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之道主》： 今夕何夕

第一章 今夕何夕

幽深而静穆的宇宙中，一颗璀璨的小行星划破星海，留下绚丽的淡蓝色的尾焰！

群星如雨，如梦似幻！

风车镇中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遥望着星海中那绚烂的流星雨还有那近在咫尺的蔚蓝色的星球！

夜阑星如雨，忽回首，却是梦醒时！

通讯器的嘟嘟声回荡在略显空荡的屋子里，少年遥望着漫天星河，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那通讯器另一端的声音！

“小子，你还不死心啊！我敢拿一个月的酒钱打赌，你还是没戏！”屋内有些泛黄的皮质沙发上，一位老者随意地说道，说完还拿着酒瓶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口酒。

顾远眉头微微皱起，正要反驳，却忽然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眉头也慢慢地舒展开来。

“喂？”通许器另一端传来清脆的女声。

“喂，薇薇，我是阿远，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去看流星雨如何？”少年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三分，尽量以一种轻快的语调说道，可是无论是谁都可以听出他话里的紧张与忐忑。

“我在给弟弟辅导功课，没时间，不好意思哈！”少女委婉地说道。

“那……”顾远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顿了顿说道：“那下次再约吧！”

“嗯，我还要忙，先挂了！”

“嗯，你……”顾远还未说完，通讯器里就响起了嘟嘟的盲音。

下一次流星雨，是在十年后！

“我说小子，别灰心呀！我看昨天来找你的那个丫头就不错，你就不考虑考虑？”老者酒已经喝了大半，醉醺醺地说道。

顾远把通讯器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向楼上走去，却又忽然转身凝望了一眼窗外那绚丽的流星雨和那个夜空中蔚蓝色的美丽星球，说道：“我去修炼了！”

无人发现顾远眼角的落寞！

“多情自古空余恨啊，我都告诉你多少遍了，女人不是追来的，不喜欢你的女人无论如何也追不到的！”老者边喝着酒，边说：“想当初我也是纵横星海，令无数女子倾心沉醉的一代宗师，还记得……”

“昨天你脸上的巴掌印怎么来的，又是偷看隔壁赵寡妇洗澡被发现了吧，你这都是第几次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我！”顾远的声音如连珠炮般从楼上传来，满满的鄙视。

“这叫审美艺术，审美艺术懂不懂，我只是观摩观摩而已，……”老者说着说着，音量却是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顾远却不再发声，老者自感无趣，只好闷头喝酒，最后沉沉睡去。

午时许，老者揉了揉自己略显发涨的头，从沙发下面摸出一条拐杖，悄悄地走上楼，轻轻地推开房门。屋内，少年盘膝端坐在床上，五心朝天，一呼一吸间周身的天地能量不断被吸入体内。

能量流转，浑圆如意，呼吸吞吐，自然而然，能量循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是谓小周天。

“小周天呼吸法！”老者眼神中的犀利一闪而逝，徐徐暗淡下来：“唉，可怜的孩子，有恒心，有毅力，就是没天赋。”

淡淡的赤金色光芒在老者的手心凝聚，随着老者手心中赤金色光芒越来越多，老者的气息也开始起伏不定，蜡黄的额头上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老者一翻手，凝聚在手心的赤金色光芒飘散到少年的身周，缓缓被少年吸收融入体内。

门再次被老者轻轻地关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周而复始，已有十年！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没有白昼和黑夜的分别，只要街灯亮起，就是新的开始！

在这里，在这个风车镇上，并没有所谓的昼夜之分！最近的生命星球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可是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有踏上过那片土地！这里是编号为026号的生态园，一座建立在小行星上的人类聚集地，而它一直流传下来的名字叫做风车镇，以此纪念人类童年时代最美的童话。

顾远有两个梦想，一是成为一名武者，二是能够在那颗近在咫尺的蔚蓝色星球上有一座自己的房子。

随着宇航时代的到来，人类社会进入高速发展时期，离开了母星的人们在宇宙各处建立自己的定居地，而风车镇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作为这个时代的新人类，人类逐渐开始具有吸收宇宙游离能量的能力，并最终依据上古时代的武学演化为现在的新武学，原本存在于旧时代文献中天马行空的幻想在这个时代一步步的变为现实！

强大的力量并非遥不可及！

要知道，高阶的人类武者可以媲美一只满编的星际舰队，而随着大宇航时代星际拓荒的开展，人类武者逐渐成为人类社会中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演变，人类武者效仿古代社会的门派体系，建立了现在的武者组织，而其中最为著名的武者组织有三个：禅宗、玉蟾宫、天下会。其中天下会风头正盛，隐隐有超越其它两大组织的趋势。

少年缓缓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走出卧室，开始准备早饭。

“好香啊！”老者从自己的卧室探出头来，用力地嗅了嗅，说道:“你的手艺又有长进了！”

“饭在桌子上，你自己吃吧，吃完记得洗碗，我先走了。”少年匆匆吃完早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出门去。

风车镇的面积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城镇，居住着数千的人口。在城镇的中心，有一家武馆，武馆的大门上挂着一个镀金的匾额，上面刻着“千钧”二字。

武馆和小镇上的其它建筑相比，显得格格不入。青砖黛瓦，门楼高墙，俨然一副古武时代的建筑风格。

少年推门而入，武馆内已经有了几名年岁较小的少年在对练。

“师兄早！”看见顾远走进武馆，少年们停下对练，齐声说道。顾远微笑着点了点头，径直朝着重力室走去。顾远平时总是会指点一下这些师弟师妹，所以和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重力室，顾名思义，就是依靠强磁场人为创造的超重力训练场，对于还未正式晋级武者的人来说，有着相当大的促进作用，唯一的缺陷就是维持重力室需要大量的能源。因此，整个风车镇除了千钧武馆以外，就再也没有额外的重力室了。

此时并没有人使用重力室，顾远直接将重力室调节到十倍重力，刚刚走进重力室，顾远瞬间感觉如山般的压力倾泻而来，每做出一个动作都很艰难。汗水瞬间覆盖了顾远全身，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般沿着血管翻滚。

时间缓缓地流逝！

二十分钟之后，顾远一脸疲倦地离开了重力室，返回千钧武馆的大厅，加入了训练中的学员。

此时武馆中已经聚集了三十余人，在千钧武馆大厅中演练着太祖长拳。这是千钧武馆的例行晨练，是千钧武馆一直以来的传统。晨练结束之后，众人纷纷散去，只有三两个年岁尚小的学院留下来打扫卫生。

顾远加入千钧武馆已经三年，却马上就要离开了。风车镇上的资源有限，千钧武馆的资源也有限，根本无法同时负担起这么多学员的训练费用。所以每隔一年，武馆都需要淘汰一批学员，同时吸纳一些新鲜血液。

已经走远的顾远，突然转身，怔怔地望着身后的千钧武馆，轻声低语：“就要离开了吗！”

第二章 千钧武馆

作为风车镇上唯一的一家武馆，千钧武馆成立于十年前，创始人林千钧从风车镇的镇民中选拔优秀的少年进行武者训练，希望可以为风车镇培养出强大的武者。

虽然风车镇是一个大型城镇，有着不大不小的人口基数，可是每年能够进入千钧武馆的学员最多时不超过十人，最少时甚至没有人通过选拔。不仅仅是因为千钧武馆极为严格的考核制度，还因为人们的思想！

对于在风车镇上挣扎求存的人们来说，与其去进行一场未知的“赌博”，还不如让自己的孩子早早工作，来分担家庭的压力。成为武者的希望本就渺茫，而在风车镇大多数的镇民眼中，他们的孩子根本没有希望成为武者，所以也就不会为自己的孩子报名。

顾远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他是个孤儿，没有家庭的束缚，也没有家庭的庇护。能够走到今天，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在风车镇上的港口搬运了一上午的货物之后，顾远来到了镇上的学习中心进行固定的学习。回想起港口上搬运工人羡慕的眼神，顾远有着丝丝得意。虽然还不是正式的武者，但是一直以来的修炼早已赋予了顾远远超常人的体质。

大件货物正常情况下必须要两个搬运工人合力才能搬运，可是到了顾远手中却是一手一箱还能正常行走，这时候的人们才想起成为武者的种种好处，或许在他们眼中，顾远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武者了！

……

可只有顾远自己知道，他还不是，他还差得很远！

学习中心的知识包罗万象，但和武者有关的知识却是寥寥无几，更不要说是武功秘籍。科技的进步，同样推动着教学的改革。三维立体化教学取代了原本的课堂教学，自主学习取代了集体学习，人工智能取代了老师，知识成为了奢侈品，只供给需要知识和有能力学习知识的人。结束学习，走出学习舱，看着空空荡荡的学习中心，顾远早已习以为常，摇摇头，径直离开了学习中心！

这个世界从不缺少希望，真正缺少的是愿意改变的人！

曾经的顾远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刚刚离开福利院的他，连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可他依旧顽强的选择了武者这条路！

街灯再次关闭，风车镇逐渐隐入幽暗的星空之中！

沉浸在修炼状态中的顾远，感觉着体内流动着的气息，如泉如溪，从身体各处缓缓汇入周天运行的经脉，不断发展壮大。在顾远体内运行的气息也在一点一滴改造着顾远的身体，而顾远周身游离的天地能量也不断朝着顾远汇聚，速度隐隐加快了几分！

在这枯燥而又单调的训练中，时间飞逝！一周过后，一年一度的武馆考核如期到来！

千钧武馆门外人头攒动，不过在顾远等学员的维持下秩序还勉强能够保证。考核极为简单，仅仅是需要报名的人在馆主林千钧面前修炼即可。林千钧虽然年逾四十，却丝毫看不出老态，一身白色练功服，立于人群中不怒自威，平日里分外调皮的孩童来到他的面前立即偃旗息鼓，那还有平日的“嚣张跋扈”！

“气若游丝，合格。其他人不合格。”林千钧细细地感应一番，就已经知道面前的十个孩童的进度，瞬间高下立判。被选中的人家自然是欢天喜地、欣喜若狂，没被选中的人家虽然心有怨气，却不敢当下发作，悻悻然离开千钧武馆。

顾远暗暗想到，这些没被选中的孩子回到家里免不了要挨一顿毒打。

有些时候，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其实只要按照武馆流传出去的修炼之法修炼，气若游丝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每一年报名数百人，仅仅是达到最低要求的最多时也不过十余人，再加上暗中进行的二次考核，能够留下的人寥寥无几，能够留下的人尽管天赋不高，但无一不是有大毅力之人。

武馆考核一直进行到下午，才正式结束。武馆的学员们再次汇聚到一起，气氛有些沉默，因为又有人需要离开。顾远和另外两名学员互相望了望，走出人群对着林千钧一抱拳，然后盘膝于地，开始进行修炼。

林千钧微微颔首，双手交叉在身后，默默感应着三人体内的气息流动，片刻后，略显黯然地说道：“都起来吧！”

“张成、徐浩你们两人虽然还在泉涌，但是稍加努力必定进入涌泉，日后要勤加修炼，切莫怠慢。”

“是，林老。”两人再一抱拳，朗声说道。

“顾远，你自幼刻苦，达到今天的成就殊为不易。”林老顿了顿，有些怅然，说道：“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已是涌泉。”

此语一出，围拢在四周的学员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涌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差两步，就可晋升为武者。

“若你现在是涌泉成溪，我无论如何也会把你留下。可是武馆如今的状况你也清楚，小鸦需要的更多的资源，希望你不要怪我。”

说到小鸦，四周的学员却是鸦雀无声，眼中也一片黯然。

“林老授业之恩，顾远无以为报，自然不会有非分之想。”顾远抱拳说道，眼神中也是流露出丝丝微不可查的黯然。

林老微微颔首，继续说道：“你们三人虽然日后不会在武馆修炼，但依旧是我门人。有什么难处尽可以来找我。如果需要使用武馆的资源，按照老规矩即可。”

“大家都散了吧，顾远，你跟我来！”

……

气之四境，是指在未成为武者之前，身体里的气息汇聚的程度，分别是：气若游丝、气若泉涌、气若惊鸿和气若游龙。

气若游丝，游离于宇宙中的能量被身体吸收，产生微弱的丝状气息，也被称作“气感”，有了成为正式武者的可能。

气若泉涌，微弱的丝状气息随着时间的累计汇聚成团，也被称作“气团”，而“气团”也分为三种，分别是小泉、涌泉和涌泉成溪。

气若惊鸿，成为“气团”的气息因为不可知的原因产生变化，在人体内飞速流动，宛若惊鸿，被称为“气化”，达到气化就是正式的武者，未来具有无限可能。

气若游龙，“惊鸿三寸便化龙”，是天才的证明。体内的惊鸿气团更加凝实，可以短暂地游离于体外，是谓“游龙”。

……

顾远跟随林老来到二楼的卧室之中，三年间顾远已经来过这里不下十余次，林老的卧室一如往昔一般，布置得极为简朴，甚至比不上风车镇上的富裕人家。林老走到书桌旁，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取出三本书籍，递给顾远说道。

“这三本秘籍我就赠与你，日后你自会用到。其中一本是基本内功，除却北冥神功外，是天下一切内功的基础。另外一本是我自创的落雨剑法，共分九式，学会后勉强能够防身。最后一本是拓印的万剑归宗残谱，我也一并赠与你，不过感悟即可，境界不到切记不可运功修炼。”

“多谢林老。”顾远双手捧过三本秘籍，一拜到地。

“这三本秘籍都没有登记在册，你可放心使用。另外这把长剑我也一并赠与你。”林老又从一侧的兵器架上拿下一把长剑，递给顾远。

顾远却不接，说道：“林老，这万万不可！”

“无妨，这又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是一把精钢长剑。我若有神兵，送与你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顾远这才双手接过长剑，仔细检查一番，才紧紧抱在怀中，眼中含泪，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去吧！”林老转过身，背对着顾远，说道。

顾远再次深深一拜，以头触地，悄悄退去，轻轻合上房门。隔着窗户，林千钧望着顾远的背影，喃喃道：“我辈男儿，当迎难而上，激流勇进！”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