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号当铺》：面试

第一章面试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走进了繁华大街拐角处一间挂着“零零号”的当铺，李世说明了来意。

当铺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从门外看和临街的其他店铺装修风显得格格不入，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头坐在一群年轻人中间。

流动的人群路过门口很少有人抬头看招牌，就算有人偶尔抬头看看，也是瞄一眼那块牌匾就走开了。

进门就是隔着的栏杆，栏杆柜子后每天都坐着一个老年人，老人额头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有时候会注视着来往的行人，好像在寻找猎物，又像是在悲悯世人，两只眼睛是见惯世事的睿智，看不出所想为何。

听到李世的话，老人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摇着太师椅，似乎来人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李世也不着急，开始打量着四周，发现典当铺格局和平时电视上看的差不多，如果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那就是干净，干净到李世觉得自己就是一滴墨水，滴在了白纸上。

“姓名?”

一声如同在久远历史时空中穿梭而来的声音打断了李世的思绪。

李世回过神来，发现原来躺在太师椅上的老人已经坐直了身子，两个眼睛炯炯有神注视着自己。

“李世。”李世下意识回答道。

“在哪里找到这家店铺的？”

李世不禁感到好笑，“你们不是在网上招聘吗？”

“网上吗，”老人诡异地看着李世，干枯的嘴角勾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看来我们确实很有缘分，”老人顿了一下，继续道，“这里的工作也不忙，可以说随心所欲，我也老了，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所以需要找一个帮忙的，不过，”

说到这里，老人突然话锋一转，“有几点要求，哦，也不算要求，算是我这个老头的一点善意提醒吧。”

“什么要求?”

虽然李世挺喜欢这样的工作环境，但是也要问个清楚，免得到时候被坑了还不知道。

自己学的考古专业，想想也是和这典当行对口。

“嘴甜，心狠。”

李世点点头，心里编排道，一看就是奸商才有的要求。

脸上还是保持礼貌微笑，“然后呢？”

“没了。”

“没了？”李世不敢相信，就简简单单四个字，还以为老人要拿什么规章制度，长篇大论来说。

“是的，很简单对吧。”老人一脸人畜无害，“简单就是了，希望以后你不要欲哭无泪。”

“欲哭无泪？”听着老人后半句，李世没来由的一阵不详预感袭来，总感觉老人意有所指，但是一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时间是什么?”

老人收起刚才的微笑，注视着李世，李世被老人看的心里发毛，不自觉的右手摸了摸后脑勺，脱口而出，“时间就是时间，没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小伙子，你这个答案我很喜欢，如果没有问题，现在就可以上班了。”

“现在吗?你是说通过了?”

“恩。”老头点点头。

老人看着李世，仿佛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喃暔着：“终于来人了，我是这里的掌柜，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老板，算起来，我是第二任，从民国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啊，看着别人娶妻生子，生老病死……”

“民国到现在至少一百多年，您老不会记错了吧?”

“或许吧，老了确实记性不好，”老人也不反驳。

“这位老人家，虽然你是老板，但是我也不是来做慈善的，这个福利待遇是怎么样的，还有合同也没签呢。”

“李世，你想好了，签了合同就反悔不了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看看合同先。”

一张羊皮卷递了过来，李世接过手，惊呼道，“这羊皮卷至少有几百年历史，你这是暴殄天物，你怎么能拿来当纸写字。”

老人有些意外的看着李世，“应该有500年历史了，不过这东西也就写字可以保存很久这点有价值。”

李世不禁咂咂舌，不知道怎么说好，一个一直在书上看文物的，突然看到一件稀世珍宝在自己面前，那个激动，关键是居然被人拿来当写字用的，憋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把它放在博物馆展览，向众人展示它的悠久历史吗？在我看来，还不如拿来写字有的价值。”

李世把羊皮卷温柔的捧在手里，仔细看着羊皮卷，时不时还闻一闻，脸上满是陶醉。

“……自签订日起，零零号当铺掌柜变更为李世，如确认无误，即日生效。”

“不对，怎么我成了掌柜了?”看到合同最后最后的内容，李世满是疑问。

“是的，合同没有问题，来上班的就是掌柜，没有员工，没有老板，你自己就是老板，只要保证店铺一直开着就行。”

李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想越不对，看着对面满脸真诚的老脸，李世也看不出什么不妥，合同上写的也没有对自己不利的要求。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还有我的工资也没有提到，不会是破产了，拿我顶罪吧。”

“这是银行卡，缺钱就去支，密码是六个一，信不信在你，签不签也在你，不强迫，不满意的出门左转，不送。”

说完，老人翘起二郎腿，摇晃着太师椅闭目养神去了，就像李世根本没来过一样。

李世把合同再看了一次，还是没有发现问题。拿过柜头的黑色银行卡端详了许久，发现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小伙子可以去外面的ATM验一下，我们生意人童叟无欺。”

李世鬼使神差的拿着银行卡来到了街边的ATM机。

老人看着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叹气道，“财帛动人心。”

李世来到ATM机前，他觉得卡里没有多少钱的，抱着试试的心态，输入密码，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李世一下呆住了，“1000……”

李世没有拿着银行卡跑了，他还是在震惊之中，他只记得1后面好多个零，那是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高度，有那么一瞬间自己都想拿着卡跑了，但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回来了。”

“是的。”

“那这合同还签不签?”老人一脸戏虐。

想起那数不清的数字，李世咬咬牙，“签。”

刷刷几笔，李世写下自己名字。

看着李世的签名，老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是钥匙，这是店铺介绍，祝你好运。”

老人递过一本古朴的黑色书籍，自己慢悠悠的走出了店铺大门，头也不回消失在人群中。

看着老人离去，李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绑住了，自己的命运似乎和这间店铺捆在一起了。

第二章有客到

天气预报上面显示的38℃，加上天上的太阳，热得怀疑人生。

“这天气，人影不见一个，还做什么生意，老头二话不说就把当铺丢给我，早知道这样，直接跑路得了……”

李世一个人吹着空调，看着大门方向嘀咕个不停。

转眼间来这里上班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虽然黑色书籍里面记载签合同起七天内要接第一笔生意，不然后果严重。

但是到现在李世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奇怪的是黑书书籍只能看第一页内容，后面的都是白纸，虽然李世不解，但是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李世见也没有人来，就当看看门罢了，令他愤愤不平的是老板丢下一张银行卡和一本黑色书就消失不见，电话号码也没留一个，简直人间蒸发，要是万一那老人真的一个不小心去了天上，丢下这么个产业，虽然李世是拒绝的，但是也不能浪费不是。

自己好歹也是个掌柜，怎么就成光杆司令了，这到底是来这里上班的，还是来养老的。

离开的老头也没有说要做什么，怎么开展生意，书里也没有介绍什么，李世一头雾水，关键是谁给发口粮，即使手握巨款。

李世瘫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甩了甩脑中的不适，“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那么多，我自己发自己工资，嘿嘿。”

李世舒服的快要睡着了，正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来人行色匆匆，进来后还不时看看身后，似乎有什么跟着一般。

等到来人站在了柜台前，看到躺在太师椅上的李世，才长长舒了口气。

“掌柜，我要钱！”

“钱?”李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找自己拿钱，这人是不是脑袋蹭到了，一进门就要钱，抢劫啊。

愣了半天，李世才想起自己是干嘛的，“不知道这位先生要当什么?”

来人抬起头看着李世，李世终于看清了来人，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左右看一眼，“怎么不是那个老爷子了?”

“哦，”李世一听有戏，“你认识我们老板，以前来过?”

“是的，十年前和我父亲来过一次，见过一面。”年轻人如实答到。

“十年前，时间有点长了，我们老板最近有点事，我现在是这里负责人，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是林天，我要出售10年。”年轻人咬着牙，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10年?”李世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

“是的，十年的时间。”

林天点了点头。

“十年的时间?”李世觉得来人可能有点不正常，拿时间来当，不会是精神病院刚出来的吧，“你确定当的是时间，不是别的金银珠宝吗?”

“没错，我要当的就是时间，我爸当年的合同，我也带了过来，我没有开玩笑的，我知道流程。”

林天怕李世不相信，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张，递过柜台给李世。

李世接过纸张，好奇的看了起来，“兹本人林远愿出售10年时间换取金钱100万，立此为据，如有反悔，天地共弃。”最后的署名是林远，还有一个沙漏一样的印章标记。

李世第一次看到时间可以典当钱，看过合同，李世更加怀疑眼前人是来恶作剧的，“林先生，请回吧，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是搞喜剧的。”

林天看到掌柜居然不相信，顿时就着急了，红着眼睛道，“不，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把你们老板叫出来，他就知道。”

“你再无理取闹，我可就报警了。”

“你看看上面的印章，明明就是你们当铺的，你自己仔细看看。”林天忽然想起了合同上那个特别的印章，提醒道。

“不就是沙漏印章吗?不对，我记得那老头离开的时候除了那本书，还留下一个盒子。”李世才想起早被自己扔到角落的盒子，打开看，里面确实有一枚印章，印章上刻着沙漏的图案。

“难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李世不管是真是假，来人已经成功激起了自己的好奇心，“能说说怎么回事吗？不瞒你说，我也是刚来上班的。”

听着李世的话，林天却不怎么相信：刚来上班就把店交给你，那老板就不怕出事。林天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道出那段记忆。

“我记得是我13岁那年，我们一家都穷的揭不开锅，甚至有一段时间我爸还想去抢劫，后面看着我们几个小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也恰恰是这个时候，一个人来到我爸面前”林天顿了一下，继续道。

“那个人给了我爸一张名片，我记得上面写着“零零号”当铺还有详细地址。那个人是我爸说，要钱吗，来找我。”

“那个人不会就是这里的掌柜吧?”

“是的。那天我爸带着我匆匆忙忙赶到这里，店铺的掌柜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一样，早早的站在门口，等我们靠近的时候，他说“你们来了，等你们很久了。””

“当时我们也没有想那么多，进了店，掌柜拿出一张合同给我爸，说，没问题就签了吧。”

林天说到这里看了看李世，接着道，“从那天过后，我们家生活就好起来了。我其实不知道我爸钱是怎么来的，直到我爸去世后，找到这张合同，我才知道。并且相信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的生活也是在签合同后发生了变化。”

李世再次将合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始终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时间换金钱？怎么换?难道老头还有很多没有说的。

李世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那本黑色书籍，黑色书籍自己研究过了，根本没有秘密，除了材质不知道是什么之外，就差拿来火烧了。

“10年换1000万吗？”

“是的，我很需要这笔钱，麻烦快点签合同。”

合同是想可以签，关键是李世想不出签了之后就有钱了是什么逻辑。

看着林天一脸急切，李世拿出早就备好放桌子上的合同，“你自己看看，没问题就签了吧。”

林天接过合同，看都不看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李世。

李世被看得一头雾水。

“您还没有盖章呢。”林天提醒到。

李世这才反应过来：我到要看看盖了章，是不是真有钱到账。

李世拿出印章，盖着纸上用力一压，一个清晰的漏斗印章跃然纸上。

“银行卡到账100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