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轶事》： 梦中黑虎
第一章 梦中黑虎
晴空万里，阳光普照，洋洋洒洒地铺满大地，浮云几片，缓缓飘动。几只飞鸟掠过，盘旋啼鸣，不过一会儿又扎进林子里不见了。
树木丛生，林叶茂密，如蒲扇一般遮住了铺洒而下的阳光，只留得几缕倾斜在林中的小道上，如落叶碎瓣一般点缀着狭窄的小道。
一片祥和宁静的景象。
一身着黑衣的少年从小道一头走来，头顶传来一阵细小的“叽喳”声，他抬头望去，阳光透在脸上，他不禁眯起了眼。
无数说不出名字的鸟儿在树枝间追逐跳跃，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偶尔落下几只，在石路上跳两步又振翅飞回树上去了。
少年愣了愣，良久，自语道:“这是哪儿？”
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又顺着小道走了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树木愈发高大茂密，几乎遮挡了所有阳光，明明还是白天，林子里却显得有些阴暗。原本还在头顶叽喳不休的鸟儿也都消失了踪影。
一阵山风吹过，好似凉到了心里。
少年恍若未觉，只是顺着蜿蜒的小道缓步走着。
又过了一会儿，阴暗的树林对面突然出现刺目的光亮，少年眯了眯眼快步走去。
投入那光亮之中，四周高大的树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石子，像是铺成了一条路，朝着一边延伸而去。而这石子铺彻而成的道路对面则是一汪泉水，方圆不过几丈，泉水清冽，只是见不到池底，细细一看还能看见其上中央位置水波漾出涟漪，看来这泉水底下有个泉眼，泉水源源不断地冒上来。泉水另一侧则是绵延不绝的断壁，高十丈有余，抬头看去还能看到顶上绿色，想来应该也跟身后一样，顶上树木丛生。
少年抬头望向天空，刺目的阳光再次照在他头顶，他眯着眼道:“已经是晌午了，得快些回去才是。”
他左右打量一阵，这石路的一侧是巍峨的山壁，另一侧是一望无垠的林海，他犹豫一会儿，顺着这由无数石子铺砌而成的道路走了下去。
走了许久，少年面对着山壁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个高约两丈的山洞。这凭空出现的山洞像是一头巨兽张着的大口，其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少年愣了愣，下意识地走了进去，他的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没，冥冥中好似传来一阵低语，似笑声，似哭声，无迹可寻，诡异至极。
刚一进入，阴湿的空气便扑面而来，少年不禁打了个哆嗦，待他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才看清洞内景象。
山洞里面是一个几丈见方的空间，空无一物，洞顶倒拱，看去像是屋顶，好似经人细心打磨过一般。
而正对洞口对面的石壁上有一条缝隙，越往洞顶便越是狭窄，而下方刚好能容下一人通过。
少年缓缓走了过去，侧身走进一片更深的黑暗中。
缝隙中一片黑暗，看不清四周，少年抬手摸着石壁，缓缓前行。一会儿之后，路宽了起来，可以不用侧身行进了，少年径直走去。
周围寂静无声，土地柔软，踩上去竟也没有一点声响，加上一片黑暗，少年心中不免紧张，冥冥中竟觉得身后有一对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脊背发凉间额头也渗出冷汗。
索性这路并不长，一会儿便走到了尽头，因为看不清东西，少年直接一头撞在尽头处。
他抬手朝墙壁摸去，入手却温暖柔软，并不是冰冷的石壁，倒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一般。要说是什么野兽也不可能，这缝隙连他都要侧身才能勉强进入，其他狼虫虎豹怎么可能进的来。少年忍不住疑道:“这是什么东西？”
四周黑暗什么也看不到，摸索半天也没有头绪，少年伸手往腰间一掏，抽出一把短刃。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抬手便朝着这不知名的墙壁刺去。
“锵！”金铁相交的刺耳声响回荡在狭窄的山洞中，少年只觉刺到了什么异常坚硬的物体上，一时间虎口发麻，手中短刃也掉到了地上。
他一阵龇牙咧嘴，抬手抚上面前的墙壁，道:“摸上去如此柔软，却连刀都刺不进去，这到底是……”
一阵轻微的声响突然在这原本死寂一片的洞中响起，少年连忙住了口，屏息凝神地仔细听了起来。
死寂……
“难道是我听错了不成？”少年忍不住皱眉。
正在这时，少年的手所触到的那面墙壁竟缓缓动了起来，慢慢脱离了他的手掌，少年大惊，连忙退后一步，想必是刚才自己那一刺触动了什么机关，才会有这变化。
念及此处，他捡起地上的短刃凝神戒备起来，虽然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但他还是死死盯着面前这面墙壁。
那墙壁缓缓向外移动着，隐隐间从缝隙中透出些许光亮，借着这亮光，少年终于看清这“墙壁”是何物，根根如墨般漆黑的毛发像钢针般紧密地挨在一起，这哪里是什么墙壁，分明是野兽的躯体！
那“墙壁”倏地消失了去，一片光亮从这一人宽的洞口照了进来，径直照在少年身上。
而“墙壁”此时也在他面前的不远处露出了真面目，少年忍不住看去，只一眼，他便冷汗直冒，一颗硕大无比的头颅，满脸兽毛，铜铃大的眼睛射出凌冽杀意，凶光乍现。眼睛上两撮白毛，眼睛眨动，那两撮白毛也跟着一齐跳动。血盆大口之中獠牙森白，泛着寒光，锋利无匹，几欲择人而噬。腮边两条白色花纹，由上而下，看去像两把尖刀。
竟是一头黑虎！
光是这般趴着便足有两人高，虎威浩然，骇人至极！这所谓的墙壁原来是这黑虎挡住洞口的身子。
黑虎死死地盯着洞中的少年，虎尾一扫，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地上竟是被它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少年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老虎，额间冷汗涔涔而下，只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嘶吼。
跑！快跑！
可身子却不听使唤，怎么也动弹不得，一时手脚发软，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黑虎。
那黑虎忽的仰起大头，张开巨口，一声虎啸，生动四野，响彻云霄，天地也为之变色。少年只觉天崩地裂一般的声响在耳边轰然炸响，脑中似有无数苍蝇飞舞，嗡嗡直响，心神俱震，脸上已是惨白一片。
黑虎眼中凶芒毕露，如利刃一般刺向瘫坐在地上的少年，半晌，四根如同铁柱一般屹立的四肢发力一弹，以迅猛无匹之势朝着少年疾扑而去。
眼见黑虎就快扑至身前，那巨爪锋利肯定削铁如泥，若是砸到自己身上想不死都难。想到这，少年面如死灰，紧紧闭上了眼睛。
“韩琛！”
少年猛地睁眼，近在眼前的黑虎消失不见，而自己正躺在一间屋子里的床上。
这被叫做韩琛的少年从床上坐了起来，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了，衣服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少年微微皱眉，轻声道:“原来是梦吗？”
“哥哥！”床前站着一个与少年年纪相仿的红衣女子，韩琛抬头看去，只见她秀眉微蹙，望着坐在床上的韩琛，眉目如画，漆黑如墨的眸子宛如一面小镜，倒映着他；朱唇轻启，贝齿微露，如瀑青丝垂在腰间，遮了半边脸颊，鬓发上挂着一对银铃。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韩琛笑了笑道:“昕儿啊，怎么了？”
昕儿道:“早已日上三竿，你还在床上睡着，爹爹刚才还在说呢，我进来叫你却怎么也叫不醒你，可把我吓坏了。”
韩琛一愣，忙道:“马上就起来，你先出去吧，我换身衣裳。”
昕儿摇摇头在床边坐下，疑道:“平日哥哥总是起来得很早，从不要人叫，怎么今天……莫非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韩琛道:“我没事，可能是刚才做了个梦的原因，倒让昕儿费心了。”
昕儿摇头道:“哥哥客气了，昕儿是妹妹，担心哥哥是应该的。”
韩琛哑然，昕儿左右打量他半天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这才走了出去，韩琛无奈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身衣服，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边是一个四方庭院，中间方石铺成一条小路，径直通向庭院一侧的大堂里，另一条小路横向走势，两条路交错在一起，呈十字；大堂门口，几根红柱屹立，从回廊外端撑到房顶，飞檐翘瓦，木檐上雕龙刻凤，组成一个个菱花格子；回廊两端是一间间屋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的，被回廊围起来的庭院中除那十字小路之外还有一方小塘，荷叶几片，小塘被一圈石头围起，旁边修竹几根，不知名花朵遍地开放，几个下人也在各自忙活着。
看到昕儿站在门口，韩琛走过去道:“昕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昕儿翻了个白眼，道:“辰时将过，巳时已近。”
韩琛一惊，道:“都这么晚了！爹爹呢？他没生气吧？”
昕儿翻了个白眼，道:“我听爹爹说铺里来了个大商，他忙着张罗去了，今天晌午可能也不回来吃饭了。”
韩琛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昕儿神色不善地看着自己，韩琛立马住了口，支吾道:“额…我的意思是……”
昕儿截道:“爹爹虽然严苛，但你平日里要是没那么贪玩哪里还会这么怕爹爹？每次说你都不听。哼！不说你了，快些收拾去，再不用膳就要晌午了。”
韩琛大汗，连连称是，一溜烟地跑了，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昕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走了过来，对昕儿微微欠身道:“小姐。”
昕儿道:“王婶儿，有什么事吗？”
王婶儿道:“是先生来信了，信我放在小姐的房里了。”
“好的，多谢王婶儿了。”
王婶儿笑道:“小姐哪里话，这是老奴该做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王婶儿便走开了，昕儿也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二章 邀请
韩琛洗漱完便走进了大堂，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不由食指大动，朝着堂外喊道:“昕儿！你吃过了没？”
这时，王婶儿走了进来，欠身道:“少爷，小姐已经吃过了。”
韩琛点了点头坐下一个人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道:“王婶儿啊，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也知道我这人随意惯了，我都跟您说了多少次了，别一口一个少爷少爷的，听着多别扭啊。你跟我爹一样叫我琛儿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叫韩琛也行的。”
王婶儿笑道:“少爷和小姐平易近人，和善可亲，平日也从未亏待过我们，能照顾少爷和小姐是老奴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过少爷就是少爷，老奴实在不敢僭越，乱了礼仪分寸。”
韩琛摇了摇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称呼而已，怎么就乱了礼仪分寸了？”
王婶儿含笑摇头，韩琛看王婶儿不说话了，又道:“听昕儿说铺里来了个大商，爹爹忙得晌午可能都不回来吃饭了，这大商什么来头？以前没见过么？”
王婶儿点头道:“铺里来了个大商要做衣服，而且选的布料也十分名贵，刚好没有存货了，老爷就忙着张罗去了。”
韩琛一愣，道:“做衣服？做衣服找我们‘韩商’做什么？不应该找他们唐家才是么？”
韩琛住在一个叫万和镇的镇子里，镇子不大不小，几百口人，因为毗邻天渊山的原因，野兽毛坯相比其他地方也多出不少。而一向以危机四伏著称的天渊山其中不出世的稀世珍宝也着实不少，正因如此，吸引了很多外来人前来碰运气，若是运气好能从猛兽口中逃脱，也能发一把横财。
天渊山脚下的万和镇也因此热闹不少，不少行脚商光顾此地，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收购的东西，更有慕名前来想要一观天渊山的旅人在此住下。
而韩琛的父亲韩霖也经营着一家以卖药材为主的商铺，名为“韩商”，除了各种药材以外还卖些其他的东西，譬如天渊山出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时日一长，韩商的名头也人尽皆知了，来到此处的外来人大都会去逛逛，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宝贝。
虽然如此，但这么多年来还从没见过上门要名贵布料做衣服的。
王婶儿道:“虽说没有存货，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这个大商也在锦商楼住下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老爷便接下这生意了。”
韩琛扒拉着碗里的饭，点了点头，道:“做衣服事小，砸了招牌可就事大了。”
这时，昕儿走了进来，在桌边坐下，笑道:“哥哥，没想到你也会关心铺里的事。”
韩琛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就知道玩儿吗？”
昕儿一惊，掩嘴道:“难道不是吗？”
韩琛瞪了昕儿一眼，默不作声地嚼着嘴里的饭菜，看那样子好像他嘴里的不是饭而是昕儿似的。
昕儿嫣然一笑，道:“哥哥贪玩那是人尽皆知的事，当然，哥哥人好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韩琛听了这话，神色稍缓，昕儿接着道:“话说回来，先生给我来信了，我刚才看了一下。”
韩琛一皱眉，道：“那刻薄老婆子又有什么事？”
昕儿嗔了他一眼，韩琛不为所动，昕儿道：“哥哥，不许你这么说前辈，她平日里很照顾我的。”
韩琛翻了个白眼，道：“她是照顾你，但她不照顾我啊。每次上门来看到我就跟见了瘟神似的，你又不是没看到她那眼神。”
“前辈平日严肃，极其注重言行礼节，哥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她看不惯也是正常的，你就别记恨了，白白伤了和气多不好啊。”
韩琛忍不住啐了一口，道：“嘁，谁稀罕跟她有什么和气，瞧她那道貌岸然的样子，成天板着个死人脸，除了你也就没人看的下去了。王婶儿，你说是吧？”
王婶儿笑了笑，道：“人不可貌相，我没跟先生说过话，也不能断言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琛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对昕儿道:“听到没？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哈哈哈！”
昕儿张口无言，狠狠地瞪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韩琛，王婶儿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韩琛连忙摆手道:“王婶儿说的对，人不可貌相，我们不能以貌取人，韩琛受教了…哈哈哈！”
话还没说完他又笑了起来，昕儿忍不住哼了一声，王婶儿看着两人，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好一会儿韩琛才缓过来，道:“说吧，老婆子有啥事儿？”
“前辈说她准备去云中游玩。”
云中，中原一处名地，山水相连，景色宜人，实乃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但云中却不仅仅是因为此等景色才出名的。云中有座山，名曰九明山。高耸入云，其上有座寺庙，禅师和尚更有数百人之多，云气和香烟缭绕，宛如西天的灵山一般，神圣庄严。
寺庙每月初便大开寺门，迎接广大香客前来拜祭。每到那个时候，中土各地都会有一大批人前去，络绎不绝。寺庙虽大，但也装不下太多人，因此寺里规定一次只能进百人，许多人只能在寺外等待，等到有人出来了才进去。
而且到了寺门大开的时候，山下更是人山人海，天下各处的人们聚在此地，商人怎么会放下这么好的机会？小摊林立，各种小玩意被拿出来卖，热闹得紧。
现在正好是月初，韩琛挑了挑眉，道：“怎么？老婆子自知罪孽深重潜心礼佛去了？”
昕儿瞪他一眼，不理他继续说道：“前辈最近烦闷，是出门散心去了，正好赶上月初，便想到云中去。”
韩琛默然，半晌才道：“你知道的，我对她的事儿一点不感兴趣。”
“我自然晓得。只是……”
韩琛低眉垂眼，瞥了昕儿一眼，道：“只是她想带你一起去是吧？”
昕儿点点头，道：“前辈说如果娘亲爹爹同意的话，明日就出发。”
韩琛翻了个白眼，道：“这还需要问吗？府里上上下下就我对老婆子有意见，平日她更是教你写写画画，爹他们欢喜都来不及，现在人家让你陪她，爹会不答应吗？”
韩琛口中的老婆子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妇，并不是万和镇的人，昕儿在之前跟韩琛去锦商楼跟她偶然结识，对方一看到昕儿便喜欢上了，后来熟悉之后更是教她琴棋书画，这点上连韩琛也不得不服气，看不出来她在这方面有如此深厚造诣。
“这个我也晓得，只是……”
韩琛把碗放下，道：“怎么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说就是了。”
昕儿低头小声道：“我想让哥哥一起去。”
韩琛拿起碗接着吃了起来，含糊道:“昕儿，你没睡醒吧？你让我跟你一起去？”
昕儿沉默不言，韩琛也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起来，站在一旁的王婶儿道:“少爷，我觉得你应该去才是。”
昕儿抬头看了韩琛一眼，只见他挑了挑眉，道:“哦？王婶儿何出此言？”
“少爷向来对中原奇闻异事感兴趣，但却从没亲眼见过。九明山的佛会声势浩大，吸引中原各地侠士前往也是自然的，少爷难道想错过这等机会？”
韩琛不禁眼前一亮，沉默了去，一旁的昕儿朝王婶儿挤了挤眼睛。
半晌，韩琛道:“我得考虑考虑。”
昕儿忙道:“先生信中约定时间是明日出发……”
韩琛摆手道:“知道知道，你先把东西收拾好，我晚上再给你答复。”
说完，韩琛吃完碗里的饭便站了起来，道:“王婶儿，麻烦你收拾了，我先出去逛逛…我是说去铺里看看，嘿嘿。”
还不等昕儿说什么，韩琛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了，昕儿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王婶儿道:“王婶儿，我先去准备了。”
王婶儿微微欠身，道:“有需要老奴的地方小姐知会便是。”昕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径直走了出去，等昕儿回房后王婶儿便开始收拾桌上碗筷。
韩琛从韩府出来后在街上闲逛着，路上行人不多，但看到韩琛后都会跟他打个招呼，韩琛亦微笑回礼，韩家名头名不虚传。
走着走着，来到一家客栈门口，四层楼，跟周围房子相比，顿生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门顶挂一牌匾，上书“锦商楼”三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隐隐透出一股豪迈之气。
走进店里，第一层摆着数十张桌子，三三两两地坐了些人，不免显得有些冷清，想来应该是因为午时未到，来吃饭的人就少了。
韩琛的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还未动作，一个小二便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笑道:“是韩少爷来了，赶紧坐赶紧坐。”
韩琛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笑道:“我先告诉你，我可不是来吃饭的，我就路过进来看看，你这么热情要我坐下我要不坐下都不好意思了，待会儿人多起来了你就该赶我走了。”
小二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道:“韩少爷可真会说笑话，您大驾光临让锦商楼蓬荜生辉！我怎么敢赶你走呢？”
“有你这张嘴，锦商楼的生意想差都难啊！”言毕，二人一同笑了起来。
“对了，齐掌柜这几日去哪里了？一直没看到过他。”
“掌柜的出远门去了，至于去做什么了我就不晓得了，这几日店里都是王老爷子在打点。”
韩琛点了点头，正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兄弟，不知能否赏脸与在下拼个桌？”
韩琛与小二一同看去，只见一个长相俊逸的男子立在桌旁，二十左右，一身天蓝长衣，腰际挂着一块玉佩，手持一把山水扇，正微笑看着二人，见他二人看向自己，男子合上手中扇子拱了拱手。
小二欠了欠身，道:“霖公子。”
男子点了点头，看向韩琛的方向。
韩琛连忙起身拱手回礼，笑道:“有何不可？”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是小弟坐在这里并非吃饭……”
这男子随意摆摆手在韩琛对面坐下，笑道:“这有何妨？小兄弟并非无趣之人，难道来这锦商楼就只能吃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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