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灭》——AD01

时间:2019-03-10 21:56:05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AD01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相遇

万仞高的山崖上,碎石嶙峋,随处可见。在成千上万年的风化作用下,原本巨大而坚硬的巉岩,渐渐变得罅隙密布,一触即碎。半山腰上,有一泉眼,汩汩地流着清澈的泉水。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里长满了青葱的树木,像是沙漠中的绿洲。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就在溪水旁,一座小木屋竟孤独地站在这里。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住在这里。

此时,他正静静地坐在屋后的岩石下。他叫云释雨。他的肌肉从青色的长袍中露出来,像是巍峨的岩石。

随着太阳从最高处缓缓滑向山后,他的影子越来越长。

他自幼父母双亡,都是山下的元家所害,谁让人家是色目人,在四等人制中居于第二位,在这个汉人村落中,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他在三年前,就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复仇。

黄昏将至。天空似乎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像是深邃的水底,透出幽寂的墨蓝;一半像是升起了火光,闪着耀眼的金黄。

就在蓝黄交界处,出现了一颗炽热的陨石,表面闪着耀眼的光芒,像是一颗在阳光下显出橙色璀璨光芒的钻石。

他通过气流的细微波动来感知它的位置,预料到它会狠狠撞在身后的山体上,但根据他的经验,身后的巉岩,足够抵挡可以扫平一切的冲击波。

果然,整座山,像是被铁帚扫过一般,被削去将近四分之一。碎石如同炮弹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从山上滚落;细碎的土壤,像是山洪一样倾泻而下;漫天的灰尘,像是一层厚厚的雾霭。霎时间,石块的碰撞声,泥土的滑落声,各种动物的蹿逃声交杂成一片,泥土的气息和流水散发出的清香,交织在一起。

他莞尔一笑。又可以获得一些盘缠了。

他小时候,曾经和母亲一起捡过陨石碎片,有一块甚至能在夜晚,像夜明珠一样发出幽幽的绿光。只是,那块夜明珠,连同母亲,都被元家掠走了,什么记忆也没有留下。

他缓缓站起,身影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忽然,他发现,坑里卧着的,并不是陨石,而是一条奄奄一息的金色巨龙。

他有些惊讶。龙,以前他的父亲曾带他去集市上看过,却没有如此巨大,如此威武。

他静静地走过去,半跪下来,轻轻捋捋它的鬃毛。他知道它不可能感觉不到。

巨龙费力地抬起头,睁开一只碗底大小的蓝色眸子,轻轻地低吼着,示意他注意身后。

他回头一看,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袖棕熊赫然站在他身后,或许是因为好奇,循着爆炸声来的。这种棕熊一般栖息在平原,因其手腕长有白色绒毛,酷似白袖而得名。不过,这种棕熊并不常见,往往只有人迹罕至的平原沙洲上,才有点可能发现它的窝。它的毛皮异常温暖,但并不值钱。但如果驯服后,作为宠物出售,价格堪比金银。所以,许多猎人前来猎杀,却都无功而返。

它猛捶地面,示意他赶紧走开。这时,他回头凝望一眼巨龙蓝色的眸子,下定决心,毅然向前走去。

棕熊被彻底激怒了。它无法忍受自己的威严收到如此侵犯,发出一声凶狠的咆哮,像是公牛一般向他冲过去。

不过,当它看见,他的深邃的双眸时,身影陡地一呆,双眼上翻,四肢僵直,就这么倒在地上,暴死。

他也一愣,下意识地摸摸身上,却别无他物。

然而,另一头白袖棕熊却紧随其后,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接着猛捶地面,向他奔驰而去。

他迅速地跑到悬崖边,一个前空翻倒挂在崖边,像是一片落叶。

此时,棕熊离他只有一丈余远。见到情况突变,它的瞳孔骤然缩小,还未来得及刹住脚,就落入了万丈深渊,隔了好久才听到一阵沉闷的响声,如同闷雷滚动。

他一个翻身上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向巨龙奔去。

他能够感受到眼前庞然大物的情感:有感激,有痛苦,有无奈,还有深深的后悔。

他对这条龙身上的伤口深感疑惑。从如此高的地方摔下来,有一些擦伤和撞伤是正常的,但他身上的剑伤和咬伤又从何而来呢?

他没有多问。从它的状态来看,它已经元气大伤,急需休养。

它看着这个青年,目光中透出一丝不解:两人素不相识,他完全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入夜。不知何时,像光带一般璀璨夺目的银河,已然出现在漆黑而深邃的夜的幕布里,闪着或红或蓝的光芒。

一人一龙,在星夜里,在山坡上,静静地躺着。他轻轻靠在它的身上,而他也颇为默契地蜷起身。经过一下午的修整,他感觉好多了。

“你是?”他轻拍巨龙金黄色的鳞片。

“耀日。”它简短地回答道。

“金鳞耀日赤须龙。”他点点头,依旧看着天空。

它一惊。它不知道眼前的后生知道这么多。果然是李白说得对,后生可畏啊。

“明天一早你就回去吧,”他叹口气说,“我不想把你也扯进来。”

“哦?什么事值得我如此畏惧?”它一下子来了兴趣,龙头一昂。

他把所有事情都详细地向它说了一遍。

“就算你不去,他们迟早也要遭报应。”它压制住内心的愤愤不平,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

他一下子坐起来,笔直的脊梁像白杨般劲挺着,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像是坚硬的岩石。

“我们一起去。”它微微竖起上半身,眼神和他一样坚毅。

它伸出一只拳头,抛给他一个眼神。

他点点头,伸出右拳,轻轻撞击在它的拳头上。

月光下,深夜里,一人一龙,拳拳相对。画面似乎定格在这一刻。

山脚下,元家的大院依然灯火通明。

“爹,我走了。”门口,一个中年男子骑在一匹赤兔马上,带着几个仆人,一起奔向远方的深夜。

“婉儿呀,”大厅里传出来一阵尖利的女声,“快洗衣服呀,明天我还要换呢。”

“是。”她只得弱弱答应道,加快了打衣服的步伐,木板不停地拍打着石板,发出一阵阵嘹亮的脆响。

她顾不得肮脏的泥点子,不停地飞溅在她身上、脸上,只能用尽全力,尽快把衣服打干。

“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了!”从对面的房屋里又窜出来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人,冷冷地给了她一脚,她登时像石块一样掉入水中,挣扎几番才爬到岸边,可是刚刚洗净打干的衣服,无一例外地都又湿了。

“该死的丫鬟。”她哼一下,狠狠地在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她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不会游泳的她又翻倒回水中,拼命挣扎着。

“贱骨头。”那女人又向衣服上洒了点灰,让它们附着着一层泥污,“悠着点洗,啊。”

“是。”她挣扎几次,终于勉强爬上岸,低头说道。此时,她的衣裳尽湿,似乎还脱了一层色,显得暗淡不少。她的头发直直地指向地面,一滴滴水珠,悄然滑下。

“峰哥?”一间房间里,满屋珠光宝气:半寸厚的银箔,糊了满墙,使得蜡烛的红光越来越亮;顶上的吊灯,通体由水晶打造,把灯光分解成七色;一些桌椅,全部由金丝楠木,细细镌刻;就连窗户纸,都是一层薄薄的金箔。

“他们都睡了吗?”元峰把镶嵌着碧绿色宝石的被褥掀开,一下子坐在床上,露出一身流光溢彩的衣裳。

“应该吧。”元林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缓缓地下来,轻轻推开轩窗,只看见那个丫鬟在洗衣裳。

“走,出去玩去。”元峰压低声音,眼珠转了几下。虽然这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动作,但他却做出了令人生厌的效果。

陨石撞击导致的崩塌,并没有造成元家人伤亡,所以他们也不怎么管理崩塌的巨石。相反,他们还在山下建立了一座小庙。这也是在贵族人家里流传的一种迷信:万万不能得罪从天而降的东西。

在半山腰,两个小小的身影,一边打闹着一边向上攀爬。也不知为什么,元林的声音变得沙哑了,听起来有点像乌鸦在哀啼。

“有人来了。”释雨感觉到了半山腰的空气波动,轻轻按住耀日的背脊。

此刻,他的思维飞速转动着。

“耀日,一会配合我。”他压低声音,在耀日耳畔说道。

它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头。现在的它,实力也恢复了一些,但依然特别虚弱。

“把身体盘起来。”他说着,纵身跃下龙背,“一会我戳你的鳞片,你就吐火。”

两个小孩嬉笑着,登上了半山腰。近处依然是粉末状的岩石碎片,以及一块块劲挺的巉岩;稍微远一点,便是一座小木屋,如同一位孤独的老人,静静守望着四周的一马平川。它的屋檐,经过长时间的雨水冲刷,已经有些腐朽,这两个孩子根本看不上眼;再远一点,是一个泉眼,不断涌出汩汩清泉,化作一条银带似的飞瀑,从山体一侧垂下;最远处,便是耀日蜷曲的身躯。

两个小孩,倒是你推我一下,我拉你一下,玩得不亦乐乎。

“等一下。”元峰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指着对面,“那是什么?”

“不知道。”元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竟然看见一个类似于龙的东西。

“过去看看。”他试探着,一步步接近着耀日。

这时,他忽然停下了,转过身,向元峰猛挥手,示意他快点过来。

不过,就在他转过身后,释雨忽然猛地戳了一下耀日金色的鳞片。

耀日忽然张开它的嘴,露出两颗森白的獠牙,深吸一气,微动念力,喷出一颗橙色的火球。

几只鸟雀被惊醒,满山盘旋着,不停地鸣叫。

元峰和元林倒是直接被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半晌,元峰才猛地喝道:“跑啊!”

元林也慌了神,赶紧向回跑,差点摔在地上。

两个渺小如蝼蚁的身影,慌里慌张地,匆匆攀下了山。

第二章 复仇

清晨。

薄雾把山头笼罩,使得一切都若隐若现。露华悄然在翠色欲滴的叶片上凝聚,顺着主叶脉从叶尖缓缓滴下。

他早已站起,面对着东方耀眼的红光。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扶起,像是一艘金色的巨轮,蒸融了游丝般的薄雾,视线逐渐清晰。

耀日似乎感觉到如箭矢般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它身上,便抬起头来,面对着太阳。

“是时候了。”他魏然站起,身躯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峦。

……

下山之后,他们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静静观察。

元家大院呈“回”字形结构,中间有两座高耸的瞭望塔,易守难攻。不过,有了耀日,瞭望塔简直就是摆设。

他点点头,悠然向三个门卫走去。

“何人?”为首的门卫呵斥道。见他不为所动,便抡起剑,踏着步向他走来,如同一块峻峤的岩石。

待门卫走进时,他毫不犹豫地给他猛地来了一拳,正中脑门。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直打得他眼冒金星,一下子瘫倒在地,碎骨从他的额头上直直地戳出来,如同长在那里的犄角。

他趁机夺过门卫手里的一口冷锋剑,果断地向下一刀,使对方身首异处。鲜血像浪花般飞溅,染红了一片草地。

余下两人见状大惊,抄起雪亮的剑,飞奔过去,狠狠地向他砍来。

他倒也不惊慌,只在心里嘲笑元家。真是不识货的东西,请来一群一点策略、身手都没有的乌合之众当门卫。

两把锃亮的剑,已然逼近了他的首级。正在这一瞬,他忽然爆发出强劲的力量,猛地一挥亮剑,和另外两把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发出铁与铁相撞的震耳欲聋的响声,擦出一阵火花,如同夜晚的萤火。

他只是微微用力,将手一扭,两把剑的剑锋,皆被削去,如同用利刃砍土块一样。

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够用铁砍断铁。

正在他们惊诧之余,他趁机伸出修长有力的右腿,向下狠狠一扫,像是一把钢铁铸就的扫帚。

在这一瞬,气氛突然极其安静,似乎能够听到骨骼与骨骼的碰撞声。他最享受这一瞬,这出招之后,作用之前的一瞬。这时,一切皆寂静。

两名门卫应声而倒,捂着左腿痛苦地呻吟。

他没有犹豫,举着亮剑,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忽然,一支流矢从瞭望塔倏地向他射来。他的瞳孔骤然缩小,他不知道瞭望塔上有空间可以放暗箭。

他急忙向左一跃。瞭望塔上的人绝对是个百步穿杨的射手,刚才的一箭,如果速度够快,应该可以直接穿透他的头颅。不过,他如此一闪,重矢便狠狠地扎进他的右肩。

血流如注,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像红宝石,顺着他的手臂流下。

忽然,天色大变。一团团乌云覆盖了整片天空,密不透光,把白昼活生生遮成了黑夜,与杜甫诗中的“俄顷风定云墨色”非常吻合。

它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瞭望塔后方,如幽灵般鬼魅。

几支利剑像梭子一样迅速向它划去,却对它毫无作用——它光滑的金色龙鳞,像是坚韧的盾牌,使箭头在击中后,扭转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向旁边甚至掉头回去,却没有留下任何划痕。

它低吟一声,用强有力的龙尾轻轻向瞭望塔的底座抹去,直把木头拍得粉碎,像是一堆风化的岩石。瞭望塔应声而倒,把周围房檐上的鸟雀惊得落荒而逃。

他没有时间犹豫,捡起两把断剑,狠狠地将它们各自扎在两扇门上。接着,他又拾起另一把,将锐利的剑尖,轻轻抵在剑身上。接着,握掌成拳,势如破竹地锤击上去,便只听得一声悲鸣,剑身当即被戳出一个长条形孔洞,刚好能够放入这把箭,如同剑鞘一般。再重复一次,便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铁门栓,从外面锁住了门。

烟尘弥漫在庭院里,像是山中缭绕的雾气。元家人顿时慌了神,有的用手捂住口鼻,有的用衣服遮住脸,急匆匆地向外跑,像是见鬼一样。不过,此时向外跑已是无济于事。

一道金色的闪电如利剑般扎向元宅,把屋檐狠狠地劈去了一大块。一抹火星,悄然在空中翩翩飞舞,轻轻地落在干燥的鸟巢里,燃起熊熊烈火。

豆大的雨点像石子一样,狠狠地砸在窗户上、屋檐上,似乎要把窗户砸破。闪电一次次劈下,却不是砸在屋檐上,而是猛地向逃窜的人们袭来……

一切重归寂静,只有麻雀还在寻找被打掉的巢。

他定定地走进弥漫着木屑的走廊,却忽然听见,庭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执着剑,把闪着寒光的锋端指向前方,随时准备穿刺。

“别……”角落里传来一阵惊慌的哭声。待他走近,才发现这是一个满身灰尘的十三岁的女孩。她的衣服应该是靛青色的,但是估计是穿得太久、洗了太多次,已经只有一抹淡淡的青绿。

她的衣服上虽然盖着像薄被一样厚厚的尘灰,却与衣服的底色差不多,看上去像是衣服本来就这么厚。

像元家这样的贵族,没有一个女孩不是穿得大红大紫、裙摆下面带着金步摇的。而眼前的女孩,不仅没有步摇,就连鞋子也是劣质的,倒是挺符合被元家剥削的劳动人民的形象。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把她从地上拉起,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那女孩忽然开了口,眼神中依然有一丝惊魂未定,但已然是泪花闪闪,“请带我走吧。”

他转过身,刚想拒绝,却欲言又止。的确,如果就这样把她留在这里,一个姑娘家家的,早就习惯了整日洗衣服,却从来没有下过田,可是会饿死的。

“跟我来。”他思忖一阵,点点头,转过身去,双眸在朝阳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望着他如山峦般不可动摇的坚毅背影,不由失神。

……

宁静的午后,他正背靠着一棵参天大树,沉静地闭目养神,如同睡着一样。

“谢谢……”她趴在草地上,终于从极度惊愕中缓过神来,眼中噙着像钻石般晶莹的泪花。

“谢到不必,只是举手之劳。”他抬起头,睁开双眸,琥珀色的瞳仁中透出不可动摇的坚毅,“敢问姑娘芳名?”

“叫我婉儿就行了。”她擦擦眼眶中积聚的泪水,“你呢?”

“叫我释雨就行。”他倒是笑笑,接着轻闭上双眼。

“接下来我们去哪?”她沉默良久,轻轻问道。

“大都。”他忽然站起,挺直的脊梁像是笔直的山峰,“不过我们得先找到金石。”

他的母亲特别喜欢收集金石,看它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样子。可是飞扬跋扈的元家不禁夺走了那些金石,还夺走了他的母亲……

他在一片废墟里翻找,最终找到了几块,都不是他的,成色却比他小时候找到的好得多。元家人该死就得死,不过元家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他转过身来,“要去大都会耗费三个月的时间。”

“为什么要去大都?”她好奇地问。

“等到了再说。”他只是微微一笑,随意找了个布袋,把几块金石小心地放进去。

“其实,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载你们一程。”山后忽然响起耀日的声音,接着,它像一条金项链一样静静地飞来。

“这是……”她双目圆睁,用手捂紧了长大的嘴。

“我的——”他刚想说什么,却一时不知如何表达,与它对视一眼,点点头,接着说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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