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树》免费试读_一尘云月
一、风起云涌(1)
1968年夏天,一个阳光暗淡的日子,酷热,有风,微风。
没书读没工作没收入的三无青年沉芗跟大多数青年人一样,带着大红花叫着“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口号,背着包袱拧着简单的生活必需品挤进激动、哭喊的人群踏上那辆载着梦想的解放牌卡车上。
..........
拥挤的车厢里很静,大伙在沉睡。
沉芗静静坐在人群中,静静听着发动机发出令人心烦的噪音,默默感受着坎坷不平路面带来的颠簸。
这段路途已停停顿顿走了三天两夜,大伙从飞扬跋扈到老弱残兵只是经过一个白天和一个夜晚,听带路的兵哥说还有半天时间就能达到徐县,再到徐港,再坐几天的船,再步行两天一夜...
沉芗无聊想着路程,不知怎地忽然想起出门前爷爷别式的叮嘱:带孙子回来,越多越好。
如果我真带着儿子回来,爷爷会不会有惊愕的表情?
沉芗默默想着,又想起老头子严肃的警告,母亲依依不舍的眼神,泪流满面的小妹...
“这么出神入化,谂...想什么呢?”
杨雪梅,是个白净又温柔的女孩子,沉芗念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流着鼻涕站在课室的窗外,有时站着站着就趴在窗前睡着,沉芗念二年级她念一年级,沉芗念四年级时,她就坐在沉芗前面的课桌。
沉芗的老爸沉一木经常骂沉芗笨得让他在外头都是低着头走路,你看看隔壁杨爷爷的孙女(杨雪梅),读书比你晚,成绩比你好。
沉芗暗想,难道你习惯望着天空走路?
“醒了?”
“嗯...全身酸痛...”
沉芗侧头看着坐在身边文静的她,把手里的水壶给她,轻轻摇头。
“只能喝一口。”
“知道!”
雪梅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惊慌环视车厢一遍,见大伙都在睡觉,微红着脸轻轻喝了一口。
“你不喝,是不是忍了很久?”
沉芗心情不好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默默注视着她精致的小圆脸,更多的是那双美丽又多情的大眼睛,每次默视着这双眼时就会想起精美的洋娃娃,就算再差的心情也会变好。
“我喝时你看不见。”
“想家了?”
“是你想家。”
“阿姨说你去哪我去哪,别想抛低我。”
“我...”
沉芗深信言多必失,一直慎言慎行,雪梅见他忽然收声,知道已不宜谈话,默默垂下头。
日正当中,如火,有风,风是热风,带着咸腥味,令人作呕。
车在一个破旧、散发着浓浓腥味的码头停下。
“到徐港啦!”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精疲力竭的大伙闻之精神焕发,还没等兵哥打开后车厢的拦门已陆陆续续跳下车活动着身体开心怪叫着。
沉芗闭目养神,雪梅见最后一个同学已下车,轻轻叫声:“就剩你我了。”
“雪梅同学,我来扶你!”
一个连脸上红红的青春痘都闪光的寸头男激动伸出双手。
雪梅见沉芗已静静站在人群的边缘,微微一笑,说道:“谢谢,我自己可以的。”
“我帮你拿行李!”
“只有几件衣服,不重。”
站在寸头男身边那位怪笑道:“话咗妳冇希望,偏唔信!”
“沉芗那小子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无趣至极,凭什么啊?”
“就凭他叫沉芗,住在雪梅隔壁!”
“请大伙安静!请大伙安静!”
一位穿着深蓝色中山装,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叔大声喊着,望着一张张充满青春激扬的脸庞激动望向自己,满意说道:“首先,欢迎同志们来到美丽、丰收的渔港...徐港!”
热烈如春雷的掌声连连响起。
阵阵恶臭令雪梅轻皱起秀气的眉头,想学着旁人用手去捏鼻子,沉芗望着她轻轻摇头,雪梅展开眉头,用力拍着手掌。
大叔张开双手像乐团指挥家一样飘然若仙轻摆几下,掌声戛然而止。
“现在,请同志们自觉排队去左手边凉棚前领取午餐...等等!”
躁动的人群停了下来。
“我们伟大的领袖***说过:‘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领到午餐的同志请去码头排队,上船后请同志们一定要谨慎记住:不许乱动乱跳,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新中国需要同志们,党需要同志们,人民需要同志们!
在茫茫的大海里,稍有不慎就会被激流吞没,我们要相信党,跟紧党的脚步,不怕艰难,勇敢往前,排除万难,同志们都听明白了?”
“都明白了!不怕艰难,勇敢往前,排除万难!”
“你们都是有悟性的好同志,解散!”
雪梅默默跟在沉芗身后,沉芗领饭她领饭,沉芗站在码头张望,雪梅默默站在他身后,沉芗上了船队中最小那只船,她毫无犹疑跟着上船,沉芗在甲板坐下时她随着坐下。
“给。”
沉芗把一个煮熟的鸡蛋小心塞进她手里,低声说:“克制一下!”
“嗯!”
他就算嘴硬!
雪梅心里一甜,慢慢吃着饭。
“我吃不下了。”
沉芗见饭菜还剩一大半,道:“再吃一半。”
雪梅又默默吃了一半,沉芗接过她的饭盒把剩下的吃干净,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黑黝黝的药丸,说:“吃!”
雪梅也不问是什么药丸,接过放进嘴里,沉芗把水壶给她,雪梅连喝了几口才咽下去。
这批从羊城分配去南岛的知青共有60人,男40女20,狼多肉少,雪梅的美和纯不管去哪里都能勾起男
人异样的目光,这次也不例外,雪梅刚上车已被几十双发亮的眼睛盯着,只是她身边若隐若现站着一个令
人厌憎的沉芗,虽然沉芗沉默寡言又极度无趣,但他冷静的眼神令大多数想靠近雪梅的男生望而却步。
不是怕他,是畏惧他冷得像北风的目光。
这是想靠近雪梅又不敢靠近雪梅众男的心声。
坐的船是清一色的小型渔船,船身狭长的帆船,靠风向行驶的帆船。大一点的限载七八人,小一点的只载四五人,不是船家不想多载几人,担心粮食不够不是最主要因素,是怕,怕他们在自己的船上出事,他们出事自己跟着倒霉。
沉芗和雪梅坐地是小船。这只船只有自己和沉芗,雪梅虽感奇怪,但没出声,这几年在沉芗不断提醒下,把最活泼最任性的一面关在心底最深处,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刚下船时沉芗想起一句话:“轻舟已过万重山。”
船上除了掌舵的老翁,还有他的孙女,两爷孙很少说话,爷爷专心掌舵,孙女认真补着渔网。
沉芗看出爷孙和自己一样,是个谨慎寡言的人,心里顿生好感,待船和身后的船只拉开距离后,拿出香烟抽出一支给老翁。
老翁接过放在鼻前一闻,说:“自家制的?”
沉芗:“朋友送的。”
“这种好烟十年前抽过一次。”
老翁凝视着沉芗那张平静的脸,说道:“是我的恩人留给我一包。”
沉芗:“只怕会令你失望。”
老翁:“知道为什么你能上我的船?”
沉芗:“不知道。”
雪梅心慌挨近沉芗。
“你的眼睛和我恩人是一模一样,睿智、冷静。”
沉芗慢慢吐出烟雾,看着烟雾在海风中飘散,说道:“那年是哪年?”
“今夕是何夕?”
沉芗露出个开心的笑容,掏出一包烟说:“家父说水路难走,多风多浪,你的船不但快,还安全。”
老翁笑呵呵接过香烟,大声喊道:“小丫头,杀一只鸡,活舱里的东西你自己挑!”
“嗯!”
“我去帮忙!”
小姑娘抬起头望了沉芗一眼,眼中带着好奇。
沉芗见雪梅一副蠢蠢欲动,取过一条绳子绑着她的小柔腰,另一头绑在自己小腿上,轻轻点头。
雪梅圆瞪着大眼睛像乌龟一样慢慢爬去前甲板。
“谢谢钱公!”
“恩人...可好?”
“和十年前一样,除了掏弄那些木头就喜欢骂人。”
老翁用力吸了一口烟,叹气道:“老夫以为今生再也抽不到这种味的香烟!”
沉芗沉默抽着烟。
“你来,是不是恩人的意思?”
“望不到尽头的黑暗最令人恐惧。”
“这年头,不是饿死就是被折磨而死,活着就是奇迹。”
沉芗松开裤带从裤腰里挤出一团圆卷油纸,老翁慎重接过,小心翼翼打开看一眼卷成一团塞进烟斗里,点燃沉默抽着。
“老夫只剩下一个孙女,美丽温柔,乖巧懂事,孝顺长辈,自小学书琴字画,读四经五书。希望你走的时候带上,不求荣华富贵,当求能暖衣饱餐。”
钱公的语意好像来家中说媒的媒婆,不可能吧?
“家父计划中一直有钱公。”
雪梅闻着香喷喷的鸡汤,用力吸了一下,说道:“真香!”
她轻声问道:“他好像很照顾你。”
雪梅:“我们是邻居。”
“我叫小玉。”
“杨雪梅,沉芗。”
“你坐过船?”
雪梅微笑说:“第一次,感觉很新鲜很好玩。”
小玉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见铁锅里红通通的螃蟹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从小炉灶撤出未烧完的木柴用清水熄灭,说道:“第一次坐船的人都会‘钓红花鱼’。”
“钓红花鱼是什么?”
“这里的方言,就是晕船呕吐的意思。”
雪梅想起他要自己吃的那颗药丸,开心说道:“也许我天生是坐船的命。”
一、风起云涌(2)
“小伙子,陪老夫喝一杯?”
“在大海,不习惯。”
沉芗望着后面的船影越来越远,轻声问道:“装上发动机是不是更快些?”
老翁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凝视着忽然变得阴沉的天空,观望着风向的转变,严肃道:“今夜起风!”
“小玉!”
“什么事,爷爷?”
小姑娘从船舱里伸出头,明亮又美丽的眼睛望着正看着自己的沉芗。
“照顾好!”
“会的!”
沉芗:“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小玉:“饭已煮好,可以开饭。”
沉芗望着狭窄的船身,犹疑着。
“像你这种身材装四五个卓卓有余!”
小玉把手里装着鸡肉汤的海碗伸给沉芗,说道:“给爷爷。”
老翁从沉芗手中接过碗,喝了一口香喷喷的鸡汤,叹气道:“令人难忘!”
沉芗用筷子挡住小玉的筷子,说:“我不喜欢吃鸡腿。”
雪梅:“他在家时隔三天就有鸡腿吃,每次都背他老妈拿来敲我的窗,别理他。”
小玉羡慕说道:“幸福的两小无猜!”
雪梅红着脸偷偷瞄了沉芗一眼,好奇问道:“在船上也能养鸡?”
小玉咬了一口鸡腿,大力嚼着着:“这条船就是我的家,不养船上养哪里?”
雪梅是个细心的女孩,察觉到小玉情绪有点波动,撩开话题说:“去过南岛吗?”
“现在好一点,总算有点人影走动。”
“听说哪里除了山还是山,岂不是有很多会吃人的动物?”
“听出来了,你也是不愁吃穿的那种人。”
雪梅惊慌望向沉芗。
沉芗一脸平静吃着螃蟹。
小玉笑道:“我又不会去举报你们,看把你吓得!”
沉芗:“吃饭!”
雪梅沉默吃着饭。
小玉:“南岛对穷人而言,就是肉林。爷爷嘴馋的时候会带我去打野鸡、兔子之类的小动物。”
沉芗指着只能够两个成年人睡的床位,说道:“雪梅,今晚你和小玉挤挤。”
小玉认真说:“实话告诉你们,今晚后半夜起大风,后面的船队能平安渡过的几率几乎是零,我们三人不能出现在甲板上给爷爷添乱!”
沉芗仰望着夕阳如火的天空,轻叹道:“掉头是不是也来不及?”
小玉:“人各有命,听由天命!”
沉芗:“我现在坐的位置就是最舒服的床。”
小玉:“那你先问问我爷爷。”
沉芗:“我可以和钱老挤挤。”
小玉叹气道:“我爷爷这辈子最怕身边睡着个男人!”
沉芗弯着腰起身说:“我吃饱了。”
沉芗出去后,雪梅红着脸说:“三个成年人挤在一起,不好吧?”
小玉:“我没打算让你睡在他身边。”
雪梅紧张说:“不行!”
小玉笑道:“骗你的!就算我想睡他身边他也不会同意!”
入夜,无月无星,凉风变冷风,惊涛骇浪。
小船在怒浪中艰难向前行驶着,满帆被怒风吃得很紧,好像随时都裂开一样。
老翁双手双脚一直没停过,船头随着沉芗手里的一束亮光忽左忽右,总能在浪头覆盖之前避开。
在这种大风大浪中想随意变动方向不但难,还很危险,但老翁却做到了,而且好到卡点。
沉芗把手电筒挂在脖子上点燃支烟给老翁,说:“钱老,我能帮你什么?”
老翁笑道:“不用担心,老夫保证在风起前赶到无名岛!”
沉芗难得红脸,幸好在无月无星的黑夜。
右前方传来呜咽的怪叫声,有点像婴儿哭了好久的声音,但这怪异声有力而绵长,沉芗沉声问道:“什么声音?”
钱老:“去前舱取出一只活鸡!”
沉芗不问为什么,弯着腰去前舱取出一只活鸡,老翁大声喊道:“带着灯光朝右前方跪拜三次,然后用力扔过去!”
沉芗跪拜三次尽全力扔出去,那怪异声忽然变得急促,隐约听见鸡发出几声咯咯的叫声,然后所有声音瞬间消失。
老翁吐口水怒骂道:“那死东西吃惯老夫的鸡,每次见老夫出现就鬼叫!”
沉芗没有接口,因为接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老翁见他坐在船舷抱着大柱默默抽着烟,叹气道:“像你这个年纪能如此冷静,真是难得!”
漆黑如墨海面闪出几道骇人的闪电,接着连连传来滚石般的低沉雷声。
“要下雨了!”
“合你穿的雨衣就老夫身上这套。”
“淋雨跟冲澡一样。”
“帮我点支烟!”
沉芗点燃烟给老翁,凝视着前方,忽然闻见风里夹着微弱的植物气息,转头看向老翁。
“这不是好事!”
老翁改变方向,严肃道:“你能闻见,说明风是从无名岛往外吹,这是帆船,很难靠岸!”
沉芗沉默着脱下衣服,只留着裤衩,把衣服卷成一团掀开底舱的盖板说:“雪梅,接着!”
雪梅用手顶着盖板伸出小半脑袋,借着闪电望着沉芗,惊慌说道:“别忘了阿姨的话!”
沉芗静静凝视着她慌乱的大眼睛,雪梅叹气道:“小心点!”
沉芗认真点下头慢慢放下盖板。
老翁见他用一条长绳子拴住浮水圈,知道他想做什么,呵呵笑道:“你觉得凭你一人之力能把船拉靠岸?”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性格。”
“小玉交给你,老夫死也瞑目!”
几道妖艳的闪电伴着巨响的雷声滚滚而至,又急又粗的暴雨点哗啦哗啦掉下来,一个惊恐的声音叫道:“是台风!一级台风!”
“大家别慌!请大家听我说!”
“同志...我们...”
“请安静!在海上行船遇上风暴是最正常之事!我们的舵手是最有经验的舵手!定会安全带领我们走出困境!现在请大家回到底舱安心睡觉!你们睡醒之时正是太阳出来之时!”
十一艘船,载着58位知青,一路护送的解放军,船家,工人数已达到70多,现在每个人都很怕,不是怕死,是怕死前的那种恐惧感。
他们不怕死,是因为***说“怕死不当共产党”!一个还想入党的人,就算怕死也要拍着胸膛大声说: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不停的闪电亮如白昼,老翁特意交代沉芗把贵如金子的手电筒交给小玉收好,因为在漆黑的大海行船没有光就没有希望。
沉芗站在甲板中间,让发狂的暴风雨尽情打在结实的身体上,双眼露出坚定之色静静凝望着忽亮忽黑,令人感到无比恐惧的前方。
老翁一脸的严肃,双手不停变换着帆的方向,掌舵的是双脚,不管吹什么风,小船都能顺风而行,浪虽凶恶,却也只能是凶恶。
一个巨浪扑过来,老翁不退反进,大声喊道:“抓稳!”
“别担心我!”
沉芗嘶声大叫一声,抱紧船桅闭上眼迎上扑面而来的巨浪,那种离死很接近的气息令沉芗变得异常冷静,老翁怒吼一声,双脚张开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甲板上,看着船头从巨浪中露出水面,放声狂笑不止。
又一道闪电在前方闪出,沉芗大声喊道:“我看见了!”
老翁哈哈笑道:“小子,老夫没令你失望吧?”
沉芗诚恳说道:“我父亲之前说你如何厉害,那时的我只是当故事听!”
老翁:“我祖上是民团教头,老夫虽然没能光宗耀祖,一只老虎还不是老夫对手!”
“咦?海面有一团光...好像是活的!”
沉芗趴在船舷大叫着。
“离船近不近?”
“跟着船走!”
“大不大?”
“大概有我一半大!”
“应该是受伤的...船头边有鱼叉...摸到没?”
“摸到绳子...”
“鱼叉连着绳子...往前摸...”
“摸到了!”
“先把绳子绑在船头粗柱上,对准前部用力插下去!”
沉芗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下狠狠刺去,只见那团光快速带动小船往前冲去,老翁大喜,急忙跑过来降帆,哈哈笑道:“小子,你应该不用下海了!”
沉芗:“不可能没有礁石!”
老翁:“知道挺多的嘛!”
“你不担心?”
“拖船那位比你我更清楚礁石的位置!”
沉芗见风力忽然变强,暗叹了一息。
船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老翁拿起竹竿伸进海里,大喜道:“只有两米深,小子,靠你了!”
沉芗把已准备好的浮水圈套在身上跳下黑黝黝令人恐惧的怒海,迎着扑面而来的怒浪全力往那团光游去,老翁用竹竿推动船身,见船慢慢向岸边靠近,暗暗佩服沉芗的胆量。
船越靠近岸风力越弱,老翁凭着记忆掌控着船的方向,待海水只有一米深时,大声喊道:“小子,上船!”
“还没靠岸!”
“这里会变成风眼,不能停船!”
沉芗喘气吁吁爬上船,喘着气说:“那团光...是...鱿鱼...好大!”
老翁笑呵呵说:“拖你的福,我们这几天的粮食有着落了!”
小玉蹑手蹑脚爬上甲板,打开手电筒照亮前方,问道:“什么?”
雪梅站在底舱出入库惊喜说道:“靠岸了?”
沉芗慢慢收回绳子,见那团渐渐变淡的光越来越近,说道:“暂时安全!”
老翁见沉芗凭一人拉起那条巨大的鱿鱼,点头微笑说:“下盘挺扎实嘛!”
“哇...好大!”
“我以前见过更大的,好吓人!”
“这么大,怎吃?”
“割成一条条晒成鱿鱼干,熬猪啼最补。”
“小芗家里几时想吃都可以,在这里...唉...连五花肉都变成传说中的东西!”
沉芗:“去帮我拿香烟。”
雪梅吐了吐舌头,闪身下了底舱。
“咦...小玉,手电筒给我!”
“怎么了,爷爷?”
“岸上好像有东西在撕咬!”
沉芗顺着手电筒的聚光望去,惊呼一声:“移开!”
老翁立刻关了光。
“看清楚了?”
“看清楚!”
沉芗望着岸上几十双绿幽幽的亮光,说道:“一群狼在围攻一头猛虎!”
老翁奇怪说道:“上次我来过这里,没发现这些猛兽。”
沉芗:“是你没发现。”
小玉一脸怕怕靠近沉芗。
沉芗:“别怕!”
老翁暗笑,她连老虎都敢惹,怕什么?
一声令人心颠的怒吼从岸上的密林传来,绿幽幽的亮光迅速闪开又迅速围攻上去。
沉芗抽着烟说:“你猜来的是公是母?”
老翁:“如果你的女人被围杀,你会不会冲过去?”
沉芗:“如果围杀的是我?”
小玉:“我会冲过去用身体帮你挡刀!”
老翁笑眯眯抽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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