妄图染指那空着的天下之王的宝座，可没有人做处实际行动。只因那位无上存在离去前，曾说过三个字。

“乱者死。”

只靠这三个字，以及先辈口中对那位存在的描述，就震慑了天下之人数百年。

直到，天元二一八年元日，几乎是天下最有威望的卜师天葬老人在预知自己大限已到后，做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占卜。在本已暗淡无光的浑浊双眼中，周围的众人看到了无尽的恐惧与挣扎。

“非此界……”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天葬老人从手脚开始化作飞灰，带着眼中的绝望，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便消散无影。

消息传出。

天下顿时沸腾，无数人担忧而又期待着一个铁血乱世的到来。但依旧没有人敢率先动手，只是坐着暗中的准备，观察旁人的动静。

终有一日，占据东方最大城青龙城的广身圣人在某夜突然对邻近的数十个小城池发动攻击，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直到虚空之中迸发的一道璀璨的白光轰然间射向东方。眨眼之间，偌大的城池只留平地，无一人生还。

是日，消息传开，天下震惊。自此再无一人胆敢染指其他城池，因此为了扩展地界，渐渐地所有人拆除了原本存在的城墙。

只有天元城，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扩充。因为天元城，没有自己的城主！

“可倚此椅者，为此城城主。居其上者，天下当归。”

这句话刻在天元城中心一把看似普通的椅子背部。不知情者只会当这是哪家人家的木头椅子，可全天下没有人是不知情者。所有人都知道这把椅子的地位与恐怖——所有试图靠近它方圆八尺二寸的人都消失了。

也因此天元城中一直只有原本居住于此的居民和后代。

也因此天元城的地位在天下是最高的。

此时，天元城东南角的贫民区中，在一个幽暗的小巷子里。

一个少年正屈膝蹲在地上，身上披着与其年龄不符的黑色长袍。少年周围站着几个和他年龄相似的人，正对着少年指指点点，不时嘲笑一番。

“唉，小黑子真可怜。作为咱们天元城唯一的孤儿小黑子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大家伙听听。啊？哈哈哈……”

为首的一个白衣青年略微年长。在青年说出上面一番话后，周围所有人哄地笑出了声。

似乎不是第一次被这样欺负，蹲着的少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在周围众人的意外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换换抬起头，隐藏在黑袍子中的脸只漏出模糊的轮廓。

“今天是我的生日，能请你们不要这样了吗？”

少年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为首的那名白衣青年一下子来了火气，两眼冒火，上前一步双手揪住少年的袍子，将少年从地上提了起来，把凶狠的脸凑到黑袍少年脸前。

“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跟我说话这么强硬？”

少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任由对方提着他晃来晃去。

见少年不说话，白衣青年火气更甚，一把把少年摔在地上，唾了一口唾沫。

“哼，杂碎，孤儿也配说过生日，没爹没妈你怎么知道你生日？”

被摔在地上的少年猛地抬头，黑暗中似乎刹那间燃起两点怒火。

“你再说我没爹没妈试试？”

少年边吼道，边跳起来把白衣青年的头按在地上，甚至透过黑暗也能看到他额头暴起的青筋与眼中的疯狂。少年手上的劲越来越大，似乎火气还在变盛。

周围的少年全都慌了。大家全是贫民，平时也就无聊的时候说一说，从来不会动手打人，以至于全被黑袍少年的举动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旁边不敢动，就连被他按在地上的白衣青年也是。感受着头上传来的还在变大的力道，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平时话也不敢说的小黑子，只是惊恐的睁大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许久，黑袍少年急促的呼吸变缓。他放开手中脸色已经发白的白衣青年，一句话也不说，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离去。

黑袍少年漫无目的地走着。虽然刚刚自己看似强势，可他心里清楚，白衣青年说的没错。

“是啊，我没爹没妈，有什么资格过生日？”

停下脚步，抬起头自嘲一声。这么多年来，他也怀疑过，自己的生日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编的理由，一个自己有亲人的理由，可冥冥中自己又从心底无比确信自己的认知——他毫无怀疑地相信着自己的生日是存在的。

“没准我是什么大人物的孩子，被封印了记忆也说不定呢……”年仅十三岁的他这样想到，毕竟这么小的孩子总会对自己的身世有所希冀。

少年走着走着，思考着自己的存在，忽地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天元城，四周有的只是在落日的余晖中摇曳的灌木和树杈。心中暗道不好，转头正准备回到自已可以睡得比街上舒服一点的破屋。

“咻——”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道蓝光掠过少年的头顶，掀起的狂风甚至把少年的袍子都吹起，漏出了其下的稚嫩的脸庞。

来不及少年思考，一道隐隐比之前蓝光还快的青色光芒从相同方向飞过，似乎是在追赶之前的蓝光。

少年转过身，呆滞的望着相互追逐的两道光芒。见到这样的景象，，少年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原本呆滞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向着那两道光的方向用尽全力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